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謀算
玺正給佑樘的小鹿在禦園專門修了圈養的地方,皇太後還親自給小鹿起了個名字。如今鹿苑修成,阖宮上下,連太後都賞臉去看佑樘的新寵物,只有清思殿的韋惠妃居然姍姍來遲。
韋蘊收到杜妍親手所書的拜帖,自然是十分應心,還專門托人給佑樘的一對小鹿各自打了一副鎏金鈴铛,早早的準備妥當,單等着小鹿入苑的時候親自交給佑樘,讓他高興高興。只是沒想到,今早侍書在帳外催促了好幾次,自己居然沒聽見,待起身時已經晚了。
阖宮上下,幾十雙眼睛看着從來自律的韋惠妃居然遲到,看笑話的人沒有,妒忌的牙癢癢的倒是有一堆。誰都看得出來,惠妃臉上羞赧與皇帝脫不了幹系。
太後見韋蘊面有尴尬,笑着招她近前,樂呵呵的笑道:“難得惠妃也有睡過頭的時候!”
韋蘊低着頭回禀道:“臣妾昨晚讀書到深夜,所以今早晏起。還望太後娘娘恕罪。”
韋蘊此話一出,人群中的眼神果然溫和了許多,原來是深夜讀書導致的晚起。
太後離韋蘊最近,她低頭請安的一瞬間,衣領下後脖頸處有一塊可疑的紅斑。太後頓時了然于胸,知道韋蘊撒了謊。
太後笑着,看似關心的擡手幫韋蘊整理衣領,一邊整理一邊笑道:“以後讀書不能這麽刻苦,睡得太晚對身子不好。”
太後的手一搭上來,韋蘊的臉霎時就羞的通紅,諾諾的回道:“臣妾謹記。”
太後抿着嘴笑,也不難為韋蘊,心裏盤算着怎麽逗弄自己的兒子。
韋蘊請罷安,起身招呼身後的侍書将錦盒遞到自己手中,回身對杜妍說道:“早就聽聞皇長子得了鹿,所以請了宮外最好的金銀師傅,鍛造了一對鎏金鈴铛,是給皇長子的禮物。”
杜妍将佑樘招呼到身邊,親手接過韋蘊的禮物,打開一看,果然是極為貴重,笑得合不攏嘴,對佑樘道:“這是惠妃娘娘送你的禮物,給惠妃娘娘請安道謝!”
佑樘微笑着對韋蘊行禮,舉止做派潇灑的不想一個孩子,倒有幾分玺正的影子。果然是皇家貴胄,自小就器宇軒昂。
韋蘊上前看了一眼杜妍的臉色,得到應允方才蹲下身子,伸手拉住佑樘的小手,忍不住寵溺的撫了撫佑樘的頭發。
這麽親昵的舉動,佑樘也有些尴尬,笑着低頭道:“兒臣很喜歡娘娘給兒臣的禮物,兒臣這就去給小鹿帶上。”
韋蘊笑着點頭道:“想了許久,不知道送佑樘什麽好,送你鈴铛也是集思廣益的結果。你喜歡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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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因為蹲在佑樘身邊,離杜妍距離很近,脖頸上那塊隐秘但暧昧的紅斑落進杜妍眼中。杜妍在心中冷笑,讀書到深夜!這鬼話誰信!她同玺正也曾是少年夫妻,玺正蠻勁有多大,她太清楚了!
玺正昨天晚上得了趣,一時放縱,今早實在趕不及往長慶殿請安,只好宣政殿聽政一結束,就匆忙趕往長慶殿。
看到玺正穿着高領袍子,太後心裏越發覺得好笑,開口便道:“今天早上皇上沒來請安,是不是因為起晚了。江勝,昨兒皇上在那就的寝?”
“回太後,皇上原本是要來請安的。是奴才給皇上更衣耽誤了時候,奴才該死!”江勝連忙回道。
“哦,我怎麽聽說皇上宣政殿聽政還遲了一會兒。皇上昨夜究竟是在那兒歇息的?”
玺正見母後逼得緊,只得答道:“清思殿。”
“惠妃今早去鹿苑也遲了許久,她跟哀家說是因為昨晚讀書讀晚了!”說罷,自己先笑出了聲。
玺正這才知道母親在逗他開心,索性也不怕笑話,坐在太後身邊,自己動手卸了領子。
太後看了一眼兒子的脖子,笑得更厲害。原來兒子的脖頸也比韋蘊好不到哪去!打趣道:“你們倆啊!真真是少年夫妻!偏趕上阖宮聚會的時候遲到,今天她趕來鹿苑的時候,那個局促樣子,真是有趣!”太後停下來喝了口茶,忽然正色道;“叫太醫給她診診脈。說不定哀家又要抱孫子了。”
“是。”玺正笑着應聲,心裏突然湧上一陣歡喜,腦海裏閃過韋蘊昨晚的嬌俏模樣。
“惠妃若是有了皇嗣,正好借着華陰郡夫人入宮陪産的由頭,将韋大人調回長安,你也多個幫手。”太後說着,将一塊茶點遞到玺正手中。
玺正雙手接過茶點,送入口中嘗了一小塊,“冊封宣平長公主的時候,原本是個機會。兒臣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暫緩。”
“皇上考慮的極是!聖眷太隆,容易樹大招風!”太後想了想,接着說道:“原不打算告訴你,既然今天提起這件事,還有件事情,皇上知道就罷了。”
“母後,對兒臣但講無妨。”
“選和親公主那會兒,杜家的五小姐也是候選人之一。杜家的太夫人趁着探望咱們貴妃的機會,來長慶殿請安,話裏話外的意思,想讓她們家的五小姐做和親公主。”
玺正冷笑一聲,“和親的長公主,他們家也想要!”
