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自己想要得厲害,卻總在後半程忍不住出聲求饒。
沒辦法,馮儉技巧好、體力足,忍耐力更是高了他好幾層,除了甘拜下風外,林悟镕完全沒有別的想法。
好在馮儉對他總是憐惜多過欲望,見他一臉凄慘的表情,放緩了動作讓他把氣喘勻,順帶吻去了幾滴被逼出來的眼淚。
林悟镕趁機大口喘了幾次,身體內的狂潮可算是平緩了些。
他挺起腰,想要親吻馮儉,卻沒想到菊道因為姿勢的變化不由自己地收縮了起來。
馮儉短短喘息幾聲,低下頭在他唇上狠心咬了口說:“真把我當忍者神龜了!”
林悟镕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馮儉的話裏更透露出幾分危險的味道。
可惜,馮儉沒留給他解釋的機會。
話音尚在空中未散,小馮儉就像瘋了一樣,飛快大力地抽插起來。
這一下,林悟镕真是有苦說不出了。
菊道被一次次捅開,沒有間隙稍作恢複。
所有的呻吟僵在嗓間,喊不出來、吞不下去。
馮儉每一次都進得又兇又猛,兩人下身不斷發出啪啪的撞擊聲,聽上去竟比之前的呻吟還色情。
單人沙發更是不堪重負,非但發出快要散架的動靜,還被馮儉頂得移了位。
林悟镕将眼睛瞪得快要脫眶,卻認看不清東西。
他真擔心再這樣摩擦下去,會摩出火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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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一次重重擊打後,馮儉啞着聲音低吼一聲,整個人壓在林悟镕身上一動不動。
小馮儉鼓脹着吐出了大量精液,将避孕套的空隙完全灌滿。
早就漲到發痛的小小林也同時射了出來,精液混着汗液打濕了兩人的腿根。
過了一會兒,小小林和小馮儉徹底變軟。
馮儉慢慢抽身往外退,不時親吻林悟镕的額頭和眼睑。
林悟镕閉着眼,貪享着他的溫柔。
此時此刻,窩心的感覺甚至超過了剛才劇烈性事帶來的快感,是真正的親密無間。
“出了好多汗。”馮儉摸了摸他濕淋淋的發根,“再洗一次吧,我們一起。”
“好。”林悟镕懶懶回答。
趁着馮儉去放洗澡水,林悟镕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被禁锢在沙發裏一直保持差不多的姿勢,腰酸背痛總是逃不掉的後果,現在能夠舒展開也算是種享受。
當他的視線無意間滑過卧房時,整個人立刻呆住。
一股寒意從背脊直竄至腦子,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原本應該在睡覺的袁雅站在卧室門口。
卧室沒有開燈,袁雅的身體大半躲在黑暗中。
明明沒有實體,林悟镕卻實實在在感受到有兩道視線在自己滿是歡愛痕跡的身體上巡視。
視線中充滿了冷漠,以及一絲從未消失過的厭惡。
29 真正的袁雅
休完病假,林悟镕又恢複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之前失火又死了人,整間辦公大樓只有少部分區域可以使用,加上樣品也毀了大半,這幾周大家的任務集中在清理實驗室和補備樣品上。
林悟镕手上跟了5個項目,需要聯系7家企業,補齊27個樣品,上班後就忙了個不可開交。
有些企業态度不錯,很爽快答應再補一份。
有些則不太友善。
說話陰陽怪氣還算好的,有一位聯系人在電話裏直接把林悟镕罵了個狗血淋頭。
因為簽過委托合同,林悟镕不敢得罪對方,只能服低做小,陪着笑懇求,目的就是把樣品搞回來。
這段日子,他奔波于本市各個企業間取東西,每天都累得和狗一樣。
晚上回到家就只想上床休息,不想其他,也不願想其他。
