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頭,他吓了一跳

袁雅正端坐在沙發上,靜靜看着他。

安下心神,林悟镕讓自己盡量笑得可親些,慢慢走到他身邊。

“在家怎麽不開燈?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吃的吧。”

袁雅沒有說話,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從打開燈的瞬間起,袁雅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他動,視線也跟着動。

他不動,視線也停在那一處。

林悟镕沒等來回答,卻被盯得心裏發毛,正打算再找些話,好讓他別再古怪地看着自己,就聽袁雅突然開了口。

“為什麽喜歡馮儉?他究竟哪裏好?”

林悟镕驚呆了,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他從未想過袁雅會直截了當問出這個問題。

只是,更令他驚詫到茫然不知所措的,卻是自己的第一反應。

自己是哪裏不對勁?

為什麽乍聽到問題後會覺得羞愧,有種想要逃離的膽怯?

輪到林悟镕不說話,袁雅卻輕輕笑了。

這還是林悟镕第一次看到袁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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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酸楚難當,苦澀入心的笑容。

袁雅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笑了,一直保持着表情很久,久到林悟镕不忍心再看,微微底下了頭。

在他移開目光的瞬間,聽到袁雅用滿是痛苦和絕望的語氣,說了一句話。

“我實在是沒有時間了,對不起!”

36 袁雅的心事

身上所有衣物都被暴力地撕成碎片,胡亂丢在地上。

身體受到法術抑制,做不出絲毫反抗,就連說話的權利也被剝奪。

下半身被折起,幾乎貼到胸口。

兩條腿打開到最大限度,羞恥的部位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林悟镕全身赤裸被困在沙發裏,袁雅衣衫齊備壓在他身上。

硬挺的小袁雅對準了因緊張害怕而死死閉合的菊道口,頂端流出的透明液體蹭到了口上的皺褶,有淡淡水光。

林悟镕不能說、不能動,只有眼神還能自我控制。

剛開始的驚慌,察覺無法反抗時的恐懼,到最後的絕望,他的眼神從未離開過袁雅的雙目。

或許應該說,是袁雅至始至終都在和他對視。

箭在弦上,只要小袁雅稍微一動,就能破開小口,強行進入林悟镕的身體。

可不知是為什麽,兩人保持着這個姿勢已經有段時間。

林悟镕甚至能感覺到小袁雅開始變軟,袁雅還是沒有動。

一滴眼淚從微紅的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滴落,砸在林悟镕唇角,滲進嘴裏,又苦又澀。

“別喜歡他。即便你不會喜歡我,也別再喜歡他。他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以前我那麽相信他,連死都替他擋了。可他呢?趁着師父最虛弱的時候害死了他。明明你是我的飼主,上天注定我們才應該相戀,他卻一直霸着你不放。我想報仇,可我做不到,做不到……他比我多修煉了七百多年,我做不到了。他是老祖,只有長老才能判其罪,單長老走了,泉長老也快不行了,沒人能幫我了。怎麽辦?我怎麽辦?阿镕……”

袁雅越說越哽咽,最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

這席話憋在他心裏太久,因為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無法宣洩的痛苦将他的神經崩成了一根細線,稍有不慎便會崩斷。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還有時間提升修為,沒想到卻出了意外。

單長老的死亡成了拉斷這根細線的最終力量。

雖然只有一滴不經意流出的淚,但林悟镕卻在他眼中看到了滂沱大雨。

現在的袁雅臉上陰霾一片,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濕透了,亦如那幾日的街道。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袁雅說的話,可偏偏有種感同身受的悲傷從神識中溢出。

究竟是怎麽回事?

自己被羞辱了,不是應該痛恨他才對?

為什麽會有想要安慰他的沖動?

袁雅合上眼,死死咬住唇,用力呼吸了幾次,将未盡的話吞了回去。

等再度睜開眼睛時,之前的痛苦和無助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強大到令人心悸的決然。

袁雅放開林悟镕,将他扶好靠在沙發上,又從卧室裏取出條薄被将赤裸的身體蓋得嚴嚴實實。

他單膝跪在沙發前,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表情認真到可以把每根頭發、每寸肌膚都刻進心裏。

