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決鬥

牧白傻眼了。

他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沒有動,直到蘇墨拉起他說:“走吧,該回去了。”

才緩過神來,擡手去摸眉心的玉墜。

那本是塊冷玉,沾染些許體溫後,觸感溫潤。

牧白悄摸瞥一眼蘇墨,他唇色那樣淺,溫度想來不會很高。

可為什麽這塊玉摸起來有些燙手了?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你……你親我、不是,親我的玉做什麽?”

蘇墨含笑回答:“我看它漂亮,就親一下。”

“你喜歡?”牧白索性把眉心墜摘下來,燙手山藥似地塞進蘇墨手裏“送你了。”

“你拿回去,想親幾下都行。”

蘇墨挑了挑眉:“定情信物?”

“……”牧白崩潰了“你這人怎麽這樣?”

“我怎樣?”

牧白仔細組織過語言後,發出譴責:“輕浮。”

“輕浮?”蘇墨不氣反笑,停下腳步“還有更輕浮的。”

他們已走到遠離人群處,一側是漆黑巷弄的圍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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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一時沒反應過來,被蘇墨擡手怼到了牆上。

“你……”

蘇墨半垂着眼,光影落在他臉上,像是融進一幅畫裏。

他擡手攔住牧白揮來的拳頭,懶懶道:“我怎麽?”

牧白咬了咬牙,擡腿一膝蓋頂向他腹部。

蘇墨側身一讓,閃開了。

玄鶴門身法神鬼莫測,牧白沒有劍,光憑肉搏幾乎打不到他。

“你有本事別躲。”

牧白出師以後,在江湖上幾乎沒真正碰到過對手,這會兒才算明白洛忘川和白鶴老人交手的憋屈。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追着蘇墨跑了會兒,終于逮住空當,一下将其撲倒在地,雙手鎖住。

蘇墨将手抽出來,立刻被牧白擒住。

兩人拳掌之間過了幾招,蘇墨放棄抵抗,老老實實任他鎖着。

牧白仍不敢放松,扣緊蘇墨五指,跨坐在他身上。

蘇墨聲音帶點喘息,笑着說:“小白姑娘,你這樣不合适吧?”

“誰讓你一直跑?”

“不跑站着挨打?”

“為什麽不還手?”牧白随手抹掉額角的汗,又立刻壓住他。

蘇墨失笑:“我下不去手。小白姑娘,你裙子破了,旁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

牧白低頭瞅一眼身上的紗裙,一番扭打下來已經撕破了兩道。

他默了默,松手放開蘇墨,從他身上起來。

拍拍衣服,邊說:“這回先放過你,下回再敢調戲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我什麽時候調戲你了?”蘇墨神色無辜。

“你把我壓在牆上,不是調戲是什麽?”

“我只是見你頭發亂了,想替你理一理。”

“我信你的邪。”牧白睨他一眼,甩甩袖子大步走開。

蘇墨拿着眉心墜追上來:“你忘了這個。”

“你不是喜歡?都說送你了,還給我做什麽?”

“我不過開個玩笑。”蘇墨拽住他,把眉心墜仔細嵌回牧白額前。

牧白還在氣頭上,懶得搭理他,站着一動不動:“好了沒有?”

“好了。”蘇墨說着,捧住他臉端詳片刻,像在觀察墜子戴歪沒有,邊說“小白,你今天很好看。”

牧白唇角一挑,又壓下去,裝作依然很不高興的樣子:“我天天都好看。”

蘇墨看着他笑:“對。”

“你以為你誇我,我就會高興嗎?”

是有點高興,但不能表現出來。

蘇墨将冷玉仔細貼在他眉心,忽然湊過去,在牧白側臉上親了一下。

牧白:“……”

“啊,好像更氣了。”蘇墨說完,便放開他,腳尖一點輕身飛走。

牧白:“……!”

“!!!”

當晚,踏雪少俠背着天雨流芳劍殺進蘇墨屋裏,一劍斬塌了他的床。

蘇墨飛上房梁,房梁也被削下來半截。

……

半個時辰後,蘇墨悠悠然坐在一地殘壁斷垣裏,斟了口茶:“這都是淩雲宮的物件,要賠的。”

牧白早有準備,從袖子裏取出一顆夜明珠,放在被削掉一角的桌上:“夠了吧?”

蘇墨搖搖頭失笑:“真是大手筆。”

“能揪着你揍一頓,值了。”

牧白拍拍手心,轉頭就要走,忽聽蘇墨出聲問:“今晚來找我,不學輕功?”

他腳步一頓,默了片刻,才回頭:“你還願意教我?”

“我答應教你,便不會食言。”

牧白心頭一動,仍嘴硬道:“你這人真奇怪。”

被揍了一聲不吭,反而還要教自己輕功。

蘇墨将他拉到跟前:“輕聲提氣。”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揍你嗎?”

“好。”蘇墨邊替他調整氣息,邊配合地問“為什麽?”

“因為你調戲良家少女。”說到最後倆字兒,牧白心虛地降低了聲音。

蘇墨低低笑起來,又相當配合地說:“原來如此,居然被你看見了。”

聽他這一說,牧白更心虛了。

“不過。”蘇墨淡聲說“親一下被打一頓,也不虧。”

他擡起眼:“何況你下手很輕。”

牧白不過是洩氣,只有家具破損嚴重,一顆夜明珠,足夠讓人來修補,甚至整屋翻新了。

至于蘇墨,被當胸錘了兩拳,還沒下狠勁。

牧白垂着眼說:“把你打殘了,我找誰學輕功去。”

況且從一開始蘇墨就沒還手過。

牧白有些洩氣:“我什麽時候輕功才能追上你?”

