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帝王之路(3)
西遼營帳外。
“我是北商前來議和的使臣。”
守門的士兵從頭到腳打量他一遍,“去!你北商的攝政王都在我們手上了,有什麽可議和的?”
“我要見你們陛下。”
“我們陛下沒空見你,去去去。”
沉胥拔出尚方寶劍,那人識相退了一步,和另一個人說了兩句,其中一個人進去禀報。
沒多久,那士兵出來喊他進去。
進了營帳,裏面什麽人都沒有,他正要問你們主帥在哪?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醒過來的時候也是在一個營帳裏,旁邊堆着柴火,他四肢被麻繩綁着。
透過營帳,看見外面篝火明滅,人影閃動,有人在說話。
“傳聞北商禦王力大如牛,可要綁好了,要是跑了,你我的人頭就沒了。”
“放心,我綁得結實着呢。”
“本來活捉攝政王就已經是好事了,沒想到又送過來一個禦王,哈哈哈哈,真是喜事成雙啊。”
“聽說北商那毛頭皇帝之前是攝政王的男寵,不知道他舍不舍得用他的江山來換回他的老情人。”
“現在攝政王和禦王都成了我們陛下俘虜,就算他們北商不降,那毛頭小子的皇位也坐不了幾天了。”
“哈哈哈哈說的是,我們陛下英明神武,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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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被綁,沉胥動不了,但外面侍衛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他耳朵裏。
他自投羅網,是想見見景轅,沒想到臨死前,還是見不到。
如果他知道景轅此行會出事,景轅喝醉的那天夜裏他就不會走,他會陪在景轅身邊,哪怕景轅恨他,讨厭他,罵他,打他,趕他走,他也不走。
但他知道景轅不會這麽做。
出神一會兒,外面的人影沒有了,聲音也沒有了。
突然,營帳被打開,進來一個蒙面黑衣人,将他四肢上的繩子解開,道:“快走。”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這個人是來救他的,應該不會是壞人。沉胥沒有猶豫,忙起身跟上。
營帳旁巡邏的侍衛都暈倒了,他們一路都順利,等跑到安全的地方,黑衣人摘下面巾。
“離鶴?”
離鶴把外面的黑衣脫了,裏面依舊是一身綠色,他勾起唇角,對沉胥露出一個傾倒衆生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太想景轅了,他差點把離鶴看成景轅。不過仔細一看,發現兩人真的很像。
“禦王殿下,你是奉了你們陛下的令,來救你們攝政王吧。”
沉胥收起詫異的表情,學着晉骁說話的語氣:“南照王怎會在這裏?”
“我知道景轅被關在哪裏,我可以幫你救出景轅,禦王殿下也幫我個忙如何?”
“什麽忙?”
“此事有些難以啓齒,不過,禦王是同道中人,我也就不妨跟你直說。”離鶴“啪”地打開扇子搖着,“我挺喜歡你們陛下的,不,應該說,從兩年前我就喜歡上你們陛下了。可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離鶴說了一堆肉麻的話,才說到重點,“事成之後,讓你們陛下陪我一夜。”
“我也沒有特別貪心,救景轅一命,我只要你們陛下一夜而已。并且這個事情,你知,我知,他知,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禦王殿下,你去征求一下你們陛下的意見吧,要不要做這個交易。我這幾天就住在遠處那個茅屋,有消息,随時來找我,不過……”離鶴頓了頓:“我等得了,景轅可等不了,我聽說,西遼今日早朝已經開始商議如何處置景轅。”
離鶴說着往遠處走。
“等等!”
沉胥喊住他,離鶴轉過頭來,他把面具撕下來。
“我答應你。”
離鶴面露驚愕,很快笑了起來,“折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說着摟住他的肩,往遠處的茅草屋去。
翌日天蒙蒙亮,沉胥推開茅草屋的門,看着漸漸明朗的東方。
依昨日離鶴的舉止和态度,他真的以為自己要被那個了。
但其實昨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離鶴給他講了一個故事,然後就去地鋪上睡了,還把床讓給他。
離鶴說的陪他一夜,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時他一心想着救出景轅,沒有去想離鶴為什麽會大老遠跑來江嶺,為何他會知道景轅被抓了,也沒有去想離鶴為何會莫名其妙要自己陪他一夜,卻是聽他講故事。
要是他知道,或許能阻止後來很多事情。
離鶴來到他旁邊,“西遼皇帝的野心,不過是想攻占北商,抓景轅,也是為了讓北商投降。因此,我們不如反客為主,直接向西遼投降,俯首稱臣。”
離鶴接着說:“西遼肯定想不到我們會不戰先降,這樣一來,我們便搶占了先機,變被動為主動,掌控戰争主動權。”
“古有漢高視勢未敵項羽之先,卑事項羽。使其見信,而漸以侵其勢,至垓下—役,—亡舉之。我們說降,但并不是真的降。是讓敵人琢磨不透我們的意圖。一計累敵,一計攻敵,使敵人自累。”
“我南照有三十萬大軍此刻距離我們十公裏秘密紮營,再加上北商的六萬援軍,一共三十六萬大軍。現在西遼守城的僅有十七萬大軍,以三十六萬打十七萬,足夠了。”
離鶴拿出一個信號彈遞給沉胥,“你以晉骁的身份,以送降書為由,進入西遼皇宮。景轅不是有一個叫木離的侍衛,讓他跟着你去,你獻降書,他趁機去找景轅。在景轅關押的地方把這個放到空中,三十六萬大軍就會從四個方向開始攻城,其中有三百精兵會來接應你們。”
沉胥問:“你不是跟我說你知道景轅被關的地方?難道你是騙我。”
“咳咳。”離鶴掩嘴咳了兩聲:“我雖然騙了你,但是我說到做到,一定會幫你救出景轅。獻降書那日只有你們兩人,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你得學會吹笛子,關鍵時候,它們可以保護你們。”
離鶴掏出玉笛,随着起伏的音樂,食人虱從四面八方飛來,盤旋在頭頂。
沉胥望着頭頂密密麻麻的虱子,問:“我就想知道,南照到這裏那麽遠,你怎麽把它們帶來的?”
