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竄下跳

如果這也是愛,那麽他的愛,無疑是僞善的、變态的,并且充滿了血腥的。

看着她委屈的面孔上滴落下來的串串淚珠,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勸慰誘哄,還是維持着以往霸道的姿态讓她繼續服從于自己。

這一刻,趙元承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慢慢舉起手,想将她攬入懷裏,可手舉到半空,又不知該如何落下。

到了最後,他聽到自己的喉間發出一道類似卑微的聲音,“顏兒,就算朕真的做錯過很多事,可是這麽久了,妳哪怕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過朕嗎?”

紀傾顏被他突如其來的卑微吓了一跳。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驕傲的,不可一世的,甚至張揚跋扈根本不在乎世人對他的評價和審判。

此刻這個用卑微姿态來詢問自己有沒有愛過他一點點的男人,真的是曾經那個讓她恨之入骨的趙元承嗎?

愛他?

她怎麽可能會愛他?

這個男人害得她一無所有,逼得她不得不像妓女一樣每日承歡于他的身下。

家沒了,國沒了,從此後她的世界變得一無所有。

這樣悲慘的處境,不正是他親手給她帶來的?

可是……

現在這個男人,眼神那麽悲傷,神情那麽無助,就像一個迷失在沙漠中的旅者,整個世界都失去了方向。

她想起自己生病的時候,是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任她專橫跋扈的折騰;是他一口一口喂她喝藥,在她冷的時候為她取暖,在她熱的時候為她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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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仿佛聽見他對她說,從今以後,他會用自己的生命護她一世周全。

那一刻,她的心狠狠悸動着。

即使醒來後刻意的遺忘,在她最無助的日子裏,如果沒有他的守護和照顧,只留下自己獨自面對黑暗,那将會怎樣一種悲哀的絕境。

現在,他問她,這麽久了,她可曾有一點點喜歡過他?

問得那麽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生怕得到的答案會讓他陷入無底的深淵。

她內心深處激烈的掙紮着,眼裏已經分不清是什麽情緒。

“我……”

她喃喃開口,對上他期盼的俊顏,突然狠下心道:“我恨你!”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絕望。

本以為這樣失魂落魄的趙元承會滿足她內心深處的快感,可她沒有,在他絕望的那一剎,她的心也跟着澀痛不已。

他慢慢笑開,只是笑容中染滿悲絕。

“是啊,朕怎麽會天真的以為,妳會喜歡朕呢,朕……是妳的殺父仇人啊。”

就在她以為他會崩潰時,他突然将她打橫抱起,原本哀絕的眼底,布滿血紅色的邪惡之氣。

“不過那又怎麽樣,如果妳覺得恨朕能夠快活一些,朕不介意讓妳恨一輩子……”

結果在怒極之時,可憐的紀傾顏又讓趙元承給欺負病了。

她的身體原本就沒怎麽好俐索,被他狠心欺負了一番,小身子骨再受重創,第二天便患了風寒。

事後,趙元承非常懊惱。

他已經做好從此要善待她的準備了,可每次都會控制不住的被她氣得半死。

胡太醫把過脈後嘆了口氣,雖然沒責備皇帝,言談之間也透露出如果想要讓紀主子的病徹底好俐索,就別再有事沒有惹惱這位祖宗。

宮裏的人都知道紀主子氣性大那是出了名的,這祖宗平時沒病都能把自己氣出病來,更何況現在身子骨又處在虛弱期,皇上就算想欺負人,也該有些分寸才是。

趙元承自知理虧,只能讓胡太醫多開些良藥好生喂養着,暗地裏不知傷心難過了多少回,他怎麽就不長長記性呢?

事後,他向劉福抱怨,“全天下的女人都巴不得朕的寵愛,唯獨這麽個小東西,朕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劉福知道最近萬歲爺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和忘憂宮裏的那位絕對有着扯不清的關系。

眼下見皇上愁眉不展,整日裏哀聲嘆氣,不由勸道:“這件事也是皇上操之過急了,您想想啊,紀主子的家和親人如今都沒了,她傷心難過,不平不滿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這以後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只要皇上肯對她有點耐心,慢慢哄勸,難道還怕紀主子以後不把皇上當成是這世上唯一的依靠嗎?”

“自古有雲,烈女怕纏郎,要奴才說,紀主子對皇上也不是一點心都沒有。”

“您想啊,紀主子打小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性子急脾氣大,記仇又愛耍小心眼這可都是咱宮裏有目共睹的了,可她再怎麽折騰,如今不還是乖乖呆在宮裏有事沒事就向皇上撒潑打滾嗎。”

說到這,劉福笑了笑,“皇上,這世上的女人啊,如果瞧不上對方,是絕對不會将真性情流露出來的,要老奴說,紀主子嘴裏不肯承認,其實心裏也是一門心思的依賴着皇上的寵愛呢。”

這番話令趙元承為之一振,原本沮喪的心也頓時好轉了幾分,“你是說她對朕也并非全完沒有感情?”

劉福點點頭,小聲道:“皇上,其實姑娘家是很好哄的,只要您想些法子好好哄哄,還怕有朝一日紀主子不主動投向您的懷抱嗎?”

“可是……朕對她還不夠好嗎?為了她,朕願把這天下都拱手奉送。”

“哎喲喂皇上,紀主子要您這天下幹嘛?她只是個姑娘,想要的東西和天下千千萬萬的姑娘其實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您的一顆真心啊!”

經過胡太醫的悉心調整,紀傾顏的身子骨也逐漸恢複了原來的生龍活虎。

這日夜深,喝了補身的藥湯沒多久,意識便慢慢模糊,書也懶得再看,躺在床上沒多久便搭上眼皮睡了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覺身子被人攔腰抱起,她睡得糊塗,以為自己陷入了夢境。

當颠簸越來越嚴重時,她被迫睜開眼,就見抱着自己的竟是一個黑衣男子,臉上蒙着遮面的黑布,外面月照當空,那人就這麽抱着她上竄下跳,諾大的皇宮很快便被甩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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