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疲憊感襲來。游小桉想回家,想回到父母的身邊。

但這麽天經地義的事情,好像從搬出家裏的那一刻起就變得需要理由了。

父母離婚,自己果然還是無法置身事外,不論是第幾次照舊會被影響。

項虔對說的“讓我保護你”還言猶在耳,游小桉也希望借由對項虔的信任壓制住心頭的懼怕與焦慮,可在事實面前,信任并沒有産生預期的力量。

于是,她一貫的作風,不辭而別的時候會留一張紙條:“我有事回家幾天,下周末回來。”

明确地留下回來的時間,已經最大限度地打破了她以往的習慣。

看着自己在便簽上寫下的字,游小桉的心像被什麽刺了一下,也許、也寫吧,我已經不想離開他,還是想要回來!

出門的時候,她還能清晰地想起他說的“不要離開,也別逃跑”,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想再顧及項虔見到自己的留下的紙條會是什麽心情。

比起未知但又可以預見的傷害,自己出爾反爾和項虔對自己離開的感受根本不算什麽,還有自尊啦、原則啦,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也是可以撇開的。

她只帶着自己的小皮包,在黃昏時分離開了公寓。

回到家,她父母剛好坐到餐桌前準備晚餐。

游小桉沒有理會父母訝異的神情,徑自到餐桌前坐下,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爸、媽,我肚子好餓喔。”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咯?看你一臉蒼白。”李艾鈔見女兒臉色不對,就沒再繼續質問她的反複無常,反而有一些擔心。

“珠珠,你是不是跟像錢女婿發生了矛盾?”游大錢問。

“桂嫂,再拿一副碗筷。”李艾鈔朝廚房那邊喊。

“沒有啦,我只是有點想家。”游小桉低着頭,沒有理會父母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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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

她父母異口同聲。

連拿着碗筷過來的桂嫂似乎也愣了一下。“小桉回來啦!”

“謝謝你,桂嫂。”她接過碗筷,“好久沒喝過你煮的湯。”

“只要你在家,想喝什麽桂嫂都給你煮。”桂嫂笑說。

在家裏,更多時候是桂嫂在照顧游小桉,游大錢和李艾鈔都很貪玩,所以一回家見到父母都在,她不禁感到他們已經第二次離婚是一種錯覺。。

“珠珠,快回答爸爸的問題。”游大錢不耐煩地催促。

“爸,請你不要胡亂叫他女婿。”

“我跟你說啊珠珠,現在,整個鷺島,不論誰我游大錢都不要,女婿我只認項虔。”游大錢說完,看了前妻一眼。

李艾鈔會意。立刻補充:“是啊,你們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那麽久,而且我看項虔的外貌、品格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我和你爸爸已經了解過了,他比那個陳晉孺,完全不差。”

“好啦、好啦,你們還要不要吃飯?”游小桉很不耐煩,聽到陳晉孺的名字令她渾身不舒服。

“行行行,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再來讨論什麽時候請像錢女婿到家裏來做客。”

“大錢,你說項虔的父母會不會一樣喜歡我們珠珠?”

“我們珠珠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大美人,誰會不喜歡?”

“是喔,脾氣是差了點,不過——誰還沒有幾個小缺點。”……

游小桉沒有理會父母,一邊喝湯,一邊揣測着項虔晚上看到自己的紙條會是什麽反應。

這一晚,項虔回來得很晚,公寓裏黑漆漆的,他還以為游小桉已經睡下了,畢竟已經過了十二點。

他快速地沖了一個澡就進了房間,根本沒注意到游小桉給他留了紙條。

游小桉在自己家裏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她始終沒能等到項虔的消息。

第二天,項虔早早地出門,這段時間他實在太忙,忙到甚至沒有察覺游小桉的離開。

游小桉又再次開着那一輛破車去學校,路過項虔家公寓的時候,她側身往小區裏看了看,想着也許他生氣了,他确實應該生氣的。

不過,失眠了一夜,她已經無力再胡思亂想,現在,她只想投入工作中好暫時将項虔從腦海裏趕出去。

度過了悶悶的一天,有好幾次,沒有來由地,游小桉的心抽痛了好幾下。

可是,她沒有像以前一樣,不管不顧地離開課堂,而是若無其事地繼續講課。

下課的時候,一個學生關心地問:“小桉老師,你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生病了嗎?”

