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安慰
姜荻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培訓班到她跟徐燈住的地方其實還有點路的,徐燈是不太嫌累,喜歡走路, 她就懶多了, 一邊坐公交車一邊琢磨着什麽時候去租輛車來。在家的時候她用不到什麽錢,吃的穿的反正也不用她操心,等到現在一個人在外頭,反而覺得過日子還挺不容易的。
襯得她平常嗤之以鼻的錢特別重要。
公交車開得晃晃悠悠, 連路邊的電瓶車開得都比她快, 中午的太陽很大, 晃着晃着就有點困, 到站下車的時候還要走一段路,姜荻在屋檐的陰蔽處走着, 順道去巷頭那家馄饨店買了兩碗,提溜着上了樓,一樓是家古董店, 老板就是她房東, 瞧見小姑娘慢悠悠地上樓, 笑着說:“中午吃馄饨呢?”
“是啊, ”姜荻走上樓, “您吃飯了沒有?”
“我老公在做飯呢。”
“哦……”
這樣的對話對姜荻來說也挺新奇的,她家那片都是別墅,鄰居之間隔了挺遠,很少能這樣碰到說話, 多半是車身擦過,車窗搖下的時候點點頭,就結束了。
跟陳新塘認識這麽多年,全靠幼兒園一個班。
湊巧的鄰居,湊巧的青梅竹馬。
她開了門,踢掉鞋的時候看了小客廳一眼,靜悄悄的。
“徐燈燈~”
沒人反應,不在?
姜荻把馄饨放在小桌上,還順道去洗了個手。沒想到進了房間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出神的徐燈。
“喲,怎麽四仰八叉的?”
她也坐到了地板上,美滋滋地看着她從舊物市場淘來的風扇,來了這裏徐燈倒是沒在成日裏穿着外套了,手上的疤是難看,但一般人看一眼,也都不會上心。
美醜都是自己覺得,她也不知道徐燈怎麽就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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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燈手臂遮住了眼,嗯了一聲,說了聲有氣無力的你回來了。
姜荻湊了過去,伸手想拿掉徐燈遮住眼的胳膊,結果被對方推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後仰,差點就要撞到她心愛的小電扇。
“幹嘛推我啊,”姜荻看了眼徐燈扔在地板上的手機,又湊了過去,她這次沒在去拿對方的胳膊,反而是自己依偎了上去,跟貓蹭人似的,不知羞恥地把頭靠在了徐燈的胸口,還相當不要臉地扭了扭。
“唉,真是平原一片。”
徐燈騰地坐起來,捂着胸口說了聲:“滾!”
姜荻哎呀一聲,好不要臉地握住了徐燈的手,把徐燈拉到了她面前,湊到對方眼前,手指點了點徐燈的眼,“這麽紅?哭啦?”
“想我想的?”
有一部分确實是。
徐燈死都不會承認的。
她扭過頭,一句話也不說。
“你這小脾氣見長啊朋友,”姜荻戳了戳徐燈的腮幫子,“為什麽哭?”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多愁善感呢?”
她的語氣有點打趣的意味,但目光凜凜,顯然是特別認真。
漫不經心的“我真的在乎。”
這種目光根本無法回避,徐燈退無可退,只能低下頭,說了句:“我媽給我打電話了。”
姜荻哦了一聲,“然後呢?”
