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作死後我重生了

作者:蘿蔔蛋

文案:

蘇遇:“我真傻,真的。我光知道重生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可我卻不知道要變這麽多!我惆悵的茶飯不思,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抱緊師兄的大腿。我師兄是很寵我的,我說的話他句句聽,大腿任由我抱。我抱了一陣見他沒說話,我就問他怎麽了,他回我一句‘乖,你一邊傻去。’”

許錦言:“孤獨弱小,但你很能吃,養不起!”

敲黑板,喂!我很好養噠!

ps:敲黑板 →_→全文大修

後期比較虐,不要人參公雞我,求輕拍,愛你們,麽麽噠~(*^.^*)

內容标簽: 江湖恩怨 虐戀情深 重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蘇遇(沈君晗),許錦言 ┃ 配角:寫了你們也不看 ┃ 其它:重生

==================

☆、居然重生了!

青離門十二弟子蘇遇重生了,重生的十分突然!

蘇遇有些茫然,一骨碌坐起身來,“啪啪”給自己兩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痛感和迅速紅腫起來的巴掌印十分真切的告訴他,自己真的重生了。

蘇遇疼的龇牙咧嘴,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難不成上天也會垂憐壞蛋?

不、不可能的吧?

揉了揉紅腫的臉蛋,蘇遇低垂着小腦袋,嘤嘤的哭了起來。

哭了還沒兩聲,門便“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一十六七歲,模樣俊朗的白衣少年走了進來。

蘇遇一愣,随即一把将被子掀開,飛也般的撲在了白衣少年懷裏,哭着嚷着,“大師哥!嗚嗚嗚……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大師哥了!”

懷裏猛然撲過來一個半大的孩子,像只剛出生的小牛犢子般将許錦言身子往後頂了頂。

許錦言微微有些錯愕,伸手揉了揉蘇遇毛茸茸的小腦袋,将他拉到身前,柔聲問道,“怎麽了?做噩夢了?還是在生大師哥的氣?”

哪知不問便罷,一問之下蘇遇哭的更大聲了,鼻涕眼淚甩了許錦言一身都是。

不僅如此兩只白嫩的爪子還緊抓着人家的衣裳不放。

大師哥,我哪裏值得你如此溫柔。前一世,如若不是我任性妄為,你哪裏就能落得那樣凄慘的下場!

前一世許錦言本是平陽王世子,含着金湯匙出生,本該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誰知照化弄人,十歲那年在大街上,被歹人擄去。平陽王妃得知消息後,頓時昏厥過去,一度消沉不振,郁郁寡歡。也許是許錦言命不該絕,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青離門的掌門,也就是他們的師傅,徐揚清。

也正因為如此,許錦言感念徐揚清的救命之恩,又深覺他的正人君子之風。于是不顧平陽王和平陽王妃的反對,執意拜在青離門下,做了青離門的大師兄。同年,許錦言同師父下山,将全身光溜溜,凍的奄奄一息的蘇遇撿了回來,悉心照料。

幾年後許錦言回京,不久之後皇子奪嫡之争鬧的風雲變色,滿朝動亂。

後來蘇遇遭人算計,誤殺了許錦言嫡親的兄弟,連夜畏罪潛逃。也就是逃跑的那一夜,在懸崖邊錯手推了一把許錦言,害得他失足跌落屍骨無存。自己則是被王府的追兵活活射死。

想到這裏,蘇遇眼淚落的更兇了,朦胧着淚眼嗫嚅道,“大師哥,我真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大師哥,你不要再離開我了!”

“唉~”許錦言長嘆了口氣,只當是蘇遇還為了昨天的事鬧孩子脾氣。

昨個,許錦言吩咐蘇遇做晚課,誰知這個小滑頭居然偷偷溜下山去玩。如果光是玩耍便罷,居然還同山下的孩子打起架來。蘇遇懂武功,那些孩子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如若不是許錦言趕到的及時,就按着蘇遇的脾氣,還指不定将那些孩子傷成什麽樣。

好在都是一些輕傷,許錦言賠了些銀子又親自向村民賠禮。山下的村民都是樸實的農戶,對青離門這種江湖門派素來敬畏,拿了銀子自然也不多說什麽。只是蘇遇……

一想起來蘇遇昨日不可一世的小臉。許錦言又嘆了口氣,可眼前這個孩子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

“阿遇,你當真知道錯了?”