“廢話這麽多?”離鶴把笛子塞他手上:“你來吹一遍。”
傍晚,沉胥回到軍營,把将士召集,将所有事情交代好,派人去西遼送信,北商以歸降,換景轅一命,降書擇日便送來。
一日後,收到西遼回應,讓北商派人帶降書前去歸降。
第二天,沉胥戴上人pi面具,帶上降書,想到西遼肯定不讓他們帶武器,便沒有帶尚方寶劍,只帶了離鶴的玉笛。
以防西遼懷疑,沉胥随身只帶了二十個侍衛和木離。
離鶴的禦虱之術他學了五成,雖然笛聲吹的難聽,但是虱子算是會聽他的話了。
沉胥上馬,看着遠處的殘陽,大雁飛過,留下一陣鳴啼。
此去只有兩個結果,若成,算是險中求勝,一箭雙雕,若不成,他便與景轅一起死。
夕陽西沉之前,沉胥抵達西遼皇城,搜身,扣除兵器後,侍衛将他們引進皇宮。
主殿不允許侍從進去,沉胥低聲跟木離說了幾句話,便随着傳話公公進入主殿。
西遼皇帝坐在主位上,耶律極站在他左邊,他右邊站着幾位皇子,群臣站在臺下。他踏進門檻,所有人的目光都移過來。
沉胥走到正中,不卑不亢跪下,雙手捧着降書。
“見過西遼陛下,這是我北商的降書,從今日起,我北商,将向西遼俯首稱臣。陛下一代明君,必定會善待降将。”
沉胥低着頭,半天沒有得到回應。
西遼皇帝舒服的靠在龍椅上,沒有喊他起來的意思:“投降要有投降的誠意,你們陛下都不親自來,很難讓朕看到你們北商的誠意啊。”
沉胥說:“西遼陛下,我們陛下已經在趕過來的途中,怕耽誤時間,所以讓臣先将降書獻上。”
西遼皇帝揮揮手,他旁邊的太監過來把降書接過,呈上去。西遼皇帝看了一眼,放下。
“既然你們陛下還沒有到,歸降之事便改日再議,禦王殿下這幾日,便在這裏歇息幾天吧。”
“謝西遼陛下。”
事情超出他和離鶴的意料。
西遼皇帝在宮裏給他安排了住所,住的地方不寒酸,只是裏外兩層監視的人,出去散步都有四個人跟在後面,美名曰:我們陛下擔心禦王殿下迷路。
木離在夜裏偷偷潛出去尋找關押景轅的地方,皆一無所獲。
這天夜裏,突然來了一個自稱是三皇子的侍衛,道三皇子有急事要見他。
在沉胥的印象裏,晉骁和耶律極并不認識,即便見過幾次面,也不熟,怎麽會突然半夜來找他?
“禦王殿下請快點,等會兒外面的侍衛該醒了。”
木離擔心他有意外,随他一起去,那侍衛也未阻攔。
來到三皇子府,那侍衛讓他們不要出聲,帶着他們繞過正門,從後門進入。沉胥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他知道後門離三皇子住的地方最遠,但是離他曾經住過的那個屋子最近。
果然,侍衛引他去的地方,是他曾經住過的那個屋子。
“殿下,禦王殿下來了。”
沉胥走進屋子。
裏面坐着兩個人,耶律極坐在靠牆的座位上,他對面坐着一個白衣男子。那男子執白子的手指修長而白皙,骨節分明,粗細有度,指甲圓潤漂亮,不會像女子那樣柔美,又是普通男子無法相比。
一身白衣顯得清冷,但坐姿卻慵懶恣意。長發未束,絲絲縷縷似錦緞散落在白紗上。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讓人想入非非。
中間棋盤上是一副殘局,黑子步步緊逼,勝劵在握。看起來白子節節敗退,其實從第一顆開始,白子便是步步為營,如果他猜的沒錯,不出三步,白子就會贏。
耶律極看見他,放下手裏的黑子起身過來:“禦王殿下。”
“三皇子殿下。”沉胥以将軍的禮儀向他行禮。
“冒昧将殿下半夜請來,實屬迫不得已。我知殿下前來的原因是為了救回你們攝政王。現如今,西遼內也不太平,為避免節外生枝,我已為你們備了馬車,現在城門守衛空虛,你們快走吧。”
沉胥對耶律極的話一頭霧水。
這時,白衣男子轉過頭來,沉胥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居然是景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