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夫唱夫随(5)

沉胥醒來的時候,天下局勢已經發生巨大改變。

北商大軍直搗黃龍,不到半個月時間,一舉攻下西遼皇城,成為傳奇歷史上最精彩的一筆,攝政王終成一代枭雄。

他摸着疼痛的腦袋,問離鶴:“我昏迷了多久?”

離鶴說:“一個月。”

“我怎麽昏了這麽久?景轅呢?”

離鶴背對着他,不知道從抽屜裏拿着什麽東西,頭也不回說着:“他正在準備四國之王的登基大典。”

“什麽?四國之王?什麽四國之王?什麽意思?這一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

離鶴轉過頭來:“你想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告訴你,景轅攻下了西遼,還不足以滿足他的野心,他又把胃口轉到了東苑。東苑老皇帝受不了刺激,不小心升天了。然後他的小兒子将子夜登基。那将子夜倒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打不過景轅,直接投降了。”

離鶴的瞳孔放大,“現在,景轅馬上就要登基成為四國的王了。”

“他在哪裏?我要去找他。”他想爬起來,可是渾身無力,又摔倒在床上。離鶴只是看着,并沒有任何要過來扶他一把的意思。他突然想起他昏迷那天看到的人影,似乎就是離鶴,他警惕地看着離鶴:“是你打昏我?你要做什麽?”

離鶴走過來,他手上拿着一個東西,很熟悉,可是沉胥一時想不起來了。

“沉公子,你還記得我讓你陪我一個晚上,那個晚上,我跟你講的故事嗎?”

“記得,你問這個幹嘛?”

“記得就好。如果今天過後我死了,希望你能把這個故事原封不動告訴景轅。”

“等等!你要去哪裏?”

“我去,奪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Advertisement

說完離鶴帶上東西就離開了,他想站起來,可是他連挪到床邊的力氣都沒有。大喊幾聲,也沒有人理他。

他靠坐在床上,在想離鶴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故事?

離鶴給他講的,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和一個琴師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個美豔無雙的女子,她如願地嫁給了她喜歡的男子,他們生了一個男孩,生活過得其樂融融。可是有一天,女子發現自己的夫君外面有人。那天,她偷偷跟着她夫君出去,她才知道,原來她夫君根本不愛她,她夫君愛的是另外一個人。她非常憤怒,她要報複她夫君,在這個時候,她遇見了一個琴師,那個琴師對她一見傾心,對她百般好。女子為了報複夫君,便跟琴師在一起。她沒有告訴琴師自己已經成親,琴師太愛她,對她的每句話都深信不疑,沒多久,女子懷了琴師的骨肉。

十月後,女子順利生下孩子。她生下孩子後,便對琴師坦白,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告訴琴師,不要再打擾她,把琴師和孩子都丢下,離開了。

沒多久,女子和她的夫君雙雙自盡。琴師一個人撫養這個小男孩,可是最後,也小男孩十歲的時候,被官兵殺死了。

這個故事講到最後,離鶴對他說了這麽一段話:女子與她夫君雙雙殉情,其實真實的情況是,那個女子剛開始确實是因為憤怒才跟琴師生了一個孩子。但是後來孩子出生,她因為羞愧,沒有臉活在世上,所以自殺了。

當時他聽這個故事的時候只是當作故事聽聽,可是現在一想,不禁背後一涼。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講莫名其妙的故事,除非,故事的主角是他自己。

所以他猜測,離鶴就是那個女子和琴師的孩子。

一個美豔無雙的女子,世界上,除了第一美人風飄雪?有幾個女子稱得上美豔無雙?故事裏的女子的夫君愛的是別人,景轅的父親愛的是另一個男子。故事裏女子和她的夫君雙雙自盡,景轅的父母也是雙雙自盡……

離鶴和景轅長得如此相像,離鶴平白無故數次出現,他不過是個南照王,卻對天下局勢如此了如指掌……

他說,他要去奪回屬于他的東西……

今日是景轅四國之王的登基大典……

越想,越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離鶴跟景轅為什麽會長的像了,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當日在草原與離鶴相遇,他助他們攻下南照,又設計讓自己成為南照王。後面一次次的相遇,每一次都看似不經意,其實都是有心設計的。甚至從草原開始,離鶴就布下了局。他的目的才是這天下,他才是野心最大的人。而他不需要沾染鮮血,只需要算計一切,最後坐收漁人之利,真是妙極了!

可憐他和景轅一直被蒙在鼓裏。

他想起剛才離鶴手裏的東西是什麽了!

那是無字诏!

景轅曾經給他看過,是一張明黃诏書,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只蓋了四個印玺。景轅說,這是無字诏,象征的是天下權力。三百年前,四國初立,四國的皇帝商議。将來統一了四國的人,可憑诏書,成為四國的王。

天下怎麽會有兩份無字诏?肯定有一份是假的,那麽,哪一份才是假的?

他不能呆在這裏,他要去見景轅,他要去告訴景轅,提防離鶴,他要去。

藥性好像散了一些,他恢複了一點點力氣,他掙紮着,慢慢從床上起來,披上衣服,赤着腳走到門口,推了幾下門就開了。

太好了門沒鎖!

