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太子,火力強,暖床暖得倍倍兒棒。

諸鶴一覺睡到五更,這副身體的自然生物鐘醒了過來。

他往窗外瞅了眼,還是黑的。

正打算再睡一覺,卻見屏風後的書桌上亮着一盞燭火,隔着垂下的珠幔,隐約還能看到握着毛筆的手在案上寫些什麽。

諸鶴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睡覺前給太子殿下布置的家庭作業。

雖然那奏疏的确是多了點吧……但諸鶴也沒想到這小太子竟然能熬一宿通宵,搞得跟自己虐待未成年似的。

得虧古代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

諸鶴伸了個姿勢奇特的懶腰,掀開被子套上鞋襪,又裹上大氅,如此全副武裝,下床的時候還是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所以人類究竟為什麽不長毛?!

毛絨絨的難道不好嗎?!

他們難道不冷?

諸鶴在心裏髒話了三分鐘,十分郁卒的走到晏榕身邊。

約莫是為了提神醒腦,書案一側的窗戶沒有關上,飒飒的風從外頭直往進刮,吹得諸鶴想把這倒黴小太子和桌上的奏疏一并扔出去。

晏榕早就注意到了諸鶴,他放下手中的筆,露出個特別自然的微笑,謙謙君子般的道:“皇叔,晨安。”

喲呵,小小年紀,變臉倒是一把好手。

諸鶴抱着手,居高臨下的掃了眼晏榕奏疏上的筆跡:“都看完了?”

晏榕對諸鶴行了禮:“子央比不得皇叔能幹,只略看過一遍,皇叔是否要親自過目?”

諸鶴才懶得看這些玩意兒,眼尾一揚:“去把窗扣關了。”

晏榕便起身把窗戶合上了。

諸鶴大爺似的在桌前坐了下來,渾身都散發着沒睡醒的怨氣,見晏榕轉身回來,立馬找事道:“昨夜這些奏疏,太子殿下有何高見啊?”

晏榕眼底極快閃過一絲詫異。

且不說這是諸鶴臨朝兩年來第一次讓自己批示奏疏,以往的無數次,每當晏榕試圖問政,攝政王總會以各種理由推脫拒絕。

偏偏先帝遺诏将攝政王捧得高高在上,兵權獨攬,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太子本人都過得舉步維艱,寸寸難前。

晏榕收斂神情,謹慎的在諸鶴面前站定:“孤将奏疏分為三類,江北災荒緊急,此為一類,當盡快處理,以防釀成禍患;科舉分數已出,即進殿試,此為二類,還有……”

諸鶴一擡頭,“要殿試了?”

晏榕道:“皇叔,大歷朝向來定在春分前後,您忘了麽?”

諸鶴:“……”

諸鶴記得以前看過電視劇裏是怎麽進行殿試的,進來的各個都是人才,小嘴說話可好聽了,不僅能吟詩作對耍花腔,還能接得住皇帝問的所有問題。

可他是一只會背鵝鵝鵝的小鶴鶴啊!

他能問什麽?

諸鶴當即不帶臉紅的道:“近日太忙。這樣,今年殿試就由阿榕你來主持,如何?”

晏榕一愣。

每年的科舉都是朝中權利角逐的時刻,諸鶴讓他住主持這次殿試,就相當于給了他培養自己勢力的機會。

見沒得到回答,諸鶴不耐煩了:“晏榕?”

也許是居于上位慣了,攝政王的聲音帶着種像是與身俱來的驕矜與傲慢,在喊人名字的時候更顯得分外明顯。

晏榕回神,輕聲道:“遵皇叔命。”

大歷朝會分為大朝與小朝兩種,小朝三日一次,多半用來解決官官之間的雞毛蒜皮;大朝則是七日一次,外地官員和鄰國來使都放在大朝入宮面聖。

今日恰巧就是大朝。

黃金車辇照例趾高氣揚的進了內外宮門,一路往崇德殿去。

諸鶴坐沒坐樣的閉着眼睛裝睡,假裝沒看到旁邊小太子時不時投來的視線。

可能是身體适應了新的環境,又或許是因為充足的休息。

剛剛上辇的時候,諸鶴終于感受到了自己體內妖丹的氣息。

雖然不如之前那麽靈力豐沛,但弄死幾個人應該不成問題。

那麽按照原書出題。

已知小太子及小太子智囊團再及小太子追求大隊共有一二三四五六等人将來會想辦法搞死自己。

且有輔助條件目前小太子仇恨值已經點滿,智囊團水準不明,追求大隊正在趕來路上。

求問,鶴鶴是否應該先反殺一波?

諸鶴睜開眼睛——萬一這本書裏也講究什麽氣運之子,他要是弄死小太子,會不會整個世界都塌了。

而且,對手也太弱雞了。

諸鶴長長的嘆口氣,決定還是先瞎幾把試着當當人,反正有吃有喝,等覺得沒意思了就溜呗。

活着不就圖個開心。

再說,殺生不好,說不定哪天自己就羽化而登仙了呢?

崇德殿內來朝的大臣們早已經有序站好。

諸鶴帶着晏榕一級級踩過純金的臺階,在龍椅旁坐下,四平八穩看了一圈:“太傅沒來上朝?”

