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太子聯姻(4)

景轅半倚在牆上,一身紫色華裳勾勒出完美比例的線條,冰膚雪肌,五官如精雕細琢的墨畫,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美的無可挑剔。他站在那裏,無論是誰都無法忽視他的美。

然而沉胥現在心情不好,沒有興趣欣賞,他從馬上下來,對賭注的事閉口不提,徑直朝裏面走。

心裏默念着“忘記吧忘記吧忘記吧……”

一只手攔在他前面,景轅美麗的臉轉過來。

“胥兒輸了。”第一句話。

“胥兒要為我做一件事。”第二句話。

“那件事你還沒有想好,以後想好再說是吧?”沉胥笑眯眯地問,心想過段時間你肯定忘了。

“我已經想好了。”

沉胥詫異地看着景轅,你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算了,願賭服輸。

“你要我做什麽?”

景轅雙手抱胸:“這件事并不難,就是動動嘴皮子。”

“為什麽我覺得沒那麽簡單?”

“胥兒只需在人多的場合,大聲說一句,我愛景轅,此生不渝。即可。我看,今日的太子婚宴上就是很好的時機。”

“不要,太丢臉。”

“在斷月樓,我記得胥兒說,回來随便我怎樣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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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答應你!但是我警告你,只此一次,下次我死也不說。”能賴一次賴一次,鬼知道景轅下次會讓他做什麽?

“嗯。”

他知道了,景轅是剛才被嘉禾公主整得沒有面子,要他說這一句話,挽回他的面子。

算了,看景轅太可憐,他成全他。

然而他發現答應容易,做到很難。

太子婚宴在皇宮金銮殿舉行,太子和嘉禾公主都是一襲紅色長袍,袖子那叫一個長,沉胥真擔心拜天地的時候嘉禾公主會從袖子裏拿出一把匕首刺進太子哥哥胸膛。可是整個婚禮一直到把新娘送入洞房,都舉行得很順利,嘉禾公主沒有掀開紅蓋頭了。太子哥哥雖然一直面含微笑,但是沉胥知道太子哥哥并不是真心的笑。

一直到太子被灌酒快灌醉,沉胥還是沒能把那句羞恥的話說出來。

景轅推了推他的手,耳語道:“胥兒說不出來,那我助胥兒一臂之力。”說罷端着酒杯起身。

沉胥呆呆地看着他,只見景轅走到一個朝廷官員面前,兩人喝了酒,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景轅突然回頭對他說:“胥兒,林大人說,你斷月樓樓主風流無邊,擔心我被你玩了以後抛棄,你告訴林大人,你會抛棄我嗎?”

沉胥站起來:“不會,我愛景轅,此生不渝。”

聲音不小,周邊的人都聽見了。說完沉胥給景轅一個眼神,心說這下你滿意了吧?

百年前,四國分裂前,大勝國有一個習俗,在婚禮上說的諾言,若兩人是真心相愛,會被月老保佑,能白頭到老。

景轅對那大臣道:“本王與胥兒真心相愛,恐怕要辜負林大人和令嫒一片心意。”

“無事無事,這昱城誰不知道王爺與王妃伉俪情深,是臣多嘴,臣多嘴。”

景轅回到座位後,他問景轅為什麽,景轅說那個大臣一直想把女兒許配給他做妾,這樣一來,不止那個林大人,所有朝廷大臣都不敢再提他納妾的事了。

既挽回了面子,又解決了以後的麻煩,一舉兩得,不愧是攝政王。

太子洞房當晚并未發生任何刺殺的事,之後一段日子東宮也都相安無事。又過了一段日子,東宮傳出,太子與太子妃伉俪情深,夫妻恩愛的佳話。

沉胥對于傳言半信半疑,景轅去了一次東宮後回來證實,傳言沒有錯,太子與太子妃确實恩愛。

聯姻的事情過去,景轅好像比較閑,老愛往梅園跑。

“胥兒想不想上街去玩?”

他指指頭頂的烈日:“我不想被曬成小魚幹。”

“那胥兒想不想去泡溫泉。”

“太遠,不想動。”

“生命在于運動,胥兒老呆在家裏會生病,我們出去散步。”

烈日炎炎,地上的溫度可以煮熟雞蛋,擺攤的人都回家避暑去了。這樣的天氣,景轅把他拖出去散步?他是何居心?

