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比武招親
不知是哪個嘴上沒門的把事情抖了出去,第二日一早,洛忘川落敗的消息傳遍了淩雲渡。
玉樹山莊嗅到風聲,當天晌午便遣人過來,名為拜訪,實為采訪,走遍淩雲宮上下,把當天晚上的細節問了個明明白白,回去撰稿。
林百曉得知那白衣少俠的劍上鑲有七枚玉石,當即大筆一揮:踏雪少俠夜闖淩雲宮,流風回雪劍惜敗。
此前半月,“踏雪”這個名字曾登上過江湖驿報四五次,內容是他潛入貪官、奸商府邸盜寶,路上順帶英雄救美揍了倆小流氓。
根據小流氓事後鼻青眼腫地供述,當時踏雪拿的便是天雨流芳劍。
因此江湖中對他的印象已然定格在:白衣,持天雨流芳劍,殺人盜寶後會留下鮮花。
這回他夜闖淩雲宮的事兒一出,江湖門派頓時炸開了鍋。
潮生閣主南風意當天看完驿報、便提着籃水果登門探望,言語間盡是幸災樂禍,仿佛自己當年被洛忘川血虐的大仇已報。
畫眉給洛掌門換完藥,便去找敲牧白屋的門。
門打開,牧白探出顆腦袋:“師姐,怎麽了?”
他在臉上施過粉黛,仍掩不住容色憔悴。畫眉問:“小白,你生病了?”
牧白咳嗽兩聲:“是有些不舒服,不過我已經喝過藥,別擔心。”
“那就好。”畫眉走進屋裏,在桌邊坐下“李家說他們那擂臺,下月初一可以租給你,不過小白師妹,你當真要比武招親?”
牧白心算一下,那時自己的傷應當好得差不多了,便點點頭:“我早些把親事定下,也好叫旁人打消這份念想。”
“可是……那皇子殿下可怎麽辦?”
“這與他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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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眉瞧住他,搖了搖頭:“既然你已決定好,我明日便去把這事兒定下來。屆時選出了郎君,你可別後悔。”
“要我說,皇子殿下雖不良于行,可人家天橫貴胄,相貌、風度皆是上流,不比那武林高手遜色。”
牧白垂下眼:“哦。”
“罷了,随你去吧。”畫眉話鋒一轉“對了,小白,大師姐可曾與你提過你父親?”
“父親?”牧白回憶原文,好像是有這麽個人,但沒出現過幾次,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便說“沒提過,怎麽了?”
“他現在就在洛掌門屋裏。”
牧白茫然地問:“是來找我的嗎?”
“不,他是來嘲笑洛掌門的。”畫眉猶豫片刻,仍告訴他“其實,你生父就是潮生閣的閣主,南風意。”
“……就是俠客榜第二那位?”
“對。”畫眉嘆口氣“但老谷主走後,這許多年他再沒踏進青蓮谷。尋回你以後,大師姐原想帶你去認親,卻聽說南風意已有新歡,便打消了這主意。現在他就在淩雲宮,你若想見見他,我便帶你過去。”
牧白趕緊擺擺手:“不去不去。”
“好罷。”畫眉拍他肩膀“你若是想,也可以偷偷過去瞅兩眼,看看你父親長什麽模樣。”
牧白仔細一想,确實該去看看,記住他的長相,以後遇見了也能躲着些。
畫眉走後,他便潛到洛忘川屋門外,隔着門縫往裏瞅。
一個身穿靛藍長袍的男人坐在床邊,看不清正臉,輪廓倒是賞心悅目。他抖開手中的驿報,正朗聲念着什麽。
洛忘川手腳包紮得嚴嚴實實,面無表情躺在床上,眼神裏寫滿了:懶得搭理這個憨批。
牧白這兩日肩膀疼得厲害,能不動彈盡量不動彈,因此也還沒看過驿報,便趴在門上仔細聽。
南風意啧啧搖頭:“洛大哥,聽說這踏雪年紀不大,竟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厲害,厲害。”
牧白心道:原來陰陽怪氣是潮生閣的必修功課。
洛忘川根本不予理會,南風意興致不減,翻過一頁,念出來:“最新俠客排行,榜首——劍客踏雪、淩雲宮洛忘川、潮生閣南風……嗯?我怎地掉第三了?”
洛忘川出聲了:“你不知道?前十被挑戰成功,名次往後順延一位。踏雪打贏了我,登上榜首,你自然被擠到第三去。”
南風意不可置信:“憑什麽?”
“憑我比你強。”
“我不服,等你養好傷,我們再來一戰。”
洛忘川扯扯唇角:“準備把結實的琴,別打折了又揪着要我賠。”
“你……”
之後他們說的話,牧白就再聽不進去了。
他初出江湖,內力不夠深厚,那晚能打贏洛忘川,多是靠技巧、出其不意和一定的運氣,若真論功力,還差得遠。
因此登上俠客榜首,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牧白覺得腦袋發暈,肩上的傷隐隐作痛,便拖着腿回了屋。
他睜着眼在床上躺過半刻鐘,打起精神,翻出枕頭下的劍譜來看。
既然這殊榮已經落在他腦門上,也只能加倍努力,讓自己的功力配得上名望。
入夜,牧白背着劍,敲開江辭鏡屋門。
“江神捕,你要的東西我拿到了。”他一揚手中信件“在洛掌門屋裏搜到的——洛子逸寫給淩姑娘的情書。”
江辭鏡眼神一亮:“太好了,多謝少俠!”
他忙将牧白迎進屋,邊倒茶邊問:“不知這情書,是在哪裏找到的?”
