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哭泣
徐煙只是離城裏一家普通公司的小職員,老家在這離着市中心有着幾十公裏的偏僻的鄉裏,今天本來是趁着休息日想着回家好好的放松一下,但是誰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從以前開始這個地方就不怎麽太平,因為過了背面這座山是一個小縣城的小碼頭,很方便,所以這個山上的某個地方總是被一些黑道上的人用作交易場所。
因為從來都沒有傷害過這裏居住的幾戶居民,所有,居民對着這種事幾乎也是不敢多管的。除開上面的原因,可能還因為懼怕那些人而無法說出口。平日裏偶爾的一兩聲槍聲就被選擇性忽視過去了。
但是,就在今天,她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的日子裏,大半晚上的,一直是槍聲不斷,弄得人心惶惶,生怕一直相安無事的相處會遭到破壞,最壞的是直接被殺的一個不留。
抱着自己的暖暖的被子,徐煙躺在被窩裏狠狠的詛咒着那群混蛋,順便祈禱着不會被波及。然而下一秒,噩夢來了。
‘啪啪啪’,樓下傳來急促的拍門聲,對,就是在拍門,比敲門來的激烈的多,順帶的卻是聲音極其小聲的女音;
“有人麽,拜托了……”
聲音急促,帶着隐隐的哭聲;
“這裏有人受傷了。”
我當然知道有人受傷了,那麽激烈的槍聲你當我們聽不見啊。
擔驚受怕的同時徐煙在心裏狠狠的吐着槽,順便緊了緊身上的被子,門卻被突然打開了,矮小的人影走進來;
“煙兒啊,你說這可咋整啊。”
母親的聲音比之底下的女音顫抖的有過之而不及,徐煙從床上做起來,将母親扶坐在床上,輕聲安慰;
“媽,你也知道的,我們不能攙和到這種事裏頭,真是的,讓你們搬到城裏也不去,這裏多不安全啊。”
到了最後還是成了抱怨,而母親顯得也很無奈;
“我舍不得這些鄉裏鄉親的,再說了,他們也不會對我們怎麽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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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看,麻煩還是上門了吧,這種事情以後會漸漸的多起來的,這時還是不要管了。”
母親顯得十分為難;
“但是,你看……”
“媽……”
娘兒倆的話還沒與說完,樓下又傳來林九月的聲音;
“求求你們了,他快要死了……”
聲音裏的哭聲已經越來越明顯,說不定已經哭出來了,樓上的母親聽見這話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煙兒啊,她說人命,出人命啊……”
“小聲點,媽,那不管我們的事情,就算查到跟前來了,我們也是不知情者,一看就是幫派火拼之類的我們是千萬不能管的。”
這種事碰上的确是挺無奈的,管不管都不好說,說實在的,她都不知道怎麽辦,只能這樣拖一下而已。
許是見到樓上半天都沒有動靜,林九月蹲在鐵門前,有些絕望的留下眼淚,已經六神無主的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再看看旁邊靠在圍牆上的冷安翔冰冷的臉龐和冰冷的身體,眼淚再一次崩潰。
這是耳邊卻傳來冷安翔的聲音,小小的,了無生氣;
“你再這樣的住民宅前嚷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剛剛火拼過啊。”
林九月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看着冷安翔有些虛弱的眼睛,忙忙的沖到他的旁邊,想要扶他,但又不知道從何下手;
“你……怎麽……怎麽樣……”
這種說話說得一抽一抽的,但是冷安翔覺得自己想笑都笑不出來;
“向他們借個電話就好了,趕快……”
費力的說完最後兩個字,冷安翔咬牙強忍着雙肩冰冷夾雜着痛苦的感覺,靠在牆上,等着一陣過了,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一次,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再睡下去了,畢竟可能是醒不過來的呢。
将冷安翔的話小聲的向着上面重複了一遍,果不其然,不到兩秒上面就扔下來一步手機,用力之大,但是手機沒壞,拿到電話,林九月打開,打通了那個唯一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在半夜兩點多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大響,林七月表示十分的無奈,到底又是誰在這個時候出了什麽事情?
“你好,這裏是林七月。”
‘七月……’
林七月皺了下眉頭,怎麽這麽像;
“九月啊?大半夜的,而且還是國際長途啊,喂,等一下,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那樣明顯的哭腔把林七月的瞌睡蟲全吓跑了,從床上坐起來。雖然她希望九月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擁有正常的情緒,但怎麽看都不是現在。
‘那個……冷安翔……他……’
事情嚴重了,林七月這樣想着,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還得安慰着手機那頭的林九月;
“你慢慢說,安翔又哪兒變态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是聽着林九月所說的事情,林七月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凝重,最後,終于忍不住了;
“那個死變态,等着。”
吼完以後,挂上電話,開始忙忙的穿褲子,脖子間夾着電話撥了出去,雖然急但咬字十分清楚;
“至延哥,我七月,九月出事了,地點你讓至吾哥根據我發過來的號碼定位一下,要快,我盡快回來。”
語速極快,幾秒說完,然後對着自己大哥連結束語都沒有就挂電話了。林七月猛的拉開厚重的窗簾,腳下各種燈光星點堆徹的靓麗夜景映入眼簾,此時的她卻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思;
“真是讓人不爽的城市。”
居然亮成這個樣子,現在,九月那裏一定很黑,很冷,很絕望吧,稍稍等一下啊,九月。
“啧,看來只能坐飛機了。”
聽着電話了林七月令人安心的話,林九月挂上電話,看向冷安翔,才發現對方也在看着自己;
“林七月嗎?”
