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到刻骨(1)
說完一大口血噴到地上。
“胥兒!”
他癱倒在景轅懷裏,嘴唇動了動,沒能說出話,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只有耳邊,那個人喚他的聲音尚能聽清。
“胥兒,不要睡,睜開眼睛,看着我,我們還沒有好好賞梅,別睡,你看看我,胥兒,胥兒……”
胥兒?
太子哥哥也會喊他胥兒,可是這兩個字在這個人口中聽來卻這麽好聽。賞梅?對啊,不知道梅園的梅花,還開着嗎?
說來真好笑,本來他接近景轅的目的是殺了他,最後卻因為他,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要問為什麽呢?大概,就是他傻掉了。
不知道太子哥哥會不會很失望?不知道到了地下,慕容家的列祖列宗會不會怨他?
可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好困,好想睡覺。
“胥兒,不要睡,我這輩子沒求過任何人什麽,可是我現在求你,不要睡,看着我,你看着我。”
他想努力看一看這個人的臉,可是真的看不清了,視線從一片白色,變為黑暗。
景轅把沉胥輕輕放在地上,脫下外袍給他墊着,起身,朝南照皇帝走過去。
“解藥給我。”
士兵沖上來把他擋在五米之外。
南照皇帝眯着眼睛,笑道:“沒有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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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他直直盯着南照皇帝:“兵書外面的鎖只有他會開,他死了,就算你得到兵書,你也用不了。”
“哈哈哈哈哈!”南照皇帝仰天大笑,食指指着他:“誰說一定要兵書才能一統四國?今日你景轅交代在這裏,北商的江山不相當于半塊肉都到了朕嘴邊,兵書不過是廢物。”
景轅繼續往前走,士兵往後退,沒人敢沖上去冒險。
他來到南照皇帝一米外停下,上百士兵圍在他周圍,每個人的刀刃都對準他。
“南照有七位公主,二位皇子,陛下可謂承歡膝下,盡享天倫。自然無暇顧及別的血緣親情。”
明顯話裏有話,南照皇帝斂起笑容。
“什麽意思?”
他神情依舊鎮定,語氣有條不紊。
“二十年前的三月份,風飄雪到南照行祭祀之禮,呆了四個月,一直到七月份才離開。”
南照皇帝眉頭皺起。
“陛下不覺得,胥兒的鼻子與你很像嗎?”
南照皇帝目光中有了猶豫。
“胥兒今年十九歲,他的生日,是三月初七。”
南照皇帝猛地睜大眼睛,仿佛想起什麽可怕的事。震驚之餘,他把目光投到地上昏迷不醒的沉胥身上。
須臾,他手顫抖着喊來太監:“解藥!解藥!快去拿!”
一個大臣進言:“陛下,臣以為景轅是在拖延,應該速速了結他們!”
“朕說去拿解藥!”他大吼。
很快,太監呈着一個小瓷瓶過來。南照皇帝拿過瓶子,從主位上下來,徑直朝沉胥走過去。
走了一半路,一個士兵急匆匆沖進來。
“不好了!陛下,城門……破了。”
南照皇帝瞳孔放大,臉上完全僵住,片刻才道:“你說什麽?”
“城門失守,敵軍已經湧入城中,帶頭的是北商骠騎大将軍,晉骁。陛下,快逃吧。”
他臉色驟變,看向景轅。
“好,好!好!好一個攝政王!好!高明!佩服!”
說着朝後退出去,揮手下令:“放箭!”
二樓并無動靜,片刻過後,湧現出另一支士兵,是屬于北商的士兵。
大門被撞開,晉骁帶領大軍沖進來,将南照皇帝和其士兵全部包圍。
“參見王爺。”晉骁跪地:“東門,南門,西門,北門,已全部拿下,現只剩後宮和天牢!”
“做得很好,晉将軍請起。”景轅親自扶起晉骁,下令:“拿下南照皇帝!”
“是。”
士兵沖過去,南照皇帝躲在他的侍衛後面,高高揚起解藥。
“誰敢過來,朕就毀了解藥!讓你的男寵給朕陪葬!”
士兵遲疑,通通望向景轅。
晉骁也看到地上暈過去的沉胥,臉色大變,沖過去扶起沉胥:“胥公子,胥公子,醒醒,你怎麽了?王爺,胥公子這是……”
“他喝了毒酒。”景轅聲音淡淡的。
南照皇帝說:“解藥世間只有一顆,姓景的,你要是不想你的男寵死,就讓我離開。”
晉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去,提劍架上南照皇帝脖子。
“交出解藥,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晉骁眼睛裏在冒火,已經管不了什麽軍令如山了。
“你們王爺都沒有發話,晉将軍火氣可不小。你動手啊,你要殺了我,我就把解藥吞了。反正都是死,有攝政王妃陪葬,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單。”
景轅說:“晉将軍,放開他,讓他走。”
晉骁用力握緊劍柄,又松手,又握緊,最後還是聽從景轅的,默默退下。
景轅走到南照皇帝面前,伸出手:“我答應放了你,先把解藥拿出來。”
“現在給你解藥,你不放我怎麽辦?”
