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去涮涮鍋的店騎車要七八分鐘, 放學的路邊還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和對面學校的一起融在一起。
賀毓騎着車叮叮當當地從人群裏擠過, 柳詞背着書包, 懷裏還抱着賀毓的書包。
車籃有顆螺絲不知道什麽時候罷工的,賀毓想着周末去上個螺絲。
“柳詞你也吃番茄鍋是吧,我跟申胖說了讓他給咱們先點上鍋底。”
柳詞哦了一聲。
賀毓:“真的要跟我拆夥啊?柳詞, 我到底哪裏惹你了?”
賀毓一邊騎車一邊問, 還要轉過頭來,被柳詞拍了一下肩才老實。
“你沒惹我。”
柳詞懷裏抱着她的書包,沉甸甸的, “是我自己有問題。”
她的腳晃着, 賀毓的車有點高, 讓柳詞騎其實不好騎,她踮着腳不安全。
“欸你要是有問題那大家都有問題啦。”
賀毓說道。
半個月的不搭理已經讓她難過死了, 特別不習慣, 和柳詞一起太多年, 朝夕相處怎麽能這麽快适應驟然的分別。
柳詞沒搭理她這句話, 她死死地抱住書包, 像抱住了自己給自己制造的浮木。
“好嘛,不說這個, 你今天願意一起來, 以後也別再一個人吃飯啦,我看你老吃小面包,少做兩道題有什麽關系啦。”
賀毓又開始碎碎念, 就算半個月沒一塊上下學,沒一起吃過飯,她對柳詞的關注度還是沒降低,連柳詞去了幾次廁所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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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詞:“你是變态嗎?”
賀毓欸了一聲,到了涮涮鍋店的門口,柳詞跳下車,賀毓被這句話砸了個正着,茫然地撓頭,“我怎麽變态了我?”
“我上廁所你都要管啊?”
賀毓:“這叫管嗎?這叫我細心觀察。”
柳詞:“太變态了。”
賀毓不跟她争辯,攬着柳詞的肩,太久沒攬着這人了,怪想的,她嘆了口氣,“變态還不是只對你一個人啊。”
柳詞踩了她一腳,又在賀毓剛洗好的新鞋上留下了一個黑腳印。
賀毓沒生氣,把另一只腳伸過去,“還踩嗎?”
柳詞自己先進去了。
賀毓看着她的背影,覺得柳詞着情緒反複無常捉摸不定的,實在是難搞。
涮涮鍋店人很多,一推開門就一股兒味兒,賀毓一眼就看到了申友乾,正開着一罐王老吉。
還給賀毓跟柳詞點好了鍋。
“來了啊。”
賀毓啊了一聲,廉曉禮跟申友乾對面坐着,還有倆位置,賀毓正想坐在申友乾邊上,沒想到柳詞先坐過去了。
她只能坐到廉曉禮邊上,“菜點好了?”
廉曉禮把菜單移過來,“你看看?”
賀毓看着上面的勾勾畫畫,唉了一聲,“你說我們好不容易下一次館子為什麽都點半份啊?”
申友乾一口王老吉嗆在喉嚨裏,差點沒咳死:“大、大哥,我們哪有、有錢啊,我媽一星期就給我一百塊。”
賀毓:“那一個月也有四百了啊。”
申友乾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賀毓聳聳肩,“好啦好啦,反正我們AA,柳詞那份我出了哈。”
柳詞:“不用。”
廉曉禮捧着臉看着賀毓跟柳詞,“賀毓真的很愛請客。”
賀毓欸了一聲,“我也沒錢,我就請柳詞。”
申友乾:“太、太偏心了!”
鍋開了,賀毓補了菜單,遞給柳詞,“你還要點什麽?”
柳詞掃了一眼,“我都吃。”
賀毓:“你看柳詞多好養活,不像你,香菜不吃蔥也不吃,好好的番茄鍋也要單獨給你擺開。”
申友乾被怼的無話可說,只能看向柳詞。
柳詞:“別鬧了。”
賀毓嗷了一聲。
廉曉禮直樂,笑倒在了賀毓身上,賀毓把人扶正,“你也是,端莊一點,你的偶像包袱呢?”
學校裏不少人叫廉曉禮女神,可廉曉禮私底下也不是那副樣兒。
火鍋連冒氣都讓人饞,賀毓烏拉拉地往自己鍋裏下了不少老油條,幾秒就撈起來往柳詞碗裏倒,想起了什麽,哎了一聲,“你這次的同桌是個男的啊。”
申友乾:“你們班混、混座?”
賀毓:“是啊。”
廉曉禮的醬是賀毓給調的,辣得她快要流眼淚,被賀毓笑了半天,開了一瓶冰雪碧才稍微好點。
賀毓:“這麽不能吃辣?”
廉曉禮:“你們都好會吃辣。”
“所以學着點,我是我媽愛吃辣,柳詞是跟着我習慣了,老申是因為她爸愛吃。”
賀毓似乎早就把廉曉禮劃入了我們的行列,言語裏都是熟稔。
申友乾一向聽她的,從小到大賀毓都很有話語權,她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
柳詞也一樣,只不過柳詞不太愛管。
三個人的小團體插進一個廉曉禮也不會不和諧,如果廉曉禮跟賀毓沒那麽熟就更好了。
柳詞偶爾會想,廉曉禮跟賀毓交換的秘密是什麽,到底是什麽級別的秘密,能讓人一夜之間就好得難分難舍?
她又想出了神,都不知道賀毓往她碗裏夾了一塊姜,咬到的時候啊了一聲,擡眼看到賀毓的笑臉,臉上難得染了幾分怒色——
“賀毓!”
