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通操作之後,攝政王一連群發了四封情真意切的求愛信。
幾天時間過去,不僅一封也沒有收到回複,反而還在朝上收到了太子殿下與沈學士的請命書。
先是沈慕之請求前往饑荒橫行,災民遍地的江北赈災救民;随即晏榕也站了出來,說願同沈慕之一并前去,力克難關,改善情況,為大歷争光。
這兩人八成是覺得如果私下找諸鶴必定沒戲,所以特意挑了個大朝,當着滿朝的文武百官肩并肩站在一起:“攝政王憂國憂民,勤政仁慈,想必定不會不允。”
諸鶴:“……”
瞧瞧這高帽子戴的,鶴鶴都差點有些害羞了。
諸鶴眯眯眼睛,朝殿中的沈慕之和晏榕看過去——兩人身形皆是修長挺拔,清高如竹,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相。
別說,還真挺般配。
說起去南疆之前,諸鶴本來主要是站邬玉和晏榕這對的,但最近似乎邬玉的身體不太妥當,一直沒在宮中靜養。
作為績優股,身體不妥顯然不符合當攻一夜必須七次的要求,看起戲來都不精彩。
因此諸鶴最近正琢磨再爬個新牆頭培養一下……另一只股票還遠在南疆,面前這兩人撮合撮合也還不錯。
饑荒橫陳,心中大義,彼此依靠,情愫暗生,控制不住,。
諸鶴迅速的給兩人寫好了劇本,心裏還有點期待他們江北歸來以後纏纏綿綿,眉目傳情,共同攜手為搞死自己而努力的場面。
畢竟現在的二人實在太生澀了些,顯然還沒有經受過社會的毒打,能力遠遠不足。
而且那天在皇宮後山不小心的那個觸碰……直到現在,依然讓他覺得有些別扭。
諸鶴打完自己的算盤,慷慨道:“當然,本王對天下之大愛無人可匹!既然太子殿下與沈學士自願前往江北,那本王自不可推脫。”
他清清嗓子,豪情萬丈道:“傳本王之命,賜太子晏榕與沈學士戰馬百匹,金銀百箱,打點行裝時間兩日。後日啓程前往江北!”
帝位空懸,太子尚不能登基,攝政王令便是最高準則。
此令一出,殿中一片嘩然。
一是朝中大臣們沒想到攝政王會同意太子離開燕都,二是沒想到攝政王不僅同意了,還答應的這般爽快。
其中甚至有點……迫不及待的意味。
結合諸鶴以往所作所為,殿中許多大臣的眼底都帶上了幾分猜疑擔憂的意味。
若是太子離開燕都路上出了意外,又或者江北情況糟糕……但凡出點事,攝政王都會是最大的受益方。
晏榕和沈慕之也同時想到了這點。
二人對視一眼。
沈慕之上前躬身行禮,開口道:“謝攝政王。只是江北情況複雜,可否懇請王爺再寬限兩日出發時日,微臣與太子方能準備得更加萬全。”
雖然諸鶴巴不得兩人立馬老房子着火燒起來,但也不好讓人家沒準備就去送死,只能失望的擺了擺手:“随你們。四日後出發,到時本王安排禦林軍送你們出城。”
一場朝會開得沉悶無聊。
諸鶴原本早已将大部分奏疏都丢給了晏榕,此時一想到晏榕走後又要自己看奏折,悲傷的心情簡直溢于言表。
好不容易頂着困意熬到下朝。
諸鶴高高在上的瞥了眼正準備回去的小太子,十分不願意接受自己要重新開始批奏疏的日子,于是嘴比腦袋快的先張了張:“子央留步。”
晏榕已經走到殿門前,聞言回頭:“皇叔?”
崇德殿位于整個皇宮中軸線最中央,坐北朝南,陽光最好。
此刻殿外的日光披在晏榕身上,襯得他五官越發清隽優越,整個人無比溫柔。
突然符合了一下諸鶴的審美——畢竟鶴鶴就喜歡blgblg的東西。
因此攝政王極其難得的升出了一點很是勉強的良心,要說的話在唇邊繞了一圈,還是忍了下來:“路上小心,早些回來。”
他頓了下,彎了彎唇角,張口就道,“還有,皇叔會很想你的。”
人是要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任的,但是鶴就不用。
諸鶴嘴裏的漂亮話沒有幾句是真的。
但他此刻在禦書房一邊吃着全皇宮第一豐盛的禦膳,一邊含恨看着奏疏,終于吐出了一句真心話:“德莊,本王的日子好生無趣。”
德莊:“……”
這每天連送情書都一送四封,獨斷專行,想幹什麽幹什麽,想讓太子殿下□□就□□,想和沈學士睡就留宿一夜,還養着樓将軍千裏迢迢送來的羊駝——
這樣都無趣了,德莊實在想象不出自家王爺究竟想過什麽樣的日子。
當然,他也只敢想想。
德莊努力跟上諸鶴的思維,試探道:“王爺……為何感到無趣?”