林悟镕說不了話,急得心火都冒了出來。

他瞪大了眼,想要提醒袁雅,自己的身體還被法術禁锢。

但袁雅像是忘記了這件事,慢慢湊近了林悟镕的臉。

在即将吻上唇時,他頓了頓,用手擋在了林悟镕的眼睛上。

眼前看不到東西,林悟镕只能感受到兩片冰冷微顫的唇瓣印在自己唇上。

唇瓣的動作很輕柔,帶着強烈的憐惜和無盡哀傷,讓他有種身陷虛幻的錯覺。

唇瓣很快撤離,但手掌依舊擋住了視線。

袁雅的呼吸滑到耳畔,有低不可聞的聲音傳了進來。

“對不起!我是真的喜歡你。”

等眼前再現光明,林悟镕只能眼睜睜看着袁雅離開了家。

身體依舊不能動彈,聲音依舊發不出來,林悟镕額頭冒出了冷汗。

大腦嘗試了一次又一次,拼盡全力想要指揮無法控制的身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悟镕突然大叫一聲,整個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薄被迅速滑落到地上疊成一團,成了絆腳石。

林悟镕急急邁了一步,險些被絆倒。

他低頭看到自己白花花的雙腿,這才想起原來的衣服都被袁雅撕裂了。

于是忙沖進卧室,從衣櫃裏随便找了身衣服穿上。

經過客廳時,他從地上撿起了手機,連門也來不及關,不顧一切往外跑。

一口氣跑出小區大門來到人來人往的街上,林悟镕向四下張望。

滿目都是人,卻都不是他想要的那個。

他胡亂賭了一個方向,狂奔三個街口,仍然沒能找到袁雅。

林悟镕喘着粗氣,拿出電話想打給袁雅。

可當翻看手機裏的通訊錄時,他的心立刻沉入深淵,懊惱得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

他沒有袁雅的電話。

明明有着獨特的關系,明明自認為十分關心對方,卻沒有留下他唯一的聯系方式。

茫茫人海,要去哪裏找?

林悟镕下意識按下了馮儉的號碼,那頭傳來的系統提示音讓他記起之前的通話。

于是他又在通訊錄裏尋找雍言的名字。

按下撥出鍵,林悟镕在心中不斷祈禱雍言能即刻接聽。

可是,沒有任何神明聽到了他的乞求。

他不願放棄,再次撥打。

一次、兩次、三次……

當撥到第五次時,電話那頭終于傳來了天籁般的聲音。

“林悟镕,晚上好啊!怎麽想着給我打電話?”

“雍言你好,能不能把袁雅電話給我?我聯系不上他。”

“啊?你沒有嗎?等等啊!”

雍言無心之言像根鋼針,直刺林悟镕心尖。

針尖硬生生鑽出來,滴淌下顆顆血珠。

得到了號碼,林悟镕連道謝也沒來得及說,就立刻輸入撥了過去。

可無論他撥打多少次,手機始終沒人接聽。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再一次找上了雍言。

一晚上接到林悟镕兩個電話,雍言察覺到有不對勁的地方。

當他聽說袁雅對馮儉的敵意後,氣得在電話裏直接開罵。

“袁雅那個笨蛋,怎麽會相信那種謠言!馮儉怎麽可能會害死自己的師父。你別急,我這邊有能人,我來找他。有消息就通知你。”

“好,謝謝!”

雖然雍言誇下了海口,但林悟镕一直守着手機等到第二天淩晨,也沒等來絲毫消息。

他完全沒心思上班,索性請了假,準備自己去找。

哪怕只是碰碰運氣,也好過在家坐立不安。

出門不到十分鐘,終于等到了雍言的電話。

“袁雅他,好像去了北方。”

37 塵封往事

煎熬了一整晚,身體本就疲憊不堪,精神更是差到極點。

聽到雍言的話,林悟镕覺得心髒一下子蹦到了嗓子口,突突跳了兩下後眼前陣陣發黑,險些暈倒在街頭。

他扶着路旁電線杆緩了口氣,這才心急火燎對着雍言說:“他肯定是去找馮儉報仇了。畢方族裏有位長老過世,馮儉說要送他回聖庭。聖庭就在北方雪山裏。雍言,能确定他具體位置嗎?”

