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敵我周旋(4)
通往關帝廟的小路曲折傾斜,有些地方并不算路,只是被踩了幾個腳印,人勉強能走。路是不好走,但小路兩邊大樹繁茂,灌木叢生,是一個絕佳的埋伏地點。
日頭很大,兩人躲在灌木叢裏一點都不熱,他們已經埋伏兩個時辰了,小路上沒有任何動靜。
“村民都說這條路只有附近砍柴的人才知道,就算真的如你所說,皇帝知道有刺客要秘密撤離,也未必會走這條路吧?”離鶴把玉笛抵在下巴上,一只手叉腰,對沉胥的辦法表示質疑。
沉胥靠坐在大樹下,翹起一條腿,後腦勺枕在手心上,望天:“守株待兔的精髓不是待,而是守。不然我們為什麽兵分兩路?”
離鶴:“就算南照皇帝真的往這條路撤,身邊也定是有幾千精兵護送,就憑你和我,你覺得成功劫持皇帝的把握能有多少?”
沉胥岔開話題,盯着離鶴手裏的玉笛問:“等下你就用這個當武器?”
“我不會武功。”
此話一出沉胥愣了半晌,原來離鶴的質疑并不是質疑他的辦法,而是實際情況的不允許。
沉胥拿出腰間景轅送他的匕首,拔出鞘,用自己衣服上的布料順着刀柄擦下去,一邊擦一邊欣賞刀工。
“彼岸?這把匕首不是攝政王随身之物嗎?”離鶴夠過來看,沉胥特意在他面前曬了曬,表情得意的快飛到天上去:“怎麽,沒見過定情信物?”
來自情侶對單身狗滿滿的惡意,離鶴收起臉上的好奇,坐回去擺弄玉笛。
“也是,像這種匕首也只适合做定情信物。”
沉胥擦匕首的手頓了頓:“什麽意思?”
離鶴看了他一眼:“關于這把彼岸有一個故事,很多年前,有一個女子撿到一把匕首,這女子正二八年華,适嫁年齡,她父親為她舉行比武招親。到最後一關,她規定,誰能奪到這個匕首,就選誰做如意郎君。最後她與奪得匕首的男子成了親,成就一段後世佳話。所以,這把匕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姻緣結……”
“噓,有人。”沉胥目光死死盯着小路的那邊。
離鶴立即安靜下來,保持警惕。只見小路的另一頭,有一群官兵全副武裝,腰佩大刀走過來,人數大概在五十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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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并沒有皇帝。
官兵隊伍整齊,沒有東張西望。像是在執行什麽任務,可是裏面又沒有領頭人。
“不好,快走!”
意識到不對,離鶴抓起他衣袖就跑,可是已經來不及。
兩把大刀分別架在兩人脖子上,後面站滿官兵,他們不知何時已被包圍。
他們被綁起手,蒙上眼睛,帶上馬車。馬車颠簸一陣子,他們又被拉下馬車,官兵押着他們走了一段路,等眼睛上的布條拿下的時候場景是在大牢裏。
“知道這裏是哪嗎?”
坐在審訊桌前的老頭問。
沉胥故做好奇,轉了幾圈,四周看了看,用黑風的語氣對老頭說:“雖然俺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但一看大爺您就是有錢人,這茅廁比俺家客廳還漂亮。”
“放肆!此乃皇宮天牢,休得胡言!”
沉胥一下子腿軟摔地上,抱着腦袋:“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
兩個官兵過來把他按住,拖到老頭面前,老頭盯着他看了看。
“只要你老實回答本官幾個問題,本官不會殺你。”
沉胥猶豫地擡起頭,看了老頭一會兒,點頭。
“告訴本官,你們是什麽人?”
“俺叫王七。”他下巴指指離鶴:“這是俺弟弟,王八。”
“噗”!幾個獄卒沒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麽笑?成何體統!”老頭拍桌,獄卒集體憋笑,老頭又問沉胥:“你有六個哥哥?”
“沒有,俺只有王八一個弟弟,沒有哥哥。爹說,給俺們取的名字是代表爹爹對我們的厚望,爹爹給俺取名為王七,是希望俺以後有好多妻子,生好多小孩,子孫滿堂。給弟弟取名為王八,是因為……”
“行了,本官不聽你的家事。你們躲在樹林裏幹什麽?”
“鬥蛐蛐。”沉胥邊說邊比動作,一下跳,一下跑,一下蹦:“鬥蛐蛐很好玩,蛐蛐很可愛。但你別看鬥蛐蛐簡單,其實它學問大了去了。比如說,正常人都以為雄蛐蛐會比雌蛐蛐厲害,其實不是。蛐蛐跟人一樣,也是很聰明的,雄蛐蛐求偶的時候,會在雌蛐蛐面前故意認輸,所以造成大家都以為雌蛐蛐厲害的假相。但是如果是兩只雄蛐蛐,那就會鬥得死去活來。”
老頭眯着眼睛走過來:“這個季節有蛐蛐?”