“我知道錯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蘇遇只是哭,哭的雙眼紅腫還仍舊是哭。他懊,他悔,他痛恨自己前一世的混賬。連許錦言到底在說什麽也不知道,只是一味的認錯。

伸手揉了揉蘇遇的小腦袋,許錦言眼裏滿滿的心疼,對着 眼前的這個孩子,自己無論如何也惱恨不起來。

也罷,許錦言苦笑,從懷裏掏出一方純白的手帕,細細的替蘇遇擦眼淚,“阿遇,是不是昨天大師哥吓到你了?”

哪知蘇遇眼淚落的更兇了,直把一條帕子都潤的濕透。似乎真的要哭到天荒地老不可。許錦言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蘇遇的眼淚可以落的那麽兇。他從前總是一副混小子的模樣,遇事嚣張得意,縱是無人護他,也決計不肯低頭服軟的。

也許,昨天真的吓到他了。

“好了,不要再哭了。”

許錦言無奈,這個孩子今日怎的如此愛哭?莫非是昨晚罰的太厲害?想到這裏,許錦言眉頭緊皺,連忙将蘇遇的褲腿卷了上去。只見白皙嬌嫩的膝上青青紫紫,紅腫高脹好不可憐。

蘇遇抽抽鼻子,順着許錦言的目光往自己腿上看,也着實吓了一跳。方才只顧着忏悔自己的罪孽,居然連身上有傷都不曾發現。這下看見許錦言了,方覺得膝上火辣辣的疼,站都站不住的那種疼。

“大師哥,我有點疼……”蘇遇嗫嚅着尋求許言的安撫,一邊還拿爪子去勾他手心。

蘇遇雖是男兒身,可生就一副好模樣。團團的包子臉,高挺的瓊鼻,粉嫩的唇,一雙明而清亮的大眼睛仿佛是夜幕星河。此時哭的兩眼紅腫,連帶着鼻子都紅成一片。

許錦言心裏有些後悔,阿遇年紀還小,就算犯了錯也不該如此責罰于他。昨夜如若不是自己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門外罰跪,偷偷去看一看,還指不定要在地上躺多久。

想到這裏,許錦言皺緊了眉頭,心裏糾成一團,着實有些後悔了。

“來,大師哥給你上藥。”

許錦言打橫将蘇遇抱起,動作輕柔的放在榻上,又轉身去櫃前翻找傷藥。

蘇遇裸着傷處,鼻子仍舊一抽一抽,手裏還握着方才許錦言給他擦淚的帕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始終追随着許錦言。

前世蘇遇行事乖張,闖下不少禍事,許錦言也曾罰過他,可罰跪卻只有下山打架這麽一回。蘇遇在心裏默默算了算,前世是自己六歲那年被大師哥罰跪在門外,也就是說今年是慶歷十五年。離上一世許錦言回平陽王府還有三年時間!三年時間不長也不短,足以讓蘇遇驚駭。

無論是殘忍的地牢審訊,還是懸崖邊上的萬箭穿心,對蘇遇而言,從來都不是什麽前塵往事!我、我已經死過一回了啊!

蘇遇渾身冒了冷汗,哆哆嗦嗦的握緊了手裏的帕子。口裏不住喚道,“師哥……師哥……”

許錦言找到了傷藥,聽到蘇遇在喚他,便轉過身來,一眼就看清了蘇遇驚駭的小臉。

“阿遇?”

許錦言大吃一驚,連忙幾大步走到榻前,将蘇遇緊緊攬在懷裏。

“不怕不怕,大師哥在這兒,不要害怕。”

蘇遇哆嗦着,雙手緊緊抱住許錦言,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王府對于蘇遇來說,是夜裏揮之不去的噩夢。

是了,換了誰也無法忘記。蘇遇總是記得那一晚,天色黑的快要壓下來,漫天飛舞的利箭,劃過夜色,将他整個人射成了刺猬。疼,很疼,非常疼。蘇遇不知道許錦言摔的粉身碎骨疼不疼,但他知道自己一身的傷,滿地都是淋漓的鮮血,該是活不成了。

刺骨的痛從腳踝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夜幕裏蘇遇滿臉鮮血,發出小獸般痛苦的低吼。可這世間卻再也沒有許錦言将他抱在懷裏安撫。

再也沒人護着他了。

蘇遇是在極度懊悔和絕望中閉上了眼睛。

“大師哥,我真的很疼……”