“抱歉。只能查到方位。袁雅大概預計到會被追蹤,一路上把痕跡都抹去了。你現在在哪裏?我們能見個面嗎?我總覺得這件事有蹊跷。”

林悟镕想了想,把家庭住址發給了雍言,自己也慢慢往回走。

他到家後不久,雍言便趕了過來。

屁股剛沾到沙發,他就詢問林悟镕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除了難以啓齒的部分,林悟镕把能說的全都告訴了雍言。

雍言的眉間擰出幾道深深的皺褶,牙齒輕咬着粉色的下唇,思緒良久。

“真是太奇怪了!聽你的意思,袁雅從出世後就對馮儉抱有敵意。可是他們師父,也就是上代老祖,故去的事發生在袁雅再度化蛋後。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并且認定是馮儉害的?”

“這我不清楚,也沒來得及問。真查不到袁雅的詳細位置嗎?或者能不能查到馮儉的位置?袁雅……如果他們打起來怎麽辦?”

雍言聳聳肩,無奈說:“嗯,袁雅的查不到,馮儉更不可能。聖庭有很強大的結界。不過如果真打起來也沒關系。現在的袁雅根本不是馮儉對手,馮儉也不會真殺了他。我倒是想看到那傻瓜被狠狠教訓一頓,不然遲早蠢死。”

一席話聽得林悟镕頓生尴尬。

他能看出來雍言和袁雅顯然關系不錯,不然也不會這般口無遮攔。

可他完全沒有雍言的信心。

袁雅離去時的表情和舉動顯然不尋常,雍言的話更加深了他的擔憂。

倘若袁雅想拼命,馮儉又不願下重手,很有可能會落得兩敗俱傷。

他們兩個無論是誰受傷,都是林悟镕不願見到的事,甚至在潛意識裏拒絕去想象。

雍言猜不到林悟镕愁得快跳腳,一門心思推測着袁雅的事。

猛然間,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沖着空氣惡狠狠罵了聲:“死老賊,八成又是你在搞鬼!”

林悟镕被他吓了一大跳,張着嘴看着咬牙切齒的雍言,一臉懵懂。

雍言眼角餘光瞥到林悟镕表情,才察覺到自己過于激動了,忙坐下安撫說:“對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想到了個壞蛋,實在太生氣才會這樣。”

林悟镕茫然地點點頭,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合适。

雍言倒沒覺得窘,一手搭着林悟镕的肩膀說:“我大概猜到袁雅那個笨蛋會冤枉馮儉的原因了。他們師父故去時,馮儉當上老祖沒多久。族裏有位和他們師父有舊愁的長老趁機做大,給馮儉下了不少絆子。老賊借口馮儉被騙導致袁雅重新成蛋的事,指責他太年輕,行事不可靠,把所有沒有孵化的畢方蛋搶了過去,自行保管。我想肯定就是那時候,老賊在袁雅的蛋上做了手腳,才會造成今天的誤會。”

林悟镕大致聽了個明白。

如果真如雍言所說,豈不表明馮儉是清白的?

而袁雅心頭的恨意也能徹底化解?

林悟镕越想越興奮,竟一下子全盤接受了雍言的猜想。

“你說的那個老賊現在在哪裏?有辦法核實詳情嗎?”

“他?切!”雍言用種幸災樂禍的表情嗤笑一聲說,“一百多年前就死了。臨死前他也要求埋進聖庭。馮儉不願意,千方百計找到他使壞的證據,順理成章撤了他的長老身份。老賊被徹底氣死前曾威脅馮儉,說他給馮儉留了份大禮。現在想想,應該就是指袁雅這件事。”

林悟镕點點頭,愈發覺得這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可是光他們知道有什麽用?

這事還得讓袁雅知道才行。

林悟镕把想法告訴了雍言,雍言犯着愁說,目前除了等馮儉或袁雅自己冒頭外,實在沒有其他路徑可尋。

兩人對視一眼,如同兩個被放癟了的皮球,垂頭喪氣靠在沙發上。

林悟镕腦海中不自覺回想着袁雅說過的每句話。

突然察覺到另一樁困惑的事。

他沉吟片刻後問雍言:“聽你之前的分析,好像對畢方族很熟悉?”

“可以這麽說。上代老祖算是我師叔,所以有些事我還是略知一二。”

雍言說話時一直看着林悟镕,覺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很有意思,顯然是想打聽什麽又覺得不好意思開口,于是說:“雖然我知之不多,但都可以告訴你。想問什麽別客氣。”

受到鼓勵,想要解開謎團的渴望愈發像螞蟻啃心般痛癢難耐。

林悟镕在沉默了三分鐘後終于忍不住問道:“袁雅說,上天注定我和他才應該相戀,究竟是什麽意思?”