“其實,也不是很熱。對嗎?”景轅擦汗的手帕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濕答答的。

兩人像是淋了一場暴雨。

沉胥擦了擦睫毛上遮住視線的汗水:“活着多美好,你說你幹嘛想不通?”

景轅把他拉到一處圍牆後面,沉胥指着旁邊的樹:“我們去樹蔭下不行嗎?幹嘛要在這裏曬……”

話到這裏戛然而止,空無一人的路上,出現一個身影。

這樣的天氣,所有迫不得已出門的人恨不得只穿一件裏衣,可是走過來的那個人穿着密不透風的衣服,還圍着面紗,戴着一頂帽子。

這樣的打扮無疑很吸引目光。

沉胥道:“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大熱天穿成這樣。”

“你看那邊。”景轅指着另一個地方,沉胥順着景轅的手勢看過去,他看到了耶律極。

耶律極步伐匆匆從這邊走過來,在那個裹得嚴實的奇怪人面前停下來。

那個奇怪人一把撲進耶律極懷裏,兩個隔得遠,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但是那個奇怪人摘下面紗的時候沉胥看清了。

是嘉禾公主。

景轅帶着沉胥從另一條路悄悄撤離。

“我派人調查過耶律極,他不是你口中的什麽商人的兒子,來北商找他父親,他的真實身份是西遼五皇子,嘉禾公主的五哥。”

這也就解釋了剛才兩人的那個擁抱。

沉胥沒說話,景轅說的對,他有時候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胥兒你覺得我不讓你和耶律極見面,是因為吃醋?我承認吃醋是一個。但更重要的是,耶律極想通過你,進入王府,借機獲取情報。”

景轅道:“耶律極身份不簡單,之前胥兒不信。如今親眼所見胥兒可信了?”

“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沉胥問。

“耶律極在嘉禾公主聯姻之前潛入北商,西遼定是早就知道我國會答應聯姻,因此讓耶律極先潛入,接應嘉禾公主。嘉禾公主抵達的當天,一個女子的表現未免過于誇張,像是為了故意吸引目光。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們的第一個目标是皇上,太子,還是我,只能靜觀其變。”

“坐以待斃不是辦法,我有一個辦法。”沉胥想到他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繼續跟耶律極結交,以此套出他的目的。

沒想到景轅聽也不聽就猜到,并且一口否決:“你想繼續在耶律極身邊打聽消息,不可能,我不會再讓你接觸耶律極。”

沉胥耐心跟他講道理:“你聽我說,現在我們沒有其他辦法,我跟耶律極繼續交好,不會有任何損失,且不會被懷疑。你不讓我跟耶律極見面,反而容易引起他們的疑心。”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景轅态度還很強硬。

“好吧,那你有什麽高明的辦法?”

“靜觀其變。”

“我說了不能坐以待斃。”

“靜觀其變不是坐以待斃。”

“你簡直不可理喻!”

那天他和景轅大吵了一架。

不,應該說是他一個人在吵。本來剛開始還有點吵架的氣氛,吵着吵着,景轅就不說話了,微笑着看着他。景轅越笑他氣的越厲害,氣到後面他一個人也就罵不起來了,只能幹生氣。

景轅很體貼地幫他倒了杯水。

“胥兒消消氣,歇一會兒再繼續。”

本來看景轅表現這麽好,他也就不打算跟他計較了,喝了幾口水,他說:“那就這麽定了,我去耶律極身邊打探消息。”

“不行。”

景轅這兩個字把他剛剛消下去的火提起來,差點又吵起來。下人的通報,把兩人拉回正常。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門口,說想拜訪王爺。”

沉胥和景轅互相看一眼,神色沉下去。

“請。”

沉胥随景轅去門口相迎。

慕容淩同樣一身明黃長袍,他旁邊,耶律嘉禾一襲淺紫色長裙,挽着慕容淩的手臂款款走過來,眉目含笑,落落大方。

她的目光從一進來就沒有離開過景轅。

施過禮,落座後,景轅開口:“太子今日前來,是有何要事嗎?”

