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燕都的夜色降的早,不過辰時,天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此時距離宵禁時間尚早,街頭巷尾的人群還絡繹不絕,熱鬧非凡,攝政王府更是燈火通明,金石碧玉的鎏金瓦倒映着夜色,竟比月光還要璀璨幾分。

這鎏金瓦連宮中都未曾如此鋪張的使用,卻在攝政王府随處可見,從不珍惜。

時至晚膳,但王府的主人顯然還未歸來,府內更沒人打聽問攝政王去了何處,因此廚房只得時刻提起精神,托喀顏爾瞧瞧王爺何時才能回來。

喀顏爾在府內身份特殊,大家都知道她是諸鶴特意從月奴帶回來的。

攝政王沒有明說她的身份,卻允她貼身侍候。雖然作為女子鮮少跟随攝政王上朝,可每日清晨的束發淨臉都是由她負責。

喀顏爾不好推脫,只得應了。

府內的廚姐兒很是松了口氣,拉過她的手拍了兩下:“謝謝姑娘,姐姐那兒還有兩匹絹布,送你一匹裁花衣裳啊……不過你的個子比姐妹們高些,恐怕只能裁一件出來。”

喀顏爾:“……”

她嘴角抽了抽,收回手:“謝謝姐姐好意,妹妹不喜歡這些。姐姐留着自己用吧。”

打發了廚姐兒,喀顏爾便往門口走去。

甫一出門,沒瞧見攝政王,倒是看到一匹沉香烏木的馬車剛剛停在攝政王府門前。

攝政王府內的所有馬車都是按諸鶴的喜好制的,清一色的華麗豪奢金閃閃,從上到下怕是也找不出一輛這般低調的車架。

随即,轎簾拉開,太子殿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喀顏爾:“……”

晏榕已經換掉了今日的朝服,只穿了件平日素常的太子服,淺金線的暗紋繡在蒼青色的底布上,顯得整個人越發儒雅清俊。

喀顏爾沉默一下,還是上前行了禮。

晏榕身邊既無侍衛也無宮人,溫和道:“孤記得你,真巧。你在這裏……皇叔還沒回來麽?”

大歷太子殿下柔和恭儉,仁善有德,縱然喀顏爾遠在月奴,也聽過不止一次外人對晏榕的評價。

只是她并非宮廷人士,就算在月奴也只聽命公主一人,實在不願與他人多話,簡略道:“回太子,還未。”

晏榕道:“那可知皇叔去了何處?”

喀顏爾搖搖頭:“攝政王的行蹤,奴家不敢過問。”

晏榕也沒生氣,露出一個笑來,溫和道:“無妨,孤進去等他便是,勞煩姑娘直接帶孤去皇叔的寝室。”

喀顏爾:“……”

主寝是最私人的地方,豈是說去就能去的。

可她總不能将太子殿下拒之門外,思忖片刻,只能帶着晏榕繞過奇花異草茂盛的花園,進了攝政王主寝旁的書房。

攝政王平日不怎麽愛看書,偌大的書房顯得空空蕩蕩,只有兩本書冊歪七扭八的攤在桌上,旁邊還扔了一支墨跡幹了許久的羊毫。

晏榕随手拿起書冊一看,頓時面色一沉。

這是一本風流不堪的雜文小本,上面盡是些浪蕩男子調戲勾引閨閣少女行茍且之事的短小繪文,生動形象,連各種姿勢都一清二楚。

每個小故事之後還配了首相應的打油詩,其中幾首詩被墨痕圈了起來。

晏榕翻了翻,最後一首被勾起來的詩——正與諸鶴前些日子寫給他的那首一模一樣!

原來那詩不僅僅是**中來的,寫的竟還是男女之事!

簡直是……

荒唐!

身後的腳步聲響起,喀顏爾将茶盞放在旁邊的小幾上:“太子殿下,攝政王主寝奴家不便帶您過去,您在這裏稍候,待王爺回府,奴家便告訴您。”

晏榕極快的收好情緒,将手中的雜書放回桌上,似是随口道:“想不到皇叔也愛看這些。”

喀顏爾順着晏榕的動作看過去:“……”

“前些日子孤收到了皇叔的一封信,內容正是這書中摘錄。今日孤瞧了瞧,皇叔勾畫的內容不止信上那些。”

晏榕唇角弧度很薄涼的笑了下,“難道皇叔還送了信給別人?”

群發情書皆是由德莊和諸鶴一手操辦,喀顏爾不曾負責,因此只知德莊寄了信,卻不知寄了幾封,寄給了誰。

如今喀顏爾才明了那信中的內容恐怕着實不算健康,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其中另一番騷上天的操作。

“或許,攝政王是想分幾次寄給您。雖書中畫的是男女,可王爺心思粗,未必想過那麽多。”

喀顏爾頓了頓,還是替諸鶴說了話,“在南疆時王爺就常提到您,愛您甚重……奴家多嘴了,太子請用茶。”

晏榕笑笑:“姑娘去忙吧,孤自己在此處等便是。”

諸鶴自然不會知道王府內小太子正被逼急了忍無可忍的準備入室睡他。

此時此刻,攝政王本人正在宮裏陪着北狄三王子抵抗蠱蟲反噬——

更準确的說,是攝政王單方面吃瓜圍觀北狄三王子冷汗涔涔,唇色蒼白,并發出虛情假意的驚嘆之詞:“哎呀,這麽嚴重嗎?”

