第46章

這天晚上,在向東租的房子裏,文怡人生中第一次,被非常、非常溫柔地抱了。

整個過程像是一部法國出品的文藝片。

色澤鮮豔,打光柔和,劇情讓人嘴角上揚,背景音樂輕松又婉轉,鏡頭的轉換恰如每一個青春期裏最美的夢一樣。每一個定格都是一幅洛可可的風格的油畫。

在日後漫長而疼痛的治療中,被文怡在被拉得格外長幾乎無法度過的時間裏反複咀嚼,拆分、解析又合并,反複吮.吸,從中汲取繼續直面煎熬的力量。

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

從站在出租屋門口開始——文怡其實一直有點懵,像是踩在沼澤裏,又像走在雲端上,落不到原地,直到看到門才想起來問:“所以我們為什麽來這?這是哪裏?”

“家。”向東簡介地回答。

“诶?”文怡沒反應過來:這只是學校旁邊一幢普通的居民樓,以向東的身家,他家應該不至于……

“我租的,”向東說,“我們的家,嗯,如果你願意也搬進來的話。”

文怡呆住了。

這什麽情況?

同居?

really?

交往一周就同居?

向東同學?

一直那麽克制在學校裏親親都不可以,沒想到出了校門,你是這麽趕英超美的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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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沒有過問你的意思就擅自做決定,但是這個時間開始找,這附近已經沒有更合适的房子了,我想你一起來看也是一樣,也怕這一間又被人搶先,就先下手了。”向東偷偷用餘光瞟文怡的臉,難得地露出些忐忑,“如果你不願意搬進來可以先……”

“我願意。”文怡飛快地說,被向東握在手裏的右手轉動一下,岔進向東的指縫裏,用力扣住,“我願意的。”

話一出口,忽然沉吟:随着年齡的增長,母親對他的控制和壓榨也越來越兇猛,已經漸漸逼近他忍耐的邊緣,總想向父親坦白和求助。但母親是那樣的一個菟絲花,他總怕和父親一說母親失去可以倚靠的地方,可不和父親說,他又着實拿不出搬離母親所需的資金……

文怡的手顫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我媽媽……”

向東松了口氣,在他的唇角上親一下,把剩下的話堵回他嘴裏:“一點點。但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想和你一起住,每天相處的時間能更多一些。現在每天一訓練完回家就見不到面了。每天最少浪費十二小時。等于兩天就浪費一整天。血虧。”

他超認真。

好糟糕。

文怡的身體熱得要自燃。想要捂着臉躲起來。

可向東并不放過他,一邊掏鑰匙一邊問:“你知道為什麽剛剛我們一路走過來嗎?”

“诶?這還有為什麽?”文怡茫然。

他都沒注意,就這麽被向東牽着手走了一路,兩個人還很幼稚地在夕陽下互相踩影子。向東一路上都在和他講邏輯:“你提出的兩個論點是相悖的,不能共同成立,彼此抵觸,Paradox。”向東說,态度鄭重而嚴肅,仿佛在上邏輯課,“你要麽是非自願的,那麽問題就在唐毅身上;要麽是自願的,那麽就沒有什麽可譴責的。你不能同時自願并被譴責,明白嗎?”

文怡被他繞得暈頭轉向,根本無暇他顧,連自己是徒步跋涉回來的都沒意識到,更別說為什麽了。

“你沒帶車費?”只能随口找個理由。

“……”向東微妙地看他一眼,又抿着起嘴唇輕笑一下,“我沒想到那麽快就能把你拐來,裏面敲打完連床都沒有,我剛剛才叫人臨時清理、買東西——怕他們趕不及,給他們拖延點時間。”

文怡驚:“你……什麽時候叫的人?”明明一起黏在一起,怎麽都沒發現……

“你在我懷裏哭的時候,”向東說,“我在你背後偷偷發短信。超緊張。”

文怡想到那個畫面,又想打他又覺得好笑,剛想堵他一句“你就這麽敷衍地安慰我”,忽然想想覺得不對:“等一下,你叫什麽人來打掃購物的……”

“我家管家。”

“那你們家不都……”

“遲早要知道的。”

不,厲向東?

你意思已經向家裏出櫃了?

這第一宇宙速度?

文怡大駭。

正想問,向東已經推開門,先一步跨進去,一個轉身,并腿立正,摁住前胸。

這又是?

文怡來不及反應。

向東已經像一個最訓練有素的執事那樣優雅地傾身:“歡迎回家,我的主人。Wee home,my lord.”

簡直正對心口來了一顆玫瑰味的子彈。

文怡的心髒瞬間爆炸。

整個視線裏都是飄散的粉紅色花瓣。

一瞬間向東背後玄關處被敲打得紅磚裸露的牆面也宛如宮殿。

就在這種可疑的令人害羞的視覺特效中,看到向東的手掌心向上伸到面前,擡起眼深深地看過來,長睫毛下的眼眸又黑又亮……文怡腦子裏嗡嗡作響,太陽穴跳得厲害,紅着臉把右手遞過去。

驟然被打橫抱起來。

向東的嘴唇靠在他耳邊:“今天讓我服務您。主人。讓我試試看能不能讓你一整天腳尖都不碰到地面。”

诶?

他這樣……

……文怡扭過頭。

向東的瞳孔裏星河閃爍。

并沒有任何玩笑戲谑的意思。

他是認真的?

……他、超、認、真!?