徐燈吸了吸鼻子,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她問我在哪裏,我沒說,我說我不回去。”
“姜荻,我覺得我好幼稚啊,居然還想要她多關心我一點。”
徐燈說這話的時候依舊低頭,她的劉海有點長了,低頭的時候遮住了小半張臉,紮起來的頭發因為躺下的緣故四散着,房間內拉着窗簾,外頭的日光被擋住了,室內昏暗,又有點渾噩,外頭的喧嚣都被刻意地關在了外頭,讓裏面所有的聲響都變成了擲地有聲的寂靜。
“對嘛,幼稚死,”姜荻伸手掐住了徐燈的下巴,她的左手還沒好,拉着徐燈的手,右手稍微用了點力,看着被迫擡頭的徐燈的的臉。
她湊過去,吹開了對方的劉海,看着不被遮掩的那雙紅了的眼。
蕩着水光,連睫毛都被打濕了,漉漉得讓人心裏泛癢,恨不得就這麽掐着她,大家互相朝對方撕開表面已經不會再疼的疤痕,去完成真正意義上的你我交付。
“我們倆半斤八兩,”姜荻的口吻突然失掉了那點缱绻,像是在因為徐燈軟弱的乞求而生氣,“你幹脆就不要那種關心就好了……”
她松開了手,徐燈被姜荻頭一次全然冷漠的眼神驚到了,在下巴不被鉗制的一瞬間,還沒來得及喘息,就被姜荻按倒在地,兇狠的親吻撬開了她的唇齒,在舌頭追逐的啧啧聲裏,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姜荻平常吊兒郎當下的震懾力。
和占有欲。
對她嘴唇上咬出的傷口耿耿于懷,甚至用牙齒再狠狠地咬了一口。
徐燈疼地下意識地啊了一聲,但聲音還沒出口,又被堵了回去,血腥味在她們唇齒交纏中綿延不絕,痛感跟姜荻舔舐帶來的癢又一次次地沖刷着她。
她覺得她的大腦都被姜荻來勢洶洶撞的一片空白。
她原本垂在地板上的手也沒被姜荻放過,姜荻的手指插進她的手縫,十指相扣地按在地板上,地板是涼的,躺久了也熱了,徐燈看着天花板上是浮動的光影,細細碎碎的。姜荻倒在她的身上,右手捏着她的耳垂,徐燈被吻得呼吸急促,在姜荻松開之後別過臉,胸膛起伏着想伸手推開對方。
平常到這樣姜荻就算了。
她們之間的親吻其實也寥寥無幾,徐燈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戀人之間到底是怎麽相處的,她在學校看過談戀愛的人,在食堂一塊吃飯,吃晚飯去教學樓後面的綠化區走一會兒,要麽就是男孩打籃球,女孩坐在一邊看,送點水,在旁人的起哄聲中一起害羞。
不在一個班的話在一起的時間也要擠一擠,下課的時候在對方的教室門口等着,兩個班的同學都互相眼熟對方,成為年級間的心照不宣,老師睜只眼閉只眼下的忙裏偷閑。
看別人戀愛要麽轟轟烈烈,要麽歲月靜好。
到她這裏,她也不知道算什麽。
因為她的男朋友是女朋友。
而且女朋友很優秀,還黏人,偶爾有點智障,但幾乎在什麽方面都強過她。
她跟姜荻從認識開始,姜荻就處在上風,她被迫地承受着對方洶湧的喜歡,在默許的關系下親吻、擁抱,撇開她們千裏迢迢逃到另一個地方的隐憂。
姜荻發現徐燈又在走神,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走神?
她哭笑不得地伸手揩了揩對方唇邊的血,咬完之後有點心疼,但也沒後悔,這姑娘心思搖擺,總是左顧右盼,疼一點是好事。
她一點也沒打算放過徐燈。
卻沒想到徐燈突然回神,抱住了她,女孩仰起頭,在姜荻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咬了她一口,一樣是在下唇。
姜荻嘶了一聲,下意識地舔了舔傷口,出了點血,她沖徐燈笑了笑,“行啊徐燈燈,牙口不錯。”
她笑得讓徐燈有點發怵。
緊接着姜荻俯下身,掀開了徐燈的T恤下擺,徐燈很瘦,不是那種勻稱的瘦法,她的瘦有點枯,一看就是沒養好,身體發育都是磕磕絆絆的,被姜荻嫌棄的露出的腹部上也有道道疤痕,不過很淡很淡,但任誰看一眼,都能看出來傷是怎麽來的。
大概是枝條抽的。
姜荻一點點地吻上了那道道的疤痕,徐燈有點害羞,掙紮着要起身,又被姜荻按了回去。
她從徐燈的腹部一直往上,拉開了對方的內衣,埋首在徐燈的胸前,毫不客氣地笑了笑,“讓我好好伺候你~”
