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紅蓮教護法

牧白拖着彭德壽翻出牆, 捆上麻繩,丢到牆腳下隐蔽的樹叢中,掄起木棍一頓暴打。

彭德壽鼻青臉腫,不斷閃躲着, 喉嚨裏抽泣和呼救的聲音, 被口中廢紙團切割成破碎的嗚咽。

忽然, 他餘光中瞥見一個模糊的紅影, 腫成豬頭般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彭德壽艱難地蠕動着身子往外拱, 喉嚨裏呼嚕個不停, 想要引起那人注意。

牧白發現他異常的舉動,立刻轉頭看向身後。

十米開外處,一個身披暗紅色鬥篷的男人站在那兒, 看不清臉。

牧白微眯起眼。

之前他在郝良書房裏見到的也是這個人。

能接近到這麽近距離都沒讓牧白發現, 說明實力不弱, 在紅蓮教中應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牧白用腳後跟把彭德壽踹進牆角樹叢, 警惕地盯住對方。

他今夜穿黑衣戴黑面紗來,就是不想洩露身份, 不到萬不得已, 不會讓天雨流芳劍出鞘。

彭德壽在後頭嗚嗚咽咽呼救,那男人飛身過來, 一掌拍向牧白胸口。

他用木棍擋下, 後仰一個旋身, 又舉棍敲向對方腦後。

男人身形一晃,閃開這擊同時鬥篷闊袖一甩, 竟放出十餘條紅斑紋毒蛇, 落在草地上“嘶嘶”地吐着蛇信朝牧白游弋過來。

他輕身飛退, 那些蛇速度卻也極快,游入四周的夜色中,色澤黯淡的紅斑紋幾乎隐匿于草叢。

牧白察覺到危險,本能地揮棍去擋,身後那條毒蛇趁機纏繞上木棍,游向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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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薄月光下,能看見它銳利的牙尖暗綠色毒液懸然欲滴。

牧白脊背發涼,立刻甩手将木棍并毒蛇一道扔出數米遠。

男人已再次攻上來,四周還潛伏着毒蛇。

他不能再藏拙,只得反手抽出天雨流芳劍。劍鋒劃出一道圓弧,銀光斬斷三四條蛇身,毒液飛濺。

好在上回和紅衣女交過手,牧白已有戒備,出手的同時身體迅速避開,只有劍刃沾上了劇毒。

雪亮劍光一出,那暗紅鬥篷下便傳出喑啞難聽的聲音:“天雨流芳……你是踏雪。”

牧白:“……”

剛出劍就被認出來,果然太出名不是好事。

不過那男人半夜來彭府,想必是和彭德壽秘密聯絡,不能鬧出太大動靜,因此将聲音壓得極低,只有牧白能聽見。

牧白側身避過一掌,邊問:“你又是什麽人?”

對方陰恻恻笑了聲,卻不回答,揮來的掌風愈發淩厲。

牧白險險閃過,衣袂一角被震得粉碎。

這男人功力在紅衣女之上,外加周圍群蛇環伺,更不好對付。兩人走過數十招,牧白才終于逮住一處破綻,反手一劍刺向對方咽喉。

劍風掀開鬥篷兜帽,讓他看清了男人的臉。

牧白瞳孔驟縮。

兜帽下是極為醜陋的一張臉,從下颌到太陽穴、甚至眼皮,每一處都爬滿了暴突的青紫、暗紅色血管,肌肉被血管擠壓扭曲成一片,幾乎辨不出五官。

更為邪門的是,劍尖刺入皮膚後,仿佛被鋼筋一般堅硬結實的物體擋住,無法再推進。

牧白迅速收劍,斬斷左側攻來的毒蛇,邊道:“兄臺,你這臉也太醜了,是練什麽邪功成了這樣?”

男人臉部血管劇烈膨脹收縮,同時擡手戴上兜帽,顯然不願讓對手評價自己的長相。

牧白抓住這空當,一劍斬去。

那人身上的肌肉應該靠某種邪功強化過,天雨流芳劍斬在其上竟也只能劃開皮膚。

被牧白方才的話激怒,男人低低喘着粗氣,暗紅色鬥篷撕裂處能隐約看見肌肉劇烈起伏。

他突然暴起,接連數掌揮來,面對劍鋒避也不避。

牧白雙手握劍與之相抗,同時貫入全部內力。

劍鋒終于刺進對方掌心,割開血管。

男人嗤笑:“你就這點功力?”

話音剛落,他忽然一陣痙攣,雙目圓睜,擡手掐住自己的喉嚨。

男人神色痛苦,掙紮着緩緩跪向地面:“怎麽會……”

牧白手腕一甩,斬斷草裏僅剩的兩條蛇:“你這蛇還挺毒,見血封喉啊。”

天雨流芳劍上沾滿了蛇的毒液,只要割開血管,毒便會随血液流遍全身。

牧白仔細觀察過四周,确認蟄伏的毒蛇都被清理幹淨時,男人已經仰面倒在了地上。

這人也不知是太容易被激怒失去理智,還是對防禦過于自信,原本以他的邪功和內力,即便打不過牧白也能跑,最後倒讓自己的蛇毒給收拾了。

牧白仔細擦幹淨劍身上沾的毒液,收劍歸鞘。

他蹲下來瞅了兩眼,見那人滿身暴起的血管和肌肉被毒素逼成青紫色,像是随時可能爆裂開來。

牧白趕緊離他遠些,回頭去找彭德壽。

兩人打鬥沒有鬧出太大動靜,而彭德壽趁着這會兒工夫已沿牆角蠕動爬出了将近十米,但離彭府大門還有一段距離。

見牧白過來,他心下一驚,更賣力地往前扭。

牧白揪住彭德壽後領,将他往後拖幾步,蹲下身來:“別爬了。”