北商國誰不知道,太子成為傀儡太子是因為攝政王。攝政王上任十幾年,從未與太子走近過,太子亦然。如今太子主動來拜訪,着實讓人猜不透其中的緣由。

慕容淩沒有說話,耶律嘉禾先開口:“我在西遼便聽說,北商攝政王用不到半年的時間,拿下南照國。可謂威風凜凜,運籌帷幄。初次見面是嘉禾冒昧,頂撞了王爺,嘉禾今日以三杯酒,向殿下賠罪。”

下人在她面前倒好三杯酒,她端起要喝的時候酒杯被慕容淩搶過去。

“本宮的愛妃不勝酒力,就由本宮代愛妃喝。”

說罷一口氣喝了三杯酒。

“咳咳!”喝罷整張臉都咳紅,耶律嘉禾幫他拍着背:“身體不好就不要硬撐,只是三杯酒,我又不會怎麽樣?”

慕容淩看着嘉禾:“我不喜歡你喝酒。”

嘉禾突然笑了,滿滿少女的嬌羞:“那,聽你的,我以後都不喝了。但是你也要聽我的,不準亂喝酒,好好調養身體,按時吃藥,不能再把藥碗砸了,知不知道?”

慕容淩也笑起來:“都聽愛妃的。”

……

沉胥聽着兩個說話,太子哥哥砸藥碗?太子哥哥不是這種粗魯的人啊。

“太子與太子妃果然夫妻恩愛,如膠似漆。”

如果景轅不打斷,沉胥毫不懷疑這兩個人可以一直秀下去。

耶律嘉禾對景轅道:“我素來喜歡交朋友,不喜歡王爺能否冰釋前嫌,與嘉禾做朋友?”

景轅只愣了一秒,端起茶杯:“本王也愛交朋友,能得太子妃為朋友,是本王的榮幸。本王以茶代酒,敬太子妃。”

“王爺請。”

後面的時間全程聽景轅和嘉禾聊天。慕容淩和沉胥都是坐旁邊當木頭,不,嘉禾在和景轅聊天的同時還不時看慕容淩一眼,兩人桌子下面,還握了握小手。

當木頭的只有沉胥。

聽他們聊天,沉胥得知嘉禾并不像其他女子,她喜歡騎馬蹦騰,喜歡舞刀弄劍,看書不看四書五經,而是看史記,典故,兵法。

怪不得把太子哥哥給迷住。

那麽……太子哥哥是真的對嘉禾動心了吧?

沉胥不知道。

以前他能看透太子哥哥的想法,他發現他現在看不透了。太子哥哥一直對嘉禾微笑,那種笑讓他看不出太子哥哥是演戲,還是真心。

草原短暫的相見後,他一直沒有機會和太子哥哥說話。雖然之後讓吳長老傳話,可是傳話與面對面說話始終是不一樣的。

太子哥哥現在看他的時候眼神都與平時不一樣了,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他能感覺出。

他現在甚至不敢确定,太子哥哥還信任他嗎?

臨走前,嘉禾說:“三天後是我的生辰,王爺,會賞臉吧?”

“娘娘的生辰,本王自會到。請問娘娘,能帶家屬嗎?”

嘉禾看了沉胥一眼,笑了:“早就聽說攝政王愛妻如命,我要是說不能帶家屬,王爺怕是不會來了吧?”

“來是會來的,不過不會送禮物。”

“哈哈哈,王爺可真幽默,不過我請王爺也不是為了收禮物。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這個人,很想跟你成為好朋友。”

嘉禾的生辰宴會,讓沉胥想到三個字:鴻門宴!

而且這鴻門宴還必須去。

“胥兒,你不生氣?”

景轅莫名其妙問了他這麽個問題。

“我生什麽氣?”他覺得很奇怪。

“胥兒居然不生氣。”

景轅的這句話讓他更奇怪。最奇怪的是,景轅一整天沒理他,沉胥一整天都在懵逼狀态。景轅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到了第二天,問了半天,軟磨硬泡,才得知景轅是在生氣他看見他和嘉禾聊得這麽開心居然不吃醋。

聽了這話沉胥懵了很久。

景轅居然還說:“有人告訴我,看見對方和別人聊天不吃醋,是因為不在乎。”

“那個人是誰,你把他喊出來,我跟他好好上一課,哪有這種說法?”

“之前我和涵妃說話,胥兒還會吃醋,現在卻不會吃醋了,莫不是胥兒現在不在意我了?”

“我以為我是變色龍,可以變來變去一點都不覺得累?之前我會吃醋是因為太清楚涵妃喜歡你,而嘉禾,就算排除她細作的身份,很明顯她也不喜歡你。”

景轅是北商第一美人。

這話可能太傷景轅自尊,他聽了很久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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