語氣有點惡心,徐燈拉了一把姜荻的頭發,沒想到對方的頭繩一拉就松,長發散開來,鋪在她的胸前,很癢,還有姜荻那讓人覺得羞恥的啧啧聲。
天光在老舊的屋子裏卑微地逡巡,光影随風而動,徐燈被吮得全身發軟,嘴唇的傷口也沒那麽疼了,她看着午後微暗的光落在姜荻的光.裸的背上,她的腿被拉開,溫熱的手掌按在她的腳踝,濕熱的柔軟從下而上,一點點地侵入她。
卻也沒多溫柔。
或者說姜荻的本性本來就不溫柔,她骨子裏住着一個桀骜的靈魂,對握在手中的東西傾注全部心血和關懷,那點溫柔也不是溫柔,是最最炙熱的占有欲,伴随着內心蠢蠢欲動地侵略感,一點點地破開徐燈脆弱的皮囊,像是要抵達她身下這個人內心深處的宮殿。
把王座上的人拉扯下來,抱在懷裏,她們一同倒在上面,俯瞰衆生賜予過她們的冷酷。
徐燈抱着姜荻,她笨拙地學着去交換,最初她那點始于微小的嫉妒可能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她咬在姜荻白皙細膩的肌膚上,觸碰對方柔軟的胸口,學着姜荻那樣,唇舌碾進溫熱,看着對方潮紅的臉,還伸手去碰了碰。
最後姜荻忍無可忍,在徐燈有一次在她身上咬出牙印的時候抓住對方的頭發吼道:“你才是狗吧?”
但這個被她帶着“學習”的人漸入佳境,根本懶得搭理她這中受制于人的吼聲,反而變本加厲,更加用力地撩撥。
徐燈最開始的時候就哭了一場到最後居然累的睡着了,姜荻把徐燈裹着扔上了床,她盯着一地散落的衣服,得逞地笑了笑,外頭是街道吵鬧的聲音,她突然想起自己放在外頭的兩碗馄饨,正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徐燈的手機響了。
姜荻一瞬間拿起來就調低了音量,她站在窗邊,看了眼正沉沉睡去的徐燈,對方脖子沒被蓋住,露出了被吮出的點點印記,還有她當時報複性的咬痕,這樣一想,她倆還挺激烈的,咬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徐燈先不争氣地睡着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還在閃動的屏幕,上面的“媽媽”兩個字讓她看一眼就泛起生理性的難受。
她沒接,冷眼看着電話一通通地打進來,她想到徐燈淚眼朦胧的傾訴,一想起來就心口發軟,覺得她太好欺負。
她自己眼裏的母親反正是一個不可理喻的人,但不代表都是。
只不過她跟徐燈在這方面也慘到一起,只不過程度不一,一個是冷漠的疏離,一個是冷漠的枷鎖而已。
本質的區別還有,她不想要了,徐燈還想要。
對方似乎很固執,一直在不停地打進來,姜荻看了眼床上的人,最後還是接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是一句囡囡。
姜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還沒好的手腕,說了句:“我不是。”
那邊頓了頓,問道:“那你是誰?徐燈呢?”
姜荻喊了聲阿姨,一邊去了客廳,她身上披了件衣服,只穿了件內褲,光着大腿坐在地板上,“徐燈在睡覺。”
馄饨都冷了,糊了一團,姜荻餓的不行,胡亂地塞了幾口。
那頭又沉默了,隔了好久才傳來女人有些遲疑的聲音,“那你是徐燈的誰?”
“我?”
姜荻笑了笑,“我是她同學。”
她知道徐燈還很在乎這個媽媽,咬着勺子口氣輕快地說:“我叫姜荻。”
“是你在跟她談戀愛嗎?”
姜荻愣了。
她放下勺子,突然就慌了,“啊?”
葉瑕重複了一邊,“是你在跟徐燈談戀愛嗎?”
“阿姨,您這……”
“徐燈跟您說的?”
姜荻覺得現在她如果不是連內衣和褲子都沒穿,估計會下樓跑幾圈,那點擔心徐燈跟她媽沖突的心情也被丢到了九霄雲外,變成了美滋滋的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是啊,我是她女朋友。”
——
安利一首楊千嬅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