“不不不,班長、隊長,那個,厲向東同學,”文怡羞得身體裏每個細胞都在進行小型核爆,連稱呼都混亂了,“你你你你等一下。”

“乖,一直都是你服務我,”向東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呼吸的熱氣噴進耳道裏,“我什麽都做不了,多無力。如果你喜歡那樣也就算了。既然你也不是喜歡,那麽——給我個機會,讓我試試看,好不好?”

文怡滞了一下,乖乖地點頭,擡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滾燙的臉埋進他的胸口。

向東把他放在“明顯是剛剛買來價标都沒有撕掉”的沙發上,幫他脫掉鞋子——期間文怡妄圖自己動手,被捏住手腕溫和又嚴肅地拒絕:“NO,主人,今天的規則是你什麽都不應該做。”說這話的時候他半蹲在文怡的面前,仰頭看過來的眉眼英挺又俊逸,帥到不可思議。沒有人被這樣望着會不心動。文怡不得不用手捂住臉才有回答“嗯”的餘力。

厲向東是不一樣的。

文怡一貫在心底隐約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此刻陡然清晰鮮明起來。

在他的所有經驗——包括時常宣稱愛他的唐毅的經驗——過程中,對方都希望他能像一只雌獸,勤懇、溫順、服從、淫亂。

向東卻把他認作君王。

文怡安靜地伏在那個溫暖的帶來全新體驗的懷抱裏。

任自己的衣服,在向東虔誠的欣賞藝術品般的視線中被一件一件緩慢地剝落。随後整個人被放進盛滿溫水的浴缸。浴缸很大。容納兩個青春期的男生綽綽有餘。向東坐在他身後,嗅着他的頸側,若有似無地吻他耳後那一小塊嬌嫩的皮膚。

文怡的身體又放松又緊繃。

過分的安适和敏感都讓他覺得新奇。

他已經突破羞澀的臨界值,腦子裏迷瞪瞪都是粉紅色的泡泡,稀裏糊塗地開口打趣說向東同學,你這裝修策略不太對啊,厚此薄彼餓那麽明顯。外頭還家徒四壁的,浴室卻那麽豪華。

向東的手指在正在他的發間穿梭,揉起一片輕盈的泡沫,聽到這句話,流連在後頸上的左手忽然向下一溜,在文怡粉嫩的乳尖上打了個圈:對于我來說,這就是正确的策略。知道為什麽嗎。

文怡就不說話了。

浴缸對面就是鏡子。

蒸汽裏他看到自己漲紅的臉頰,還有向東靠在自己耳邊帥絕人寰的臉——那臉上和平時一樣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但文怡就是覺得他在笑。

然後文怡聽到他說:外面是還有點破,以後我們一起把它裝修起來好不好。

聲音貼着後背從向東的胸腔傳過來。

“以後”、“一起”。

噫。

明明浴缸的水只沒過胸口,可文怡已經要被溺死了。

向東為他清洗身體,緩慢而細致。一邊洗,一邊靠在他的耳邊和他說話。

手指情色而挑逗。

語言卻謹慎內斂。

文怡在他不疾不徐的誘導中,不知不覺地交代了身上每一個痣和疤痕的來歷。向東聽得很用心。聽完之後在他還帶着傷的左手手腕內側吻了一下:從今天開始,我才是最熟悉你身體的人。

文怡差點原地發射炸成天邊的一朵煙花。

然而向東在臀部巡逤的手把他的思緒拽回來,他聽到向東問,你既然覺得作為被進入的一方受到侮辱,需不需要我們稍微交換一下角色?

文怡整個人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向東以為他猶豫,看着他的眼睛說你不要有顧慮,對象是你的話我怎樣都好。

文怡搖頭。

那個地方畢竟不是專門做這個用途的,剛開始不适應的感覺肯定會有,他不舍得向東痛。

向東問為什麽。又一次告訴他不用顧慮,說自己從小鍛煉,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都OK。

文怡又搖頭。

不知是唐毅“教導有方”還是他自己的基因問題,他遠比一般人更能從被插入的過程中獲得快感。從前他總被唐毅嘲淫.蕩,極端厭惡這種體質。如今卻覺得很不壞——面對正确的人,原本的缺點也會變成長處呢……

文怡低低地笑。對向東說你想多了,我只真的非常喜歡你在我身體裏的感覺。

向東看他的眼神變得很深。

文怡被他的手指撫弄得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在灼灼燃燒,感覺自己頭發梢到腳趾甲蓋都變成敏感點,簡直不知道向東從哪裏學來的……又或者他其實并沒有很麽花樣,只是“厲向東”本身讓人沉溺和瘋狂。

那好。他聽到向東說。如果你什麽時候改變主意就告訴我。

性不肮髒。也不該是單方面的索取和壓榨。

它應當是美好的。

是愛情的延伸。

就像肉體應該是靈魂的延伸。

這是相愛的人之間親密的交流方式。

向東喃喃地說着,聲音低沉而和緩,語氣鄭重又肅穆,像在朗誦一首關于神與聖潔的詩。

文怡發着熱,在劇烈的心跳和細微的顫抖中随着話語的點頭。

他感到由內而外新生兒一般柔嫩的潔白。

向東不但洗清他的身體。也潔淨他的靈魂。

他無法克制地做出祭品的姿态,想要為向東奉上自己的身體。

向東卻用浴巾裹緊他把抱起來:

“我不想要你獻祭,我想要你快樂。”

文怡被空曠的房間正中唯一的柔軟的大床上。向東俯下.身,吻住他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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