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閑話玄元,西海起波

“元門傳承?”陸照旋神色一動。

“不錯,就是那傳說中元神為勝的元門。”洛書遙不知她來歷,只道她是驚詫于元門的冷僻,“也不知朝家到底是哪裏得來的傳承,洞冥派并沒說清。”

自家家醜不會大張旗鼓外揚,這也是常理。

然而陸照旋仍是蹙眉。

不知洞冥派對朝家趕盡殺絕,究竟是為其欲奪宗門,還是為其專修元門?

她向趙雪鴻自承來歷,後者大方接納,只看這一點,似乎洞冥派殺朝家只是因為其野心過盛。

然而若真只是如此,洞冥派為何又要對外說是為了朝家的元門傳承?叛門這罪名便已自足夠了,何必重新扯一個呢?

更何況,只是為了朝家這個“獲得元門傳承”的理由,說是罪名,甚至未必站得住腳!誰家沒有幾個機緣?誰還沒獲得過幾門傳承?除非元門在鳳麟洲是過街老鼠,否則這話拿出來簡直贻笑大方。

然而,就陸照旋所知,鳳麟洲整體風氣對于元門屬于不了解、不在意,并沒有仇視,也沒有敵意,因此朝家獲得元門傳承并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起不到天下皆知、口誅筆伐的作用。

那麽洞冥派放出此言的用意便值得揣摩了。

陸照旋當初之所以敢和趙雪鴻提及自家來歷,也是因為自原身的記憶中确定此處并不排斥外道,自忖轉世之後一心修玄,與元門已無瓜葛。如今想來,倒竟是一步險棋!

不過,雖看清了這一點,陸照旋倒也沒多少後怕之意。

趙雪鴻收她入洞冥,絕非因為眼緣,而是另有所圖。無論陸照旋前世是何來歷,趙雪鴻需要她,就必定會讓她入門!

況且,雖則陸照旋此生全然修玄,但前世千年元門積澱,總歸有所痕跡,在趙雪鴻這等洞天大能面前,哪怕只有分毫痕跡也難掩飾,自作聰明更不可取。

她把此事記下,轉而問道,“這朝家的元門手段,可是那等攻擊元神、鋒銳如錐的?”

洛書遙驚詫莫名,沉吟片刻,“我也不瞞你,我與相琨瑤既然是朝寒之的女兒,他雖不負責任、不配做父親,到底偶爾也還有一兩分關愛,故而我對這朝家的手段确有一二分了解。你所言,确實像是朝家手段。只是,你是從何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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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照旋明明方才還對朝家一無所知,轉瞬竟說出朝家的手段來了,怎能不叫洛書遙驚詫?

“這就是了。”陸照旋淡淡一笑,“方才我大鬧賞花會時,有數人為救敖境成,向我出手,其中便有一人使的是這種手段,不過學藝不精,被我一劍斬了。”

她說到此處,斂眉道,“看來嘯平龍宮與朝家有關系,錯不了。”

“這——”就憑有一個手段與朝家相似的修士來救敖境成,就斷言嘯平龍宮和朝家勾連,這是不是有點……過于草菅人命了?

“我在賞花會大鬧前,曾與敖境成說過三句話。”陸照旋靜靜道,“我一句也沒提洞冥派,只說我從東南來,就在我說這句的時候,他輕輕皺了一下眉。”

“這似乎有些牽強?”

“在宴席上,我觀察過在場所有人,包括那個疑似朝家人的修士。他姿态優雅、禮數周全,即使受草莽化影響,在一衆散修中仍顯格格不入。而敖境成同他說話時,也比旁人更客氣。”

“也許他實力出衆,敖境成這才敬他兩分呢?”

“問題就在此處,他來攻擊我時,連我一劍也撐不住,可見除朝家手段外別無倚仗,敖境成不如我,非戰之罪,本身還是有三分手段和眼光的,不會對這種人奉為上賓。”

“這麽說來,确實有些道理。”洛書遙若有所思,“只是不知這嘯平龍王知不知道了。”

“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了。”陸照旋微微一笑。

極端手段,自然有非凡效果,溫水裏沉底不見的東西,一炸鍋自然就浮上來了。

西海,還有得亂呢。

兩人敘過,一人往北海,一人則好似餘事與她全無幹系一般,悠哉游哉,回轉東南,不過兩旬,已于洞冥派尋了個有人煙的峻嶺,開洞府住下了。

而代勞的卻仍在奔波。

比洛書遙先到北海的另有其人。

“錫孟兄!”瀚宮之外,有人遙遙而呼。

敖錫孟正安坐自家宮中,暢想愛女婚約解除、擺脫西海那個爛貨,冷不丁聽見這呼喚,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父王,別去見他!”敖信瑜聞聲而來,人還沒到,話先來了,“敖正銘那老東西奸猾似鬼,小心再給他唬了去。”

“怎麽可能!”敖錫孟仿佛受到了什麽天大的污蔑,“那狗東西哄了我一次,我如今恨不得把他剁了喂狗,怎麽可能再給他哄騙?”

