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雖說答應了要過去看看,但諸鶴也沒太着急。

坐在金辇上一搖一晃往東宮去的途中,他還和跟在身旁的德莊唠嗑:“小德子,你說這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病了呢?”

德莊臉上憂心忡忡:“王爺說的是,這麽大一個太子殿下,也不知發生何事。”

諸鶴疑惑道:“大?哪裏大?”

德莊并沒有坐上這輛肮髒的車,茫然無措的朝諸鶴看過去,眼裏寫滿了對削成人棍的恐懼。

諸鶴:“……”

年邁的老司機開着孤單的獨輪車在石子路上一路狂奔。

諸鶴蒼涼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揉了把德莊的腦袋:“今天沒時間了,改明兒本王找兩本書給你看看,多學習多進步,提高自己,知道不?”

攝政王府的侍從都是從小賣了身的,挨打挨罰是常事,根本不敢奢望讀書。

德莊臉上一雙眼睛亮了下,又馬上黯了下去,聲音細得跟蚊子似的:“謝攝政王。”

諸鶴哼了聲,盤算着先弄本這朝代的金瓶梅看看。

唉,也不知道民間能不能找到像扶搖夫人或者樂可之類的世界名著……

帶着如此的深思熟慮,諸鶴進東宮的時候臉上寫滿了沉痛。

而早在這之前,攝政王諸種強迫太子殿下的小道消息就已經在宮中流傳開來。

且随着時間推移越傳越離譜,越傳越玄妙,最新的版本已經傳出了攝政王強上小太子,還非讓太子殿下給他生孩子這一匪夷所思之事。

今日太子前腳出事,攝政王後腳就到,無疑更證明了兩人之間不可言說的關系。

無論是宮女還是禦醫,都從沒見過攝政王對誰有這般的挂懷與傷心,于是瞬間感覺自己體悟到了攝政王對于太子殿下那份不同凡響的禁忌情意。

禦醫當下便表情肅穆的跟諸鶴行了禮:“攝政王可否借一步說話?”

諸鶴只好将心中跌宕起伏的不可說情節暫時放到一邊,勉強擡起眼皮瞅了瞅晏榕:“吳大人請。”

這短暫敷衍的一眼落進其他人眼裏,也成了攝政王擔憂到不忍看到太子殿下痛苦的證據。

這是什麽?是真愛啊!

攝政王如此深愛太子殿下,那麽将來太子是否可以牽制攝政王的暴政?

大歷前途有望,百姓有望啊!

歷經三朝的老禦醫猛地撫住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看向諸鶴的眼神裏有了殷切的期許:“攝政王請!”

諸鶴:“……”

諸鶴被盯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着痕跡的向後退了步:“吳大人,太子的病……”

禦醫帶諸鶴走到晏榕床邊,拉開半掩的床幔,慎重道:“不瞞攝政王,老臣方才與幾個同僚一并看過,覺得太子殿下之症,并非中毒,反而更像是中蠱。”

諸鶴:“蠱?”

禦醫道:“正是。一來起病太兇,來勢太猛。二來,攝政王,您看此處。”

諸鶴順着吳有秋手指的地方看,晏榕的手腕正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顆血紅色小痣。

再将晏榕腕上的單衣向上拉了幾分。

只見血色小痣上方幾寸的皮膚之下,像是有什麽細小的活物在緩慢拱動。

諸鶴還從沒見過這種只有書裏才寫的玩意兒,饒有興致的探頭湊上去看,還沒看個明白,就被一把拽了回來。

吳有秋聲嘶力竭的喊:“不可!攝政王您貴體重要!怎可去為太子殿下吸蠱!”

諸鶴:“……”

丫丫呸,鶴鶴才沒有。

吳老禦醫并沒有給諸鶴解釋的機會,一掀袍原地跪了下來:“老臣明白王爺您對太子殿下的一片丹心,但此蠱解法并非如此。待臣為王爺細細道明!”

諸鶴:“?”

啥?

蝦仁豬心?

諸鶴懵了半晌,已失反駁的最先時機,只得端出副冷臉:“大膽!本王的心意如何還輪不到你來猜測!”

吳有秋自覺看出了諸鶴堅強外表下的脆弱癡戀,也沒像以往覺得攝政王暴虐不仁了,磕了個頭:“老臣萬死。”

諸鶴威儀萬分的起了身,道:“既是蠱,下蠱之人可有推測?”

吳有秋道:“禀攝政王,此蠱兇橫陰險,大歷藥論書冊中聞所未聞。”

諸鶴道:“北狄的人?”

吳有秋一臉真誠:“臣不敢言,老臣雖深知王爺您對太子……”

“閉嘴吧!”

諸鶴真的怕了吳有秋現場給自己描繪一段驚世絕戀,忍無可忍的道,“不用你解蠱了,給本王現在就滾!”

吳有秋一愣,慌忙道:“攝政王……”

諸鶴下颌對着門口一擡:“吳有秋禦前失儀,來人!把吳大人給本王拉出去,禁足三月,罰俸一年!”