蘇遇紅着眼睛,低低的叫疼。

許錦言松了口氣,他還以為蘇遇是魇着了。

大手摸了摸蘇遇冰涼的小臉,許錦言半蹲着,将手上的傷藥打開,又用指尖挑起一小塊凝膏,細細的給蘇遇上藥。

“嘶。”蘇遇疼的一抖,抽着鼻子垂淚。

“你乖,很快就好。這藥雖然有些厲害,但藥效卻很好。等到晚間,應該就不疼了。”許錦言擡起頭,溫和的對着蘇遇道,手底下的動作越發的輕柔。

蘇遇“恩”了一聲,凝着許錦言骨節分明的大手出了神。上一世也是如此,許錦言罰過自己之後,也是親自過來上藥,可自己是如何做的?不僅對着許錦言大發脾氣,還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了許錦言。也就是那時,許錦言白皙好看的手背上留了一塊很長的疤痕。

“大師哥,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蘇遇低垂着小腦袋,乖乖認錯,“我以後再也不敢出去打架,再也不敢逃晚課了。我以後洗心革面,再也不給山裏惹事,在師兄師姐們面前,一定規規矩矩的。”

聞言,許錦言上藥的動作頓了頓,随即擡起頭來對着蘇遇淺笑,語氣柔的仿佛能掐出一汪水來,“嗯,大師哥知道了,阿遇一直是好孩子。”

很快藥就上好了,但是蘇遇不想讓許錦言這麽快就走,一雙胖嘟嘟的爪子緊緊拉住許錦言的衣角。

“怎麽了?”

許錦言疑惑,伸手輕觸了蘇遇的額頭,“今日你便在房裏休息,等下大師哥還有些事情要做,晚些時候就來陪你。”

“不去成不成?”蘇遇昂着小臉,問的很是認真,“陪我……成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不言而喻(遇!)

許錦言苦笑,一面又暗暗想着蘇遇這是被他罰怕了。也怪自己,為何罰的如此狠,不怪孩子害怕。也罷,自己陪一陪又如何?

“好,大師哥在這陪你。”

許錦言拍了拍蘇遇的小腦袋,又拿過被子,仔細的蓋在了蘇遇的腿上。餘光一掃,見他手上還握着濕潤的帕子,于是要将帕子拿走,誰料蘇遇跟搶寶貝似的,半點也不肯松手。

算了,由着他吧。

許錦言也不強迫蘇遇,徑直的走到書桌前,拿過一本詩經,又重新回到了榻邊,就坐在蘇遇跟前看起書來。

蘇遇巴巴的瞅着許錦言,見他看書看的認真,于是便将手上的帕子藏到了枕頭下面。

身子往許錦言身邊湊了湊,蘇遇像是怕冷似的,依偎在許錦言身上取暖。他身上真的很好聞,一襲冷香勝過世間萬千香料。真的太近了,近的讓蘇遇茫然,前世自己同許錦言決裂以後,午夜夢回時總是輾轉難眠。

自己是喜歡許錦言的,從來都是。鼻尖那幾抹不安分的氣息,撩撥的蘇遇心神一蕩。他眼眶漸漸又紅了,有些事記不住,有的人不敢忘。

許錦言也不亂動,就由着蘇遇跟他親近。今日也不知是怎麽的,平時裏蘇遇雖然愛對他撒嬌,可也沒同今日一樣半點離不開。

最奇怪的是素日最不愛哭的孩子,偏偏今天哭的像個淚人,鼻涕眼淚哭的哪裏都是,哄都哄不住。

因是夏季,太陽一出來後,空氣也漸漸炙熱起來,外面的蟬鳴聲綿綿不絕直在蘇遇耳邊打轉。

小腦袋點了點,蘇遇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可昨夜跪到半夜,今日又這麽早醒來,眼下真是困的厲害。忍了又忍,綿綿的困意還是将他打敗,腦袋一垂便沉沉的睡了起來。

