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階下囚

“……”

牧白喉結一動, 還沒起身,就被蘇墨铐住了一只手。

他擡起手腕晃兩下,鐵鏈當啷作響。

蘇墨攥住他的手縛到背後, 和另一只铐在一起。

與刑房裏那種粗粝、鏽跡斑斑的鐐铐不同, 但墜在手腕上也有些重量, 冰冷堅硬。

以牧白的速度, 不想被铐住完全能逃得掉, 但蘇墨沒有強迫, 他便也沒有掙紮。

蘇墨繞過膝彎把人抱起, 放到床邊脫下鞋襪。

雖然用上了刑具, 動作仍是溫柔小心的。

牧白戴上鐐铐後産生的些許不安漸漸淡去, 輕聲喚他:“蘇墨哥哥。”

“嗯?”

“我在彭府和紅蓮教護法打了一架, 身上沾了毒和血, 先讓我洗洗。”

蘇墨擡起眼:“紅蓮教護法?哪一個?”

“不知道, 是個男的。”

“那應當是紅日,紅蓮教四大護法中只有他一個男人。除了上回那紅衣護法, 剩下的紅月、紅玉也都是女人。”

牧白挑起眉:“你知道得還真清楚。”

蘇墨只笑着親了親他:“我去燒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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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點府中傭人都歇下了, 皇子殿下只好親力親為。

牧白看着他展開屏風, 出聲調侃:“好哥哥累不累?松開我過來幫你。”

蘇墨從屏風後走出來,抱起他走向浴桶。

牧白搖搖手,給他聽鐐铐的響聲:“你不放開我,怎麽洗?”

“我幫你。”

牧白:“……”

皇子殿下卧房的浴桶足夠大, 塞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桶內側有一塊凸出的位置,蘇墨坐在那兒,慢條斯理褪去懷中人僅剩的單衣, 低垂的羽睫映着眸中一片潋滟水光。

牧白湊過去, 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蘇墨睫毛微顫, 仰臉銜住他嘴唇,交換纏綿的吻。

朦胧的水汽讓周圍一切都濕潤暖熱,逐漸升溫。牧白想要更多一些,被鐐铐束縛着,卻掙不開手。

“蘇墨哥哥。”他輕咬對方耳朵“你放開我,這樣不方便。”

蘇墨卻不随他的願,撥弄了一下鐐铐間的鐵鏈,笑着問:“想做什麽?我幫你。”

牧白咬住蘇墨耳尖扯了一下。

那人的手便在水面下捉住了他:“告訴我。”

牧白有些受不住。

他跪坐在浴桶狹小的空間裏,手又被縛住,掙動時難以維持平衡。膝蓋一滑,便徑直倒向後方,沉入水中。

雖然被蘇墨及時撈起,仍是嗆了好些水。

牧白眼角暈開淺淺的紅,也不知是嗆的還是氣的。

蘇墨的手指撫過唇珠時,被他一口叼住。

牧白半點沒留情,牙尖深深嵌進肉裏,幾乎觸到了指骨。

蘇墨卻仍是輕笑着,将人抱過去,知道牧白有些惱了,也不再要他主動求歡,只是循循善誘:“坐過來,到我這來。”

“小白,聽話。”

……

往常牧白從沒覺得“小白”這個稱呼像某種被圈養的寵物。

直到這一夜……也許不止一夜。

他意識昏沉,感覺屋外投進來的光線明暗交替着,仿佛已過了很久。

他們在浴桶裏已待了很長時間,出來後牧白渾身酸軟,剛趴到床上,便被腳鐐鎖上了腳踝……

原以為這已經夠過分了,居然還有更……牧白不願回想。

那時他原本氣急得要罵人,卻迷迷糊糊聽見蘇墨和他說要出趟遠門,可能過很久才回來,也或許不會回來。

蘇墨一直在他耳邊輕輕地說着什麽,撩撥得他胸口酸熱,後來整個人也軟化了,任憑蘇墨擺弄。

現在想來,一定是騙人的。

怎麽會回不來……

牧白驀然睜開眼。

入目是暖紅顏色的床帳。

他坐起身,抱着被子,看見床單上痕跡淩亂,身體雖被抱去洗過,仍殘留着餘溫。

可躺在旁邊那人去哪了?

牧白心跳加快,忽聽有腳步聲踏過門檻。

他擡眼看去,見蘇墨穿着身黑金刺繡的繁複宮裝,端了碗粥走進來。

牧白:“你這是……”

蘇墨将粥放在桌上,坐到床邊,擡手撫他額頭:“沒發燒,還好。”

牧白怔了怔,臉倒真有些燒起來:“你也知道……你昨晚簡直荒唐。”

蘇墨便笑,親了親他耳朵。

“小白,我等會兒進宮,今日便要走了,你在府裏自己照顧好……”

“走?去哪?”

“不是與你說過?”蘇墨替他裹了裹被子“邊境有叛軍作亂,父皇讓我帶兵鎮壓。”

牧白去彭府那時,蘇墨在書房處理信件,收到的其中一封便是這個。

“……”牧白依稀想起來,昨晚蘇墨确實同他說過,要出遠門去打仗。

他蹙起眉:“是前些天進宮那個妃子搞的事?”

