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時海睜開眼睛,從床上起身,剛掀開被子要下來時,卻被一只修長的手抓住了。
他無奈的側過身,低聲道,“……放開。”
“怎麽起這麽早,不是午飯後才開始公務麽。”
洛佩斯半躺在柔軟的床墊上,線條流暢的腰肢露出大半,他眉眼淡然的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這一副冷靜的模樣,和昨晚的熱情截然相反。
時海聞言,便輕咳了幾下,只覺得聲音的确是清亮了許多,沒有之前那樣沙啞了,這應該是昨晚治療的效果。
因為這具身體對于魔法治療具有很強的抵抗力,所以無法通過這些手段來治愈傷口,但若将魔法覆蓋在身軀上,當成一層防護膜般來做逐漸的滲透使用,卻是對加速傷口的愈合有一定的好處。
作用不大,也了勝于無。
但即便是這樣起效緩慢的方式,時機操作起來也很困難,不僅需要十分精準的魔法控制力,更會耗費自身巨大的能量。
時海光是配合着躺下沒動,任由對方摸上摸下,也能感受到洛佩斯的手在不停的微微顫抖。
他不禁心想,竟會下達□□的軍令,實在太過。
不過睡歸睡,對方一上床就褪了上衣鑽進被窩……
“還是有些介懷嗎?”洛佩斯沒有遮擋,坦坦蕩蕩的解釋着。
“緊貼着才能更好的了解身體的構造,好讓治療效果達到最佳,這樣的法子是一種極大的挑戰,昨晚下定決心才進行初次嘗試。”
時海對這種治療模式有些半信半疑,但整夜的時間過去,達成的效果顯而易見。
遍布身軀的傷痕雖然不能立即治愈,也可以減緩一些疼痛,不至于整宿無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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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較重的傷處沒能取得什麽療效,更不用說已經失明的左邊眼睛,但讓人意外的是喉嚨處反而可以通過這樣的手段來減輕痛感,聲音也随之變得流暢了些許。
如果有的選,誰都不想結結巴巴的說話。
對方昨晚耗費了這樣的精力,現在還氣息虛弱的躺在床上養神,時海自然不能熟視無睹。
他簡單的道了謝,沒有使用任何多餘的詞彙,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洛佩斯聽着男人熟悉的聲音,卻是忍不住眼眶微熱。
他斂眉垂眸,遮擋住了此時不堪的表情。
之前的五年裏,哪怕統帥說得再多,聽在耳裏的聲音也是陌生無比!
每個人都有喜歡的話音聲調,有習慣的語氣停頓,同樣的嗓子,可能悅耳動聽,也可能宛如噪音。
更不用提之前那些辱人耳朵的低俗髒話了。
洛佩斯翻了個身,展示完了腰身後,才從床上下來,拿起一旁的外套給行動依舊不便的男人披上。
時海看他腿部還有些發虛微顫,不禁眉心微凝,出聲提醒道,“建議再去睡一會。”
洛佩斯眉眼微挑,随意披上了一條軍裝上衣,就這樣站在統帥面前,唇角微彎,“不必了,第一次嘗試這種治療方式,竟是快要被-吸-幹了。”
時海微微一怔,剛要開口,卻聽見對方繼續道,“不過沒關系,以後我會吸回來。”
時海:“……”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
當那一箱軍務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的嗓子已經得到了很大的緩解,發聲基本沒有太大的問題。
而後,時海便拒絕了繼續履行軍令。
因為這樣的方式,對于其他的傷痕實在是沒有用處,并且會耗費掉副帥大量的魔能,得不償失。
洛佩斯顯然沒有想到,好日子這麽快就結束了。
甚至那滿滿一箱,五年時間都沒做完的殘留政務,眼前的男人僅僅耗費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将其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一點實在是時間久遠,物是人非,早已沒有了批閱的價值。
正當他靜心尋思要如何拖延時間,并且謀取再次上床的權利時,荒野之森傳來了那些有關南域入侵者的消息。
赫羅諾斯在東域與南域的交界處,看見了此次搜尋的目标。
他站在懸崖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正小心翼翼穿越深谷的一行人。
那名叫安格斯的青年,似乎有些眼熟……
赫羅諾斯記下了這些人行進的路線,并未打草驚蛇,而是掃去蹤跡尾随在他們的身後,并給下屬發去信息。
魔獸利刺接過一只飛鷹送來的訊報,了解情況後,興奮的鑽入樹屋,和斑尾大聲道,“王找到他們了!”