許錦言早就發現蘇遇困了,此時見他已經歪着腦袋熟睡,便放下手中的詩經,一手捧着蘇遇的腦袋,一手捧着腰,将小人身子放平。

夏日炎熱,雖在深山可還是免不了酷暑難耐。許錦言見蘇遇鼻尖出了一層細汗,很是心疼的用袖子給他擦了擦。然後又細心的将蘇遇的長袖挽起,露出兩條光潔白皙的小臂。

許錦言坐在床邊,凝着蘇遇粉嫩的小臉出神。阿遇是寒冬時節撿回來的。那年,許錦言剛上青離山,平陽王妃擔心他在山上物資短缺,于是特意派了兩個小厮跟着上山。

許錦言那時雖年幼,且貴為世子卻半點也不矯情,直接将人攆下了山。平陽王妃知許錦言是不想旁人打擾他在山上修行,于是便長嘆口氣,只讓小厮在山下客棧等着。許錦言缺什麽,少什麽只需下山來取便好。那一日,便是許錦言下山取家書的日子。因着是寒冬,許錦言又年幼,徐揚清便陪着他一同下山。誰知才到半山腰,就遠遠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那時,孩子全身□□滿是血跡,又因天氣寒冷而凍的全身青紫。許錦言不由心生憐憫,連忙忙一把将孩子抱在懷中,又扯開綿袍給孩子取暖。

孩子後來救活了,許錦言很開心,寸步不離的照顧着。又給孩子取名阿遇,遇見的遇。又因自己的母妃平陽王妃娘家姓蘇,于是孩子的名字便叫蘇遇。

想到這裏,許錦言又伸手摸了摸蘇遇水潤的臉蛋。阿遇命苦,才一出生就被丢棄在深山中。所以阿遇平生最恨旁人嘲笑他無父無母,昨日大抵也就是那些山下孩子嘲了他幾句,阿遇定是氣不過便同他們打了起來。

“阿遇……”許錦言輕喚一聲,又嘆了口氣。自己到底也不能代替阿遇的父母,這孩子命也委實太苦了。

“大師哥,不要走,不要走。”

蘇遇喃喃自語,在夢裏還在呼喊。一滴滴珍珠般的淚又順着長如羽翼的睫毛落了下來。

許錦言心疼他,細細的給他擦幹了淚,又大手輕輕的拍拍蘇遇胸膛,哄着他快快安睡。

許是安撫有效,蘇遇又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睡便過了半日,待他醒來時連午膳都過了時辰。

蘇遇睡醒後,揉了揉眼睛,見屋內沒了大師哥的身影,便立馬有些慌神。探着小腦袋望了望窗外。窗外陽光襲襲,透過斑駁的樹葉在地上留下了大片的光影。心裏默默算了算,大約過了午膳時間,許錦言大抵是回去午休了吧。

想到這裏,蘇遇苦着小臉,摸了摸幹癟癟的小肚子,可憐巴巴的撅起小嘴,心裏诽腹道,“大師哥這也太不仗義,我就算是睡了,也該在午膳時将我叫醒啊。我、我還沒有吃飯吶!”

诽腹這種東西向來是無效的,因為只能自己聽見。蘇遇抿了抿唇,又撅着屁股将藏在枕頭下面的帕子掏了出來。

許錦言乃是簪纓世族,天潢貴胄,身份非比尋常,可這用的帕子卻是尋常絲綢,可見許錦言這人當真是将自己看成青離山上的普通弟子。什麽家世,什麽身份地位通通抛到腦後。許錦言雖然對蘇遇十分體貼照顧,可在同門的其他師兄弟面前不茍言笑,素有威嚴。

前世的時候,蘇遇不止一次的想,何其有幸能得許錦言的垂憐。可他終究還是害人害己,死都不得好死。

蘇遇咬緊下唇,硬是逼着自己把眼淚收回去。事到如今,連落淚都成了羞恥。他不該的,前世不該那麽混賬的。默默将帕子貼身藏了,方一藏好大師哥許錦言就走了進來。

“你醒了?那就快點過來吃飯吧,想必你也餓了。”

許錦言端着托盤,一邊輕聲喚蘇遇過來吃飯,一邊徑直走到桌旁,将托盤上的飯菜一一擺了。

蘇遇悄悄的将眼角的殘淚擦了,嘴角一勾又是笑起來的模樣,他翻身下了床,趿拉着鞋子往許錦言懷裏拱。一邊拱還一邊蹭,就差學小豬仔哼哼了。

“好了,快吃飯吧。”