“正兒”太後低聲斥道:“母後就怕你知道要動氣,才一直沒告訴你!”
玺正面帶慚色,“兒臣也是在母後面前一時沒沉住氣!”
“後來定了宣平長公主,咱們貴妃又提出想讓她妹妹留在宮中陪她做伴。杜家有一個女兒在宮裏就足夠了,所以母後才借着秦國生病的由頭,将杜妁與鄭莼都送出了宮。” 太後啜了口茶,輕聲說道,“免得日後傳出什麽有損名聲的事情。”
玺正聽此,陰沉着一張臉,“兒臣瞧着朕的老丈人,是鐵了心要做朕的主!眼巴巴的将自家姑娘往朕的炕上送!”
“正兒,話越說越混!什麽叫往炕上送!”太後輕聲斥責道。
“母後,杜仲恒身居中書令這樣的重位,籠絡朝臣結黨的事情沒少做。前兩年對北邦用兵,兒臣沒空理會他們,現如今,不得不顧忌了!”
“諒他也不敢為難你!再說兵權不在他手裏,林秉義帶出的人馬,哀家很是放心。”太後輕聲笑道。
玺正點點頭,也跟着笑道:“兒臣知道,林大人不僅在軍隊有威望,更是朕的老丈人。”
太後看着玺正的笑顏,意味深長的笑道:“哀家盼着皇上能再添個皇子呢。”
“兒臣明白!”玺正微笑着應聲點頭。
韋蘊如果有了皇嗣,未嘗不是一件遏制杜家的法子。在這個問題上,太後和皇帝想到了一起。
侍書立在韋蘊身側,輕輕将韋蘊手腕上的金镯向上推,露出玉色的手腕,放在胡太醫的醫枕上。兩個小太監一邊一個低着頭捧着紗屏,橫在胡太醫和韋蘊之間,這是後宮不見外臣的變通方法。
玺正隔着幾案坐在韋蘊左邊,望着胡太醫,“胡太醫,惠妃身體如何?”
“回皇上,娘娘玉體無恙。”
“惠妃最近容易倦怠,胡太醫再仔細把把脈。”
“回皇上,娘娘是因為天氣漸熱,所以身上容易困乏,是這個時節常見的症候,皇上不必多慮!”太醫肯定的答道。
玺正臉上有着明顯的失望。
從玺正聽說她近來飲食減少、白日易困,急匆匆的帶着胡太醫來清思殿,韋蘊就猜透了玺正的心思。此刻,面對明顯感到失望的玺正,她要拿出十二分的溫柔,裝出一付懵懂模樣,好好安慰安慰玺正一番。
等太醫告退,韋蘊主動上前,倚坐在玺正身邊,在他耳邊故意輕聲道:“臣妾今天想了皇上一整天!”
玺正回頭看着她的雙眼,想從她眼底找尋出她的情緒,而韋蘊早就将自己的感情隐藏,不漏半點痕跡。
玺正心裏怎會不明白?也換了一副表情,伸手将韋蘊抱在懷裏,暧昧的笑道:“有多想?”
韋蘊眼波一轉,嬌笑道:“不思茶飯!”
“朕要是天天陪着你呢?胃口是不是就會變好?”玺正調笑道。
“皇上不怕我胃口太大?”韋蘊在他懷中笑道。
“你能有多大胃口,朕會不知道?”玺正揶揄道,說着就将手在韋蘊腰間一掐。
韋蘊忍不住“咯咯”笑出聲,在玺正懷裏扭了起來。
兩個人這麽一折騰,又是滿身大汗,等鬧夠了,韋蘊将玺正從身上推開,笑道:“這麽一鬧,臣妾都餓了!”
“今天朕也在清思殿進膳。”玺正斜倚着看向韋蘊,嘴角噙笑,将她一把又拉回到自己懷中,貼着她的耳朵,故意低聲說道:“晚上朕也不走了。”
韋蘊臉面通紅,推搡開玺正,“皇上想吃什麽?臣妾囑咐他們做了來。”
玺正一雙大手在韋蘊腰間不安分的揉搓着,笑着道:“只要是清思殿廚房做出來的,朕都愛吃!”
韋蘊笑着将手在玺正唇上一抹,“哎呀,皇上今天吃了桂花糖啦!”
玺正被她指肚的溫度瞬間點燃,臉上笑意盈盈的看着韋蘊,探身吻了上去,一邊吻一邊問:“甜不甜?”
韋蘊含含糊糊的說了個“甜”字,再也出不了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總是吐槽,為什麽後宮的女人總是各種算計別人的孩子啊。因為皇帝的位子只有一個,權勢又大的難以想象。這些背後利益複雜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繼承人,怎麽會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