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晦澀難猜(2)

南照國在晉骁手上吃了虧,休養生息後卷土重來,晉骁率領十五萬大軍重回戰場。此次的仗沒有上一次好打,晉骁在駐地與南照國周旋三個月,也未分出勝負。

皇宮這邊,涵妃與王府密信往來,趙王的一舉一動皆在景轅掌控中,在昱城的趙王黨,這三個月裏陸續暴露出來。

“張順,王琦,何之嘉,趙栗,願意歸順王爺,現下只有禮部尚書王學富,和大理寺少卿孫遷不願意歸順。”沉胥說着:“禮部尚書王學富位居高位,為人圓滑,與朝中許多官員交情不錯,想把他拉下來不太容易。而大理寺少卿孫遷,為人正直,公正無私,陷害忠臣實屬不義。若能将孫遷拉攏,他也好過那些見風倒的牆頭草。王爺,我想親自去會會孫遷。”

第一天,沉胥在大理寺門口吃了閉門羹。

第二天,沉胥在孫遷家門口吃了閉門羹。

第三天,沉胥在孫遷書房門口吃了閉門羹。

第四天,沉胥直接在下朝的路上堵孫遷。終于見上孫遷一面。

“孫少卿,古有劉備三顧茅廬,如今看在我也來了不下三次,孫少卿可否賞臉一起喝杯茶?”

孫遷看也不看他一眼,鼻子裏冷哼:“劉備乃賢能,怎可與禍亂朝綱的妖妃相提并論。”

沉胥并不生氣,和氣道:“禍亂朝綱?孫少卿說的是當朝張皇後還是成貴妃娘娘?”

“張皇後母儀天下,貴妃娘娘賢良淑德,自然與閣下無法相比。”

“孫少卿的意思,說的是我?我一不是皇上的妃子,二沒有插手朝政,少卿冤枉啊。”

“不知廉恥的東西!”

孫遷繞過他往前走,沉胥打了個手勢,木離帶人堵住他的路,沉胥道:“我只占用孫少卿一盞茶時間,少卿,請。”

附近一家茶樓包間。下人侯在外面,裏面只有沉胥和孫遷二人。

孫遷性情剛直,繞着彎子跟他說話自是不行,沉胥用那套老祖宗傳下來的方法。先曉之以理:“趙王與景轅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孫少卿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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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遷不理他。

沉胥自顧說:“普天之下,什麽最大?是皇帝,皇命如天。而如今,攝政王與趙王,誰更得皇恩?是攝政王。說簡單一點,現在的北商江山是誰在做主?趙王不過一介藩王,他現在又失去尚方寶劍,與皇上的關系也不複往日。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想必少卿比我清楚。”

再動之以情:“現在趙王即使叛變,你覺得成功的幾率是多少?即使不叛變,你覺得攝政王能不視他為眼中釘?王爺惜才,不願少卿白白為不值得的人送了性命。孫少卿追随他多年,還一直呆在少卿的位置上,趙王只想着穩固自己的權力,可為少卿着想過?王爺并不是讓少卿做叛徒,相反,王爺是憐少卿懷才卻不能受到重用。”

“孫少卿如何看我,我不在意,但少卿莫辜負王爺一片愛才之心。”

話未說完,一杯茶潑到沉胥臉上,孫少卿甩甩袖子:“我孫遷最看不慣的,除了見風倒的牆頭草,表裏不一的奸佞,就是你這種不要臉的男娼!”

沉胥沒有動作,沒有擦臉上的茶水,沒有任何表情。

男娼?

但凡一個男人,誰能接受別人這樣說自己?

木離躲在門外偷看,不敢進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在一起時間長了,木離覺得沉胥有的時候很像景轅,比如現在,越是生氣的時候越是不動聲色。沉胥越這樣,木離越不敢進去。只好先回去通知自己主子。

“王爺,孫少卿罵胥公子是……是男娼……還……還潑了一杯茶在胥公子臉上……”

他每多說一個字,自家主子的臉色就冷一個度。

“他怎麽樣了?”

“胥公子……一直坐着沒反應,我……我不敢進去,王爺,還是您去看看吧。”

景轅離開書房,沉胥已經回來了,依舊嬉皮笑臉,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王爺,發生什麽事了?你臉色這麽難看。在擔心我跟孫少卿的談判?放心,今天孫少卿很聽得進我的話,只是需要考慮幾日,等過幾天,我再去他家裏拜訪他,一定能成功把他拉到王爺麾下。”他越過景轅走進書房:“話說今天的菜是什麽?我好餓,有沒有我愛吃的肉?”

景轅眼中閃過陰霾,走到沉胥面前的時候又露出微笑:“我已經讓廚房去準備,都是胥兒愛吃的。”

“王爺對我真好。對了,王爺喜歡吃什麽?”