諸鶴一口吞了三個魚翅,幽幽嘆了口氣:“本王的生命沒有意義。”
德莊:“……”
諸鶴又吃了一口金絲燕窩,面容蒼涼:“你看,太子與沈學士一個個都去建功立業了,可本王還得在這裏,過這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德莊:“……”
諸鶴放下銀勺:“太寂寞了,本王想要個柔軟可人嬌嬌嫩嫩的美人兒。”
德莊:“……”
德莊已經不是第一次覺得,攝政王對太子殿下的愛并沒有他口中所說的那麽深。
而且似乎也不是非太子殿下不可。
德莊小心翼翼的抿抿唇:“攝政王若是想念太子……小的這便叫人去備車來?”
“想他?唉,本王也不能就指着他一個人啊……”
諸鶴支着下巴,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眼睛一亮,“對了,北狄三王子還住在東宮偏殿嗎?”
德莊愣了愣,搖頭:“回攝政王,前些日子三王子身體不适,太子殿下便将他安置在未央宮了,這樣離太醫院近些。”
諸鶴指尖點着殷紅的唇瓣,好奇道:“沒死吧?”
德莊:“……”
德莊細聲道:“攝政王,三王子只是身子不爽利,這離死……”
“成,那我們找他去玩玩。”
諸鶴飯也懶得吃了,起身道,“侍衛,備車。”
攝政王那一書桌沒批完的奏疏于黃昏時分被再一次送到了東宮正殿,與奏疏一起來的,還有德莊和禦膳房送來的滋補湯羹。
德莊沒能修煉出和諸鶴一般厚度的臉皮,只能硬着頭皮:“太、太子殿下……攝政王吩咐小的……”
晏榕溫和道:“無礙,奏疏放下孤批便是。只是這湯……”
湯是諸鶴對着禦膳房的菜譜親自勾的。
德莊幹巴巴道:“攝政王說太子殿下日日辛苦,又馬上要前往江北,擔憂您身體,這才特意送來。”
送來的湯羹足足有十幾碗,一字排開,頗為壯觀。
傳膳太監一道道揭開碗蓋,尖尖的聲音介紹道:“禀太子,這是豬腳牛鞭湯,這是花椒羊鞭湯,這是肉苁蓉大骨湯,這是……”
菜名一聲聲的報,晏榕的表情慢慢的沉下去。
無論是多大年紀的男人,什麽樣的男人——這樣的行為,都是一種**裸的羞辱。
來喜見自家主子的面色着實已經非常難看,忍不住拉了下德莊,輕聲道:“太子殿下才及冠,怎麽都是壯陽的?”
德莊還未回答。
傳膳太監便道:“來喜公公莫要介懷,攝政王怎麽吩咐,奴才自然怎麽用菜。”
來喜怒道:“可這——”
“無妨。”
晏榕打斷了來喜的話,一張如水的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沉靜片刻,柔聲道:“既是皇叔特意送來,子央哪有不收的道理。德莊,還勞煩你去告訴皇叔,孤今夜恰巧也有些事想與他商量,稍後便去王府拜訪。”
德莊:“……”
他有些可憐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應聲退下了。
德莊與傳膳太監一走,偌大的東宮便顯得空曠了幾分。
宮內灑掃的宮女和侍衛都去了外殿。
來喜匆匆去關上門,迅速躬身跑到晏榕身邊,滿臉擔心:“殿下,您再過幾日就要啓程前往江北,何必再主動去攝政王那兒,您明知道他對您——”
雖是太子正宮,但東宮的擺設遠遠比不得攝政王府。
沒有無數顆夜明珠,就連照明也是普通的燭火。
此刻那燭火中倒映出晏榕線條秀美的側臉。
他在桌前坐下,沉沉的目光寂靜的不知看向何處,面容在燭火的跳躍中似明似暗。
不知過了多久,來喜看到自家主子很輕的笑了一下。
那一笑仿佛笑出了點無法掩藏的血腥味,就連眼底也帶出了幾分濃烈的恨意。
來喜還從未見過他這般神情,不由聲音都低了許多:“太子殿下……”
晏榕閉了閉眼,将眼中的神色與血腥氣一并藏了妥當。
他似乎在一瞬間撿回了以往的君子端方,緩緩道:“正因為過些日子要去江北,才要今晚去一趟攝政王府。”
來喜怔了怔。
晏榕站起身,目光溫柔的掃過桌上還泛着熱氣的一排湯碗,溫柔道:“皇叔這麽希望孤龍陽雄壯,孤不如他所願,怎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