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柳詞房子的事兒沒那麽快搞定, 她在醫院住了兩天,宣傳活動黃了一場, 還得補上。
她的微博粉絲數和某些明星不相上下, 助理替她發了條微博,說是身體不好, 還在住院。
配圖是就是挂點滴的手,手腕上挂着住院部的腕帶,賀毓八百年沒來住院部了,覺得挺新鮮, 跟掃碼付錢似的,她這麽說,小陳很是無語。
賀毓是個生面孔, 她又調過來在柳詞這裏做助理時間不長。
像柳詞這種咖位的暢銷書作家有專門的公司,平臺網站背後運營早就為她們策劃好了路線,只不過看你受益來決定話語權。
因為柳詞近幾年的作品都很火熱,上一本還拿了懸疑類著名的獎,圈裏也很少有人能撼動她的位置。
和她差不多時間出道的池蓮過得倒是比她輕松許多。
旅旅游逛逛片場拍拍vlog, 小陳有個朋友跟過池蓮一會,吐槽池蓮的日常就跟網紅一樣。
可不麽,現在什麽不網紅化啊。
柳詞性格跟池蓮大相徑庭, 開直播的情況也很少,但她的粉絲這麽多年被虐習慣了,采訪現場柳詞關于角色的寥寥幾句都能引起尖叫。
小陳私底下還吐槽柳老師這是虐粉到極致變成固粉了,死忠化的結果就是這麽一條微博, 沒過多久底下就是粉絲叽叽喳喳的關心——
江南皮革廠小黃:柳大這是怎麽了?前幾天在學校禮堂看到的時候感覺狀态還不錯,怎麽就住院了,水土不服?
眼睛睜不開:嗚嗚嗚柳老師真的太拼了,聽說還在攢稿子,求求您不要以早年日更的标準要求自己,隔壁池老師都到處玩,您要不也出去耍幾趟算了。
無糖使人快樂:柳大好好休息,出院了也不要發便當喔。
小吳不減肥成功不改名:來晚了——前幾天在講座上見到柳老師本人,看上去非常高冷,但沒讓人覺得很有架子,甚至還有點可愛,我說生日她還給我簽了一個生日快樂,柳老師好好休息,更新不急的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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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都是的鐵粉标志閃閃發光,偶爾有路人來看,感嘆一下現在寫書的都要拼顏值了,例行圍觀一下池蓮粉絲和柳詞粉絲幾句話沒說完又開始掐架。
柳詞住了幾天院,其實這胃的事兒也不是住院就能好的,柳語非得讓柳詞在醫院待上兩天,順便做了個全身檢查,盯着柳詞的的眼神躲到賀毓邊上,小聲地說我這是為你好。
當媽的人了,在親姐面前還跟鹌鹑似的,明明跟老公發火氣勢十足。
賀毓最近剛清了手頭的活,倒是不怎麽忙,周末給朋友看看新入行的小朋友,這個年紀在公司裏也算是管理層,倒不用像前幾年那樣拼死拼活了。
“別瞪了,就你那小眼睛。”
賀毓覺得好笑,柳詞出院那天還在柳語的車上當着柳詞的面一條條地念柳詞那條微博底下的評論。
一口一個柳老師一口一個一個柳太太的,她覺得好玩,掐着嗓子賤兮兮的。
柳語開車都忍不住笑,後視鏡裏柳詞板着一張臉,一副覺得你們無聊的樣子。
這麽多年她都習慣了柳詞這樣的面孔,紅燈停下車的時候轉頭,“還是賀毓姐在的時候熱鬧。”
她下午還要上班,把柳詞送回去就得走,臨走前說了句:“要不這樣,周五我叫好圓都過來,叫上申哥,一起吃個飯?”
長大了就是這樣的,沒有什麽刻意擠出來的時間,利用各種飯約個時間。
賀毓點了點頭,“我沒問題啊。”
天其實還沒徹底涼下來,但柳詞已經穿上了針織的T恤,整個人看上去都很虛。
“你們安排就好。”
柳語:“你那個見面會是周四嗎?”
“換了地方?理工大學?”
柳詞點頭後,柳語說:“那空了和小陳一起看看房子吧,我周四最忙,到時候……”
她看了眼賀毓,賀毓沖她眨眼,“知道。”
等柳語走後,柳詞問賀毓:“你沒事嗎?”
賀毓:“我當然有事,我上午請了假,下午還是要去上班的。”
她穿着一件很花的襯衫,上面不知道是哪位油畫大師的名畫,變成密集又惹眼,做舊的襯衫看上去還有點磨邊,偏偏賀毓穿起來慵慵懶懶,闊腿的牛仔褲下面是一雙不知道底多厚的馬丁靴,整個人看着就不太正經。
“有事給我發微信就成。”
她也沒有留多久,畢竟柳詞臉色蒼白,還有倦意。
賀毓出了酒店,給她媽打了個電話,“洪姐,我周五不回來吃了。”
洪蘭紋再婚後跟那邊住,賀毓平常偶爾也會去,那叔叔也是離異,小孩跟賀毓差不多大,賀毓沒見過,聽說是挺厲害一女的,自由職業還是怎麽的。
“不回來吃飯啊?你別又熬一宿畫你那什麽鬼東西然後飯也不吃胃疼喊我我是不會來的。”
洪蘭紋的嗓門一如既往地大,賀毓進地鐵的時候急忙以信號不好給挂了,省得碎碎念起來沒完沒了。
她住的金池小區離公司有點路,開車倒也還好,這一行講究技術,說白了一年到頭也沒什麽空的,忙不忘的項目,賀毓剛畢業的時候沒上班,接接私活過日子,但她這個人沒約束就日夜颠倒,後來還是老老實實去公司上班去了。
洪蘭紋跟賀峰峻離婚離得艱難,債款多得幾乎要壓彎人的脊梁骨,這些年日子好些,賀毓也覺得沒必要那麽沒日沒夜了。
她剛進公司,在電梯裏申友乾一個電話打過來,“柳詞出院啦?”
