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以往與如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超級喂屎預警。有一定犯//罪情節。事實上我寫的時候也很艱難,完全是忍着惡心在寫。
請做好心理準備。
變故發生在大約半個月之後。
孤兒院裏的人又開始議論說胡先生要回來了。肖知道這個被叫作“胡先生”的人,事實上,每隔一段時間他會來孤兒院看看住在這裏的這些孩子。
胡先生全名胡永才,時年五十三歲,這所孤兒院也正是他出資建立的。肖曾經見過他幾面,當然,并非主動。畢竟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這點對誰都一樣。只是周圍的人對此議論,肖有所耳聞,之後在閱讀室又看見了那個陌生的老人,于是順便問了當時還在孤兒院的巫小燕而已。
“啊,是胡先生。“
“胡先生?”
“就是出錢建這孤兒院的人啊。他的照片應該還貼在院內展覽板上?”
說起來好像确實有些眼熟。閑下來的時候肖便走到只在剛進孤兒院時認真看過(那時還沒有學過識字)的展覽版前認真注視了一番,的确是這個人。胡永才,B市企業家,近幾年熱心做慈善。但僅限于此,之後肖沒有特別關心也沒有去細想。
只是,有些事讓他有些在意。
聽說胡先生會來時,孤兒院裏的小孩子很少有看上去十分開心的。譬如與肖住在一間屋裏的一個孩子就曾抱怨說胡先生一定是個高高在上又虛僞的小人。這樣想也無可厚非。院裏設施陳舊、夥食也并非能使人完全飽腹。但既然會給居無定所的孩子提供一個住處與生存環境——家境殷實卻還能想到這點,肖對其實在說不上讨厭。然而,院裏有幾個孩子——肖發現,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總會露出厭惡的表情。
怎麽回事呢?随着胡先生到外地出差的消息傳來,這些令人不适的細微表現在很長一段時間歸于沉寂。但随着他回來的消息傳來,稍有留意肖便發現——确實不是自己的錯覺。
胡先生來了。能吃得飽一些的一天。
房間經之前加班加點的打掃幹淨了許多,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也會是睡眠安心的一天。
——美好的生活。
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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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睡覺之前,四個人都在房間裏。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陳旭生問。
“我,管理的鄭阿姨。肖鴻岳在不在?”
陳旭生轉頭看了肖一眼,于是肖出聲說:“我在。”
“出來一下。”
肖從床上(之前他是坐在床邊的)站起來,兩步走到門口,将反鎖的門扣拉開。
“跟我來。”
姓鄭的中年女性和快步跟在她身後的肖。兩個人穿過黑暗的走廊,接着是樓梯。整棟樓一共四層,肖平時住三層。但兩人還在往上走。
肖看見四樓的某間屋子裏亮着燈。門合着,柔和穩定的橘色燈光的正從門下面透出來。是那裏嗎?有可能。這樣的話是什麽事呢?兩人逐漸走進那個房間,肖的好奇心也在左胸口不住地躁動。
鄭阿姨敲了門,輕輕的三下。沒有人回應,就又是三下。
“——是誰?”