“我陪您一道去。”

“那可不行!”敖錫孟駭了一跳,“他萬一動起手來,我未必護得住,傷着你了,我不得同那狗東西拼命?”

“那您且聽我一句,少說話。”敖信瑜倒也幹脆。

“你只管信我。”敖錫孟得了女兒的叮囑,大搖大擺出了瀚宮,待看到敖正銘,越想越氣,冷笑一聲,半個字也不想說。

“錫孟兄,別來無恙。”嘯平龍王敖正銘朝他含笑拱手。

“見到你就有恙了。”敖錫孟毫不客氣,“有屁快放!”

敖正銘早就習慣了他這個态度,面不改色,“說來也是慚愧,我那犬子學藝不精,不意侄女兒竟結識了洞冥派的高徒,當衆出醜,實在讓我汗顏。”

敖錫孟壓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有一件卻給他抓住了——洞冥派。

莫非是陸照旋那丫頭在西海把敖境成當場揍了一通?該!敖境成那爛貨,早該有人收拾了!

敖錫孟板着臉,把竊笑藏在強裝的冷淡下,“小女孩子家的情誼,也值得你說,沒見識!”

“錫孟兄,你我好歹兄弟一場,事情似乎也不必做絕吧?”敖正銘與他周旋幾合,只覺往日好糊弄的暴脾氣冤大頭忽然難纏了百倍,不由微微蹙眉,焦躁如細絲一般,緩緩爬上心頭。

“你把瑜兒鱗甲還來,咱們還有餘地,不然免談。”敖錫孟一擺手。

敖錫孟只是随口一說,敖正銘倒真聽進去了,心道這狠招竟真是敖錫孟知情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上去極有原則的敖錫孟,竟也有這樣狠辣的一面。

只是不知敖錫孟父女到底是怎麽同那洞冥派的弟子搭上的……敖正銘不是自誇,他這兒子雖不算頂成器,放在化丹修士裏也可稱得上頂尖了,竟給那陸照旋三兩下直接連鱗甲都剝了去!

這樣的實力,只怕凝嬰不過是時間問題,其必為洞冥派核心弟子。

這樣的人物,豈是敖錫孟父女能随意搭上的?別看他們元嬰二劫,好似威風凜凜,放在洞冥派面前,也不過就是個散修罷了。普通洞冥派弟子在他們面前畢恭畢敬,似那等凝嬰在望的修士,真未必看得上他們。

莫非是敖錫孟另找了什麽手段,與洞冥派搭上了?

敖正銘想到這裏,心頭一緊——他當初渡劫時借朝家之力走了捷徑,難免留下痕跡。這些年為了捆住敖錫孟,手段用盡,确實露了些痕跡,倘若敖錫孟真覺察出不對來……

“錫孟兄,侄女兒的鱗甲,是兩家交好憑證,我兒鱗甲,卻是那洞冥派弟子逞兇見證,若真是換了,豈不是任由那陸照旋破壞你我兄弟情誼?兄弟雖有龌龊,也不該讓那洞冥派橫插一腳啊?”

“且慢!”敖錫孟忽地一擺手,“瑜兒鱗甲與敖境成那狗貨鱗甲互換?”

敖錫孟大驚——陸照旋不會把敖境成鱗甲硬生生給扒下來了吧?這小女娃口氣确實大過天,難道做事也橫到縱橫南北?她不知道畏懼後果的嗎?

驚罷,卻是大喜!

“你說陸照旋要你互換,那瑜兒鱗甲呢?”敖錫孟斜眼。

敖正銘啞然無言。他對着敖錫孟巧舌如簧、死人都能給說活,奈何敖錫孟就是不鳥他,滿心滿眼盡是他女兒一身初褪的鱗甲。

“沒有鱗甲,休來哄我!”敖錫孟不耐煩,将他轟走。

敖正銘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人求見,“受洞冥派陸照旋所托,為龍王送來敖境成鱗甲。”

且不提敖錫孟大喜過望,只說陸照旋回了宗門,竟立刻閉關,一心一意修練起來。

她自敖錫孟處得了不少好東西,化丹需開三十六丹竅,于金丹初凝時,陸照旋便已開九竅,雷劫過後,又開九竅,算來,剛踏入化丹,便已在凝嬰路上走了一半了。

然而,在陸照旋的籌謀裏,丹竅才開一半,是絕不足以應付接下來的圖謀的,故而一得閑,便又閉關潛修,争取再開幾竅。

她閉關不過旬月,已連開三竅,正當要鼓足精力再進一步時,忽聽得洞府外遙遙有人聲。

“二哥,據那島主說,這便是那陸照旋的洞府了。待二哥為陳媛妹妹報仇,殺了此女,立時便可揚名四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太忙,沒來得及更新,對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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