那一日,當他發現袁雅在偷窺後,終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了馮儉。
馮儉聽完瞬間的反應就是驚訝,随即皺起了眉,整整半個小時沒吭聲。
最後,他很無奈地安慰林悟镕說,袁雅讨厭的應該不是他,而是自己。
林悟镕很吃驚。
他還記得馮儉曾說過袁雅是他的護衛,為了他身受重傷,按理說兩人間的關系應該很親密才對。
但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林悟镕本想追問原因,卻找不到合适的機會。
那天之後,馮儉明顯比以前憂郁了許多,總會在不經意間輕皺起眉,眸中淨湖也不再平靜。
某天回家後,林悟镕在馮儉身上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
從認識馮儉的第一天起,他就沒見過馮儉抽煙。
家裏更是連丁點煙灰也找不到。
林悟镕以為是他和同事開會才會沾染上,直到一天半夜醒來上廁所,看到馮儉站在陽臺上半仰着頭,看着墨色的天空發呆。
指間夾着的香煙上挂着一大截白灰,搖搖欲墜。
林悟镕蹑手蹑腳推開陽臺移門。
門縫間滑輪的聲響驚落了煙灰。
馮儉轉過身,将即将燃盡的香煙丢盡了手邊一次性紙杯中。
“怎麽這點醒了?”
馮儉将人摟住,下巴在頭頂上蹭了蹭。
“起來上廁所。你睡不着?”
林悟镕反手抱住了馮儉的腰,聲音裏還帶着一絲昏昏欲睡的沙啞。
“嗯,有些事我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什麽事?能告訴我嗎?雖然我未必能幫你解決,但不是有這麽個說法嘛,和別人分享快樂,你就能得到雙倍的快樂。和別人分享煩惱,你就只剩下一半的煩惱。”林悟镕的眼神有了些精神,定定看着他。
馮儉被他的俏皮話逗得失笑,收緊了雙臂,仿佛是想借此獲取些支持的力量。
沉吟片刻後,他說:“有位長輩懇求我保守一個秘密,我答應了。因為那時我覺得,不說出事實對所有人都好。但事到臨頭卻發現,原來保守秘密所要承受的壓力比我想象中要重得多。而且不論我說或不說,已經有人受到了傷害。我想彌補,卻想不到好法子。”
馮儉說得隐晦,林悟镕聽了個大概。
考慮到馮儉的身份,他猜測整件事應該是和畢方族有關,自然不能問得更細。
這一瞬間,林悟镕真切體會到他和馮儉之間有着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沒資格獲知詳情,自然就談不上出謀劃策。
似乎除了傻傻抱着他,分給他些許溫暖和關懷之外,自己能做的事少得可憐。
低下頭緊貼在馮儉胸口,林悟镕的喉間泛起了陌生的苦澀。
緊緊相擁了一會兒,馮儉松開了懷抱,低下頭吻了吻林悟镕微涼的唇。
“我發現你的話有道理。以前不管多艱難,我只有獨自撐着,有時會覺得撐得很辛苦。現在多了一個能聽我倒苦水的人,感覺輕松多了。謝謝你此刻能在我身邊,分擔走了一半的煩惱。”
林悟镕擡起頭,唇邊的笑是那樣溫柔,看得馮儉情難自已,又一次吻住了他。
緊貼的嘴唇溫潤柔軟,不含一絲情欲。
似初春新蕊、雪峰日出,帶着希望和感動。
塵世間所謂美好,不若如此!
花了兩周時間,除了兩份快遞還在路上,林悟镕算是補齊了全部樣品。
今天是周五,臨下班前他給馮儉打了個電話,商量晚上是否除去吃飯。
沒等他說完,就聽馮儉在電話那頭輕聲說:“你先回來吧。袁雅化成人形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悟镕整個人都是懵的,連馮儉什麽時候挂了電話也沒注意。
在他潛意識裏一直覺得袁雅從鳥變人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不說會電閃雷鳴相伴,至少也得有些異象吧。
怎麽會這樣平平淡淡就發生了?
