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涵妃風波(3)

沉胥心中有了警惕,臉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輕松地笑笑:“免貴,我叫沉胥。”

在北商國,沒有人不知道斷月樓樓主沉胥與攝政王成過親的事,他沒有刻意隐瞞自己的名字,是為了試探耶律極。而耶律極似乎并不認識他,聽後點點頭,問道:“沉兄,是昱城人士?”

“正是。”

耶律極又抱拳:“在下是西遼人,初來乍到,對昱城不熟悉,還望沉兄多多照料。”

他還沒問,他就自己承認是西遼人,沉胥錯愕了下。

“好說,好說。不知耶律兄,遠到北商,是為何事?”

“不瞞沉兄,我是來尋我父親的。半年前,我父親出遠門采購布匹,在東苑和北商的邊界失去聯系,後面一直沒有消息。”

“你父親是商人?”

“正是。”

沉胥說:“我記得北商與西遼并未通商,那令尊采購布匹應該是去東苑,失蹤也應當是在東苑境內失蹤,而且,也不應該會路過東苑與北商的邊界才對,耶律兄怎麽會到北商來找令尊?”

耶律極沉默了一下,嘆口氣。

“實不相瞞,沉兄。雖然北商與西遼并未通商,但是我父親做的生意并不是合法的,為了多賺錢,我父親與一個北商的布商私通了多年。走邊界那條路,正是為了不被官兵查到。”

“原來如此。”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經商還有這操作?

耶律極道:“沉兄,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我只對沉兄你說過,還望沉兄為我保密。”

雖然耶律極的父親做黑心買賣,但耶律極沒有得罪過他,還幫過他,做人要講義氣,沉胥拍拍胸口:“放心,絕對幫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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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耶律極有事先走,沉胥自己回王府。

寺廟是在昱城之外,野外荒無人煙實在僻靜,沉胥吹着口哨走着。進林子裏沒有多久,耳畔一陣風聲,突然後頸一疼,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醒來的時候是被人綁在一個椅子上,他眼睛上蒙着黑布,憑直覺自己是在一個封閉的小屋裏,第一反應是賭場的人抓了他。

“來人呀!”

“有沒有人?我的錢在左邊的兜裏,都給你,放了我吧。”

“來人呀!人呢?”

……

“不要喊了!”

女人的聲音。

和碩公主?

眼前的黑布被摘下,他此刻正在一個破舊的房屋裏,屋子裏只有兩個凳子,一個他坐着,一個和碩公主坐着。和碩公主身後站着兩個侍女,他旁邊立着兩個彪形大漢。

沉胥看看自己,又看看和碩公主,笑道:“公主這是什麽意思?我有點不懂。”

“不要裝了!慕容胥,跟本宮玩緩兵之計,你還嫩着點!”

女人心思就是多變,說好的給他一點時間呢?這才過幾天?

“公主到底抓我來做什麽?”

有人搬來一張桌子放在他面前,又拿來筆墨紙硯,彪形大漢松開他的一只手。

“給王爺寫信,說你對他沒有感情,說你一直都在欺騙他,說你沒有資格做他的王妃,你沒有臉再呆下去,你走了,讓他不要找你。”

沉胥拿起筆,卻沒有寫,他擡起頭:“公主,我前一日才與景轅巫山雲雨,我現在寫了這個信,人就消失掉,你覺得景轅會信嗎?”

“那是本宮的事,本宮自有法子讓王爺相信,趕緊寫。”

“好好好,我寫。”

和碩公主說着,沉胥一字不差寫下來,侍女過來把紙拿過去,和碩公主看着臉上露出笑。

沉胥說:“即便景轅看到這個,即便是我的字跡,但是語氣并不是我的,景轅也不會相信。他會知道我被人綁架了,被人威脅着寫下這封信,他會來救我。”

和碩公主把那張紙揉了,砸地上。

“重寫!用你的口氣。”

這次寫好,和碩公主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沉胥:“我寫也寫了,公主可以放了我了吧?”

“放是會放了你,不過……要等到本宮成為攝政王妃的那一日。”

“你要把我關多久?喂,別走!”

