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南瓜

“手機解鎖給我。”

姜烈單刀直入，半點不想廢話。

姜烈看到那些照片，有些不忍的閉了閉眼，地上還有灘血跡，是她的？

他删掉所有的照片，把最近删除裏的照片也處理掉，然後所有手機恢複出廠設置。

“這些照片，如果我在哪兒看到，或者從任何人嘴裏聽到這事兒...”

“不會的不會的。”帶頭的女生打斷他說的話，急急忙忙保證。

姜烈撇了一眼其他人，幾個女孩兒連忙附和着點點頭。

姜烈懶得跟她們廢話，把手機還給她們，然後往辦公室去，路上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錄音頁面又放進兜裏。

他踹開辦公室的門，弄出不小的動靜，幾個老師轉頭看了一眼，又露出讨好得笑。

“姜烈回來了啊，你也不要太難過外婆的事了，節哀…”

姜烈沒理說話的老師，直沖沖地走到自己班主任辦公桌前，冷着臉問：“班裏發生什麽事了您知道麽？”

老師被問得莫名其妙。

“啊？”

“您就是這麽當老師的？夏離一直被班上的人欺負，您看不見麽？”

老師讪讪地開口：“姜烈，那都是她們鬧着玩的？”

姜烈冷笑：“鬧着玩兒，鬧着玩兒能把人家衣服扒光拍人家□□，夏離現在人呢？”

“？”

拍□□？老師明顯也不知道這事。

姜烈掏出手機，保存了錄音，撥通姜譯的電話。

“爸，學校出了點事，能麻煩您過來一趟麽。”

姜譯那邊應了好，姜烈挂掉電話，看着老師一臉後怕的模樣。

“姜烈啊，老師不是不管是不是，你也沒必要叫家長啊，這事兒老師好好調查好好處理行不行？”

姜烈冷冷地看了一眼她，沒搭理。

姜譯沒告訴林筱這件事，想着她剛剛母親去世，便獨自一人來到學校看姜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有些生氣，覺得學校校風太差了。

後來的處理就是那幾個肇事的女生和一直包庇校園暴力的老師被開除了。

然後有人來替夏離辦理了轉學的相關手續。

再之後林筱知道了這件事，就一直說讓姜烈轉校。

姜烈沒應，轉校之後，夏離怎麽辦啊，她要是回來了怎麽辦啊？

可是那個姑娘，再也沒來過學校。

而姜烈抽煙，就是那段時間學會的。

夏離那天被拍完□□之後，緊繃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

姜烈護不了她一輩子。

确切的說，沒有人會護她一輩子。

不管是他自己不願意還是什麽其他原因，總有一天，他也會像那些人一樣對待她。

所有人都應該是像米蕊，像夏萱那樣對她的。

堯西和姜烈總會離開。

那你說，到底是為什麽啊。

為什麽別的小孩子可以每天快快樂樂，和家裏人有說有笑。

為什麽他們受了欺負可以躲在父母的後面，被保護着，被愛着。

為什麽別的小孩兒哭一哭，就有人哄，就有糖吃。

自己卻得從小看着別人的臉色行事，稍有不注意便會受到暴行。

連肆意哭肆意笑的資格都沒有。

為什麽啊？

憑什麽啊？

夏離真想就這麽躺着，然後死在這兒。

但良久，她還是穿好衣服，然後認真的想了一下，該怎麽辦。

陳玥。

夏離想到這麽個人。

只有她了，離她最近，也唯一可能願意幫忙的人。

雖然陳玥談不上多喜歡夏離，但對夏離确實沒有偏見。

夏離找到琴房去。

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夏離總覺得陳玥現在對她格外的好，感覺十分刻意地好。

看到夏離的慘樣，陳玥的确有些同情，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老公去世得早，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很孤單，跟李振國相處了一段時間，兩人都還挺聊得來。

可能以後會做個伴。

于是夏離倒是挺順利的辦理了轉學申請。

夏離是私生子，家裏只有一個撫養權證明。從小就是自己的獨立戶口，所以辦理起來不算太麻煩。

夏萱基本就沒怎麽管夏離，以前定期給老師彙錢去，然後把生活費之類的寄給夏離，可能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回來數落一頓夏離。

但是家長會後夏離過了一個月被折磨的日子，之後好像夏萱就徹底放棄她了。

其實後來夏離想起來這個還覺得挺感激的，要是沒有米蕊，夏離真的會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吧。

好歹，她還有點不被人在意的才華。

正好要放初二那年的暑假了，陳玥讓夏離在家休整一下，到時候直接去一中初中部讀初三，夏離應下來，她也不太想再去接觸新同學。

夏離像屍體一樣在床上躺了兩天，之後開始了一種自虐的學習模式。

白天一整半天練琴，一整半天練舞，然後一整晚學文化。

常态是一個晚上就睡兩三個小時，或者偶爾也不睡。

她精神狀态不好，睡眠也不太好。

說來奇怪，以前刻意減肥，甚至被她媽媽那樣折磨都沒能瘦，現在生活不規律吃飯也不怎麽忌口了，卻瘦的極快。

舟洲高興壞了，瘦下來的夏離，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一切都很好，說來就是天生吃舞蹈家這碗飯的。