林悟镕颠來倒去思量着這件事,發現自己竟然漸漸坐立不安起來。
袁雅提前破殼,按人類的說法算是早産。
會不會身體孱弱,或者有先天不足的地方?
他變成的是小孩還是成人?
若是小孩,是不是還需馮儉将他養大?
畢方的平均壽命可達三千歲,袁雅一年能長多大?
需要去上學嗎?
最重要的是,馮儉會同意自己也參與撫養嗎?
腦子裏翻來覆去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古怪的喜悅感支配着理智,讓他完全沒辦法平靜下來。
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林悟镕覺得如坐針氈,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家。
當他确認領導出去開會不會再回來時,立刻和同事打了個招呼,偷溜出了辦公大樓。
急切的心情讓他不願等公交,直接攔下輛出租車往回趕。
帶着一股直達腦門的沖動,林悟镕一口氣跑到五樓。
他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竟然把鑰匙忘在了單位,只好按了下門鈴。
門開了,林悟镕呆立在門外,半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來開門的是個高大的陌生男人。
他的頭發很短,肌膚白中透粉,臉上幾乎見不到毛孔。
五官和馮儉有些相似,眉眼間還帶着幾分稚嫩,顯得更加年輕。
寬肩細腰大長腿,身材和馮儉一樣,好得讓人垂涎欲滴。
林悟镕驚呆了,并不是因為對方只穿了一條內褲,将好身材全部暴露在外。
而是因為那雙眼睛。
深褐色的眼眸中迸射出來的是冷漠,還有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30 針鋒相對
林悟镕在門口發愣,門裏袁雅掃了他幾眼問:“進不進來?”
袁雅的聲音很清亮,和馮儉低沉綿柔的聲線有着天壤之別,動聽的程度倒是不分伯仲。
林悟镕點點頭,剛跨進門就被猝不及防壓到了門邊的牆壁上。
看着袁雅充滿朝氣的五官在自己視線中迅速放大,林悟镕根本來不及說什麽。
嘴唇被重重撞了一下,牙齒痛得有些發麻。
林悟镕下意識張開嘴想要呼痛,一顆小小圓珠被袁雅趁機用舌頭推進他唇齒間。
圓珠入口,碰着口水後瞬間融化成散出冷香的液體,順着喉嚨流進了胃裏。
袁雅似乎就是為了讓他吞下這顆圓珠,才會将他壓在牆上。
看到林悟镕喉頭不自覺吞咽後,他就立刻松開了雙手,退後了幾步看着他。
林悟镕被吓到,彎下腰幹嘔了幾下,發現實在吐不出東西,只得心懷懼意地問:“你給我吃了什麽?”
“獎賞。”袁雅的語氣比他的表情感覺要友善些,“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林悟镕摸着脖子,有些轉不過彎。
那股沁人心脾的冷香還在口腔中徘徊,不怎麽像害人的東西。
難道真如馮儉說的那樣,袁雅讨厭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
袁雅解釋完就把林悟镕一個人留在了客廳,自己則回到了卧室,顯然不打算繼續交談。
林悟镕想了想,慢慢穿過客廳,來到卧室門口。
袁雅正坐在電腦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什麽。
他站了足有三分鐘,看着袁雅保持着同一個姿勢沒動,連眼皮也不曾擡一下。
還真是,徹底被無視了啊!
林悟镕覺得有些尴尬,于是輕咳一聲,想要引起袁雅的注意。
但袁雅仍是目不轉睛看着電腦,絲毫不予理會。
不得已,林悟镕走進卧室,站到了桌邊輕聲問:“剛才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麽?”
“不是毒藥。”
“不管是不是毒藥,下回能不能別這麽随便?”