“有!就是這個季節蛐蛐才會求偶,他們發出聲音就是在求偶,有時候會聽到兩只蛐蛐叫,那另一只就是在回應。”
老頭拿過獄卒手裏的鞭子,在沉胥身上比劃着:“本官審了二十多年的犯人,什麽樣的犯人沒見過?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你話一出口本官就知道了。給你個機會,給本官說實話,看你們白白嫩嫩的,身上多幾條疤不好看。”
沉胥垂下臉,嘆氣:“哎呀被識破了,不好玩。其實,我們是在那裏等人。”
“等什麽人?”
“有錢人。”沉胥說得像模像樣:“山下有個哥哥跟我們說,躲在這裏,可以見到有錢人。把有錢人抓了,可以有很多錢……大人您別用這種眼神看人,我們不是山賊,我們是良民,良民的,就是借點錢用用。我弟弟好賭,家裏最後給他治痔瘡的錢都被他賭完了,現在他痔瘡又疼得厲害,實在沒辦法,只能出來借點錢用用。”
“編,繼續編!”
“我沒編,我弟弟真的有痔瘡,不信你們看。”
“你……”離鶴的臉色由白變青,再變紅,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沉胥毫不懷疑離鶴會沖過來打自己。
老頭的臉色也不好,甩袖回座位上:“誰要看他痔瘡!”過了一會兒,神色緩和後問道:“你說有個哥哥說這裏會有有錢人路過,那個哥哥長什麽樣?”
“身穿一件綠色衣服,頭發束起一半在腦袋上,額頭留着兩縷頭發,臉很好看,手上拿着一個玉笛。”
離鶴的目光已經殺死他幾百遍。
老頭對他這話來了興趣,摸着胡子:“那個人去了哪裏?”
“不知道,只知道他往城門方向去了。”
老頭想了半天,對着獄卒耳語幾句,便不再問話,像是在等什麽人來。
須臾,裏面的獄卒全部朝一個方向跪地,那老頭也起來行禮。
門口走進來一個人,是個中年男人,頭戴鎏金冠,身穿明黃龍袍,留着一绺小胡子,氣宇軒昂。
乖乖,南照皇帝都來了,只是兩個山賊,有這個必要嗎?
想是這麽想,但現實是沉胥以最快的速度拉着離鶴一起跪下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
皇帝坐在審訊主位上,剛才審訊的老頭站他旁邊。他才坐定,便有宮女端着茶壺,水果,甜點……放到桌上,但是他并沒有吃東西,抿一口茶,緩緩道來:“北商攝政王的手段我昔日便領教過,攝政王狡猾,沒想到他的男寵也如此奸猾狡詐。”
沉胥動作僵住。
皇帝面不改色,負手走過來,停在沉胥面前。他後面走出來兩個侍衛,到他們面前把□□撕了。
“聽說攝政王還跟這個男寵成親了,就是不知道這個男寵在他心裏有幾斤幾兩?”
被識破了沉胥也就不再裝,直視皇帝眼睛:“你想用我換回鳳凰城?我只能說你想多了,我跟景轅成親不過是在大臣面前做戲,不過是為了讓敵人放松警惕,我跟他之間根本沒有半點感情,他斷不會為我放棄鳳凰城的。”
“鳳凰城?鳳凰城算什麽?”皇帝笑起來:“來人,寫信給北商攝政王,告訴他,他的王妃在朕這裏,想要王妃的命的話自己一個人過來。”
“南照皇帝陛下,我以為你只是胃口有點大,沒想到你這麽異想天開。我不過是一個男寵,對于景轅來說我只是一枚棋子,我的命連鳳凰城都不值,你想用我換他的命?哈哈哈真是好笑,攝政王是什麽人?他六親不認,只認權勢,他殘暴無良,心狠手辣,你覺得他可能為了一枚棋子以身犯險嗎?”
沉胥說得輕松,其實背上的冷汗已經把衣服浸濕。
“沉胥公子,很多事情旁觀者清,你覺得自己只是一個男寵,有的人可不這麽想。”
“陛下,你放我回去,鳳凰城還你。”
“你覺得朕現在還在意一個小小的鳳凰城?”皇帝轉過身仰頭大笑:“姓景的讓朕在南照臣民面前顏面無存,讓朕有愧于先帝有愧于南照,朕與姓景的不共戴天!”
他轉過身來,表情猙獰,目光狠毒。
“他不來,朕就把你碎屍萬段,他來了,朕就把他碎屍萬段。”
沉胥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景轅,你但凡有一分在意我,一定一定不要來!
作者有話要說: 冒泡的小盆友都有紅包(?-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