“劍鞘裏。”牧白說“洛掌門床上有一把劍,模樣很普通,我抽出來看了看,便找到這個。”
“哦。”江辭鏡恍然“那應當是洛掌門假扮淩姑娘時用的劍。”
牧白問:“你打算如何處置?”
江辭鏡沉吟道:“我先把這個交給子逸,看他怎麽打算。不過,洛掌門傷勢不輕,眼下也不是好時機……哦,少俠,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牧白咳嗽一聲“這份賞錢我不要,你拿給洛子逸,讓他買些補藥給洛掌門炖湯喝。”
“這怎麽行?”
“就當是幫我個忙。”牧白站起身“時辰不早,我先告辭了。”
他走到門口,想起什麽:“對了,以後若是我倆撞上,別逞強,直接認輸我不會傷你。”
江辭鏡不解道:“怎麽……難道少俠你預謀犯案?”
他仔細一想,踏雪這些天登報的事件,确實都在違法的邊緣大鵬展翅,但從道義上,卻是為百姓做了好事。
“踏雪少俠,你放心,我萬鏡司不是那迂腐的衙門,你做的都是好事,若真遇上了,我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讓你為難。”
牧白:“……罷了,我走了。”
初一,淩雲渡。
“你聽說沒?之前打敗夢長老那個青蓮谷少主,今日在一醉軒外比武招親哩。”
“是驿報上畫的那個?我看她武功雖高,模樣卻生得不大行,怪不得要擺擂臺才能招到郎君。”
“我聽淩雲宮的弟子說,上回乞巧節舞劍那個就是她。”
“不會吧?那姑娘多漂亮……”
茶樓裏衆說紛纭,最後大夥兒一致決定,午時到一醉軒外瞅瞅,看這青蓮谷少主究竟生得什麽模樣。
沒成想,比武開始了,招親的主角卻沒出現。
圍觀群衆探頭探腦,只見着一位白衣青衫的女子登臺,施施然鞠了一躬,道:“在下青蓮谷畫眉,少主身子不适,由我來代她主持比試。”
臺下視野極好的位置,夜行和錦衣守在輪椅旁,蘇墨手中端着一盞茶,不緊不慢拂去茶沫,斟了一口。
錦衣看見擂臺後方摩拳擦掌的淩雲宮弟子,捏了把汗,出聲問:“公子,需不需要夜行替您上去?”
“不用。”蘇墨垂着眼,不知在想什麽。
鑼鼓敲響,比武招親正式開始。
比試者兩兩對決,勝者進入下一輪,十輪過後,最終站在臺上的人成為擂主,守擂時間一炷香。
牧白消息發布得晚,是以參加比武招親的人不多,一大半是淩雲宮弟子。
八輪比試過後,臺上便只剩下三個淩雲宮弟子和萬鏡司江神捕。
牧白見江辭鏡勢如破竹,決定提前将他淘汰下場,別給他不必要的期望。
四進二比試開始,牧白翻身上臺,站在江辭鏡對面。
江辭鏡揉了揉眼睛:“踏雪少俠,你怎麽……”
牧白心裏過意不去,溫聲說:“你下去吧,刀劍無眼,我不想傷了你。”
江辭鏡聯想到那天他臨走前說的話,擰起眉:“難道你早就知道秦姑娘今日比武招親?”
牧白沒回答,只重複了一遍:“下去吧。”
江辭鏡見他避而不答,眉頭鎖緊,手指攥住刀柄,發出“咔咔”兩聲。
他盯住牧白,提起刀直沖過來。
牧白沒拔劍,只迎上前去,右手接住刀刃,左手一掌拍在江辭鏡肩頭,接着一個錯身,晃到他背後再揮出一掌。
江辭鏡被推到擂臺邊,将刀插入地面,險險停住。
牧白不拔劍是怕誤傷,可在江辭鏡眼裏,這是折辱。他動了真火,拔出刀,飛身躍起,一個跳斬直劈過去。
牧白側身閃過,左手再次捏住刀背,內力借刀身傳遞,震得江辭鏡手腕一僵。
趁這個機會,他反手奪過長刀向後一擲,“嗡”一聲釘在地面上。
接着拳掌之間過了幾招,擒住江辭鏡的雙手,一個過肩摔把人撂倒在地。
江辭鏡還未掙脫,牧白便将他拖到擂臺邊,丢進帶師傅來看熱鬧的洛子逸手裏。
掉下擂臺便是輸。
江辭鏡被洛子逸放回地面,扶着膝蓋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忽然掄起一拳,砸在擂臺邊。
接過牧白遞來的刀,他一句話也沒再說,轉身離開了人群。
目送他走遠後,牧白轉回身,抽出天雨流芳劍。
七枚瑩白玉石一出,臺上三位淩雲宮弟子頓感壓力山大。
他們見識過這位的劍法,連掌門都傷成那樣,自己與之交手根本沒有勝算。
其中一個硬着頭皮挨了頓揍,灰溜溜地下臺,另外兩個直接棄權認輸。
牧白站在擂臺上,看着畫眉點燃一炷香。
有人憑劍猜出他的身份,擂臺下議論紛紛。大家都知道擂主是俠客榜榜首,哪還有人敢上來挑戰,那不是找揍麽?
香即将燃盡,牧白打算把劍插回劍鞘,忽見一道黑影掠過視野。
他察覺到危險,立刻橫劍,架住了一柄折扇。
那折扇看似輕飄飄一點,牧白一時不防,竟被壓得向後倒去。
蘇墨伸手扶住他的腰:“小心。”
青絲掠過耳畔,牧白看清他眉眼,喉結一動:“……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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