也不知這話說中了什麽,袁雅終于舍得轉動視線,掃了眼林悟镕說:“沒有下回。”
林悟镕被噎,瞬間覺得好像沒有繼續的必要,轉了話題又問:“請問馮儉去哪了?”
袁雅依舊看着電腦,漫不經心丢了個答案。
“出去了。”
一句話說得林悟镕接不下話題。
他算是看出來了,袁雅對自己倒不是厭惡,只是疏離得很。
既如此,他也不願拿熱臉去貼對方冷屁股。
回到客廳,林悟镕拿出了手機想給馮儉打電話。
沒等撥通,就停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動靜。
伴着音樂鈴聲,馮儉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掏着口袋走了進來。
乍一見到林悟镕,他愣住了,還舉起手機看了看。
兩人同時放下了手機,又不約而同開口問。
“你去哪兒了?”
“你怎麽這麽早?”
因為再一次的默契,林悟镕忍不住笑出了聲。
馮儉将手裏的東西放在沙發上,向屋裏看了看,神色凝重地問:“見到袁雅了?”
見他如此,林悟镕斂了唇邊淡笑,輕嗯一聲說:“我忘帶鑰匙,是他開的門。”
“啊?哦。嗯……”
馮儉一口氣說了三個語氣詞,沒等說出其他話臉色驟然一僵。
林悟镕剛想開口詢問,眼角餘光瞥見袁雅正站在卧室門口,靜靜看着他們。
瞥到袁雅淡漠的表情,林悟镕回想起剛才被喂食的畫面,心弦繃緊後視線不自覺移到了別處。
三人各懷心思,竟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開口,場面陷入種古怪的安靜中。
感受大家的尴尬,馮儉清咳一聲,将沙發上所有紙袋子都拎起來遞給了袁雅,“都是新的,去試試合不合穿。”
袁雅默不作聲接過東西,又回了卧室,捎帶手關上了房門。
見袁雅消失,林悟镕暗中籲了口氣,放松了心情問馮儉:“你出去買衣服了?”
“嗯,袁雅比我壯些,穿我衣服不合适。而且他也不能總穿我的,就給他買了新衣服。”
“他是什麽時候變成人?今天?”
“應該就是今天上午,很突然。我開完會從公司回來時,他就已經變成人了,比我預估的時間早了一周。”
兩人小聲交談到一半,袁雅就從卧室裏走了出來。
見到穿着白襯衣和牛仔褲的袁雅,林悟镕不得不在心裏感嘆。
畢方們的身材真是好,一個兩個都是寬肩細腰大長腿,讓人瞧了很難移開視線。
再看袁雅那張年輕俊俏的臉龐,說他是個大學新生,完全不會引起懷疑。
“還不錯,尺寸正合适。”馮儉微笑着迎了上去,想要拍袁雅的肩膀。
袁雅往前走了兩步,剛好避開了馮儉的動作。
林悟镕看着袁雅靠近自己,擔心他會當着馮儉的面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便不由自主往後退。
一不留神腳後跟踢到沙發腳,身體踉踉跄跄,眼看着就要摔倒。
正在這時,他覺得胳膊猛得一緊,顯然是被人用力扶住了。
袁雅松開手,盯着表情有些驚慌的林悟镕:“正式介紹下我自己,我叫袁雅,是只畢方鳥。我知道你叫林悟镕,是我的飼主。按照畢方族的慣例,你有權利要求我照顧你的餘生。如果目前你還沒有想好,你可以一直保留這個權利直到死亡。”
聽到袁雅的話,林悟镕半張着嘴,思維有了片刻呆滞。
袁雅的眼神明亮而銳利,仿若帶着鋒角的羽箭,将他從身體到思維能力釘得難以動彈。
他情不自禁去看馮儉的反應。
不曾想,當他視線剛移動一點,袁雅的身體也略微動了動,角度扣得将将好,把馮儉擋得嚴嚴實實。
正當林悟镕不知該說什麽時,馮儉從袁雅身後走了出來。
他貼到林悟镕身邊,輕輕握住了林悟镕的手腕,将人拉到一旁,承擔下袁雅的灼灼視線。
“你究竟想幹什麽?”馮儉皺着眉詢問。
袁雅的目光在被馮儉握住的手腕上停留幾秒,擡起臉淡然說:“我只是讓他放心,不用擔憂将來沒人報恩,即便在我将你打落塵埃之後。”
31 家庭煮夫
“滴、滴、滴……”
“小林,機器叫很久了,小林……”
“啊?哦,抱歉,我沒注意。”
被同事提醒,林悟镕才發現自己走神得厲害,忙去查看分析結果、記錄數據。
同事往左右看了看,悄悄湊到他身邊,搭着肩膀問:“你是不是也聽說了?”