他眼中露出希望的眼神,下一秒,被黑影蓋住。

“好久不見了,我的,好弟弟!”

是慕容淩。

“太子哥哥……”

慕容淩的眼神比他入獄那日可怕十倍,“好弟弟”三個字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他意識到這個人今日,是來複仇的。

他扶着門框不讓自己摔下來,眼睛四周看着,想要尋求幫忙。可是方圓十公裏人煙荒蕪,能看到的地方,除了這個小房屋,什麽都沒有。

西遼,祭壇。

四國之王的登基大典,在這裏舉行。

這一日,四國的皇城皆被裝飾成一派紅色。

吉時到,景轅身穿黑色龍袍,頭戴金絲玉冠,登上祭壇,接受四國臣民叩拜。

“天佑四方,陛下萬歲!”

“且慢!”

離鶴出現在門口。

“大勝國分裂之後四國曾有律法,将來,誰有無字诏,誰,便是四國的王。王爺想當四國之主,得先交出無字诏。”離鶴說着,慢慢走過來。

“本王的無字诏,已在數月前被盜。”景轅說。

“沒有無字诏,你讓四國臣民如何心悅臣服擁立你?大家說,是不是?”

臺下的四國使臣,議論紛紛。

“是啊,沒有無字诏,似乎是不能登基啊。”

“可是攝政王統一了四國,不讓他登基,誰登基?”

“我!”離鶴朝前一步,将懷裏的東西拿出來。

“無字诏!”

“真的是無字诏!”

“有無字诏的,便是四國之王。”

“可是攝政王才是統一了四國的人,怎能随随便便把王位讓給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

“他可是有無字诏的人!先皇吩咐,有無字诏,便是下一任四國之王。”

景轅走到無字诏旁邊,“這無字诏,正是本王數月前被盜的。”

離鶴揚起下巴:“你憑什麽說那就是你的無字诏,這份無字诏,是我的母親親自給我的,已經陪伴了我十多年。攝政王,你憑什麽說是你的?”

“它的左下角有折痕,因為本王看書的時候,左手會不受控制的折東西。”

離鶴說:“左下角确實有折痕,是數日前,我不小心折的。”

景轅對太監說了幾句話,很快,一個黑漆漆的男子走進來,是黑風。

景轅指着離鶴對黑風說:“黑風,你的神仙哥哥被這個人抓走了,你想不想救你的神仙哥哥?”

黑風突然輕蔑地笑了一聲,當初的呆傻全部不見了,目光冷漠:“沉胥的安危與我有何幹系?”

“他不是你最喜歡的神仙哥哥嗎?”

“神仙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別搞笑了王爺,我叫他神仙哥哥,不過就是為了讓你們放松警惕而已。”

“咳咳,黑風!”慕容淩拼命給黑風使眼色,但是黑風沉醉在自己的成就感裏,完全沒有空注意其他。

“說起來,那個沉胥也真是天真,被我騙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

景轅點着頭,露出微笑:“嗯,這麽說,黑風公子是承認自己是細作,承認将無字诏偷了給離鶴喽。”

黑風臉色白了,看了慕容淩一眼,臉色更難看。

景轅站出去一步大聲道:“大家都聽得很清楚,黑風公子很大方地承認了到王府來是來做細作,至于是做誰的細作?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大臣們的大旗現在完全倒向景轅。

“原來是偷來的,真不要臉。”

“我們王爺統一了四國,才是最有資格做四國之王的,這個是哪裏冒出來的人?想奪位,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

“請攝政王登基!”

“……”

離鶴不慌不急,慢慢走到景轅身邊,附耳問:“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胥兒的下落嗎?”

景轅望着離鶴,表情沒什麽變化,手下已握成拳:“把胥兒交出來,我給你一個全屍。”

“你把皇位讓出來,不然,你連沉胥的一塊骨頭都別想見到!”

“你把他怎麽樣了?”景轅不受控制抓住離鶴咽喉,臺下衆人嘩然,四周弓箭手箭上弦,對準離鶴。

“我沒對他怎麽樣,只是把他安置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又把地址告訴了慕容淩而已。”離鶴欣賞着景轅的表情變化,笑得燦爛:“我對沉胥沒有什麽仇恨,只是,慕容淩就不一樣了。對了,慕容淩去的時候帶了……嗯,大概十幾種□□吧,每一種都能讓人在生不如死中死去。”

“告訴我他在哪裏!”

景轅手上用力,離鶴死死盯着景轅,唇角的笑美得似罂粟。

“皇位讓我。”

“他在哪裏!”

“皇位讓我。”

“咳咳咳,咳咳……”離鶴開始劇烈咳了起來,呼吸困難,整張臉紅透,他看着景轅:“不然,你這輩子,都別再想見到他,哪怕是屍體!”

景轅松開他。

“告訴我,他在哪裏。我給你皇位。”

離鶴說了一個地方。景轅脫下黃袍,離開大典現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