“胥兒喜歡的,亦是本王喜歡的。”

“王爺英明神武,沒想到對待吃的這麽沒主見。”

景轅只笑着不說話。

木離從小跟着攝政王,攝政王還真是一個對吃的不挑剔的人,任何東西,山珍海味,包子窩頭,好吃的難吃的,他都會吃一口,但也只是吃一口,對任何東西都不貪戀。

古史中曾有這樣一個故事,吐蕃王有一個王子,五歲能七步成詩,十歲就在旁輔佐吐蕃王治理國家,其他王子自然嫉妒眼紅,于是幾個王子躲在一起商議,準備在宮廷宴會上,在他喜歡的食物裏下毒謀害他,但由于一直打聽不到他喜歡吃的食物,又怕下錯毒,害了旁人,只好作罷。

這是一個諷刺故事,以天才王子的聰敏,襯托其他王子的愚笨。後來那個王子成為下一任吐蕃王,鏟除威脅,國泰民安。後史官在記錄的時候寫道:吐蕃二世,平生最喜兔肉,送兔肉着,無論好壞,皆能得到提拔,曾親身設計過一百二十種烹饪兔肉的方法。

木離很久以後才知道,這樣看起來什麽都不喜歡的人,一旦愛上了,就是一輩子。而那些總是把喜歡挂在嘴邊的人,才是真的沒有心。

現在的木離看着自家主子在沉胥這個活寶的熏陶下,笑得一天比一天開心,他自己也很開心。

可是活寶不在的時候,主子又恢複棺材臉。

“大理寺少卿孫遷,為官前曾殺害鄰居二牛,後來收買官府,此事不了了之,是嗎?”

木離點頭:“确有此事,不過……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個縣太爺都死了,用那件事威脅他歸順王爺,可能起不了什麽作用吧?”

“屬實就好,你現在立馬去調查,把當年那件事所有的人證物證準備好。”

木離只是下屬,主子的話,自然只能照辦。

三天後木離查到所有證據。

當天,孫遷以殺人罪被捕,人證物證俱全,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理寺少卿一夜之間淪為欽犯,終身□□。

十幾位大臣聯名上書為孫遷求情,通通被貶官。

攝政王下令,任何再為孫遷求情者,就是公開與他為敵。

朝堂內外,昱城大街小巷,不是讨論孫遷殺人,而是罵攝政王殘暴無良,感嘆北商要亡矣。

攝政王與沉胥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兩人依舊在王府裏過着品茶對弈的小日子。

在這個時候,南方傳來戰敗的消息,大将軍晉骁不知所蹤。

不到三天,另一個消息傳來,輔國大将軍故意戰敗,只身潛入敵營,斬敵軍将領首級,與三千精兵裏應外合,大獲全勝。

皇帝為晉骁舉辦慶功宴,宴會後,晉骁又是喝得爛醉,抓着沉胥的衣服不讓他走,沒辦法,沉胥只得讓景轅先回去,他去把晉骁送回将軍府。

沉胥在将軍府過了一夜。

因為晉骁又咳又吐,身上還有傷口沒處理,又不準下人進來,沉胥又不能放任他不管。等幫晉骁處理完傷口,擦了擦身,安撫他睡下,已經快天亮了。他忙了一夜沒合眼,就趴在桌上睡了一會兒,天亮立馬回家。他還是很清楚現在的身份,留宿将軍府,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想着景轅現在應該還沒醒,沉胥輕手輕腳進來。景轅端坐在桌前,燈芯已燃盡,茶已涼,他兩個眼睛微微腫起,衣服還是昨日那套。

他竟一夜未睡。

木離每天早晨按時過來為景轅更衣,看到這個情景差點把手裏的洗漱水打翻,忙穩住手跑過來:“王爺這幾日日夜批閱奏折,真是太辛苦了,只是奏折是批不完的,王爺要多注意休息。”

景轅的目光在沉胥身上:“本王沒有批閱奏折,本王是在等胥兒,他說把晉将軍送回将軍府就回來。”

他繼續不輕不重地說着:“想來這一路風雨兼程,道路崎岖,送了一夜才送到。”

沉胥說:“因為晉将軍吐了,所以才耽誤了時間。”

“胥兒的意思是晉将軍吐了一夜?難道将軍府沒有下人,需要本王的人來動手伺候?”

“他昨夜醉得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讓下人靠近,王爺,您為何要跟個醉鬼計較?”

“胥兒跟晉将軍一見如故,惺惺相惜,許久未見,要敘舊本王理解,可為何偏偏選夜晚?”

“他都醉得話都說不清,我如何與他敘舊?”沉胥眨了下眼睛,歪頭問:“王爺,您這話說得酸酸的,莫不是,在吃醋?”

景轅的目光立即閃開了。

“胥公子放心,即便是男子,本王也是喜歡溫順如兔的男子,胥公子這個類型的本王毫無興趣。”

“那就好。王爺放心,我來的時候一路都很小心,沒有人知道我在将軍府過夜。”

沉胥打着哈欠往寝室走去:“王爺,今日早朝您自己去吧,我今天不當妖妃了,我要好好睡一覺。”

馬車上。

“王爺,您……是不是……喜歡上胥公子了?”木離吞吞吐吐,一邊小心觀察主子臉色。

景轅拍了他腦袋一下:“瞎說什麽?本王與他,不過是在作戲。”

“可是王爺對他這麽好,這麽關心他,王爺從前都沒有對任何人這麽好過。王爺,您對胥公子的在意程度,已經遠超過作戲範圍了。”

“木離,你到底想說什麽?”

“王爺,其實……其實我覺得胥公子挺好的,任何事情都為王爺着想,而且,王爺跟他在一起,比以前開心很多。相比那些滿心算計的女人,其實,木離還有點希望王爺跟胥公子假戲真做。”

木離跟二八年華的女孩子似的拄着下巴幻想:“雖然有時候挺讨厭他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胥公子跟王爺站一起非常般配,坐一起也般配,真的。”

腦袋又被敲了一下。

“本王不是斷袖。下次再亂說,罰你洗一個月痰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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