許錦言無奈的輕拍蘇遇毛茸茸的小腦袋,心裏有些詫異蘇遇今日的撒嬌賣萌。要知道從前喚蘇遇吃飯,那就好比請個大爺,且是小性子賊多的大爺。

聞言,蘇遇乖乖的坐好,骨碌碌的大眼睛往桌上掃了掃,見許錦言給他拿來了紅燒排骨,頓時開心的不行,連帶着把旁邊的清炒胡蘿蔔都給忽略了。

大師哥果然對他好,上一世他作的人神共憤,旁人對他都如避蛇蠍,可偏偏許錦言還願意留在身邊,替他殚精竭慮的想退路。就連最後,蘇遇親手殺了許錦言嫡親的兄弟,許錦言還想方設法的要保他一命。只是,最後蘇遇還是錯手害了許錦言。

不該這樣的,前世師兄不該那麽早就死的。

想到這裏蘇遇鼻頭有些酸酸,埋着小腦袋乖乖的扒着米飯,就連胡蘿蔔都夾了幾筷子放嘴裏嚼,許錦言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阿遇,不想吃蘿蔔就不要吃了,大師哥不會罵你的。”

許錦言許是見蘇遇吃蘿蔔的面目太過猙獰,最後還是忍不住勸他少吃一點,甚至是不要吃了,可許錦言哪裏又能知曉蘇遇對他滿心的愧疚和悔恨。

“唔,大師哥最好了。”

蘇遇擡起小臉,甜甜的對着許錦言笑了笑。只是雙眼仍有些紅腫,看起來可憐巴巴,可最起碼水汪汪的大眼睛仍同素日一般有神。

點了點頭,許錦言見蘇遇神色如常,也便放了心,心裏琢磨着要不要讓蘇遇上晚課。

兩菜一飯很快便吃了個七七八八,蘇遇挺着撐的圓溜的小肚子躺在榻上消食,兩只爪子百無聊賴的捋着搭在肩上的長發。

碗筷還是要有人收拾的,許錦言無奈的搖了搖頭,把桌上的蘇遇吃的風卷殘雲般的午膳收了收。然後又坐回榻邊要來看蘇遇的傷勢。

“大師哥,我疼。”

蘇遇眨巴着眼睛,兩只爪子扒着許錦言的衣襟,認真的喊疼。

許錦言心疼的揉了揉蘇遇的小腦袋,見他膝蓋上的傷勢已然好了許多,紅腫已經消了大半,只剩下一點點的青紫。心裏又暗暗到這青離門的傷藥管用,一邊給蘇遇又上了回藥。

整個上藥過程,蘇遇都乖乖的一動不動,可身上不動,嘴就要動了。蘇遇又開始龇牙咧嘴的呼痛,一時要許錦言抱抱,一時要許錦言親親,還裝成小貓崽拱在許錦言懷裏不出來。

許錦言覺得好笑,拍了拍蘇涼生的屁股示意他下來,可蘇遇是誰?他可是青離山上出了名的厚臉皮,自然不會輕易聽話。

“阿遇,你聽話。大師哥今日還有事做,一會兒讓九師哥來找你玩好不好?”

“九、九師兄?!”

許錦言不明所以,“怎麽了?你不是最愛同呂昭待在一處麽?待會讓他過來教你寫字。”

蘇遇臉上的血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九師兄,九師兄,他哪裏還有臉再見九師兄!

☆、癡心不改

前世九師兄呂昭因為蘇遇在京城胡作非為,便攔着蘇遇的轎攆當街痛斥。那時蘇遇已然被人利用卷入了波谲詭異的朝廷變亂之中,身份地位不同以往,又被權力富貴糊了心竅,自然也是惱羞成怒。暗地裏派人将九師兄呂昭的雙腿打殘,還丢進了護城河裏。後來蘇遇才知道,呂昭因傷勢過重,又在護城河裏泡了一天一夜,救上來時,早已經沒了氣息!

蘇遇記的非常清楚,從小到大,從未動過他一根手指的許錦言,提着長劍破門而入,府裏上上下下幾十名侍衛沒有一個能将他攔住。現在想想,那時的許錦言一定是氣的狠了,根本不在意周圍有哪些是東宮的人,有哪些是七皇子的人,衆目睽睽之下,提劍親廢了蘇遇的武功。

只是這些,都是前世的記憶了,蘇遇每每回想起來,總覺得雙手沾滿血腥,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還有……許錦言的。

眼下許錦言卻叫呂昭過來相陪,可不就讓蘇遇全身上下透着股寒意。也是,換作是誰,前一世傻缺害了對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大抵也是羞于再見的。根本,沒有臉面再見!

可蘇遇的心思,許錦言并不知,九師兄自然也不知。

“大師兄!”