門重重合上,屋子裏一片黑暗。

和碩公主每天都會來,第一天,讓他寫景轅喜歡吃的食物和興趣愛好,第二天,讓他寫景轅每天的行程,第三天,讓他寫景轅常去的地點……有一天居然讓他寫景轅在床上的表現……這女人吶,可真不害臊!

他能怎麽辦?他當然也只能寫,不然這一天都只能餓肚子。

突然有一天和碩公主不要他寫東西,也沒帶侍女進來。只有她一個人,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匕首,朝他走過來,眼神很可怕,邊走邊在那自言自語。

“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你到底是憑什麽讓他對你神魂颠倒的?我比你認識他時間長,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究竟哪裏好?臉蛋嗎?你臉蛋好看嗎?比我好看嗎?”

匕首的刀尖放在他臉上,只要輕輕一動,皮膚就破了。

“和碩公主,你冷靜點。發生什麽事了,你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想辦法?”

雖然男子漢毋需在意毀容,可是臉被劃破還是很疼的。

“想辦法?哈哈哈哈!沒有辦法的!他不愛我,他不愛我哈哈哈!”

“要是你死了?要是你死了,說不定,他就會回心轉意了哈哈哈哈!”

和碩公主拿着匕首的手用力,沉胥努力往後縮,可是手腳被綁得太緊,根本躲不了多少。

有血從臉頰流到嘴角,鹹鹹的,有點腥。

哎!還是毀容了。

不知道景轅會不會嫌棄。

“你現在這個樣子,王爺還會喜歡你嗎?哈哈哈哈哈我看着都嫌惡心!你活着還有什麽意思?不如你去死吧!”

“轟隆——”

在她匕首要刺進他咽喉的前一刻,一聲巨響,屋子塌了一半。

揚起的白色灰塵中,一個身影站在門口。

和碩公主丢下匕首跑過去。

“王爺,王爺,我放了他,我現在就放了他,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你不用休他,他當大的,我做側妃,我做侍妾,好不好?”

景轅甩開她朝沉胥走過來。

和碩公主又撲過來攔住景轅,跪在地上,抓着景轅的褲腳:“王爺,王爺,我求你,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什麽都不要,就是當一個侍女我也開心,王爺,求你,不要趕我走,我愛你呀!”

景轅一腳踹開她,繼續往前。

和碩公主擦了擦嘴角的血,瘋了似的撲過來,死死拽着景轅腿不放。

“王爺,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王爺,不管你要我做什麽都行,你要我死都行,求求你不要走……”

景轅終于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那你就去死好了。”

說罷,腳往上一擡,一踢。剛剛劃傷沉胥的匕首直直插入和碩公主心髒。

她睜大眼睛,似乎完全沒有料到:“為什麽?我那麽愛你……為什麽……”

“本來我沒有打算殺你,但是你傷了胥兒,就必死無疑。”

她吐了一口血,眼中流出了淚:“我說的話……你一句都不信……是不是?”

“我只信胥兒。”

“景轅,你總有一日,會嘗到我今日的十倍之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瘋狂的大笑中咽氣,眼睛還圓溜溜地睜着。

景轅身上沒有沾一滴血,他來到沉胥面前,幫他解了繩子,小心翼翼幫他擦着臉上的血。

“胥兒,疼嗎?”

“不疼,我沒事。景轅,只是一個小傷口,其實真的沒有必要殺她……”

景轅捂住他的嘴巴,他說:“我心疼。”

“胥兒,你哪怕有一點點不開心,我都會難受。可是她居然敢在你臉上劃這麽長一刀,我沒有将她五馬分屍,已經是仁慈了。”

“殘暴!”

“我永遠不會對胥兒殘暴。”

景轅,要是我只是斷月樓樓主沉胥,只是你的王妃,我們不用在意權勢,道德,國家,仇恨……我們兩個,過我們的小日子,多好?