“哦,你問這個。”雍言不以為然地回答,“說起來有點話長,我先跟你解釋下畢方為什麽會有飼主。”

聽到這個問題,林悟镕臉色微紅,略低下頭輕聲說:“不用了,馮儉已經告訴過我了。”

林悟镕本覺得這事很正常,哪知道雍言聽後竟然面露驚色,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怪異起來。

“馮儉說的?可他為什麽會告訴你這些?”

林悟镕被他問愣了,自然而然回答:“他告訴我真相,讓我選擇要不要繼續當袁雅的飼主。”

“哎!哎!”

雍言怪嘆兩聲,滿是不敢置信地語調,同時像看怪物似地将林悟镕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又突然面色一僵,瞪大雙眼,握住林悟镕的肩膀急急問:“你不會是,喜歡馮儉吧?”

這回林悟镕徹底被問懵了。

為什麽一個兩個都來關心他和馮儉間的感情?

兩人不傷天、不害理、你情我願礙到誰了?

38 該來的總是會來

林悟镕的沉默被雍言看作默認。

他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噢,難怪那天袁雅會有那樣的反應……算了,先說問題。飼主以自身靈氣幫助畢方蛋孵化,畢方未成形時接收的靈氣都蓄在身體裏,化為骨血,一生不離,所以問世後很容易會愛上飼主。畢方族極度相信所謂緣分天定,選擇飼主的唯一标準就是看其命盤是否與畢方的命盤相合。換句話說,上天注定相合的命盤才能在一起。哎,你別不信!歷史上很多飼主的确愛上他們孵化的畢方。袁雅的那句話正是這個意思。”

林悟镕越聽心越亂。

遇上馮儉後,他開始漸漸相信命運之說。

如果真如雍言所言,難道自己應該喜歡袁雅才對?

可他和袁雅應該只是……朋友?

應該是朋友吧!

想到這個問題,他有些恍惚,覺得思緒如麻,紛雜無解,頭都痛了起來。

但有一點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要割舍掉對馮儉的感情,根本做不到。

雍言注意到林悟镕表情十分痛苦,一些話頓時不敢再說出來。

“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說話間,雍言三根手指搭上了林悟镕的手腕。

“脈相好亂。肝氣郁結,脾腎都有點虛。昨天沒睡嗎?”

“我沒事,晚上早點休息就好了。”林悟镕默默抽回了手。

雍言猜到他幾分心思,不由長嘆了一口氣說:“別太在意袁雅的話。并不是每個飼主都會喜歡上自己孵化出來的畢方。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再說了,真要死磕命盤相合的說法,你和馮儉也可以算是。”

聽到最後一句話,林悟镕猛然擡起頭,目光專注地看着雍言。

“這話什麽意思?”

被林悟镕問得一愣神,雍言立刻察覺到自己可能多嘴說錯了什麽。

他本想找個借口蒙混過關,可看到林悟镕的表情充滿了期盼,仿若落崖人抓住了從石縫間伸出的唯一的樹枝,實在是可憐到了極點,弄得他也難受不已,于是坦誠說:“九百多年前,馮儉和袁雅從同一個蛋裏孵化出來,他們擁有完全相同的命盤。用你們人類的說法,他倆是雙胞胎兄弟。既然你和袁雅命盤相合,那麽和馮儉也一樣。”

雍言爆出這個秘密後,房內安靜了很久。

他看着林悟镕面色忽憂忽喜,紅白交疊,真擔心他會因此刺激太大而發生什麽意外。

到時候被兩只畢方同時“追殺”,他可吃不消。

将五味參雜般的情緒壓下去,林悟镕捏緊拳,深吸了幾口氣,用仍帶着一絲輕顫的聲音說:“謝謝你,謝謝你。這樣我就安心了。”

雍言按耐下天生的八卦性格,不敢問他之前為什麽會那麽痛苦,只是強笑着說:“不客氣,應該的。”

雍言走後,林悟镕癱倒在床上。

他不死心繼續撥打袁雅電話,換來的始終是枯燥單調的鈴聲。

直到晚上,當再一次撥打時,發現對方的手機關機了。

他下意識跳起來,以為袁雅出了什麽意外,後才想起這情況似曾相識。

一定是沒電才會關機,一定是。

林悟镕寬慰自己,盡量不去想任何負面的可能,忐忑不安地躺到了床上。

七天後,林悟镕正在實驗室工作,突然心口一陣絞痛,冷汗唰一下就流了下來。

他用力撐住了桌子,才沒一下子蹲到地上。

緩過這股勁兒,他立刻掏出了手機。

“雍言,我覺得馮儉他們肯定出事了。能不能麻煩你再查查他們的行蹤?拜托了!”

