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南瓜

南騰的兄弟團，有倆女生和四個男生，還都挺混的。

夏離也算不上是加入了他們，但偶爾會和他們玩。

喝酒，打架，逃課，什麽都幹。

不過夏離更多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呆着，因為她經常會被某種難以自拔的壞情緒包圍。

她還是保持着瘋狂學習的狀态，性格總在極端乖巧和極端暴戾之間浮動。

中考結束，夏離順利考上一中高中部。

那六個人，兩個去打工了，兩個不知去處，南騰和其中一個女孩因為特長生的緣故進了七中，是全市吊車尾的學校。

他們的最後一次聚會也叫上了夏離。

大家對夏離考上名校沒有太多情緒，他們也知道，夏離跟他們不是一路人，所以也都真誠地祝賀她，講真大家還挺喜歡夏離的。

夏離沒太所謂人生中的離別，她經歷的離別太多了，也不以為意，反正都會散場的。

正常聚會夏離最波瀾的也許就是後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南騰輸了，選的真心話，別人提的問題是“如果有錢了，想做什麽。”

夏離也饒有興趣地看着南騰。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表情隐進煙霧裏，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低下頭說了幾個字。

“娶她回家。”

聲音很小，但她仍舊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夏離突然有點失落。

世界上啊，有這麽一個角落裏，陽光從來沒有照進來過。

她悶悶地灌自己酒。

夏離酒量還不錯，但這天也有些醉了，回家前在ktv門口遇到了堯西，堯西對這個女孩好像有點印象，反應過來之後都驚呆了。

“你瘦了好多啊。”

夏離笑笑，是吧。

堯西見她喝得有些多，便提出來要送夏離回家。

夏離下車，吹了一股冷風，腦子清醒了些，笑着跟駕駛座的堯西說再見。

“謝謝堯西姐，我回去了。”

“你在幾樓幾棟啊？”

夏離沒多想，報了房門。

“行，過段時間我來看你。”

夏離點點頭，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堯西斟酌了半天開口叫住她，夏離疑惑地回頭。

“我覺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嗯，是不一樣了。”夏離答得平靜自然，沒有否認堯西的話。

畢竟總不能一直求着你這樣的人來保護吧。

也許是你們這樣的人，還有姜烈，都只能短暫性的保護她。

姜烈，想到這個名字夏離有些情緒上的波動，不知道這個男孩子怎麽樣了。

堯西無所謂地聳聳肩：“走啦。”

之後的某一天，夏離在家裏煮了碗泡面，結果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夏離思索了一番，似乎夏萱半年多都沒回來了。

結果那天夏萱是來找夏離算賬的，夏萱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她轉校一系列事情的事。

或者還有別的什麽事。

夏離那天被打得半死不活，最後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時候夏萱才離開。

她在地上躺着緩了好一會兒，痛勁兒過去了才慢慢坐起來，然後看了看鍋裏煮糊了的面，關掉火出了門。

後來呢，後來她去小賣部買了幾罐酒，再去藥店買了瓶安眠藥，她有失眠的病例，能順利的買到安眠藥，回家之後，把門拿桌子抵住但沒鎖。

至少臭了能有警察來給她收屍。

然後她把酒喝光，給自己畫了個美美的妝，換上一條挺喜歡的裙子，打開安眠藥，盡數吃下。

然後躺上床。

就這樣吧，安安靜靜地睡一覺。

真的太累了。

一切都結束了，真好。

夏離的眼角劃過兩行淚，無聲地隐進枕頭裏。

好巧不巧，那天堯西買了很多零食去看夏離，結果發現夏離吞了藥，連忙把人拖到廁所去摳吐。

夏離以前被她媽媽這麽對待過，倒還有點肌肉記憶，所以一下子就吐出來了很多，但人依舊不清醒。

堯西簡單地處理完就把她送去了醫院，也算是揀回一條命。

夏離出生開始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但也算物極必反，從這個壞到不能再壞的事情發生之後，一切又似乎開始變得好起來了。

李振國不知道哪兒找到了她的聯系方式，跟夏離說和陳玥在一起了，兩家人想一起吃個飯。

夏離怔了很久，覺得有些狗血，想說一句關她屁事，但又想着陳玥幫了自己很多忙，還是應下來了。

夏離也沒什麽事幹，早早地就去約好的餐廳裏等着，沒一會兒他們倆就推門進來了。

不，他們仨，中間還站着個挺清秀的少年，看着挺像一家人。

陳玥初三經常來一中看她，還繼續教她彈琴，對夏離的變漂亮看在眼裏，倒是不驚訝，但這樣的方式再見面，有些尴尬。

顧詞笙對自己母親再婚的事并沒有很大意見，她也知道會有個小一歲的妹妹，但真正見到才有些後悔自己來得有些随便，該買個禮物什麽的。

顯然李振國也是沒有想到夏離現在變得這麽好看，看着夏離愣了好久。

夏離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兩個男人一大一小打量着她，陳玥也尴尬着沒開口。

她還沒覺得自己能這麽成為中心過。

于是她站起來迎接他們一家人。

“陳老師好，哥哥好。”