林九月點點頭,走到冷安翔的身邊卻不知道要做些什麽,許是看着她有些沮喪的臉,冷安翔費力的支着身子;
“讓我躺一下吧。”
林九月忙不疊起的扶住他,坐下來,然後将他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腿上,雖然已經很是小心了,但還是讓冷安翔的臉一點一點的皺着。
很久以後,才真正的放松下來,夜裏的風有些涼,冷安翔的身上又只有着一件襯衫,還早已被血滲透,貼在皮膚上,林九月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冷安翔的身上,卻引來他的一陣打趣,對象是他自己;
“原來我已經弱到要你來呵護的地步了。”
要是平時的話,林九月會在心裏對着這句話作出狠狠的吐槽,但是現在,什麽樣的心情都沒有,躺着自己腿上的這個人,明明已經被威脅到這個程度了,為什麽還能夠這個樣子調笑着自己。
“說話,不要讓我睡着了,要不然就醒不了了。”
被這句話觸動神經,林九月想要開口,卻依然不知道說些什麽,有些虛弱的嘆口氣,挑話題這個艱巨的任務這次依然是由冷安翔擔當;
“上次你受傷的時候,最後攻擊葉末的時候是怎麽想的,能告訴我嗎?”
不知何故,本身的理所因當,再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奇異的放輕了語氣,像是極為普通的懇求。
“怎麽想的?”
這是什麽意思,明明當時什麽……
“不要告訴我你什麽也沒想。”
“……”
該說的說被人搶先,林九月只得再次沉默,一會兒;
“你的傷口怎麽樣了?”
好明顯的轉移話題,就連冷安翔都忍不住囧了一下,為林九月的小天然,卻也不會因為這樣而放過她;
“你既然已經通知了林七月,那我還真是非常遺憾的死不了。”
将林九月最為敏感的詞挂在嘴邊,冷安翔就不信還能不為所動,果然;
“別說什麽……的……”
實在是說不出口,冷安翔又改變了主意,沒有理會林九月的沉默,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
“你其實很怕死的吧,真的,從第一次見你開始就知道了。”
死,林九月不知道自己怕不怕,但是,當每次有人想要傷害自己甚至是想要殺掉自己的時候,感覺就會進入一種狀态,具體的自己也記不清楚。
總之,就是很讨厭這樣的感覺,黑暗的,冰冷的,怎麽爬的爬不出來,漫無邊際的窒息感包裹着自己,掙紮不了,想要毀掉,想要殺掉。
“算了,你就算跟我說我也是理解不了的吧。”
“诶?”為什麽?
為什麽會理解不了,明明是那樣明顯的,每個人都應該避之不及的,現在,這一刻,不是正在體會着這種感覺嗎?
“生命對于我來說是什麽,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不怎麽明白呢?我,說希望有一個能殺掉自己的人,并不是開玩笑哦。”
“我想看人們因為希望從而絕望的那一張臉,但是,總是別人說成性格有問題呢。媽媽的事情也是……”
這是第一次,冷安翔在外人面前提起那個自己深愛的女人,眼神變得飄忽和茫然,努力的回憶着自己忘得差不多的場景;
“那個人明明有了外遇,明明背叛了她,明明是他的錯,為什麽?為什麽那個女人就是不肯聽我的,居然還說什麽不應該生下我的話,但是……咳咳……”
聽到這些話,林九月的心裏湧出濃濃的酸楚,她不知道冷安翔到底是怎樣将這些話一字一句的聽完,然後笑的一臉的無所謂,那麽深愛的人,剛剛在那個人面前那樣維護的人,究竟……
你看‘明明背叛了她’,真的是完全沒考慮過自己呢?不好,好像又有什麽東西從眼睛出來了……
林九月仰起頭,抵着牆面,任由眼淚在臉上肆意橫行,卻死死的掐住嗓子裏的哽咽,不讓發出聲音。
“但是,這樣也沒錯,你知道嗎?我最喜歡她明白事情後那張臉,非常美麗的絕望,特別迷人,讓我感動的都哭了出來,然後那張懼怕着我的臉,呃……”
一口氣哽在嗓子上,冷安翔有些說不出口,明明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卻讓人拼命的難受,一次一次,想一次疼一次。
“誰能夠殺掉我,讓我在那一刻感受一下害怕的感覺,怕死的感覺,這是我所希望的。”
所以在看見你的那一刻,雖然沒有感受到,但是,我很高興哦,你能夠出現在那裏,然後走到我的身旁。
“所以以後要是有這樣一個人,我想我會愛上她,男人也是的哦,然後用我的下半生去感激她/他。”
所以,所以,所以林九月,不要讓他失望,要不然真的會殺了你的哦,也不要想着離開,至少現在,不行。以後,晚了。
“活着的話很好的。”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是林九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想怕驚到了冷安翔一般,聲音輕的不可思議。
“不會沒有意義的。”
低頭看向冷安翔,眼淚劃過臉頰先是滴落在他的嘴角、臉頰。然後脖頸、眼角,最後泛濫成災。
“你看,我會難受的哭,他們也是的,七月會,林大哥會,妍姐會,莫先生會,唐單,唐簡,李先生,他們都會很難受的,冷悅說過,這就是人生在世上最大的意義,所以,呃……所以……”
所以別死了,也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聽着這些話,感受到臉色濕濕的淚水,冷安翔笑的格外的溫柔,只是感想幾句,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要是這樣說的話,肯定就什麽都看不到了吧。
“是嗎?那還真是謝謝你啊。”
但是我最為期待的那個人是你哦,林九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