“嗯,有點不舒服。”游小桉撒了一個小謊。

“記得去看醫生。”

有幾個男生附和着那個男生的話。

“知道啦。”游小桉勉強地笑,目送學生們離開。

放學了,一整天都沒有項虔的消息。游小桉又胡亂地想了一通,最終她沒忍住,回了一趟公寓。

她留的那張紙條還孤伶伶地躺在茶幾上。

所以,項虔看到了嗎?

她不确定。站在客廳裏,她給項虔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最終沒有接通。

游小桉收起電話,環視了一下公寓,然後将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籮,然後默默地離開了。

我何必那麽緊張他?!等電梯的時候,游小桉想。

回到家,直到深夜,游小桉也沒有收到項虔的消息,回電話就更別說了。

“最近忙,暫時不過去那邊了。”

臨睡前,項虔發來一條消息。

因為生氣,游小桉沒有回消息。

到了她生日的那一天,李艾鈔讓桂嫂做了豐盛的晚餐;游大錢将兒子一家叫回來,他們一家人自上一回坐在一起商量要怎麽安置游小桉之後又團聚了,連帶着還有好幾個親戚,游小桉的堂妹游小椤也來了。

別墅裏,氣氛很熱鬧,大家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在明亮的燈光下,衣着光鮮的主人及親朋無不喜笑顏開。

游小桉覺得自己的生日成了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樂的借口。

她本以為父母會因為自己沒能将項虔邀請過來而失去興致,事實上,那根本就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心情,無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他們都能我玩得很開心。

當親戚們問:“怎麽離婚了你們兩個還黏在一起?”

“在一起二十多年,分開哪有那麽容易,離了婚,日子還是要一起過下去。”游大錢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酒喝得多了,他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

游小桉回了房間,大廳裏吵得她頭痛。

不一會兒,游小椤找上來。

“姐,有心事嗎?”八卦的她早已經察覺到了游小桉的異樣。

“只是有點累,今天的課有點多。”

“所以你幹嘛去工作咯?又沒有多少工資。”

“你姐我高興。”游小桉懶洋洋地歪在床上。

游小椤在床沿坐下,“我聽大伯伯說,你新交了男朋友,今天他怎麽沒來?這就是你悶悶不樂的原因吧。”

“你什麽時候見我帶男朋友回過家?”

“也是哦,哎!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誰惹我們大小姐不高興,真的該拖出來毒打一頓。”

“沒有人,你姐我姨媽痛行了吧。”游小桉想趕游小椤走,但又不想一個人獨處,于是只好忍受她熊熊燃燒的八卦心。

“你才不是姨媽痛的表情,你那是傷心、失落和沮喪交雜在一起的仿佛失魂落魄的想念男朋友的表情!”

游小桉抓起床上的海豚抱枕朝堂妹扔過去,“給我閉嘴!”

将抱枕撣開,游小椤嘻嘻哈哈,“惱羞成怒,看來被我說中了!”

“姐,下次你去巴黎可不可以叫上我。”

“法國我已經膩了。”游小桉坐起來。

“對了,喬益佳怎麽沒來?”

“她有事,說是家事。”游小桉有點失落,過去的每一年,喬益佳都沒有缺席過她的生日。

“大約是他們家酒樓發生火災的原因吧。”游小椤見游小桉的梳妝櫃上有好多冰白面膜,兩眼放光,“姐,這個——”

“什麽時候的事情?”

“是前天,禮拜一。”

游小桉立即給喬益佳打了電話。

嚴格說起來,那酒樓是項虔名下的,喬益佳的父母是股東。

“有幾個人受了輕傷,因為這邊要善後,抱歉哦小桉,沒能陪你過生日,我們現在還在醫院。” 喬益佳在那一頭解釋着。

“哪一家醫院?我去找你。”

“第一醫院。”

“我這就過去。”

“小桉你別着急,受傷的并不是我。”

“是你爸爸嗎?”