“聽說什麽事?”林悟镕一臉茫然。
“單位要合并的事啊!上面都傳瘋了。據說中X集團觊觎單位的幾個牌子很久了。這場大火一出,正好給了他們借口把我們吃進集團裏。我看最近很多人和你一樣,沒心思幹活,特別是沒兩年就要退休的老同志。”
林悟镕微愣後即刻反應了過來,暗中松了口氣。
他壓低聲音回應說:“聽說了。不過這種事也輪不到我們操心,影響最大的還是幾位領導。我們就負責把活兒幹完,按月領饷。”
同事笑了笑說:“話是沒錯。不過換朝天子換朝臣。頂層影響中層、中層影響老百姓。主任們心裏都發慌,連帶着我們也跟着緊張。”
對方又說了幾句,看林悟镕反應不熱絡,也就不再八卦繼續工作。
林悟镕輕輕皺了皺眉,趕緊将手裏的事情忙完,溜到僻靜的角落裏發呆。
單位裏的流言蜚語他聽完就忘,一門心思全都落到了兩只畢方鳥身上。
離袁雅放出那句狠話已經過了快兩周。
林悟镕本以為袁雅會做出對馮儉不利的事,擔心得半死。
哪知這十幾天下來,兩人同住屋檐下,竟一直風平浪靜。
靜得讓林悟镕開始懷疑,當初自己是否誤解了袁雅的本意。
挨到下班,林悟镕看了看陰雨霏霏的天,撐着傘走進了雨裏。
這陣子也不知老天爺在傷心什麽,連續下了一周的雨,整個城市都被浸透了,走哪兒都是水。
前幾日遇上這種壞天氣,馮儉總會開車在路口等他,免得他去擠濕漉漉的公交車。
四天前馮儉去了廣州出差,他便享受不到這種少爺待遇。
看着擁擠的車廂,林悟镕認命地嘆了口氣,使出吃奶的氣力卡進了人群中。
帶着從超市買的半成品回到家,林悟镕開始洗菜淘米晚飯。
一擡頭看到陽臺上挂着一溜的半濕衣服,才想起自己今天已經沒有幹淨的內衣褲可換。
他猶豫了一會兒,徑直上了樓。
按下門鈴,袁雅果然很快來應門。
林悟镕沖着面無表情的他笑了笑說:“抱歉,我來拿點東西。”
袁雅沒說話,只是側身讓開了路。
走進卧室,林悟镕頓時傻了眼。
這還是那間自己熟悉的房子嗎?
沙發上堆滿了揉成團的衣服,餐桌上放着一堆碗裝方便面和沒打開的飲料,各種口味都有。
地上的雜物倒是五花八門,還按區域有所區別。
沙發周圍大都是飲料瓶、果皮和用過的紙巾,餐桌旁則是方便面的碎料和些許調味粉。
桌腳旁靠着個黑色垃圾袋,裏面堆滿了吃完的方便面碗。
原本光潔的地面上有一道十公分左右的黑印,像是什麽髒水幹涸後的殘跡。
靠在牆邊的掃把頭變成了绺狀,上面還黏着些灰團,看上去半濕半幹不怎麽幹淨。
林悟镕環顧四周,發現客廳裏最整潔的就是只有袁雅這個人。
“拿什麽?”