呂昭一身簇新的弟子服,規規矩矩的立在門外拱手。

“進來吧。”

蘇遇縮着腦袋,往許錦言身後躲,好半晌兒才低聲喚,“九師兄好。”

許錦言微微蹙眉,到底也沒說什麽。這時呂昭走了進來,和蘇遇截然不同的是,他真的很規矩的立在許錦言跟前,就連目光都不敢稍微斜視。也是,青離門規矩冗繁,弟子衆多,素日是極講規矩的,而許錦言是山上的大師兄,也是掌罰的。旁的弟子躲都來不及,哪敢往他跟前湊。

果不其然,許錦言問了呂昭的功課。呂昭算是老實的,平時也不敢懈怠功課,遂也沒什麽錯處。許錦言随意問了幾句,這才輕點了頭,算是過關了。

許錦言,“你的功課做的很好,我都聽沐川說了,今日你便過來教教小十二練字。”

沐川正是青離門的四弟子。青離門素來遵從的是老弟子管教新弟子,正如許錦言管教蘇遇一般,呂昭由沐川一手教導。

呂昭立馬道,“是師兄。那……讓十二師弟寫多少?”

許錦言略一思忖,“三張大字,你看着他寫罷了。”頓了頓,他又微微偏頭,這話是說給蘇遇聽的了,“阿遇若是寫不好,你只管教他。若是他不老實,只管過來告訴我。”

呂昭應了聲“是”,目光瞟過來時,蘇遇頭又垂下幾分。

這邊許錦言一走,蘇遇立馬跟丢了魂兒似的,坐立難安。他瞧見呂昭正在擺桌案,選毛筆,一時只覺得手腳冰涼。

“哎,你今日是怎麽回事?看着很奇怪。”

呂昭抽空問了一句。

蘇遇咬緊下唇,偏着腦袋不去看呂昭。其實也不是不願意見呂昭,而是沒臉見他,前世害他這麽慘,蘇遇駭的一顆小心髒在胸膛裏砰砰直跳。

“咦?你到是過來啊,我也沒招惹你吧?”呂昭見蘇遇如此,心下十分疑惑,搜腸刮肚想了一番也沒想到自己又哪裏惹到他了。

算了,呂昭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紙包,獻寶似的給蘇遇看。

蘇遇掃了一眼,頓時鼻子又酸澀起來。九師兄這人真是,怎麽總是如此,次次都拿吃食來哄。可這次是他錯了啊,是他害了師兄的性命,能不能也拿吃食來哄哄師兄?

吸了吸鼻子,蘇遇裝作很歡快的樣子将紙包搶了過來,兩只爪子很快便将紙包打開,裏面果然是吃食,且是蘇遇最愛的蓮子糖。

“謝謝九師兄。”

蘇遇強忍着心裏的酸意,咧嘴沖着呂昭一笑,露出了八顆潔白的小牙齒。

“嘿嘿嘿,你若喜歡的話,下次九師兄還給你買。方才見大師兄在這,都沒敢拿出來,咱們這幾個師兄弟哪個不知大師兄管你管的緊,明知你愛吃甜食卻偏不讓你多吃。要按我說,只要你喜歡,吃了便吃了,管那麽多作甚?”

聞言,蘇遇幽幽的想,怪不得前一世自己蛀牙,感情都是托了九師兄的福,隔三差五給他送糖吃,不蛀牙才怪了呢!

“九師兄你吃。”

蘇遇用兩根手指頭捏了顆渾圓的蓮子糖送到呂昭嘴邊。呂昭立馬感動的不行,兩眼冒着水氣将糖含了,一面又紅着眼眶大誇蘇遇長大了,知道心疼師兄了。

對此,蘇遇一噎,險些翻白眼,自己上一世雖然嚣張跋扈了些,可也不是總吃獨食吧?九師兄這搞的像他多不懂事似的!

哼,我不高興了!

蘇遇氣鼓鼓的收回爪子,又囫囵的往自己嘴裏塞了一顆蓮子糖。食物的魅力向來是無窮大的,吃着吃着,蘇遇心裏又安生片刻。

呂昭真是震驚了,今日的蘇遇十分乖覺懂事,吃了糖立馬就坐下寫字,根本不消旁人看着,三張紙的大字很快就寫完了。要知道,若是換了從前,蘇遇必定不肯老老實實的寫,非得許錦言過來,板着臉斥責兩句,才會不情不願的提起筆。

呂昭笑道,“小師弟今日轉性了啊,我方才還捏了把冷汗,生怕你不肯老實呢!”