回到王府,景轅把宮裏的太醫全部宣來給他看傷。

“禀王爺,王妃只是皮外傷,敷幾日藥便能痊愈。”

“什麽皮外傷?本王要的是胥兒的臉恢複如初。”

“是,是,微臣定會讓王妃臉上不留疤。”

沉胥照過鏡子,那道傷口雖然有一指長,但是并不深,真的如太醫所說,皮外傷,只是可能血流的多有點吓人。其實每天敷藥就好了,景轅偏偏要每天讓太醫來就診,每次都是全部太醫一起來,屋子裏都坐不下,搞得跟趕集似的。

他好心好意勸景轅,景轅還兇他,“你沒事跑荒郊野外去做什麽?偶遇女鬼?胥兒你最好老實點,我還沒與你算賬。”

一張臉臭死了,沉胥不想理他。但是又憤憤不平,道:“還不是你的爛桃花,你好意思賴到我身上?”

“我已經把她殺了。”

“我說的話……你一句都不信……是不是?”

沉胥想到和碩公主流着淚說的這句話,心提起來,他問。

“景轅,和碩公主是跟你說了什麽嗎?”

景轅摸摸他的頭,語氣很溫柔。

“胡思亂想什麽?瘋女人說的話,我怎會放在心上。胥兒,你現在要做的,一是好好養傷,二是給我想個聽起來像那麽回事的理由,不然……”

景轅沒有說下去,沉胥脖子縮了縮。

兩天以後,景轅來找他“算賬”。

沉胥把那天去賭場,怎麽輸錢,怎麽被路人拔刀相助把錢贏回來,怎麽被賭場的人追,怎麽躲到寺廟,分贓的時候發現拔刀相助的路人是那天看到的西遼奸細的頭兒,頭兒還把秘密都告訴他,讓他不要告訴第三個人。通通無一疏漏都對景轅交代了。

一口氣說完,口幹舌燥,他連喝兩杯水。

景轅腿伸的很直,摸着下巴。

“嗯,胥兒的這個謊話編得很有水準,有頭有尾的基礎上還多了細節。”

“我說的是真的。”

景轅微笑。

“我真的是說的真的!”

景轅笑容更大。

“……”

這時下人來報。

“王爺,門口有位年輕公子,說是姓耶律,要見王妃。”

景轅:……

沉胥:……

“快請他進來!”沉胥說:“看吧,我就說沒騙你,我真的遇見西遼奸細……不,他不是奸細。”

“是不是奸細現在還不能下結論。”

“他是來北商找他父親,我剛不都跟你說了嗎?因為他父親做不合法的生意,不能讓別人知道。”

“別人随便編個謊話你就行?你們初次見面,他為什麽要把秘密告訴你?就算是你們相見恨晚,那是不是也太随便了?”

景轅這麽一說沉胥才發現自己一心想着耶律極幫了他,就自動把耶律極當成好人了。

如果耶律極幫他就是為了獲取他的信任呢。

西遼是個奇怪的國家,在西遼,耶律是個大姓,皇族姓耶律,但是有超過一半的臣民也姓耶律。所以光憑耶律這個姓氏想知道一個人的身份基本等同于大海撈針。

沉胥問:“那要不要讓他進來,說不定能從他的話裏打探到什麽?”

“不見。”

沉胥話還沒說完,景轅就下了命令,下人收到命令下去傳話。

“為什麽不見?”沉胥問。

“沒有必要,況且,胥兒臉上的傷還沒好。”

“說的也是,那等我傷好再見吧。”

“傷好也不許見。”

就在前一句話沉胥還相信景轅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說的,可是聽到這句話。

“丫的景轅你就是嫉妒!仗着你在家裏的地位高,公報私仇啊?”

“胥兒這話錯了,家裏一直是夫人的地位高。”

“真的?”

他怎麽不知道?

“那景轅,下次我做上面那個呗?”

“不可能。”

“我們兩個換着來。”

“不可能。”

“商量一下嘛。”

“沒得商量。”

沉胥叉腰怒瞪景轅:“剛剛是誰說夫人地位為大的?”

景轅在他臉上輕輕一捏,勾起唇角:“胥兒也承認自己是夫人,就不要整天想那些不可能的,做好你的攝政王妃就好。”

沉胥原本很有氣勢,被景轅這樣一整,瞬間氣勢全沒。景轅還很體貼地給他一個安慰的抱抱,當然,如果那只手沒有亂摸的話他會更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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