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項虔到游小桉家的事情終于排上日程,時間定在十月最後的一天。

對于這件事,項虔高興得有點不知所措,他不只一次兩次、明裏暗裏跟游小桉說過游大錢想要見他。

“那你們見啊,有什麽難?”游小桉對于這種不明言直說的話,她懶得附和。

再說了,他們在一起才多久,根本沒有到要見父母的程度。

“畢竟你和我媽也常常見面。”項虔見游小桉并不排斥,後來,他果真一有空就會陪游大錢去釣魚、喝茶、看車展……

游大錢覺得項虔靠譜,更加中意他,于是就不停地催促女兒請項虔到家裏。

游小桉不厭其煩,只好答應。

她明白,在外面見面和在家裏見面各自的含義。

所以,在旁人的推動下,我們的關系要飛速前進了嗎?游小桉常常擔憂,她和項虔的進展實在太快。

項虔的想法剛好與游小桉相反,他覺得他們進展得實在太慢,只恨不得今年就結婚。

禮拜六的早晨,明明說好是尋常的家庭見面,游大錢卻違背了約定,不僅将兒子一家叫回來,還把族裏的長輩、要好的朋友也請過來,一些親戚,諸如游小椤他們也不請自來,游家熱鬧非凡。

前一天,游小桉見母親請了兩個家政阿姨做大掃除,還交代桂嫂臨時找來兩個幫手,提前一天把菜買好。

她見陣仗弄得有點大,就忍不住開涮,“媽,你要接待一個國王喔?”

“你不懂啦,我和你爸要讓你體體面面的,這樣以後你才不會被看低。”李艾鈔本來不善操持這些事情,但為了能将女兒早點嫁出去,她可謂是打起十二精神。

那邊游大錢也是,頭一天将車子送去保養,回來之後親自将好酒選出來,到了晚上又打電話吩咐游百元務必要将孫子帶回來。

游小桉早該料到,事情怎麽不會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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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點鐘,項虔來了,有一個人跟着他,他知道游大錢喜歡奢華,所以帶了不少貴重的禮物。

進入游家,和他一起來的人将禮物呈上便離開。

項虔被游小桉和她哥游百元迎進門,那時候客廳裏已經有七八個人。

即便是見慣場面,他還是愣了一下,不過,游小桉為他介紹了客廳裏的重要長輩之後,他馬上就變得從容自若、對答如流。

他被游大錢拉到中間的座位,大家将他團團圍住,那兒全都是男人,游小桉也不好插進去,只是擔心地看了項虔一眼。

被長輩和親朋的問題重重圍困的項虔根本顧不上思考自己期待的拜訪怎麽會變成這種局面,更別說注意到游小桉對他的擔心。

在過來的路上,看到游小桉發消息知會他家裏來了很多人,讓他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他還想着人多正好,如此一來,事情将會更快地朝他預期的方向發展。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大家都想着被叫過來,可不就是因為游小桉的好事近了,所以每個人都喜笑顏開,神情已經不約而同地帶上祝福的意味。

游小椤一進來,她立馬将游小桉拉到人少的地方,“姐,你不是說過你不結婚的嗎?果然還是看錢和看臉。”

“我幾時跟你說過我要結婚?”游小桉覺得莫名其妙。

“見長輩、見家長,不就是要結婚的節奏嗎?”游小椤說得眉飛色舞,“你看看大伯父,從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滿意項虔哥了。”

“你可不要亂講亂傳知道嗎?八字還沒一撇。”早晨,見客人一個接一個地過來,游小桉就覺得事情不妙,不過,少有地,她沒有發脾氣,也沒有搗亂,或者萌生一走了之的想法。

她知道這次拜訪是項虔期待已久的,他為此準備了很多,從詢問家人的愛好到挑選禮物;剛剛确定拜訪時間的那一天,他特意去做了一個發型;同時他還向他母親咨詢了當年她第一次帶他父親回家時遇到的棘手問題……

“你看看,”游小椤向客廳揚了揚下巴,“項虔哥也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姐,你交了那麽多男朋友,終于開竅了,這個我看行。”

“你們兩個,快過來幫忙擺碗筷哈。”游小椤的媽媽在廚房門口一邊朝她們兩個招手,一邊喊。

确實,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午餐時間。

桂嫂帶着兩個幫手,同時又有李艾鈔的妯娌們以及兒媳幫忙,一共六七個女人,忙碌了幾乎整整一個早晨,豐盛的飯菜才準備好。

游百元帶着年輕人擺桌。

游喜躍和幾個小孩跑來跑去。

又是鍋碗瓢盆;又是翻箱倒櫃;又是胡天侃地;又是嬉笑打鬧;同時不知道是誰竟然在客廳裏抽煙,游小桉雖然不用做什麽緊要的事情,卻被吵得頭昏腦漲,她覺得這一切簡直就是噩夢。

在擺筷子的時候,她遠遠地看了看依舊被圍在親朋中間的項虔,其實她根本沒有必要擔心,以前鷺鷺美食街剛剛落成,還沒有打開知名度的時候,他在招商、宣傳和營銷的時候,比這大的陣仗每一天都有,有時甚至一天好幾場,所以那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

一會兒,美味佳肴全部端上桌,山珍海味的香氣四處飄散,游小桉的一個堂弟在斟酒,這時候,游大錢和項虔在人群的簇擁下向餐桌挪步。

男一桌,女一桌,小孩們一小桌。

午餐開始了。

這時候,坐下來的女眷們開始抛問題,她們都知道游小桉不好惹,于是問她的問題都是諸如——

“這樣的好男人是怎麽認識的?”