袁雅像是沒看到林悟镕吃驚的表情,淡然問。
“呃,我自己去找。”
林悟镕小心翼翼穿過客廳,來到卧房。
好在卧房還沒被糟蹋,東西都在原位。
林悟镕從抽屜裏取了衣服就要離開。
穿過客廳時看到袁雅正在拆方便面。
望着他腳邊那堆垃圾,林悟镕不由自主走了過去。
“你不會這幾天一直在吃方便面吧?”
袁雅沒說話,只是将淡粉色的唇緊抿一下,手上的動作也有片刻停頓。
看他如此就知道自己猜中,林悟镕頓時心生不忍。
身為宅男,連續吃上幾天方便面是什麽體會他太有經驗。
即便現在想起來,還有要吐的感覺。
“我買了點菜打算自己做晚飯,你要願意可以和我下樓一起吃。”
袁雅放下了手裏的調味包,轉過臉看着他。
林悟镕看他面露遲疑,還以為他不願意。
不料聽到袁雅突然開口說:“我不會做飯。在蛋裏面呆了七百多年,要學的太多,沒時間學做飯。”
林悟镕一愣,下意識說:“沒關系,我來做。”
聽到這句話,袁雅徹底丢開了方便面,擡腿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他握着把手,扭頭問還在發愣的林悟镕說:“不走嗎?”
“走走,等我一下。”
來到林悟镕家,袁雅倒是沒拿自己當外人,一進門就大咧咧坐在沙發上。
林悟镕當他是客,自然不會找他幫忙。
幾次從廚房出來,他都看到袁雅東張西望,顯然對他家很感興趣。
不到半小時,林悟镕就搞定了兩個菜,端出來放在餐桌上。
“吃飯吧。”
林悟镕面帶微笑邀請袁雅“入席”。
袁雅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口菜送進嘴裏。
慢慢嚼了兩下後,他擡眼看了看林悟镕,端起飯碗夾了一大口壓在白米飯上吃了起來。
一頓飯吃了不到十分鐘,兩個菜碗就底朝天。
林悟镕發現袁雅将最後一點米飯送進嘴裏,嚼了很長時間才吞下,然後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空飯碗,眼睛轉來轉去,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了?”林悟镕忍不住問他。
飯菜都吃完了,這位是有什麽話要說?
袁雅抿了抿唇,擡起視線看着林悟镕,說了句話。
“還有多的嗎?”
32 一些人一些事
林悟镕有些尴尬。
老實說,他也沒吃飽。
讓袁雅來吃飯只是一時心軟。
原本只準備了自己一個人的菜量,現在讓兩個大男人分,即便加了個素菜,但顯然還差了點。
“等我一下。”
林悟镕打開冰箱,拿出僅有的兩個雞蛋,做成荷包蛋,點上幾滴醬油,放到了袁雅面前。
看着黃澄澄的雞蛋,袁雅吸了吸鼻子,又問:“你的呢?”
