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城
第二天的休業式,進行的非常成功。
陸辄在上臺之前成功以一個差點狗啃式的美妙落地姿勢獲得了全場觀衆的笑聲,後面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子結果又遇見了話筒短路,着折騰了小一會兒這才黑這張臉幹巴巴地念完了稿子,毫無昨天在家的沉郁頓挫。
但不知道怎麽的,愁眉苦臉的陸辄似乎哥哥戳到了大家的笑點,一份非常正式的稿子憑空變成了每句話都帶着笑點,陸辄白着眼睛每次都要等到大家平息下來小聲才繼續接着念,講話的時間硬是拖得比教導主任都長。
顧青祎坐在下面的教師席上彎着眼睛笑得格外輕松。
陸辄臉皺成朵菊花似的下來,迎面就對上了顧青祎燦爛的笑容,氣得恨恨地用把稿子卷成個直筒佯裝暴怒的樣子沖過去要打他。
顧青祎今天結業,又暫時回歸到了上學人群中,穿着也比平常更多了些活力。身上藏青色的襯衫式外套,裏面一件白色的衛衣,簡單幹淨,臉上架着一副剛買的細邊大框眼鏡,笑起來的時候蘋果肌偶爾還能頂到眼睛的下框。
江源混進了家長的區域,在一群舉着手機拍孩子的家長裏拼命盯着自家老婆看。
太好看了真是。
他本來還是扛着個專業的性能極好的小攝像機來的——要去發布會的靳祈樊今天一大早塞給他的,神色嚴肅地告訴他請務必錄下陸辄的講話片段。江源為了不辜負他的期盼,把顧青祎送到學校就守在了小禮堂門口,跟人群一起進去的時候直接在後排攝影專區裏架上了個三腳架。
在後排負責攝影的學生還剛好就是顧青祎他們班的班長,看見江源就認了出來小聲驚喜地喊了一句師娘。江源攬着他的肩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跟他商量:“你幫我錄個全景,我再請你喝杯咖啡怎麽樣。”
“沒問題!”那孩子兩手都團了個ok的樣子,表示包在自己身上了。
現在江源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真的是太美妙了。
到時候讓靳祈樊傳一份給他,老婆去德國了不在家自己好歹還能睹錄像思人。
顧青祎走的時間定在三月初,那個時候也剛好是江源手上的平臺要試推廣的階段,這讓江源也失去了跟着顧青祎去過了過渡期的機會。
他最近幾乎是神經質一般地在保存着顧青祎的不管是照片還是錄像,平時有事沒事就習慣性地去抓手機想給顧青祎拍個大頭照。
顧青祎雖然無奈但也心疼他,每次都乖乖配合,只除了江源提出要他穿個小裙子擺個楊貴妃的時候暴怒一腳把他踹下了床之外,其餘一切都還算和諧,要出國的事情也準備得有條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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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的房子是按年簽的合同,在六月的時候到期。顧青祎終于在租了四年的短租之後,跟房東說沒有明年了。房東了然地看了看他旁邊的江源,拍拍肩膀表示理解。兩個人趕在年前去a市挑了套精裝修的小公寓,當場交了全款簽了合同——很巧,在那裏遇上了本來只是來看房的陸辄,兩對夫夫一合計,決定仍舊是買對門。
靳祈樊的工作大多在a市,陸辄為了遷就他,自己也辭了啓行的工作,在a市一家輔導機構任職。
年二十九那天,顧青祎和江源搬完了最後一點行李,把兒砸寄存在了a市的寵物店,自己兩個卻還是回到了b市的房子。
雖然城裏禁了鞭炮,可小區裏相比起來年味兒還是很重。樹上除了小燈籠之外還挂了幾個巨大的亮着燈的紅燈籠,中間扯了個祝所有業主新年快樂的橫幅,被風吹的在空中晃蕩晃蕩。旁邊小廣場上用着巨大的音響放着恭喜發財,伴随着孩子們跑來跑去的聲音,聽起來甚是熱鬧。
相比起來,兩個拉着手站在樓下小樹林裏的人,周圍的環境就安靜得多。
顧青祎牽着江源的手,像拖着一只暖和的大狗一樣,和先前的無數次一樣,走上樓梯。
江源偷懶,幾乎把身上的大部分重量都卸給了顧青祎,自己就咧着嘴笑着走在顧青祎下幾節臺階上,閉着眼睛亂哼歌。
“小白菜呀~地裏黃呀~二十八呀~沒成家呀~”
江源的破鑼嗓子唱歌真不是好聽那挂上的,顧青祎笑着打跌,走在前面跟纖夫似的用力拉着後邊兒懶成了一灘的江源:“別在別人家門口丢人,要嚎回家嚎去!”