雍言滿口答應,說有消息再聯系。

林悟镕孤零零坐在實驗室裏,心急如焚地等着。

怪異的反應只出現了一秒鐘,但他卻覺得百分百和兩只畢方有關。

就是不清楚究竟應在誰身上?

看着牆上挂鐘的指針一秒一秒往前蹦,林悟镕深深體會到了什麽是度日如年。

跟現在的煎熬相比,前幾日的寝食不安根本不算什麽。

一陣急促的鈴聲攪亂了林悟镕的思緒。

他本以為是雍言的電話,沒想到一看屏幕,上面顯示的竟然是馮儉。

他慌忙按下接聽鍵,果然聽到了久違的聲音,那一刻,林悟镕覺得自己如墜夢端。

“阿镕,剛才雍言聯系了我,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別急,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沒法即刻回去,但我保證會盡快趕回來。你不要想太多,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雍言說你身體不怎麽好,千萬別病倒了,知道嗎?”

“好,好,我答應你。你也保重,早點回來!”林悟镕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裏帶着哽咽,說話時一個勁地點着頭,仿佛這樣做就能讓馮儉完全放心。

馮儉在電話裏低低嘆了口氣,柔聲說:“袁雅……受了傷。我請雍言來替他治傷,我們不能去醫院……阿镕,你在聽嗎?阿镕!”

當聽到受傷的竟然是袁雅時,林悟镕整個人都呆了。

腦子裏仿佛有顆碩大的炸彈爆了一樣,廈傾梁斷,狼藉一片。

漫天飛舞的塵埃漸漸落下,把原本的斑斓世界染成了黑灰色,透出無盡死氣。

林悟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馮儉結束通話的,他完全想不起來後來馮儉又說了些什麽。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感覺是應在袁雅身上,他就會止不住地發抖,拒絕接受這個事實。

甚至在某一瞬間,他埋怨為什麽受傷的不是馮儉。

但在下一秒,他就抽了自己一耳光,懊悔得直扯頭發……

三天後,馮儉終于回到了家。

一進門,他就被林悟镕緊緊抱住了。

馮儉溫柔撫摸着他戰栗的背脊,痛惜地說:“怎麽瘦了一大圈?你答應過會照顧好自己,你食言了。”

林悟镕揚起視線,拼命看着馮儉的臉龐,急急說:“是啊,我食言了。我太笨了,完全忘了該怎麽照顧自己,以後都由你來照顧我,好不好?馮儉,別再出門了,一直留在我身邊,行嗎?”

馮儉輕輕笑了笑,将兩人的鼻尖抵在一處說:“沒想到你也會撒嬌,看來我真的出門太久了。好,我答應你,一直留在你身邊!”

得到保證,始終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下來。

林悟镕将頭埋進他胸口,一聲聲喚着“馮儉、馮儉……”,确定他是真的回來了。

他每喚一次,馮儉就會答應一次。

每一次的回應化成一絲甜蜜,浸潤着他的心田,直到整顆心都被包裹了起來!

39 馮儉的傷

林悟镕跟着馮儉一起上了樓。

家裏他已經收拾過了,找不到一絲淩亂的痕跡。

今天天氣有點悶,蓄了一整天的雨還沒落下。

馮儉從卧室衣櫃裏拿了件短袖體恤換上,出來找林悟镕說話。

林悟镕進廚房燒上水,和馮儉幾乎同時回到客廳裏。

剛走兩步,他就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住了馮儉的左臂。

馮儉左小臂靠近手肘的部位纏着圈白白的紗布,紗布不太厚,隐約帶着一抹紅。

見到馮儉受的傷,林悟镕激動得臉色通紅,嘴唇輕顫不停絮叨着“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馮儉被吓得不輕,忙上前環住了他的腰,柔聲說:“阿镕,阿镕,只是小傷,過兩天就好了。放松些,阿镕,我真沒事,不信你看。”