“我飽了,你吃吧。”林悟镕說話時眼神中帶着自己也不察覺的笑意。
袁雅舉起筷子輕輕一夾,薄嫩的蛋皮破開個小口,半凝固的蛋黃即刻漏了出來。
見他的筷子一頓,林悟镕忙說:“放心是熟的,這樣流黃的才好吃。”
等他說完,袁雅三下五除二将兩個雞蛋消滅幹淨,盤子裏只剩下些透亮的油花。
林悟镕很擔心他還沒吃飽,怔怔看着。
家裏除了這兩個雞蛋,能快速入口的就只有方便面了。
好在這次袁雅放下了筷子,說了句謝謝。
他的表情比平日裏其他時候都要柔和。
恍惚間,林悟镕覺得似乎看到了幾分馮儉看着自己的眼神。
收拾碗筷時,林悟镕提議說:“明天是周末,我想去樓上收拾下屋子。”
“為什麽?”袁雅問。
“你不覺得有點髒嗎?”林悟镕想了想自己看到的畫面,覺得馮儉回來見到後肯定會抓狂。
袁雅沉默片刻,說:“随你。”
站在水池邊洗碗,林悟镕突然聽到嘩嘩水中似乎混着其他聲音,而且越來越響。
他扭頭一看,袁雅拿着自己正在唱歌的手機走進了廚房。
手機被遞到自己面前,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馮儉。
林悟镕慌忙接過手機,下意識擡眼看了看袁雅。
袁雅又變回了習慣的模樣,也不看他,冷漠地走了出去。
林悟镕按下接聽鍵的同時,就聽到外面嘭一聲響,房門被重重關上了。
手機貼上耳朵,立刻傳來馮儉低沉溫柔的聲音。
一瞬間,林悟镕發現自己特別想念馮儉。
有股發自內心深處的沖動,恨不能直接買張機票飛去他身邊。
“在幹什麽?我好想聽到了水聲。”
“剛吃完飯,在洗碗。”林悟镕關上水龍頭,走到客廳沙發邊坐下。
“這麽晚!加班了?”
“沒有,我……自己做的,所以晚了點。”
馮儉輕輕笑了聲,“等我後天回來,我做給你吃。”
兩人又膩歪了十來分鐘,馮儉主動挂斷了電話。
林悟镕半仰着頭,看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起身回到了廚房繼續幹活。
第二天,淅淅瀝瀝的雨終于停了,久違的陽光舍得出來和大家打個照面。
林悟镕站在馮儉家門口猶豫片刻,這才按下門鈴。
自從多了袁雅同住,他就再沒用過馮儉給他的鑰匙。
進了門,他二話不說就撸袖子幹活。
這回袁雅倒是主動來幫忙。
但看他笨拙的動作,林悟镕擔心他會越幫越忙。
果然,當看到袁雅不分顏色深淺,一股腦兒将所有衣服塞進洗衣機時,林悟镕忙沖過去阻止他打開電源。
“你去休息一下,這裏交給我來。”
林悟镕一邊往外掏衣服,一邊勸袁雅。
袁雅倒還真聽了這話,回到卧室裏去刷網頁。
前後忙了足足三小時,林悟镕終于抽出功夫,癱坐在沙發上喘口氣。
地面又掃又拖,可算是變回了原樣,垃圾丢進了樓下垃圾箱,桌上的食物放進了櫃櫥裏,只剩下洗衣機還在賣力工作。
聽着耳邊傳來滾筒轉動的聲音,林悟镕漸漸覺得眼皮子開始打架。
半夢半醒間,周圍顯得很安靜,身上異常溫暖,似乎還有人坐到了自己身旁,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
他輕輕皺了皺眉,花了好大力氣才撐開了眼皮。
袁雅坐在緊挨着的沙發裏,四道目光撞到一起的瞬間他直起了前傾的身體,輕聲說:“洗衣機停了。”
林悟镕茫然地看着他,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哦,我去晾衣服。”
他匆匆起身,一條薄被從身上滑倒了地上。
沒等他彎腰,袁雅迅速撿了起來,帶回了卧室。
林悟镕走進衛生間,發現洗衣機已經停了有段時間,連可以持續5分鐘的提示音也聽不到了。
洗完的衣服實在不少,馮儉家的晾衣架不夠,林悟镕想了想,将兩件T恤帶回了自己家。
曬了一上午的太陽,前幾日洗的衣物已幹透。
林悟镕收拾出來空間,将新洗的衣服挂了上去。
幹完所有活,他伸了伸懶腰,打算去床上睡會兒。
正脫衣服,突然聽到有人按門鈴。
林悟镕忙重新套上T恤,趕去開門。
身高腿長的袁雅堵在門口,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問:“什麽時候做飯?”