東宮與正殿鮮少直接接觸。

晏榕為人溫和儒雅,從不為難宮人,犯錯也只小懲大誡。

雖然東宮的宮人也曾聽聞攝政王如何易怒殘暴,但也從未真正見過。

眼下。

資歷最老的太醫院院首一邊喊一邊被拖出了大殿,整個宮中登時一片恐慌的寂靜。

諸鶴毫不客氣的在殿中太子正位上坐了下來,環視一圈:“今日無論發生何事,都給本王閉好你們的嘴。但凡漏出去一個字,本王就要你們一家上下所有人的命。懂了嗎?”

內殿的宮人本就不多,被諸鶴吓得面色蒼白。

當然其中還夾着一兩個不怕死,一邊抖一邊罵道:“太子殿下,九五之尊。你想篡權奪位嗎?”

諸鶴樂悠悠數着人頭把那幾人點了出來:“小德子,把這幾人給本王打發到洗衣房去,礙眼。”

德莊白着臉将人帶了下去。

諸鶴欣賞了一圈在場所有宮女眼中的驚恐,畏懼,憎恨——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以前自己看的電視劇裏為什麽有人接反派的角色了。

因為當戲精可太爽了!

有什麽比戲精更爽的嗎?

何況他還是一只有退路的戲精!

他會飛!

諸鶴深深篤定了自己的路線,揚起手朝外揮了揮:“行了,都出去吧。門給本王關上,本王要和小太子單獨相處一會兒。”

于是。

諸鶴又從宮女們的眼中看到了“太子殿下都這樣了你竟然還不放過他還想與他行茍且之事”的禽獸不如。

啧!

等到宮門徹底閉合,諸鶴才懶洋洋的移到內殿,脫掉外衫,無比随意的爬上了太子的床。

床上镂雕的金銀玉器不如攝政王府多,床榻也沒有自己的大,連被褥都不比王府內的柔軟。

諸鶴嫌棄的在床上挪了好半天位置,才去扒晏榕的衣服。

他動手顯然不會像吳禦醫那般委婉緩和,三下五除二就把床帳內的小太子上半身剝了個幹幹淨淨。

接着諸鶴盤着腿,琢磨了一會兒,又伸手将太子殿下的下半衣衫也一并薅了下來。

可能薅的時候太過粗暴,碰到了什麽需要哔掉的部位。

陷入昏迷的晏榕悶哼一聲,連原本就因為高燒而泛紅的皮膚都又熟了幾分。

那是一副很年輕的身體,帶着幾分單薄,卻又覆着淺淺一層有力而緊實的肌肉,柔韌又動人。

沉睡中的少年依舊像是被什麽痛苦所折磨,眉擰得很死,唇色蒼白。

諸鶴以手托腮,絲毫不為所動的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會兒,黑琉璃似的眼珠轉來轉去,偏偏沒有一絲屬于人類的情感。

諸鶴在思考。

按道理來說,這小太子的死活和他其實并沒有什麽關系。

但他才剛剛覺得當反派挺好玩,如果主角受都死了,誰跟他玩?

而且要是主角死了,這世界不小心塌了——

那鶴鶴豈不是很無辜?

除此之外,諸鶴還比較想知道,蠱蟲到底是什麽樣的。

主要就是,好奇好不好吃。

剛剛還在晏榕手腕上方幾寸的東西轉眼間已經又向上游了不少,皮膚下凸起的位置也越來越淺,很顯然如果現在不抓,以後就很難弄出來。

諸鶴原本是想直接變回原形在小太子手臂上開個洞叼出來的,但又怕晏榕中途醒了直接原地吓死浪費自己的努力。

所以折中一下,諸鶴從袖中摸出把小刀,在自己指尖戳了戳,頓時幾顆血珠就冒了出來。

頃刻間。

晏榕小臂上就頂出一個鼓包的形狀,像是有什麽要掙紮着出來。

妖血對于毒蟲天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越毒的東西,越喜歡妖血的腥氣。

諸鶴一邊搖着指頭百無聊賴的等着捉蟲子玩,一邊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眼前的小太子全身上下也沒什麽好玩的,除了之前給自己看過的……

咦。

豎起來了?

諸鶴驚奇的觀賞起來。

雖然現在不是豎的很直,但剛剛還是趴的來着……哦對,可能是剛剛拽褲子的時候碰到了。

晏榕小臂上蠱蟲還在死命的向外。

諸鶴又渾不在意的擠出兩滴血來,接着很欠的伸出手,對着小東西的根部撥拉了一下。

搖頭晃腦敬個禮。

諸鶴再撥撥。

這是什麽有趣的神奇靈敏機關!?

當鶴這麽多年竟然才第一次玩到,虧了虧了。

諸鶴撥了又撥,撥撥撥撥。

就在諸鶴試圖最後一次伸出罪惡之手的時候——

一道虛弱而充滿憤怒的聲音從床頭上傳了過來:“你……你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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