中年男人的聲音。
“鄭愛榮。胡先生,我把那個孩子帶過來了。”
“啊……啊,那進來吧。”
鄭阿姨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感,或者說——破綻。她将手握上門把,旋了一下。門把扭動時發出了一點聲音,門就開了。
肖看見兩個人。一個男人,他知道,即便之前沒有見過面,單憑剛才鄭阿姨的話他也多少猜出那是誰了;另一個則是一個女人——準确來說是少女,他認識,就是孤兒院裏的孩子,住在樓下,肖只知道她姓周。兩個人光着身子。
肖的瞳孔瞬間放大,立刻轉身想要往回跑。就在這時,一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肖在市圖書館附近下了出租,橢圓形表上顯示着現在的時間:五點五十四分。好的,能趕上。他松了一口氣,沿着街邊大步走。
五六層樓高的市立圖書館。大大小小幾家餐館。還有——那家孤兒院。
肖閉上眼睛,長長地咧嘴吸氣,好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一些。然後繼續向前走。他在一處辦公用地處停下,用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的卡刷了下大門的感應處,穿過磚石路進了二單元。
503號房裏圍圈坐着七個人了。不只是新來的人,之前孤兒院裏的那些受害者也在那幾位的聯系下相互之間逐漸有了交集。“對不起,我來得稍微有點晚。”肖微微前傾身子鞠了一躬。于是卷發的女人說“沒事沒事,沒有到時間呢”,這是宋春螢;于是黑色長直發的內向女人指着空椅子說“你、你先坐下來吧”,這是周巧;于是棕金色齊肩短發以及剩的下幾人都多多少少露出一個友好的表情作為表示。
肖也笑了。
今年初,已有多年不再聯系的周巧找到他說希望他能參加一個集會。肖不好推托,便在周末如約到場,得知當年的兩人聚集起來辦了一個互助會。當時互助會人數很少,加上肖總共也就只有四個人,另外就是周巧、宋春螢和宋春螢在網上認識的一名網友。互助會是匿名的,幾人在集會過程中也以昵稱稱呼彼此。
周巧說成立這個集會的原因是一次她在商場偶然碰見宋春螢,兩人在孤兒院時曾交好,後來因為離開時間不同而失去了聯系。久別重逢,分外激動。兩人逛了一天街,晚上就在宋春螢住的出租屋裏交流這些年的經歷。周巧剛和男友分手,心情郁悶。以前滴酒不沾的她沒禁住宋春螢勸酒,喝了個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大堆放在平時不會說的真話,譬如男友是因為自己和他坦白過去而分手的,并且是第三個。宋春螢這些年來也因為當年那些事受了不少委屈,遂半開玩笑地說要不我們組個互助會吧。沒想到周巧說是個好主意,之後就對內對外分別聯系成員。
“本來我還沒有想到你,”周巧苦笑,“是去見蘇秀時她和我說你之前也有來看過她,我才想起你的。”
“你沒有想到我?”
“哈哈。”
兩人相視一笑,十分默契地對當年發生的事閉口不談。
其實肖已經不太記得那晚上到底發生過些什麽了。一些陳年舊事。褪色的令人不堪的往事,現在想來也都不過如此。只剩下一些煙頭碎屑般沒什麽顏色氣味的回憶,有聲音,在耳中嗡嗡作響的模糊聲音。肖曾聽到哭聲。野獸喉嚨裏鑽出來的聲音。女性的聲音。彼此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團黏糊糊的令人作嘔的東西。之後,如從高塔頂端落下般——夜空寂靜了下來。
不知多久。
模模糊糊的光。肖的眼睛一陣脹痛。他正對着牆壁躺在床上,腦子裏一團亂麻。
有人開始穿衣服。肖盡力做出睡熟的樣子,等着那個人出門。全程大概過了十來分鐘。胡永才出門後,肖不由地開始抽動肩膀。起初很輕微,接着控制不住似的慢慢加大動作。
“你在幹什麽?”
背後有人問肖,是個女聲。肖翻過身去。周巧已經起來了,□□着身子垂下眼睑注視着他。
肖已經快要哭出來了。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心裏很亂,對于眼前這個看上去似乎毫無感情波動的女孩子他突然有很多話想說——落到嘴邊卻全成了空氣。
“……這是第一次嗎?”
最後肖這樣問。
“不是。而且我也不是第一個人。”
聽上去風輕雲淡。
“你——不覺得羞恥嘛……!肖高聲問她。
“為什麽會羞恥?”周巧反過來質問肖,“有什麽問題嗎?”
“什麽——”
“我說,這樣一來,我在院裏的生存環境就會更好一些。胡先生也會給我帶東西。這樣有什麽不好嗎?”
“可是——”肖咬着牙,“你知道他對你做了什麽嗎?”
“怎麽了嗎?”周巧的臉上現出疑惑的神色。
肖哽住了。
看上去她不明白什麽是“強//奸”、“性//侵”。真是悲哀。肖至少從種類亂七八糟的書裏得知了這件事對自己的意義是什麽,但他不忍心告訴周巧。
“我們院,”肖的聲音顫抖着,“還有誰遇到過這種事嗎。”
“很多。單單我知道的就有很多。”
“……”
“…………”
“……哈哈。”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肖只好發出一句幹癟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