好不容易把人拉上了三樓,顧青祎正想開門,卻發現後面的人突然從背後死死抱住了他,溫熱的呼吸噴在自己的頸邊。
顧青祎停了手上的動作,轉頭回去碰了碰江源的鼻尖:”恩?“
江源卻突然反客為主,抓住顧青祎的肩膀一把把人翻了個個兒壓在了門上。頭微微歪着,嘴唇離顧青祎的距離堪堪絕不超過一厘米。
兩個人晚上吃了甜點,顧青祎甚至能聞到江源呼吸間還帶着的清淡的抹茶味。
“幹什麽呀。”顧青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挑眉。
今天陸辄和靳祈樊在a市,也不用擔心人突然殺回來看見什麽有礙觀瞻的內容。三樓又剛好是不适用電梯的頂層,反正總之出了角落裏一個已經壞了的的監控之外,不用擔心被任何東西看見。
江源色氣地笑了笑:“幹你。”
了然地笑了笑,顧青祎聳聳肩。突然一把推開江源,自己擰開挂在門上的鑰匙竄回了家裏,臨了還沒忘記拔了鑰匙,把江源直接鎖在了外頭。
“诶,顧青祎!炮情不在愛情在啊!你不能翻臉不認人的呀!”江源在外面大聲拍着門。
顧青祎站在家門口,低頭湊着往貓眼兒處看了看,猛然就發現自己對上了一片黑白黑白的東西,吓得拍了拍胸脯這才反應過來估計是江源的眼睛。
“不開。”顧青祎也不換鞋也不進門,就站在玄關處和江源僵持着。
“诶…可憐我二八芳齡,與你少年夫妻,沒想到今日卻遭此慘禍,實在是慘絕人寰吶慘絕人寰。”門外有腳步聲,顧青祎趴着看了看,發現江源坐到了旁邊的臺階上。
他把門打開一小條縫,看着外面托腮的江源。
“你知道麽,我來找你那天,就坐在這裏。”江源指了指自己屁股底下的臺階。
顧青祎眨了眨眼睛,半開了門靠在門上,聽着他繼續往下說。
“我在這兒坐到天亮,就一直在想,為什麽顧青祎不理我了呢。”江源歪頭看着他笑了笑,“當時真他媽冷啊,你也不出來給我遞個外套,那風吹的我腦漿都快結冰了。”
顧青祎挑了挑眉毛,沒有否認。
“我當時氣得個半死,還以為陸辄是你找的小白臉兒,跟你們上來的時候我就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把這小子揍得滿地找牙,非毀容了不可。不過還好,看你對他一點兒都不溫柔,我就放心了。”
顧青祎失笑,想了想,發現自己對陸辄的确算不上多麽體貼。把人往家裏一扔就想着完事兒了。
“但你反正也沒給我開門,诶喲我那手疼的呀,心拔涼拔涼的。”
顧青祎笑着聽江源抱怨,自己心裏也忍不住去回憶那一天。
就是那麽平常的一天,自己像往常一樣回家,卻發現門口站着自己的傻逼前男友。
“過來,告訴你個秘密。”顧青祎伸出手朝江源勾了勾。
江源站起來裝作站不穩的樣子倒到顧青祎懷裏,擡起頭看着他:“恩?”
顧青祎反手關上門把他按在牆上,挑起他的下巴吻上去。
“其實我那天在樓下看見你了。
“恩?”
“站在垃圾桶旁邊一個烏漆抹黑的傻大個兒。”
“嘿。”江源笑着攬上顧青祎的脖子,“然後呢?就不管我了?”
“我當時就在想我一定是喝大了。要是沒喝大,我就一定…”
“一定什麽?”江源看着顧青祎淺色的眸子,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有窗邊透進來的淡淡燈光,顧青祎的眼睛裏映着的,全是自己。
“我就一定要去把那個傻逼前男友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