“項虔年紀多大,是做什麽?”

“小桉,他是鷺島人嗎?”

“他家裏人怎麽沒有來?” ……

這一類溫和的問題,像房和車、存款、婚事這一類問題,她們會丢向李艾鈔。

李艾鈔得意地說了一番,把項虔誇得仿佛此人只應天上有。

大家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游家一派其樂融融。

游小桉任由大家八卦,想回答的時候偶爾答一兩句,不想回答的時候就裝作沒聽到,或者直接無視。

偶爾,她會越過人群,不經意地看向項虔,他看起來滿面通紅,像快要被灌醉。

午餐持續到差不多一點鐘,大家才散去。

只剩下他們一家人的時候,每個人基本都快筋疲力盡,只有游喜樂還在跑來跑去,他很喜歡熱鬧。

最後,他父母要帶他回家時他還意猶未盡。

“跟小姑在一起吧,我帶你出去玩。”游小桉說。

“好啊好啊,媽媽可以嗎?”游喜樂看向他母親。

“不行,你下午還有書法課。”紀感雲拒絕了兒子的請求。

他們一家三口一走,桂嫂她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游小桉回到客廳才發覺喝得滿面通紅的項虔已經到沙發上睡着。

游大錢不見了蹤影,李艾鈔的目光落在女兒的背影上,游小桉低頭看着熟睡男人的模樣令她猛地想起自己遙遠的戀情,好像在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也曾經非常年輕過,最後她開開心心地走開,特意将空間留給他們。

“那麽多人圍着你喝,不醉才怪。”游小桉咕哝了一句。

喝多了之後不胡鬧的項虔,莫名地令她心安。

睡夢中的他,那種不羁和粗犷的氣息柔和了很多。

游小桉在他身旁坐下,繼續看着他安靜的睡顏,現在,他面上的潮紅已經減淡幾許。

游小桉拿起他一旁的外套,一件薄薄的的西服披到他身上。

見他仰靠睡得不舒服的樣子,她猶豫了下,站起來,先把他的身子扳倒,然後再幫他脫掉鞋子,将他的腿擡上沙發,費了她好大一番功夫。

盡管她動靜那麽大,項虔依然沒醒。

偌大的客廳靜悄悄的,游小桉的耳邊只剩下項虔均勻的呼吸。

後來,游小桉也睡着了一會兒。

最終,先醒來的人是她,那時候已經四點多,客廳裏依然靜悄悄的。

她站起來的時候,項虔翻了一個身,有一個盒子忽然從他身上掉下來,一個十分精巧的盒子。

她彎下腰拾起盒子的時候,項虔醒了,他一邊起身,一邊用手捂着自己的額頭,發出低沉的“啊”。

一側身,他看到游小桉将那盒子遞到他眼前。

“剛剛掉到地上了。”游小桉說。

“頭痛。”項虔把腳從沙發上放下來,伸進鞋子裏之後,環視了下這個變得空蕩蕩的家,“大家都走了。”

“早走了。”

項虔并沒有接下那個小盒子,“可以幫我倒杯水嗎?”

游小桉點點頭,“這個,你的。”

“給你的。”項虔說。

“戒指啊?”沒有來由地,游小桉感到一陣緊張,他那雙眼睛裏到底藏着什麽樣的期待呢?

項虔不置可否。

打開盒子,是一對卡地亞鉑金戒,款式十分簡約。

這時,項虔伸手拿走盒子,然後摘下小的那一枚,一手拿着戒指,一手伸向游小桉。

游小桉倏地将雙手藏到身後,“你要幹什麽?”她多麽害怕項虔會對她求婚,“我不想結婚的。”

“情侶戒。”項虔輕笑一聲,将游小桉的緊張模樣納入眼中。

“喔。”她緩緩從背後抽出左手,放到項虔手心。

戒指的尺寸剛好,簡約的風格很适合游小桉的蔥指。

“幫我也戴上。”

項虔的語氣介于命令和請求的中間地帶,就好像在撒嬌。

游小桉淡淡一笑,好像,她根本沒有辦法拒絕這個男人,只要看着他明亮的雙眼,她就會在不知不覺間越陷越深。

明明,像這樣膩膩歪歪的事情,以前她都會說不,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心頭甜絲絲的。

而且,項虔手心的溫度讓她莫名地産生眷戀和依從。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結婚?”

游小桉剛剛給項虔戴好戒指,本來她還想将自己的手挨近他的手拍一張照片,結果這個念頭立即被他的問題吓退。

“我剛剛才說過我不想結婚,你現在就問我這個問題?”

“我想知道,我還要傻傻地等多久?”

項虔撒嬌的語氣令游小桉感到一陣輕微可又無比地清晰的心酸。

她知道,愛絕對不是感動,可卻每每會交雜着感動,人的感情不會總是那麽界限分明。

是啊,他确實等得夠久了,人生又到底會有多少個八年呢。

“我也不知道。”游小桉避開項虔期待的眼神,她不太習慣他可憐巴巴的神情,“我先去給你倒水。”

項虔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逃離一般的背影,醉酒之後所特有的頭痛又襲來。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為什麽游小桉和她的家人差別那麽大?

在這個幾乎每個人都很物質的家庭裏,她淡然得就好像根本不在乎金錢,剛才看到那對戒,她完全無動于衷。

所以,這個女人到底想要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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