顧詞笙和陳玥點點頭回應。

然後夏離轉向李振國，看到李振國似是有些緊張。

“爸爸好。”

夏離叫出這個生平第一次叫出的稱呼。

李振國松了口氣，笑了起來：“小離瘦了。”

陳玥也接話，“對啊，小離，怎麽看着越來越瘦了，沒吃好麽？”

夏離上次吞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面吃什麽吐什麽，是又瘦了不少，她難為情地笑笑：“吃的挺好的，就運動量挺大。”

“好好好，咱邊吃邊聊吧。”李振國招呼三人。

夏離坐在顧詞笙旁邊，性質缺缺的扒拉着飯，看着聽着大人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顧詞笙看小姑娘吃飯皺了皺眉，然後夾了塊肉給她。

夏離有些驚訝，擡起頭看他。

顧詞笙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有些心跳加速，夏離眼睛真漂亮。

夏離反應過來，輕聲開口說了句謝謝。

後來陳玥問夏離要不要跟他們一起住，夏離還沒來得及拒絕，他爸就搶先一步說夏離一個人住慣了，不方便。

行吧，反正我也不願意跟你們住。

夏離想了一下，他估計還是挺忌諱自己的，畢竟原來大紅大紫，可謂人生巅峰時刻，如果沒有自己的話，應該還是原來那樣。

算了，都沒差。

再被丢掉多少次都沒差。

吃完飯之後，李振國悄悄地找到夏離，給了夏離一個紅包，大概意思就是感謝之類的。說是他有段時間挺堕落的，也不思進取，多虧了陳玥鼓勵他。

夏離聽到這些還挺意外的，原來自己還能給別人帶來幸運呢？

不應該誰遇見她誰倒黴麽？

夏離回家之後，舟洲又打來電話說首席預備隊選好了，以後單獨訓練。

這也算是個好消息，雖然誰都知道夏離一定在預備隊的。

夏離也是在預備隊裏認識了慕煙。

慕煙性格極好，也很喜歡夏離，所以夏離每一次有極端情緒的時候，她都陪在他身邊。

兩人很合拍，無限接近卻也保持着距離，比如基本不會怎麽聊家庭跟私事.

高中倆人被分到一個班，文理分班之後又和顧詞笙分到了一個班，他對夏離又是格外地照顧，似乎那些黑白畫面的過往也慢慢地過去了。

連偶爾被夏萱嘲諷一頓，也不會每次都出現某些極端的情緒了。

也許是放下了，也許習慣了。

父親再婚，舞蹈隊組隊，認識了慕煙，一切都開始慢慢的回歸正常，就那之後夏離就變了，早睡早起，自律優秀。

再沒有情緒波瀾，每天談不上多開心，也談不上多難過，好像再大的事再她那兒也都無所謂。

你希望我笑，我便笑，你希望我哭，我便哭。

僅此而已。

自己待在自己的世界裏，再看着另一個自己假惺惺地和其他人打着交道。

只在很偶爾的時候，也會可悲地想，世界上幸福的小孩兒那麽多啊，怎麽就不能多她一個呢。

跟爸爸媽媽一起去游樂園，抱着可愛的毛絨娃娃笑得燦爛的小孩，怎麽就不能是她呢。

也許，命賤吧，不配吧。

算了，好好活着吧。

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夏離不知道昨晚什麽時候睡着的，淩晨四點的時候哭醒了，她常常睡眠不太好，經常是半夜哭到無法自已。

與其說是哭不如說是流淚。

不帶任何感情的，流淚。

晚上把淚流幹了，所以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都哭不出來。

也不知道什麽破習慣。

夏離扯了幾張紙擦眼淚，又扯了幾張紙擦枕頭，枕頭也濕了很大一塊。

其實，她一點都沒有放下，一想到以前的急風驟雨，便無所适從。

她從來不曾原諒。

但是她習慣了這些。

習慣了被随意地對待，習慣了一個人解決任何事，不想多管閑事，也不希望閑事攤到自己身上。

醒了之後也沒睡意了，起來學習了一會兒，到點了便随意收拾收拾準備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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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嘻嘻，到這裏回憶就要告一段落了，現在再翻到前面康康倆人重逢的景象，有沒有覺得夏爺好dia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