蘇墨問:“追我做什麽?”

“等我能追上你,你就會認認真真跟我打了。”

“我不是不認真,只是下不去手。”

“為什麽?”

“喜歡你啊。”

蘇墨神态自若,口氣也像在開玩笑。

牧白盯着他看,小聲嘀咕:“我信你的邪。”

蘇墨嘆口氣:“都不叫哥哥了。”

牧白瞥他一眼,改口:“我信了好哥哥的邪。”

蘇墨:“……”

半月後,恰逢一年一度的弟子選拔,淩雲宮在大殿內擺宴席,舉辦迎新酒會,一直喝到後半夜。

整個山門的弟子都聚集在大殿中,是以只有那處燈火通明,旁的地方都未點燈。

夜色中,長廊昏暗,白影推開一扇門,閃身進去,又悄悄将門合上。

确定屋中無人後,牧白點燃一枚火折子,輕手輕腳地湊到書桌旁。

桌上全是劍譜。

他随手翻了翻,沒找到江辭鏡所說,洛子逸送給淩姑娘的情書。

想想也是,這種東西就算洛忘川還留着,也不可能放在這兒。

牧白又打開衣櫃。

裏頭只有洛掌門平日穿的兩三套衣服和練功服。

“淩姑娘”出現時身上帶的東西,大多在洛子逸撿到那個包裹裏。

洛忘川既然把那些東西都扔了,想來也不會在自己屋中留下證據。

牧白搖搖頭,又在屋內轉了一圈,四下敲敲,看有沒有暗閣。

他已經搜得很仔細,但洛忘川這人平日除了練劍沒旁的興趣,屋內陳設也少,幾乎一目了然。

床上就一張草席一只枕頭一把劍,居然連被褥都沒有……等等。

劍?

牧白走到床邊。

衆所周知劍癡劍不離身,晚上也抱着睡覺,可洛忘川此時在大殿中主持集會,他的佩劍必然帶在身上。

那這把是……

牧白拿起來端詳片刻。

從外觀看,劍鞘和劍柄都極其普通,半點沒镂刻花紋,大街上巡邏的官兵捕快人手一把那種。

抽出劍身,也是平平無奇,就一把鐵劍,證明不了什麽。

牧白有些失望,拿起劍鞘抖了抖。

“啪”。

掉出來一封書信。

他眼前一亮,彎腰撿起,正打算拆開看看,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

剛走到門口,洛忘川就發覺不對,一腳踹開屋門。

裏頭沒有一個人。

他仍未放松警惕,将手搭在劍柄上,踏進屋中。

黑暗中空曠寂靜,襯得腳步聲格外響。

洛忘川合上門,走到燭臺前。

“哧”。

點燃蠟燭的一瞬間,伴随這細微響動,一道白影破門而出。

“站住!”洛忘川立刻拔出劍,飛身追上去。

追出沒多遠,他便發現,那道白影的輕功身法竟有些眼熟,像是……

白鶴?

那是他多年來揮之不去的陰影。

俠客榜第一的流風回雪劍,卻連白鶴老人一片衣角都斬不着。

洛忘川發狠般驟然加速,一劍斬破牧白落腳的那個屋檐。

牧白心下一驚,忙飛上另一處。

洛忘川窮追不舍,劍鋒掃落淩雲宮房檐上一堆片瓦。

接二連三的碎響驚動了大殿內衆人。

淩雲宮衆弟子、師叔,留宿在此的江神捕、畫眉等人紛紛走出殿外查看情況。

聽聞外頭是洛掌門在追一個白衣飛賊,夜行便将蘇墨的輪椅也推出來。

衆人聚集在視野開闊的殿外廣場上,看兩個身影在屋宇間上蹿下跳,終于停在大殿頂上。

牧白幾步踏上飛檐,忽聽身後一聲斷喝:“別跑了,我不殺你。”

“?”

他遲疑片刻,回過頭,見洛忘川停在另一頭的飛檐上。

沒有靠近,但仍拿劍指着牧白。

“你這身法,是師承白鶴老人?”

牧白沒吭聲。

洛忘川直接當作默認,又問:“你潛入我屋中,盜走了什麽?”

牧白仍沒出聲。

洛忘川不再追問,他屋裏壓根沒什麽值錢玩意兒,丢了便丢了也不心疼。

反倒對面前這個飛賊很感興趣,他身法中有幾分白鶴的影子,卻背着一把劍,還是一看便知品質非凡的劍。

洛忘川将劍負在背後,正色道:“我要與你切磋一場,點到即止,若我勝了,你便把盜走的東西還給我。”

“那,若是我勝了呢?”牧白問。

“那便任你拿去。”

“好。”

牧白扶上劍柄,緩緩拔出天雨流芳劍。

稀薄月光下,七枚瑩白玉石燦爛如列星。

“欸!他們倆打起來了!”

“這飛賊竟能跟洛掌門一較高下,來頭不小啊。”

江辭鏡猜出那白衣飛賊是踏雪,默默捏了把汗:“不知道他們倆誰會贏?”

畫眉手搭着眉骨看熱鬧,邊說:“我打賭,一定是拿劍的那個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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