彭德壽整張臉腫得像發面饅頭,眼皮青紫,已很難睜開,仍驚恐地用力瞪着眼,喉間發出咕哝不清的聲音。

牧白擡手掐住他喉嚨:“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我,你還有命回去。若敢大喊大叫,我現在就殺了你。”

彭德壽呼吸困難,掙紮着連連點頭。

牧白拇指掐住他下巴,手上一用力,将廢紙團擠出來。

被這紙團堵得,彭德壽喉嚨裏都是廢痰,他剛要咳嗽,接收到牧白威脅的眼神,聽見拔劍的動靜,立刻噤了聲,只敢啞着嗓子小小聲地喘氣。

牧白問:“剛剛那紅鬥篷的男人,你認識麽?”

“認、認識……”

“你知道什麽,全說出來,別等我一個個問。把小爺惹煩了,直接剁了你。”

“少俠饒命……我都說,都說。剛剛那個,是紅蓮教四大護法之一,代替紅蓮教主來和我們接頭的。”

“你們?”

“是、我和三殿下,還有另外兩個大臣。”

“這麽說,你們和紅蓮教勾結?”這個問題顯而易見,牧白也沒打算讓他回答,又問“郝良呢?也是和你們一夥的?”

彭德壽愣了愣:“郝良?他不是五皇子的人嗎?”

牧白蹙起眉。

彭德壽的表情不像在裝,這樣說來,郝良并不是三皇子這邊的。

“除了你們,紅蓮教可還有勾結其他人?”

“沒有吧,紅蓮教與我們合作,扶三殿下坐上皇位,三殿下也承諾屆時讓紅蓮教做烏啼的國教,他們何必再勾結別人……”

牧白挑了挑眉:“他們這麽說,你們就信了?”

難怪蘇墨說三皇子目光短淺。

彭德壽道:“紅蓮教自然要拿出誠意,否則我們也不會完全信任他們。”

據彭德壽說,那個與瓊妃容貌相似的女子,正是由三皇子的黨羽安排到皇上面前,才被一眼相中納入後宮,而她入宮後獨得恩寵,也在皇帝耳邊吹了不少枕旁風。

如今烏啼的皇帝纏綿病榻,頭腦已不甚清醒。

瓊妃是他多年來心頭的一粒朱砂痣,垂暮之時遇到這般相似的人,自然萬般寵愛,加上那女子出身紅蓮教,極善于蠱惑人心,現在幾乎是她說什麽,皇帝都聽之任之。

連立三皇子為太子的诏書都已拟好了,只等擇日舉行大典,昭告百官。

彭德壽每說一句,牧白眉心的褶就加深一點,到他說完時,眉頭已擰到一塊兒了。

若真如他所說,那紅蓮教為什麽還要聯絡郝大人?

“那其他皇子呢?紅蓮教有沒有可能還和其他皇子勾結?”

“其他皇子?”彭德壽想了想“皇上子嗣衆多,能擔大任的卻沒多少,除了三殿下,也只有五皇子能算一個。哼……要說這五皇子,他生母若不是瓊妃,早死了千八百回。”

彭德壽說,他們曾讓那女人在皇帝面前污蔑五皇子,想借此除去競争對手,但沒有奏效。想來皇帝還顧念舊情,偏袒瓊妃唯一的骨肉。

牧白垂下眼。

在郝良書房時,那個護法提起紅蓮教曾向蘇墨抛出橄榄枝。

恐怕他們開始并沒有想要扶持三皇子,而是被蘇墨拒絕後只能選擇他。

之後紅蓮教一面和三皇子合作,一面私下勾結其他大臣,計劃插人到蘇墨身邊,得知蘇墨看重牧白時,動的念頭也是綁架他作為籌碼。

就這一系列舉動來看,他們很可能是賊心不死,還想招攬蘇墨合作。

或許事情并不像彭德壽所想,而是紅蓮教沒有放棄争取蘇墨,所以陽奉陰違,根本沒按三皇子要求的做。

但紅蓮教的計劃屢屢失敗,若他們就此放棄,完全投向三皇子,蘇墨必定會成為他們頭一個要鏟除的對手。

看蘇墨的表現,他對宮中局勢并非一無所知,那天夜裏說出那番話,恐怕是知道自己已經站在風口浪尖上……

“彭大人被刺客劫走了!快!”

牆那頭傳來劉叔的聲音,打斷了牧白思緒。

彭府中火光閃動,已有一隊護衛沿牆邊搜過來。

牧白回過神,一腳将彭德壽踹暈過去,往牆底下一扔,拍拍手掌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紅蓮教的事,思慮重重。

是以見到卧房中還亮着幽微的燈光,也沒多想,便走上前推開屋門。

暗黃的燭光融成一片,屋中景象也随燭火搖曳而顯得昏暗迷離。

牧白愣了愣,看向坐在圓桌邊,手支下颌的人。

那人烏發披散滑落在桌沿,掩着張清冷俊美的臉,眼如墨玉含光,羽睫輕點淚痣。

紅燭的光映得他側臉忽明忽暗,無端讓牧白想到“良辰美景”四個字。

雖然此刻并非良辰。

牧白合上門向他走去:“你怎麽還沒睡?”

蘇墨伸手攬過牧白,将他抱到自己腿上,說:“在等你。”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姿勢過于別扭,牧白無端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去哪了?”蘇墨問。

“就,去了彭府。”牧白見他神色漸漸變了,忙道“我就把那彭德壽揪出來揍一頓,問了些事,就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皇子殿下微笑着從桌子底下摸出了鐐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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