說着話,他揮了下胳膊。

剛動一下,就被林悟镕按住了。

林悟镕完全冷靜不下來,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虛摸着紗布表面,做了幾次深呼吸後這才問:“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也受傷了?你知不知道我……”

林悟镕突然住了口,硬把滾在舌尖上的話又吞了回去。

“不說就是怕你胡思亂想。”馮儉既無奈又覺得抱歉,早知道他乍然發現後會激動到無法控制,不如早點告訴他,好慢慢消化這件事。

林悟镕點點頭,臉上的潮紅慢慢褪去。

“不管怎麽說,受傷了就多休息,再說你也奔波了好久,晚上我來做飯。”

馮儉撫上他略顯清瘦臉頰,不贊同地說:“別做了,怪累人的。你眼底下的黑圓圈快趕上大熊貓了,叫外賣吧。我先去洗個澡,想吃什麽你決定。”

“嗯,那你記得把傷口包起來,碰水發炎就遭了。”

馮儉笑了笑,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親了兩下,轉身進了衛生間。

林悟镕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中摒除掉,轉換心情找晚飯。

兩人早早收拾完,一起躺到床上。

分別了這麽久,兩人吻了一會兒就起了熱意。

馮儉賣力吞吐着小小林,唇舌上下舔舐換來林悟镕深淺不一的喘息聲。

久未得到愛撫的小小林敏感又激動,不過被撩撥了兩三下,就繳械投了降。

噴出的精液濃而多,馮儉毫不介意,微笑着吞了下去。

有星星點點沾在嘴角,畫面淫靡誘人,引得林悟镕主動湊上去狂吻。

等做完潤滑,林悟镕的身體已徹底放松,臉上浮起了動情的淡粉。

平常緊縮的菊道沾滿了化成水質的潤滑劑,濕答答軟綿綿,熱情十足,逗人遐想非非。

眼看一切準備就緒,馮儉摸了摸抽屜,表情卻是一僵。

“好像沒套子了。”

他為難地看着林悟镕,又看了看蓄勢待發的小馮儉,苦笑不已。

最近發生太多事,兩人都忘記補充彈藥。

林悟镕輕皺了下眉,輕柔說:“沒事,就這樣進來。我想你了。”

馮儉眼神抖了抖,将他的腰折了起來。

生怕不夠滑,小馮儉推進得很慢。

這還是兩人頭一次不用套,果然和有層隔膜的感覺完全不同。

更強烈的摩擦令林悟镕挺起了腰,沒被觸碰到的肉壁生出疊潮般的渴望。

“再快點。”

林悟镕忍不住催促,滿心滿腦只想着被馮儉全部占據。

終于,小馮儉全身都埋了進去。

四湧而來的肉壁将它死死裹住,火熱緊致得讓馮儉忍不住嘆息。

小馮儉時快時慢地抽動,菊道裏的皺褶被來回碾展,上下起伏的快感越壘越高。

當滑過兩人都熟悉的區域時,一直輕輕的喘息突然變了調。

拔高的呻吟像是戰鼓,激起馮儉潛意識裏的征服欲,将原本的三淺一深變成了連續猛攻。

菊道裏迅速堆起酸麻飽脹的快意,林悟承受不起太多刺激,忍不住開口求饒。

“馮儉……馮儉……輕點……別頂……”

馮儉太了解這具身體,菊道顯然十分喜歡自己的沖頂,快樂到竟然吐出些許腸液,更方便小馮儉出入,所以完全沒把他的求饒放在心上,甚至還壞心眼地用小馮儉硬邦邦的頂端地抵着敏感區周圍用力撚轉。

“啊哈……啊……嗚嗚嗚嗚……”

林悟镕被他頂得魂都快沒了,抓着枕頭的手指捏得根根發白。

來不及出口的呻吟憋在胸口,悶得他喘不過氣來。

要不是馮儉會間歇性停下來補充些潤滑劑,他幾乎就要暈過去。

撲嗤的水聲不絕于耳,終于在一次大力又猛烈的沖撞後,林悟镕又一次到了高潮。

菊道瘋狂戰栗,兩條腿也抖得厲害,渙散的視線已然看不清馮儉的臉。

或許是因為火熱的部位徹底緊貼,小馮儉竟被這次高潮逼到了極點。

馮儉來不及抽離,把精液全都射進了林悟镕的身體。

菊道頭一次承受體液的沖擊,抽得更加瘋狂。

林悟镕擡起脖子挺直腰,喉頭咯咯兩聲,全身痙攣不已。

十來秒後,無力支撐的身體跌落回床上,菊道裏的抽搐依舊沒有結束。

等他好容易喘過了氣,馮儉慢慢退了出來。

他移到床頭,雙手撐在林悟镕肩膀旁,面帶笑容看着滿臉紅潮的林悟镕。

“舒服嗎?”