蘇遇舌尖抵住糖,反問道,“九師兄,大師哥不是說了,若我不肯老實,你只管去告訴他,你忘了?”

呂昭道,“若是讓大師兄知道你不老實,少不得訓你。你傻了啊?”

蘇遇啞言,難不成九師兄就是擔心他會被許錦言訓斥,所以才不敢去打小報告?九師兄真是……真是太傻了。

既然許錦言交代的功課做完了,蘇遇閑得沒事,笑眯眯的同九師兄天南地北的亂吹。

“說是遲,那是快,我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再一擡眼那老虎就跳了過來,張着血盆的口,一嘴的長獠牙冒着濃郁的血腥味,那牙有這麽長,這麽長,這麽長啊!阿遇!”呂昭從地上跳到椅子上,眼睛冒着神秘的淩厲,此時正用兩只手向蘇遇比劃着獠牙的長短。

先是拇指長短,然後又漸漸寬大成中指長短,許是呂昭覺得還不夠吓人,又比劃成半截小臂那麽長!

蘇遇瞪圓溜了大眼睛,滿眼都是關愛智障的眼神。幹巴巴的拍着巴掌,蘇遇着實佩服九師兄吹牛皮的本事。前一世自己怎麽就這麽單純,信了九師兄的話呢?你家的老虎有小臂那麽長的獠牙?那嘴裝的下麽?

“那之後呢?”

“之後?”呂昭挑起劍眉,一招長虹貫日日到了地上,又是一招行雲流水劍指虎頭,将老虎挑死在劍下。

“就這樣老虎就被我挑死在劍下,現在想想,師兄那時也就像你這般年齡。”呂昭說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袖,昂首挺胸道,“少年英雄也就是我這般吧,從古至今也難找出幾個。”

“噗嗤”蘇遇實在忍不住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哎,十二,你什麽意思?有什麽好笑的,難道你不相信九師兄?”呂昭氣的眉頭一挑,冷眼看來。

“信,信,信,我自然相信九師兄的話。九師兄少年英雄,我實在是佩服的緊啊。”

蘇遇笑罷,對着九師兄拍着馬屁。

“哼,那是自然,話說回來,昨日你下山同那群孩子打架,可傷到哪裏?青離門十二個正式弟子,就數你武功最差,可別出去丢了師門的臉!”呂昭嘚瑟片刻,又着急的向蘇遇打探昨日的戰況。

“哼,昨日我可是将那群孩子打的落花流水,一個個哭爹喊娘跪在地上喊我爺爺呢!”蘇遇挺着小胸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吹着牛皮。

“真的?”呂昭有些不相信,疑惑着問道。

“昂!不信你問大師哥!”蘇遇拍拍胸脯道。

像是應聲似的,窗外立馬傳來一聲清咳,呂昭連忙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好。

門呲呀一聲被推了開來,許錦言緩步走了進來,他本就生的豐神俊朗,又極其沉靜,月光柔柔的灑在他的臉上,像渡了一層淡淡的華光。蘇遇看呆了,兩眼直勾勾的盯着許錦言。心裏那份悸動,又一次破土而出。

“沒什麽,沒什麽。”呂昭連忙擺了擺手,餘光瞟見蘇遇像個呆子似的盯着許錦言,就差沒流口水了,又暗暗用手拽了拽蘇遇的衣角,“回神啊,大師兄來了!”

“是了,是了,沒什麽。”蘇遇這才反應過來,軟萌軟萌的對着許錦言笑,又張着短胳膊要許錦言抱。

許錦言低頭見蘇遇張着胳膊,眼巴巴的湊了過來,他有些忍俊不禁了,曲指輕輕點了點蘇遇的額頭,“先別急,把你寫的字拿過來。”

呂昭立馬遞了過去,老老實實道,“大師兄,今日小十二真的十分乖覺,也很用功,字寫的也很好。”

許錦言認真的浏覽一遭,見果真如呂昭所言,蘇遇的确是在寫字上用了些心思的。臉色便越發柔和。

呂昭眼睛轉了轉,決定還是腳底抹油先開溜,遂向許錦言拱手,“大師兄,我還有晚課沒做。”

“去吧。”