雖然夏離不高，但是芭蕾舞對身高的要求也沒有那麽嚴苛，主要在意的是比例，夏離的身體比例幾乎就是按芭蕾舞蹈演員的要求長的，簡直堪稱完美。

于是舟洲立馬把夏離當做了重點培養對象，也就沒太在意夏離的學費。

何況夏離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幾乎都能拿到獎金，商演夏離也願意去，算是能賺錢養活自己也能負擔舞蹈的學費了。

陳玥也繼續教她鋼琴，但其他的一些業餘課程因為學費問題，夏離就放棄了。

夏離其實是察覺到陳玥老師有點奇怪的，還幫她出了學費，據她的說辭是以前夏萱給的多。

這倒是真的，夏萱為了讓老師多帶帶夏離，于是學費都交得比原價要高一些。

但也不至于這樣吧。

夏離特別不信有誰會這麽對她好，卻又找不出什麽不對的地方，只好作罷。

初三開學，夏離去學校就驚豔了很大一部分人。

但夏離有點社交恐懼，不敢說話，所以都是獨來獨往。

那個時候的她戾氣也很重，很大一部分人都覺得夏離是個孤冷的人，也不怎麽敢去招惹。

但也不乏有人前來示好。

長得好看就是好啊，即使你看起來高嶺之花，拒人于千裏之外，也總有人跨過千裏來告訴你他喜歡你。

但她總是會落寞的想起以前那個被冷漠的小胖子。

夏離懶得做選擇，于是吃飯基本都是在一中正門外小巷子裏盡頭的一家面館裏解決。

這天她進了餐館就習慣性地往最角落的位置去，外面突然傳來點動靜，夏離聞聲回頭就看到一個小個子女生被另兩個女生往裏面拽去。

像極了她。

夏離轉身跟上去。

“看屁啊？”其中一女的對夏離吼過去。

這些人怎麽就這麽欠揍啊。她以前總想着乖一點，再乖一點，也許會被喜歡。

也許而已。

那何必呢，何必讨別人喜歡，不如破罐子破摔，我一光腳的還怕你穿鞋的不成？

夏離無所謂地地勾了勾嘴，回她：“對啊，看屁。”

其中一個女的松開拖拽着的女生，走到夏裏面前舉起手看着像要扇耳光的樣子：“你他媽···”

夏離握住她在半空中的手，再狠狠地甩掉。

她為了躲她媽打她，在這方面格外地靈敏。

“妹妹，我沒空跟你們鬧，那姑娘我帶走，你們愛咋咋。”

那邊拽着人的另一個女生愣了愣，這個轉校生她倒是有些耳聞，但是她心裏也沒底惹不惹得起。

這個社會從來都是這樣，欺軟怕硬，弱肉強食。

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就已經動手了。

被夏離甩掉手的女生似是有些氣不過，反握住夏離就想上腿踢人，夏離快她一步伸手揪住她的頭發，把她扯遠了點自己。

那邊那女生見狀過來幫忙。

夏離扯頭發的力度沒減，控制住手裏的女生，側了下身子避開想上前抓住她的人，再伸腳絆了一下她，那女孩兒曲膝單腳跪地，夏離抓住機會又扯住她的頭發。

扯頭發，夏離笑了笑自己，也就這麽點本事了，跟她媽學的。

夏離拖着兩人往邊上帶，把兩人頭摁在廢棄的桌子上。她則單腳踩着椅子，彎腰湊近倆人。

“啧，好好交流不行麽，動什麽手啊。”

南騰到處找倪嬌，進到小巷子裏就看到了這一幕。

倪嬌怯生生地站在一旁，有些崇拜的看着長得還挺好看一女生揪着另倆女的的頭發，把她們摁在桌上。

拽炸了。

南騰走過去，拍拍夏離：“我來，你帶着她出去。”

夏離看了眼那個女生，又看了眼手裏的女生，自己确實沒啥勝算，夏離是虛的，再拽也沒幹過這事兒。

倪嬌乖乖地走過來拉着夏離，對南騰說：“哥哥，別…別…打她…她們。”

夏離愣了愣，結巴？

“嗯，不打她們，嬌嬌乖。”南騰柔聲哄小姑娘，夏離莫名生出點羨慕之意。

夏離帶着小姑娘往外走。

“姐姐…你就是…是新來的那個…那個轉學生麽？他們，說得…說得沒錯…你真的好漂亮…漂亮啊。”

倪嬌語速慢極了，但也還是說了這麽大一長串話。

夏離沒搭腔，有些不好意思。

倪嬌也不尴尬繼續說：“你…你很厲害。”

夏離側目：“打架厲害？”

小姑娘認認真真地點點頭，夏離覺得小姑娘還挺乖。

她嘆口氣，“剛那是你哥哥？”

“嗯，鄰居…鄰居家的哥哥。”

“她們因為你結巴欺負你？”

倪嬌愣了一下，都忘了夏離不知道這事，低下頭沉默着。

夏離以為碰到她痛處了，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又不是你的問題，再說這不是能治好麽。”

倪嬌驚喜地擡起頭，那一瞬間觸動到夏離了，她太懂那種感覺了。

要是有人也能這麽跟她說就好了。

“這不是你的錯，夏離。”

夏離後來才知道，自己跟南騰居然是同班同學，但南騰一副死樣子，也沒上過幾節。

後來夏離也逃課，撞見過南騰幾次，跟南騰的兄弟團關系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