“我景轅說到做到。”
“那你現在給我準備快馬,銀子,讓你的人閃開。”
景轅:“按他說的做。”
很快,侍衛牽着馬過來,東西也全部準備好。
“可以了,解藥拿出來吧。”
南照皇帝做了一個掏藥的假動作,随後一躍跳上馬,揮鞭子,頭也不回就往鐵門處跑。
景轅拔出腰間匕首丢過去,正中他後心。侍衛迅速上前,搜到解藥後拿過來。景轅打開瓶蓋,裏面卻是空的。
“哈哈哈哈哈哈!”南照皇帝口吐鮮血,卻發出猙獰惡毒的笑:“哈哈哈哈這可不是普通毒藥,這是百日枯,是沒有解藥的。但你放心,他一時半會死不了,他會慢慢喪失嗅覺,視覺,聽覺,和行動能力,他的身體會由裏到外開始腐爛,但他意識很清楚,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慢慢腐爛,到第一百日,化為一灘血水,死無全屍哈哈哈哈哈……啊——”
一只血淋淋的手飛出去,挂在邢臺鐵鏈上。
景轅的劍在滴血,他雙眸血紅:“解藥在哪?”
“你這輩子都別想拿到解藥!啊——”
又是一只手飛出去。
“解藥在哪!”
南照皇帝身體已經變形,在地上奇怪地扭曲着,只剩一口氣,他沾血的眼皮子動了動。
“我說了,沒有解藥!姓景的,你男寵會死得比我慘十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嘴巴大張,血源源不斷湧出,眼睛泛白,死死盯着一個地方,人已經沒了呼吸。
“搜!翻遍皇宮,把解藥搜出來!”
“叫太醫,把太醫全部帶過來!”
半柱香時間後。
南照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全部跪在這裏,景轅抱着沉胥坐在地上,臉上沒有表情,聲音沒有溫度。
“三天時間,制出百日枯解藥,否則,誰也別想活!”
“王爺,百日枯沒有解藥啊,別說三天,就是三年我們也制不出啊……”
那個太醫已經倒地,脖子上鮮血噴出來。
景轅擡了擡眼皮:“三天!每多一天制不出,太醫院就多一個人去陪你們皇帝。”
“是,是……”
太醫們們伏地上,沒人再敢出氣。
“王爺,南照皇帝所有家眷都在這了,要如何處置?”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下面跪着的,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南照皇帝最寵的是誰?”景轅問南照大臣。
“是……是兩位皇子。”大臣顫顫發抖。
“那這兩位皇子,便賜百日枯。其餘的,十四歲以上的,賜白绫一條,十四歲以下的,發配充軍。”
士兵拿來白绫,不到一柱香時間,哭喊聲消失了,地上橫七豎八,全是屍體。
景轅看向那群大臣:“你們皇帝讓我的胥兒喝百日枯,我也讓他最寵愛的兒子喝百日枯,其實本王還是很公平的,是嗎?”
那大臣哪敢說不是,邊抖邊點頭。
“是……是,王爺仁慈,王爺仁慈。”
“你們都說本王仁慈了,本王也不能殺了你們是不是?”
“王爺不殺之恩,我們願為王爺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就不必了,不過,既然幾位大臣如此忠心耿耿,不如去陪你們的皇帝吧。”
景轅動動手指,士兵手起刀落,所有大臣倒地。
士兵攻城,死傷不過百人。這一日真正血流成河的地方,是這個宮殿。
一夜之間,已是千條人命。
南照的皇室,後妃,大臣,太監,宮女,一個未留。
當士兵的手伸向最後一群宮女的時候,晉骁跪到景轅面前。
“王爺,殺孽太重,會遭天譴的。”
“胥兒已經這樣了,晉将軍覺得,本王會害怕天譴嗎?”
晉骁心痛得無以複加,這種心痛一半是因為沉胥中毒,一半是因為突然意識到,景轅對沉胥的感情,他晉骁粉身碎骨也比不上。
這一刻,他發現他居然不是很痛恨這個攝政王了。
“王爺您即便不在意自己,可是胥公子醒來知道了,也會不開心的。王爺,您不想胥公子不開心,是不是?”
說到沉胥,景轅走火入魔的目光才有了變化,他低頭看着沉胥,撫摸着他的臉,嗫嚅着。
“胥兒,你會不開心嗎?”
“我只是想為你報仇,我的胥兒這麽好,他居然敢這麽對你!我太生氣了。胥兒,你跟我說說話,你要是不開心,我就不做了。”
“我答應你,我不會做任何讓你不開心的事。胥兒,你醒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