賀毓欸了一聲,一只手托着臉頰,“誰讓你發呆,吃涮涮鍋發呆太不尊重鍋權了。”
她一向能侃,把申友乾笑噴。
“聽、聽說下個學期就要、要分班了。”
吃到一半,申友乾說道,賀毓正大口喝完一口芬達,嗆到了,“什麽啊?不是高二再嗎?”
一個學期最多也就四個月,這就過了快一半了,賀毓跟同學處出了感情,她一向感情用事,聽到不免難過,“搞什麽哦。”
“分了之後更好管吧。”
柳詞放下杯子,賀毓聽她這麽說,“反正你都要去重點班。”
這句話聽起來又沮喪又冒着酸氣,歪七扭八變成了陰陽怪氣,柳詞看向賀毓:“你要和我一起嗎?”
賀毓搖頭,“我可考不起來。”
她說得很篤定,似乎對自己的成績多少很有底,也沒有半點要上升的意思。
賀毓就是這樣,她在一個地方待舒服了就不會挪地方,一切都是慣性使然,你要看她沸騰,太難了,柳詞是一杯涼白開的話,她就是一杯溫牛奶。
廉曉禮燙好的菠菜撈出來放到賀毓碗裏,“反正我和賀毓半斤八兩,只要同科,估計都在一個班。”
賀毓點頭,“不過我想學理,你也是嗎?”
廉曉禮:“我想學文,理太難算了。”
賀毓的成績都很平均,也沒特出挑的,“我都差不多,不過文科太難背了。”
申友乾咬着筷子,他頭發有點長了,難得他爸沒給他推成平頭,看上去是一個軟綿綿的白胖子,雀斑還挺可愛的,“我也想學文,我數學太差了。”
賀毓嘿了一聲,“怎麽回事啊,我們這條巷子難道就只有柳詞一個學霸了嗎,風水不好,唉絕對是。”
廉曉禮咦了一聲,“那個聞聲哥哥不是嗎?”
賀毓:“差太多歲了,不是我們這一輩的。”
申友乾噗嗤笑出了聲,“我看、看你就是要捧柳詞。”
賀毓故作兇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行嗎”
申友乾也很配合,“行行行。”
“那柳詞選文還是選理啊?”
廉曉禮問。
賀毓搶答:“當然是理啦!”
柳詞沒說話,她的筷子戳着碗裏的蟹棒,“到時候再說吧。”
吃飯唠嗑的氛圍賀毓很喜歡,加上申友乾即便是結巴也要捧哏讓她特別受用,八卦從學生到老師,幾乎要說了個遍,講到申友乾班上的孟濤,還是氣憤:“這人太人渣了!”
申友乾:“對!”
柳詞不明所以地眨眼,賀毓就張口科普,幫廉曉禮打抱不平還拍了拍她的肩,廉曉禮笑着把賀毓的手拉下,抓住了對方的手。
柳詞坐在她倆對面,只看到廉曉禮拉下了賀毓的手。
她大致聽清楚了,問了句:“那曉禮喜歡什麽類型的男孩。”
這種問題其實這種歲數的女孩都會問,堪比q-q空間的不轉不是中國人,好像這樣都能融進群體一樣。
“我不喜歡男孩。”
廉曉禮笑着看着柳詞,這麽說道。
震驚的申友乾,他點的那盤油炸冰淇淋跟炸了他一樣,冰淇淋塗在嘴上,有點像個二傻子。
賀毓驚訝的是廉曉禮怎麽說出來了。
廉曉禮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吓到大家了。”
柳詞擡眼看了看賀毓,她就知道賀毓的驚訝不是因為這個。
這大概就是秘密吧。
她在心裏想,又一邊推翻,肯定還有更……的。
到底是什麽呢?
她太介意了,介意賀毓和別人的關系,一點點剝除掉她柳詞的痕跡。
賀毓終究還是走出了那個既定的圈子,這個圈子是她和柳詞共同營造的世界。
申友乾擦了擦嘴,“是、是同……同……”
他結巴好像更嚴重了。
廉曉禮搖頭,“我不知道,反正我讨厭男孩。”
她說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和那天晚上和賀毓說的模樣一樣。
廉曉禮有點像水晶,剔透又易碎,很容易升起別人的保護欲。
更別提賀毓這種性格的人了,她啊了一聲,攬住廉曉禮的肩,“讨厭男孩就讨厭呗,我也讨厭,額申胖你不算啊,你是我們姐妹了。”
這句話太好笑,賀毓笑完又認真地說:“我沒有那個意思啦,你是我們的家人。”
“唉反正像孟濤這種就很讨厭,比劉遠生還惹人煩,我好想揍他。”
申友乾:“你上、上回還說劉、劉遠生是最讨厭的男、男的。”
賀毓:“你就不能刷新一下嗎?真懶。”
申友乾:“……”
她的手還攬着廉曉禮的肩,跟申友乾說話的時候呈現的是一種保護者的姿态。
柳詞坐在她的對面看得一清二楚。
她覺得自己的身份變了,她被驅逐,變成了被迫旁觀的旁觀者。
而賀毓身在其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別人鎖定。
廉曉禮看着她的目光太燙了,幾乎要把她烙印的那種。
賀毓一無所知,舉起她的芬達:“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煙行籠巷f4,幹杯!”
這個幹杯理由實在太滑稽,但大家也不掃興,兩罐芬達一罐王老吉一罐雪碧,撞在一起一點也不清脆,被淹沒在嘈雜的環境裏。
四個人各懷心事。
完全不知道有些無法避免的未來猶如海浪一般要打在他們身上。
終究有人要粉身碎骨。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吃了無骨雞柳)!!太好吃了5555我愛路邊攤
好我發的qun被黃牌警告了——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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