林悟镕傻眼了。
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內,更何況家裏連片菜葉都沒剩下,拿什麽做?
“抱歉,我今天沒買菜。要不幫你叫外賣吧。用APP很快就能送來。”
話出了口,林悟镕有些後悔。
袁雅的表情中閃過些許失望,特別是他的眼神,仿佛遭人嫌棄的流浪狗,沒了之前的光芒。
正當他考慮要不要改口,樓道裏響起了手機鈴聲。
袁雅從褲兜裏拿出手機來看。
林悟镕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數字,顯然是個陌生號碼。
“你是誰?”
袁雅淡淡問,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高昂的叫聲,炸耳卻飽含喜悅,把林悟镕也吓了一跳。
袁雅下意識将手機拉離了耳朵,林悟镕立刻聽到有個興奮的聲音快速說:“袁雅!真的是你啊!你出世啦!我聯系了馮儉才知道……”
手機又被袁雅貼回了耳朵邊,林悟镕又聽見他滿是疑惑地問了聲:“雍言?”
就這兩個字,他瞬間想起了當初那位和馮儉談笑風生的美男。
33 隐情
這通電話完全沒瞞着林悟镕,袁雅就站在他家門口。
全程幾乎都是對方在說,袁雅就嗯了兩聲,還是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最後吐出三個字“知道了”作為完結。
挂了電話,袁雅沖着林悟镕說:“和我一起出去吃飯,雍言要請客。”
林悟镕微微張着嘴,不明白這事怎麽和自己搭上了線。
在林悟镕聽來,袁雅的語氣十分自然,似乎并不覺得自己會拒絕。
這種謎一樣的自信是哪兒來的?
“不用了吧。”林悟镕心裏有點抵觸,“別人請的是你,我去不方便。”
袁雅眨了眨眼,顯然真是沒想過會被拒絕。
他沉默了兩秒,又開口說:“你也要吃飯。而且,雍言不是人,他不會介意。”
林悟镕注意到他說話時有個微小的停頓,緊接着就是那句“不是人”。
等反應過來,他才領悟到,袁雅竟是無意間說了個冷笑話。
一瞬間,他沒能繃住,哈哈笑了兩聲,心裏丁點不舒服竟也随之散去。
“不是人是什麽?”林悟镕眉眼帶笑地問。
“是鳳,鳳凰的鳳。”袁雅很認真地回答。
被袁雅的話勾起了好奇心,林悟镕回房換了身衣服,跟着他一起出了門。
短信上的地址兩人都不認識,索性打了輛車過去。
等到了地方,林悟镕才知道,雍言預定的餐廳是個看上去比較高檔的西餐館。
走進餐廳,林悟镕一眼就瞧見坐在靠窗座位上的雍言。
雍言一直觀察着門口,見到兩人後立刻站起來沖着袁雅招了招手。
三人坐定後,袁雅向雍言介紹說:“這是林悟镕,我的飼主。”
飼主?
林悟镕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名字,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但顯然雍言并不陌生,聽到袁雅的話後先是驚訝,随即笑得比朵鮮花還燦爛,順帶沖着袁雅擠了擠眼睛。
“原來你就是林悟镕,久仰大名啦。”
雍言伸出手,抓住林悟镕搭在桌面上的手搖了搖。
“你認識我?”林悟镕很意外。
“人是沒見過面,不過我聽馮儉提起過你。”雍言說得興起,完全沒注意袁雅變了臉色。
“什麽時候能吃飯?”袁雅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哦,我們邊吃邊聊吧。”
三人商量着點完菜,袁雅這才有時間舉起面前的刀叉問:“這怎麽用?”
“哈哈,我就知道你還沒吃過西餐,來來來我教你。”
雍言剛解釋完用法,點的牛排和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