蘇墨挑眉:“确實是她向父皇舉薦了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牧白便将從彭德壽那問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全講給蘇墨聽。

“哦……”蘇墨倒也不驚訝,只淡淡道“原來如此。”

“你不能去,紅蓮教和三皇子是要借這機會害你。”

“可,我若抗旨不尊,恐怕更輕易讓他們抓住把柄。”蘇墨見牧白眉心都擰在一塊,擡手替他揉開“你擔心我?”

牧白拍掉他的手:“這不廢話嗎?”

“那你再喊聲‘夫君’。”蘇墨含笑說“如此我即是戰死沙場也不遺憾……”

“呸呸呸。”牧白氣道“你這不是咒我當寡夫麽。”

“我不喊,你能活着回來再說。”

蘇墨道:“你昨夜在床上喊過……”

“閉嘴。”

牧白緊緊拽着他衣服,耷下眼:“你沒聽過,男人在床上的話都不能當真麽。”

蘇墨便笑:“那你昨夜說最喜歡我,也不是真的?”

“我說過這個?”

“嗯。”蘇墨附耳輕聲說“還說,心甘情願做我的階下囚。”

牧白:“……”

他只好假裝失憶:“我不記得了。”

蘇墨擡手撥弄他唇珠:“那你再說一遍。”

“我不。”

“好吧。”蘇墨淡淡道“那我走了。”

“不行。”牧白仍揪着他不放。

“舍不得我?”

牧白別開臉,點了下頭。

“我會盡快回來。”

牧白悶悶地應聲“嗯”,仍不撒手。

蘇墨扯不開衣袖,只好無奈地笑:“小白。”

牧白說:“你過來。”

他依言湊過去,被牧白親了一下。

極輕的一個吻,感覺不到,卻很溫柔。

蘇墨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牧白便退開,拇指揩過嘴唇:“好了,你走吧。”

“……”

牧白推了推他:“你怎麽還不走?”

再不走,他真有些舍不得了。

蘇墨捉住他手,把人摁進被窩,直折騰得牧白眼尾通紅,才喘息着退開:“等我。”

“……好。”

蘇墨離開後,牧白躺在床上放空了很久,才起來洗漱穿衣,喝掉桌上那碗粥。

他走出卧房時,見夜行和錦衣都在庭院中,一怔:“你們倆怎麽都在這兒?蘇墨他一個人也沒帶?”

錦衣點頭道:“殿下讓我們留下陪您。”

牧白不放心,想叫夜行跟去,聽他說蘇墨身邊還有其他暗衛,才打消這個念頭。

他茫然地在石桌邊坐了會兒,問錦衣:“你知道那邊什麽情況,叛軍有多少人麽?”

“夫人,這個我也不清楚。”錦衣頓了頓,又說“這兩年皇上身子骨越來越差,邊境叛軍四起,照理說,各地都有将領鎮壓,不應當派殿下去的,只是……”

“只是什麽?”

“殿下打小受皇上寵愛,論才貌、武藝都是皇室中佼佼者,很難不被針對。當初他裝病躲去青蓮谷,就是為避開奪嫡的争鬥。可後來……”錦衣看了牧白一眼,只道“夫人應當明白,殿下的武功和裝病之事一旦暴露,便會成為衆矢之的,回到皇都更難逃一劫。如今只是被派去邊境打仗,已算是好的了。”

牧白點了點頭,蔫蔫地趴在桌面上。

錦衣又說:“有些話,錦衣不知當講不當講。”

牧白:“那你就講吧。”

“殿下昨夜接到信,已提前叮囑過我和夜行,若他回不來,讓我倆帶上府裏的銀錢,護送夫人回青蓮谷。”

牧白:“……”

她嘆口氣,輕聲說:“夫人,在淩雲渡時我和夜行早知道殿下對你有意,卻也沒想到比武招親他會親自出手。殿下早就知道他不能一直陪着你,還是要與你成親……無異于飲鸩止渴,真不像他會做的事。”

牧白默了默,從桌上起來,顧自轉身回了屋。

夜行目送他背影,問錦衣:“殿下不是讓我們別告訴夫人,你怎麽一股腦全說出去了?”

“我……”她瞧見牧白進屋合上了門,也有些後悔“我只是覺得,夫人也應該知道這些。”

兩人憂心忡忡守在門外,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門扉再次打開。

牧白穿一身白色的宮裝走出來,拿着把劍,當着他們的面翻牆出了皇子府。

“夫人這是幹嘛去?”

“不知道,可殿下臨走前說,夫人若帶劍出門,我倆便不用跟着。”

“也是。”

兩人沒有跟上,自然不知道牧白是跑去皇宮門口,等他們殿下了。

蘇墨被一衆大臣送出來,剛和他們道過別,走出宮門,便被一柄劍攔住了去路。

持劍的人一襲白色宮裝,冷着張美人臉:“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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