“是我表哥。”喬益佳早就想告訴游小桉,但項虔一直不讓說,好在,朋友終于還是知道了。

“一會兒見。”游小桉挂斷電話,準備出門。

“姐你要去哪裏?”

“化妝品,喜歡什麽就自己拿。我要去醫院看益佳!”不,你是去看項虔。有一個聲音在游小桉的心裏補充。

“喬姐也受傷了嗎?我和你一起去吧。”

游小桉點點頭,她們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過了九點半。

原來,項虔在搶救的過程中燒到了頭發,差不多剪了哥光頭,見到游小桉來,他難為情地将頭扭到一邊,避開她的直視,到現在他還沒習慣自己的模樣。

喬芮丹、喬益佳都在,她們向游小桉姐妹重複了一遍當時大致的情況,以及火災中的其他傷員。

游小桉耳朵聽着她們說話,眼睛地看向病床上的項虔,忽然,她覺得自己這幾天真傻,還獨自生悶氣,卻根本不知道因為她——不,是因為陳晉孺忽然橫插進來,她和項虔之間才會變成這樣。

寒暄終于結束,喬益佳将游小椤拉到一邊,喬芮丹出去接電話。

就好像特意為游小桉和項虔特意預留出說話的空間。

“很痛吧?你的手。”游小桉怔怔地問道。

項虔抱着紗布的手縮了縮,他終于肯擡起頭看她,“沒事,輕傷。”

游小桉心裏一緊,“你的頭?”

“只有燒到頭發,不要緊。”項虔看了看病床旁的凳子,“坐!”

“你都不告訴我?”

項虔沒回答,只是眼帶怨恨地看向不遠處的表妹。

喬益佳無從辯解,心想好朋友知道了反而好,她知道,表哥最想見的人是游小桉。

“今天是我生日,益佳缺席,所以現在我才知道。”游小桉始終都很平靜,“你的頭型好蠻好看。”

項虔聽到,揚起左手抹了抹後腦勺。他的臉上也有輕微的傷痕。

“糟糕,沒準備禮物。”

“我不是為這個才說的。”游小桉邊說苦苦一笑。

她明白,他不想讓她擔心。

有那麽一瞬間,喬益佳以為他們已經是交往之中的男女,因為他們看上去是那麽般配、那麽默契。

“我們出去吧。”喬益佳拉着游小椤。

游小椤立即會意,跟着喬益佳離開了病房。一邊離開一邊問床上的帥哥哥是誰。

“你們幹嘛要出去?”游小桉轉身沖着她們的背影問道。

然而她們沒有回答。

“是陳晉孺對嗎?”

“事故的原因還在調查,應該不是他。”

“他說過,他會對付你。”游小桉想起陳晉孺的威脅,明明自己已經按照要求離開,他不守承諾嗎?

等一等,好像陳晉孺也沒說自己離開,他就不會對付項虔。她猛然地意識到,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陷入了陳晉孺的心理戰術之中,好像随時有可能會被他摧殘。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放心。”

游小桉點點頭,看着消瘦下去的項虔,她的心忽然像禮拜一那天一樣痛起來。

十一點多,輸完液,喬芮丹和喬益佳準備帶向前回家。

“等我兒子好了,再讓他過去。”喬芮丹對游小桉說。

游小桉看了看喬芮丹,應了一聲,然後轉向項虔,淡淡地對他說:“好好養傷。”

游小椤在一旁已經好奇到快要忍不住,姐姐新交的男朋友,看起有點兇,又有點壞,但是男子氣概簡直要爆棚,仿佛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故事。

果然,在回家的路上,她問了無數個問題,游小桉只回答了其中一個:“我們沒有在交往!”

“當我三歲小孩哦?!那位大哥看你的眼神,已經愛入骨髓了好嗎?哎,我和喬姐在他眼裏,恐怕就是男人吧,他看你的目光才是看女人會有的樣子。”

“你再胡說我就将你丢下車!”游小桉的語氣變冷。

将堂妹送回家之後,游小桉打了陳晉孺的電話。

“我已經從項虔家離開,為什麽你還要對付他?!”

那一頭的陳晉孺說:“明天我們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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