邬玉:“……”

北狄人善蠱,子母蠱蟲更是北狄皇宮不傳之秘。

外界只粗略知曉名為子母蠱是因為其中子蠱雖然依附于母蠱,但子母雙蠱相存并生,母蠱寄主不僅可以控制與感受子蠱,更可以完全支配子蠱寄主行為,子蠱則會越發強盛,最終吸幹寄主,回到母蠱體內。

但反之,若子蠱在寄主體內生存環境極差,母蠱不僅會失去控制,母蠱寄主更會遭到強烈反噬,雖不至死,但每逢發作,則日日如剜心割肉,痛苦萬分,唯有與子蠱寄主重新融合方能纾解。

看如今邬玉的氣息與面色便知,在諸鶴身上的子蠱生存環境怕是已經不能用極差來形容了。

吃不敢吃,喝不敢喝,連血都不敢多吸一口,大抵是世上最沒有尊嚴的一只蠱蟲。

活蹦亂跳的攝政王翹着二郎腿坐在面色煞白的三王子身邊,一邊給自己剝小核桃一邊真誠的道:“本王離開燕都時還好好的,怎麽如今就成了這般模樣?是誰吸了三王子的精氣,你告訴本王,本王定給你出氣!”

邬玉:“……”

他正要開口,心髒卻又一陣劇痛,只得咬牙忍過了痛意,才勉強勾了勾唇角:“聽聞攝政王回府已有近十日,今日才來,怕是早忘了玉吧。”

諸鶴:“……”

那倒确實。

不過諸鶴絲毫不慌,一派正人君子臉,信口開河道:“怎麽會呢?近來朝中事多,這不是剛剛稍有些空本王就來了。不過瞧三王子的意思,難不成想本王了?”

邬玉擡眼,直直看向諸鶴,輕聲道:“是的,我日日夜夜思念王爺,連夢中也時常夢到。”

諸鶴:“……”

看看這段位,不知比小太子要高上多少。

沒等諸鶴說話。

邬玉便扶着床起了身,朝他傾了過來:“若是王爺再不回來……玉怕是要命喪王爺之手了。”

諸鶴:“……”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甚至連邬玉身上淡淡的中藥味都飄進了諸鶴鼻尖。

面前的人像是還在發燒,灼燙的氣息卷着苦澀的藥味,一并朝諸鶴放肆的侵襲,毫不收斂。

可諸鶴只是嘴上花花,并不習慣與男人如此親近,他退開一步,彎唇笑道:“三王子這是什麽話?誰把你榨幹了你找誰去,好端端的,本王可沒要你的命。”

“可正是王爺将玉榨幹了。”

邬玉掀開塌上的錦被,身上只薄薄一件白色裏衣,露出大片裸錄的胸膛,線條鮮明的肌體自胸膛勾勒而出,腹肌似露非露,顯得誘人異常。

他将衣服又扯開些,随意趿上鞋想諸鶴走來,眉角一揚,輕佻道,“王爺會負責嗎?”

諸鶴:“……”

是男人,怎麽能承認自己騷不過?

諸鶴立馬就換了話題:“與本王何幹?”

邬玉向前,諸鶴便一步步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被邬玉伸出手,擋在了未央宮殿門與手臂之間。

不知是不是因為退回幼崽體型的緣故,諸鶴從前陣子就發現了自己的身形比之許多股票要矮上一些,雖然不多,只小半個頭,但還是非常令人郁悶。

尤其是像現在這種情況。

諸鶴着實不樂意盯着大男人的胸膛和寬肩看,只得擡了擡頭,正撞上邬玉的視線。

邬玉的面色依舊帶着極不正常的煞白,唇也毫無血色。

一顆泛着冷意的汗珠從他額角緩緩滑下來,滑過唇瓣,滑過棱角分明的下颌,最終悄無聲息的落進諸鶴收斂起的衣襟裏。

邬玉一直看着那滴汗隐沒不見,才翹了下唇,暧昧的俯身,湊近諸鶴耳邊,開口道:“攝政王吞了玉本來要下給太子的子蠱,卻不喂飽它,讓它反來折磨我。”

男人的氣息在這寸角落四散漾開。

諸鶴還沒來得及反應,靠近邬玉那側的耳尖便鈍鈍的一痛,像是被并不尖銳的東西輕咬了一口。

随即,溫熱的舌尖又貼上剛剛被咬的那裏,輕柔的舔舐而過。

“既然王爺不願意喂它,那總要喂飽我……”

邬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向前又靠了靠,低低一笑,“我聽聞王爺總是為小太子憂心愛怖,為什麽呢?乳臭未幹的小子一個,有什麽好,他發育全了嗎?懂怎麽才能讓你爽嗎?”

他頓了頓,聲音重新柔軟下來,引誘似的道,“王爺,玉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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