呂昭得了吩咐,迅速看了蘇遇一眼,這才急不可耐的下去了。

蘇遇暗地裏啐了九師兄一口,又用爪子撩了撩許錦言的衣角,小聲道,“大師哥,其實……其實我還覺得有點疼,啊,站不住了。”說着,他就往許錦言身上一倒,兩只手臂牢牢的箍緊許錦言的腰。

“哦?”許錦言挑了挑眉,蘇遇這傷可真稀奇,說疼就疼,說不疼便不疼,可自己瞅着怎麽像是快好了呢?也罷,許錦言知道蘇遇的小心思,也由着他,想要縱着他一回。

許錦言把蘇遇抱到軟墊上坐着,又将白日裏看了一半的詩經拿了出來繼續翻閱。許是怕蘇遇坐着無聊,許錦言又像是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了桂花糕。

“你坐着吃,別出聲,大師哥看會兒書。”

蘇遇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許錦言手裏的桂花糕,乖乖的小口吃了起來。桂花糕一共只有五小塊,又一方帕子包着的,嗅着濃濃的桂花香味之餘,蘇遇還吃出了滿滿的幸福感。

桂花糕很快便被蘇遇啃完了。蘇遇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頭,然後又偏了偏小腦袋,見許錦言看書看的認真,于是心裏琢磨着要不要将蓮子糖拿出來吃。

☆、啊,一起睡

誠如九師兄所講,蘇遇自幼就愛吃甜食,尤其是蓮子糖。可許錦言卻覺得甜食吃多了不好,并不讓蘇遇多吃。只有節日或者是蘇遇的生辰才讓他放開了肚皮吃個夠。這樣想着,蘇遇舔了舔唇,默默算了算,今天是陽歷八月十三,也就是說再過兩日便是中秋。想到這裏,蘇遇覺得嘴巴有點苦,方才的桂花糕也白吃了。中秋團圓節,自己無父無母同誰個團圓?況且中秋那日,大師哥照着往歷,勢必要回平陽王府同家人一同過節的。

“大師哥?”蘇遇昂着腦袋,低聲喚道。

“恩?”許錦言應了一聲,目光卻并未從書上面移下來。

“後個是不是中秋節啊?”蘇遇又問。

“是了,怎麽了阿遇?”這下許錦言眼睛從書上錯了開,滿眼溫柔的瞧着蘇遇。

“沒什麽,随便問問。”蘇遇微微錯開視線,而後又從嘴裏竄出一句,“那師兄會回家麽?”

許錦言微微有些錯愕,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滿臉憂傷和失落,眼眶通紅,仿佛風輕輕一吹,就會立馬哭出來。許錦言沉默了,不用深想便明白了,阿遇這是在害怕。

“阿遇別怕,這次大師哥帶你一同回家可好?大師哥的家很大,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阿遇喜歡什麽便拿什麽,好不好?”

許錦言放下手中的書,摸着蘇遇的小腦袋柔聲道。

“不好。”

蘇遇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眼裏的淚将落未落,看起來可憐極了。王府是他避若蛇窟的地方,他怎會輕易再去?況且,那裏是大師哥的家,卻不是他的家。

許錦言目光沉了沉,很快又笑着道,“那阿遇想要什麽,大師哥給你買來。”

“恩……”蘇遇咬了咬手指頭,歪着腦袋想,要什麽東西好呢?大師哥每次回王府都會帶很多吃食和精巧的小玩意兒分給一衆師弟。前年中秋,自己貌似是得了一個兔子娃娃。

咦,蘇遇撇了撇嘴,不由的笑了兩聲,為了防止許錦言再給他帶什麽兔子娃娃,老虎布偶,小雞崽崽什麽的,他得趕緊跟許錦言講清楚。

“大師哥,阿遇想要糖,什麽糖都可以,只要是師兄買的都可以。恩,還要一串糖葫蘆,哦不,兩串糖葫蘆,那個……五串……”

“哦?就要這些?”許錦言挑眉笑,眼裏波光潋滟,像是揉碎了月色。

蘇遇舔了舔唇,微微不自在的偏了偏臉。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大師哥看到什麽稀奇的小玩意兒要帶給阿遇,阿遇不會拒絕的呢。”

“哈哈哈。”許錦言被蘇遇逗樂了,将這些東西一一記下了。阿遇果然還是阿遇,無論到了什麽時候都不忘了要糖吃。

“對了,今天你九師兄來,沒給你帶糖吃?”

哎,蘇遇被許錦言吓了一跳,感情這些小把戲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