此時,樹屋裏正圍着一小圈魔獸,有大有小,種族不同,形态各異,斑尾是其中最美的一只。
畢竟斑彩鳥向來罕見,一身毛色鮮亮瑰麗無比,就算是在魔獸衆多的廣袤森林裏,顏值也絕對排在前列。
現在東域的地界不太平,各處都有動亂爆發,所以一些親近人類的強大魔獸都分散去了各地,幫助穩固治安,清掃禍患。
剩下的一些守在荒野之森,本以為是坐鎮大本營,相對輕松一些,沒想到南域的入侵者竟是這麽大膽,趁着此時獸群空虛,敢直接進來。
偏偏他們尋到了點線索,又沒能抓得到人!
利刺把訊報遞了過去,不得不說,人類發明的墨水和紙張的确好用,比之前他們習慣使用的爪刻樹皮要簡單輕便得多。
斑尾掃了幾眼王傳來的消息,忍不住感慨道,“我們忙碌了這麽些天都沒有結果,結果王回來沒多久就處理好了……”
“那是自然,吾王威武!”
“他們潛進來也不知道想做什麽?”
“南域那些人隐藏身法再好有什麽用,一樣躲不過王的金眸。”
斑尾冷笑一聲,合上手中的訊報,卷起來輕輕彈到了木桌上,輕聲道,“但這豈不是正說明了我們的無能?”
樹屋內頓時鴉雀無聲,連利刺都不好意思的臊着臉低下了頭。
這說的也在理,對比起王的辦事效率,他們就像是人類書籍記載的故事裏,那些專拖後腿的人。
一頭魔獸尴尬的咧開嘴,摸了摸腦袋問道,“那現在做什麽,王有何安排?”
另外一頭魔獸點頭附和道,“我們只是事先沒找到那些人而已,現在有了線索,抓起來不是難事。”
斑尾瞥了他們一眼,“自己去看訊報。”
木桌邊上的幾頭魔獸連忙聚在一起,打開了那張紙。
下達的命令內容只有兩字。
“等着。”
魔獸們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要等什麽?”
“不行,怎麽能我們悠閑吃果,讓王親力親為的勞累呢!”
“莫非是說別打草驚蛇?”
“那些南域的人有些邪門,總能避開搜尋路線,搞不好真的有什麽法子能偵測得到我們的動向。”
“那怎麽偵測不到王的?”
“廢話,王和你能一樣麽!”
“行了,聽從王的指令,你們在此等候。”斑尾敲了敲桌子,“我和利刺往王的方向靠近些,這樣萬一收到緊急指令的時候,可以反應得更快。”
利刺甩着粗壯的胳膊,跟着走出了樹屋,朝前面的斑尾有些猶豫的說道,“大家真這樣等着……王會不會有危險?”
斑尾肅然回答,“所以我們才要靠近些,以防萬一。”
南域的人之前策反過東域軍團的統帥,向來以智慧和計謀著稱,誰知道這次會不會又搞出什麽陷阱來。
他們荒野之森的王,已經被人類重傷過一次,絕對不能再次眼睜睜的看着王拖着殘腿,一瘸一拐的在泥地裏挪動。
那是所有魔獸心中永遠的痛,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羞辱!
如果不是王的強力阻攔,那名可惡的男人早已被獸群踐踏撕碎,哪怕與東域軍團同歸于盡,他們也一定會為王讨回一個公道。
斑尾不知不覺的握緊了雙拳,色彩斑斓的柔軟尾巴,此時卻像是淬了毒的軟劍一般,四下掃動,帶着陣陣寒氣。
利刺見狀,卻是突然開口問道,“死囚審判中斷後,你還見過東域的統帥嗎?”
“……沒有。”
“據說他現在被囚禁在那座高塔上,去接王的時候……王也是剛從上面下來。”
斑尾收斂了怒氣,用手指把收回來的尾巴毛根根梳理好,道,“你想說什麽?”
利刺斟酌了下用詞,疑惑道,“王是不是又和那名人類……重修于好了。”
斑尾聞言,差點把尾羽揪下來一根,不可置信的說道,“怎麽可能!”
斷腿之痛,驅趕之辱,有哪一頭魔獸能忍得住
更不用說他們那樣強大,那樣驕傲的王了。
利刺話剛出口,也覺得自己有些搞笑。
就算那名人類現在開始忏悔和贖罪又怎麽樣,從心裏開始爛掉的人渣,再怎麽回爐,也不可能造出個正經的人樣。
“我有些擔心王……”他說出了心裏的憂慮,“都說情深義重,更易被傷,看王的意思是處理完事情後,還要回去。”
斑尾的神情也凝重了下來,等南域事了後,他們得研究下對應的法子了。
只不過是看了個現場直播,去了一趟海瑟城,王竟然就心軟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