林悟镕沒力氣說話,細不可聞地嗯了聲,語調裏還帶着幾分情欲的味道。

馮儉笑得更歡,低下頭将他眼角的濕意吻去,再滑向緋色的雙唇,溫柔安撫地吸吮着。

再次分開後,兩人唇間拉出根細細的水線。

馮儉舔了舔唇,說:“轉過來,我幫你弄出來。”

林悟镕當然知道他指什麽,滿臉窘意地翻過身,翹起了依舊發軟的屁股。

馮儉伸進兩根手指扣挖,菊道食髓知味纏着不放。

林悟镕連耳根都漲紅了,将臉孔整個壓在枕頭裏,生怕洩露出動情的聲音。

好在馮儉在射之前稍退了些,精液的位置不太深。

大部分被清理出來後,馮儉就停止了動作。

他聽到了幾聲壓抑的粗喘,小小林也有擡頭的趨勢。

以他的體力,再來一次也沒問題,但就怕累着林悟镕。

“等一下,我去放洗澡水。”

馮儉吻了吻林悟镕的額頭,匆匆進了衛生間。

等做完準備後,他像頭一回那樣,将林悟镕橫抱了進去。

兩人緊緊相擁泡在浴缸裏,林悟镕被水溫一催,昏昏沉沉差點睡着。

恍惚間,他聽到馮儉說了個名字,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袁雅說他做錯了很多事,暫時不回家了。”

40 林悟镕的抗拒

馮儉不用看,也知道林悟镕正微微揚起頭,默然看着自己。

所以他收緊了手臂,讓兩人貼得更近些,給他溫暖,也同時給自己。

“回來前我和雍言談過,知道你了解了些往事,所以覺得應該和你交代一下。我沒有害死師父,袁雅被人設計了,幕後黑手就是雍言對你提到過的那位長老。現在袁雅明白了真相,我們間的誤會就此解除。不過在水落石出前我們打了一架,所以他才會受傷,好在不嚴重。他不願回來,為了療傷方便就住到雍言家了。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帶你去。想去嗎?”

“不想。”

林悟镕的回答讓馮儉意外,忍不住垂下視線看他。

此時林悟镕不再仰着頭,所以馮儉只看到了他的頭頂。

“我還以為你會想去。”

“不想。”林悟镕又重複了一次,語氣似乎又堅決了些,還帶着點莫名的情緒。

馮儉以為他生氣了,于是忙說:“那就算了。”

房裏變得安靜,只有輕微的按摩水波聲。

林悟镕把耳朵貼到馮儉胸口,聽着他的心髒強而有力地跳動着。

不一會,心跳聲變成了催眠曲,聽得他昏昏欲睡。

意識迷糊間,他口齒不清地嘟囔着。

“馮儉!”

“嗯?”

“……我累了。”

“那你睡吧,一會兒我抱你上床。”

“嗯!”

“馮儉!”

“嗯?”

“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

“別離開我!”

“好,不離開!”

“馮儉……”

“睡吧!”

林悟镕再度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滿屋的陽光令他的心情也變得無比快樂。

他隐約記得徹底熟睡前馮儉說過的幾句情話,只是有些細節他記不起來了。

林悟镕本想問清楚,又覺得不好意思。

沒了當時的氛圍,有些話光想想就會讓他臉紅。

從衛生間梳洗後出來,比起坐在桌邊看書的人,桌上的食物更能吸引林悟镕的注意力。

馮儉放下手裏的書,靜靜看着他狼吞虎咽吃着早餐,不覺忍俊不已,同時把心也塞滿了。

就這樣吧!

馮儉暗自思量。

一切的決定權都在阿镕手上。

只要他能感受到100%的幸福,無論什麽樣的結局都是Happy Ending。

自那天起,兩人間又恢複成林悟镕熟悉且喜歡的相處模式,似乎這間屋子裏從沒出現過第三個人。

上班、下班,回家後總會有人在等他;

溫馨、甜蜜,仿佛時間也因此而停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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