賀毓啊了一聲。
“你倆可真行。”
賀毓盯着電梯裏屏幕跳動的數字,“怎麽了,還不是為你高興。”
申友乾還在外地考察,他的分店大計劃還沒徹底實施,少年時他爸為了發大財老買彩票,導致申友乾也有這個毛病,現在做了老板也一樣。
兜裏揣着一張剛買的彩票,“我謝謝你倆了啊真給、給我面子。”
“你怎麽還結巴,對了周五晚上一塊吃飯啊,柳語請客。”
申友乾嗯了一聲。
賀毓出了電梯,突然想起有件事,在申友乾即将要挂斷電話的時候喊住他,“等等等會,要是提起廉曉禮,你就直說吧。”
申友乾有點猶豫,“沒事嗎?”
賀毓坐到了自己的工位,開了電腦,打開郵箱,處理遺留的問題,“沒事。”
“總是要問的,畢竟……”
賀毓沒說,申友乾嘆了口氣,“別多想,也、也不是你的錯。”
賀毓處理着一大堆的東西,還順手去泡了杯咖啡,“我倒是想這麽想啊。”
她笑了笑,“不過這樣對大家來說都挺好,是個解脫。”
她的工位挺大,電腦邊上還有好多架子,擺滿了手辦和一些游戲武器模型,底下的書也一大堆,遠遠看着就特擁擠。
跟她以前的房間一樣,她在哪都喜歡擁擠的感覺。
擁擠才能證明她活着,不去想有些人離開的怨恨。
但愛這種東西,又怎麽能勉強呢?
柳詞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常年胃痛,腰也不好,久坐坐的,雖然也不算太年輕,但和四五十的比也算年輕,說她年紀輕輕就一堆毛病。
常年胃痛常年失眠常年熬夜,禿頭作者讨論小組也把她拉了進去,雖然還沒到禿頭的程度,但每次洗澡都能掉一大撮頭發,二十出頭的時候無所畏懼,現在三打頭,四舍五入都是四了,怎麽也該注意點。
枸杞泡茶熬夜手腕上貼着膏藥瘋狂趕稿。
她的新書格局很大,倒不是現代的背景了,東方玄幻的總體市場其實遠遠不如現代背景的,她的選題在初稿出來的時候被編輯部駁回過,後來大綱再發出來,就沒人反對了。
畢竟設定太龐大了,角色和世界勢力分布就能窺見柳詞的野心,大綱就抓了人。
但商業作者并不能全憑喜好,這本新書的連載花費了柳詞很大的心力,她偶爾還會有種是自己絕筆的感覺。
不過她也沒和別人說,新書的新章節連載就讓不少人蜂擁而至,幾章就形成了不少人自來水式的安利,哪怕可能是個史前巨坑,完結遙遙無期的那種。
這本書随着柳詞上一本作品斬獲懸疑小說的金獎後更是爆火,越是這樣,柳詞的壓力就很大。
她是很擅長給自己壓力的人,這些年幾乎一直處在清醒又絕望的狀态,哪怕在別人看來她的生活過得很自如。
這次她願意回來,也并不全是因為安排在b市的講座,也不全是因為申友乾的邀請,她沒參加對方婚禮的愧疚。
她就是覺得很累,有點想妥協。
也有點像狐死首丘,非得到長大的地方,才能踏實。
小陳給柳詞買了晚飯,發現對方又在改稿子,電腦前的紙張塗塗畫畫全是亂七八糟的痕跡。
下午的講座開得超出預期,柳詞的疲态小陳看在眼裏,以為對方回來休息,沒想到還在對着電腦。
“柳詞姐,你要不吃完早點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去看房子?”
柳詞在酒店住了一周多,小陳的性質和她以前那個男助理不太一樣,更生活一些。
在這方面也很周到。
柳詞嗯了一聲,她不外出的時候都戴鏡框的眼鏡,看上去更不近人情。
整個人都瘦出了刀的鋒利感。
小陳走了沒多久,柳詞吃飯的時候柳語電話打過來,例行檢查的同時還要跟柳詞聊天,聊着聊着提到以前煙行籠巷的冰粉,又提到了賣舞鞋的老奶奶,最後繞到了廉曉禮身上。
柳詞聽柳語支支吾吾的,問她怎麽了。
柳語嘆了口氣,說:“姐你可能不知道,賀毓姐這些年黃了的戀愛都跟曉禮姐有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太冷了我扛不住了我要打開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