晏榕道:“太傅大人摔傷未愈,今日已遞過折子了。”

諸鶴了然:“成,那就讓太傅在家多休個幾年再來。免得天天上朝氣本王。”

晏榕還待說什麽。

諸鶴沒給他機會,大刀闊斧道:“江北災荒與科舉殿試之事,本王已交由太子全權處理。衆卿還有何事要奏?”

晏榕:“?”

朝中大臣:“?”

好一會兒。

執禮官才站了出來:“禀攝政王,北狄使團已到,現就在外邊候着,是否宣他們觐見?”

雖然原書裏關于炮灰攝政王基本都一筆帶過,但的确是有這個情節。

攝政王性情暴戾,喜怒無常,傭兵自重,兩年之間大歷的鐵蹄踏過不少疆土,不僅讓鄰國民不聊生,也拖垮了不少自己的百姓。

這次來的說是使團,其實不過是小國為求安穩派來的質子。

只不過這質子的身份不一般,正是太子追求團裏的一支潛力股。

再不久的将來。

這名北狄的三王子就要一雪前恥,走上巅峰,繼承王位,與小太子共譜一段不知道能不能譜出來的佳話。

妙啊!

諸鶴迫不及待的道:“宣。”

北狄崇尚巫蠱之術,衣着更具民族風格,頭冠與肩膀上都配巫紋銀飾。

使團一行七人進殿行禮,以為首之人五官最為出色。

那人看上去不過雙十年紀,衣飾襯得身形越發優秀,擡頭便攜一抹笑意:“北狄三王子邬玉見過攝政王,太子殿下。”

諸鶴用餘光掃了眼晏榕,并沒有發現什麽心動閃光,只好失望道:“三王子果真一表人才,舟車勞頓,明日本王在府內設宴,還望三王子賞光。”

北狄人輪廓深邃,邬玉的五官更是英氣,說話間眉眼自帶幾分多情之色:“謝過攝政王。邬玉也準備了一份薄禮,想等朝會後為您送上,不知可否?”

可。

有何不可。

閑着也是閑着,剛好能近距離觀摩一番小太子和他的股票們是如何無中生有暗度陳倉的。

崇德殿後就是禦書房。

諸鶴一并将晏榕帶了過來:“不知三王子要送本王什麽?”

北狄的使者奉上一個漆光小匣。

邬玉接過,朝諸鶴一笑,低聲道:“聽聞大歷男風盛行,恰巧北狄對這門道也有些鑽營,此次前來,特意為您帶了些新玩法,希望能入得了您……”

“荒唐!”

諸鶴還沒開口,站在諸鶴身邊的晏榕便拍案沉着臉站了起來,厲聲道,“禦書房議政重地,豈容得你如此撒野!”

邬玉一頓,似乎沒想到這裏還有晏榕開口的餘地。

他看了眼諸鶴,随即揚眉一笑,暧昧道:“太子殿下,魚水之歡乃人之常情,這其中的興味可多得很,若是你……”

“邬玉!”

晏榕顯然氣狠了,揚手就要叫侍衛進來拿人,被諸鶴攔了下來。

這年輕人啊,就是不打不相識。

諸鶴覺得自己腦袋上散發着紅娘的光芒,慢悠悠道:“三王子,你說的這些玩意兒,本王倒是挺有興趣。”

一把銀制的小鑰匙打開匣孔。

邬玉将裏面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攝政王好眼光,這角先生是用上等的脂玉雕成,和成年男子一般大小,溫潤剔透,灌注湯藥後可延熱四個時辰。”

四個時辰。

從天黑幹到天亮啊。

諸鶴忍不住又憐愛的看了臉色鐵青的晏榕一眼:“最裏邊那是什麽?”

邬玉将最後的一只小瓷瓶取了出來,勾唇道:“這是北狄宮廷的秘藥之一,不傷身體,但哪怕再貞潔的人只要沾上一滴,也會化為草原上最放蕩的野馬,讓人欲罷……”

晏榕的聲音像是淬了冷冰:“是麽?”

邬玉已經看出晏榕根本沒幾分斤兩,毫不在意的笑道:“當然!太子殿下可喜歡?”

晏榕語氣森寒:“喜、歡。”

諸鶴:“?”

晏榕停了片刻,又接上幾個字:“只是單憑三王子一張嘴說,孤如何能信這藥的效果?”

邬玉愣了下:“太子殿下盡可找人去試。”

晏榕譏道:“用孤的人試北狄的藥,三王子莫不是在說笑?”

邬玉皺了皺眉:“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晏榕笑了:“依孤看,三王子帶來的藥,不如就由三王子親自試試藥效。這樣孤與皇叔才好放心。皇叔,您說呢?”

諸鶴正等着他兩打起來,突然便見兩人的目光一齊放在了自己身上。

諸鶴:“……”

諸鶴騎瓜難下,只好開口:“既然于身體無害,那就有勞三王子辛苦一遭了。本王允諾,定讓你無後顧之憂,不知三王子喜愛什麽類型?”

邬玉顯然沒想到諸鶴會随了晏榕的意,沉默半晌,風流道:“攝政王饒我一死,邬玉才敢直言。”

諸鶴道:“你說。”

三王子露出一個笑來:“邬玉愛慕您已久,若王上願意陪陪我,再烈的藥,玉也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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