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有飯吃

撲通一聲,徐耘寧完全沒有防備,就這麽往後仰掉了地。

先是由外到內的一陣鈍痛襲來,而後地磚的涼意便這麽透過單薄的衣服刺得她一個激靈。本是輕手輕腳生怕吵醒阮軒,徐耘寧連摔倒都是咬着牙悶哼的,但又疼又冷的感覺連綿不絕,她沒忍住,“啊”的喊出聲。

“唔?”阮軒驚醒,愣了片刻睡意全消,猛地坐起來,“誰啊?”

徐耘寧揉着屁股,沒好氣看向罪魁禍首。

然而她一瞧,卻見阮軒迷茫四顧,被子掉落到腰間,半個瘦弱的身子在涼風中顫抖、她想起了先前這張臉還安靜地縮在被窩裏,莫名生出幾分同情,忘記自己才是比較慘的那一個,趕緊出聲安慰,“是我,別怕。”

循聲望來,阮軒見到有床不睡睡地上的徐耘寧,傻了眼,“耘寧?”

“哎!”徐耘寧想撐地站起來又閃了腰,疼得一咧嘴。

阮軒回過神,立刻下床扶她。

有人幫忙,徐耘寧終于順利地坐回了柔軟的床上,舒了口氣,“謝謝。”

“摔疼了嗎?”阮軒溫柔問着。

徐耘寧忍住悶哼搖頭,目光無意間一掃,看到旁邊的冰冷地板上踩了雙白皙赤足,訝然,“你怎麽不穿鞋啊!”

“哦!着急扶你,忘了。”阮軒這才把腳擡起來。

“都要凍紅了。”徐耘寧頓時不覺得疼了,只顧着為阮軒操心,“我打了熱水,泡泡腳吧。”

說着,徐耘寧想起身把熱水端過來,剛有動作便被阮軒拉住,“我沒關系,你真的不疼嗎?臉色很不好。”

“那是困的!”徐耘寧撒謊。

阮軒呆呆點頭,“所以睡到地上去了嗎?”

“……”

對着那張天真無辜的臉,徐耘寧怒從心頭去,恨恨道,“你踢我下去的!我怎麽可能沒事跑地上去睡!”

之前睡得迷迷糊糊毫無察覺,阮軒聞言愣了愣,指着自己鼻尖問,“我踢的?”

“是啊!”徐耘寧說着就來氣。

阮軒沒料到自己會那麽失禮,慌了神白了臉,站起來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哭喪着臉,鞋也不敢穿,阮軒就差給她跪下了。

“哎哎哎!”徐耘寧反而被吓到了,上前拉回來,“沒事,我原諒你,你先坐好,地上涼不能這麽光腳踩了。”

“可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啊。”阮軒咬着唇,弱弱說。

……這實誠孩子!

看到阮軒這麽鄭重其事跟犯了大罪一樣,徐耘寧竟有一種自己錯了的錯覺,看着低眉順眼的阮軒,撓撓頭,清了會兒嗓子把聲音放柔,輕輕說,“真的,我不疼了,你別內疚。”

“那……”阮軒仍是過意不去的表情,想了想說出個法子,“我睡地板吧。”

徐耘寧渾身一震,“不行!你睡地上會着涼的!要睡我睡!”

“我拿棉被墊上就可以了,我睡吧。”

“不,我睡!”

她們争了好一會兒,直到沒披外衣的阮軒打了個噴嚏才停下來。

拉了棉被裹住阮軒,徐耘寧嘆氣,“行了,再吵天就亮了,你睡外面我睡裏面不就行了,再踹也踹不下床。”

阮軒點點頭。

沒心思再折騰,她們倆洗把臉泡了腳,換上寝衣滅了燈,擠在正正兩人寬的小床上。徐耘寧從阮家逃出來費了不少力氣,阮軒天天面對密密麻麻的狀紙公文又要想着如何破案,也是身心俱疲,漸漸都睡着了。

終究是換了個環境,徐耘寧淺眠,半夢半醒間感覺身邊有什麽在動。迷糊間,她的肩膀不知怎的出了被窩,冷的一哆嗦,揉了揉眼睛睜開,看清了在蹭自己的是什麽玩意兒。

阮軒毛絨絨的頭。

“唔~”阮軒的身子比她涼,本能地往暖和的地方蹭。

徐耘寧愣住:一會兒踹一會兒抱,什麽意思啊!

長期習武,她的身體不算得柔軟,阮軒抱得不舒服,蹭來蹭去想找個喜歡的位置,徐耘寧既是對突如其來的摟抱陌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渾身發顫,又是覺得薄薄的寝衣隔不了交融的氣息與體溫,似要被燙出汗來。不知是冷是熱,她木頭似的橫躺,瞪大眼睛任由阮軒磨蹭。

她眼睛瞪酸了,阮軒才找着滿意的地方。

這下,徐耘寧徹底睡不着了:

怎麽偏偏挑了胸?

——

第二天,徐耘寧形容憔悴,阮軒倒是神清氣爽,拉着她說,“耘寧,我們去西巷的酒樓吃包子吧~”

“嗯?”她打了個哈欠,“包子還要去酒樓吃?”

阮軒笑眯眯搖頭,“不是啊,還有蓮子羹,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

一宿沒睡,徐耘寧本是沒精神,聽到一連串的好吃的又有了精神,心想休息不好總要吃得好,果斷道,“去!”

大清早的,她們沒法雇轎子,阮軒說地方不遠,徐耘寧便同意走過去,當是晨練。一路上,她不免對穿越後的世界好奇,左看看右瞧瞧,可惜許多商鋪未開,一條街冷冷清清只有滿地的落葉,不由嘆氣,“來太早了,沒開門。”

“耘寧想買東西嗎?”阮軒問。

徐耘寧搖頭,“就想看看。”

“那……”阮軒眼珠子轉了轉,眯眼笑了,“我帶你去!”

她們繞到另一條路,沒走多久,便見到一家開門的鋪子。鋪子沒有招牌,僅有一個人拿着掃帚在掃落葉,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瞧,捋一捋胡須,對自己人說話一般随意道,“來了啊。”

“老板!”阮軒小跑過去,“你果然開門啦。”

“這位是……”老板看向慢慢走近的徐耘寧。

阮軒高聲答,好像宣布不得了的事情,“我娘子!”

“夫人有禮。”老板作揖。

愣了一愣,徐耘寧想着怎麽回應,阮軒便迫不及待地問,“老板有什麽新貨嗎?”

似是知道阮軒的身份,老板不敢怠慢,“這邊請。”

問好的事情就拂過了,徐耘寧本該松一口氣,可是,她眼睜睜看着阮軒跟老板高高興興進鋪子,自己只能在清晨的涼風中形單影只,心生不悅,“什麽店啊?”

她一轉頭,瞧見架子上整齊擺放的文房四寶,臉更黑了:這有什麽好看的。

徐耘寧覺得不好看,阮軒卻不這麽認為,對着老板剛拿出來的一對狼豪筆不住打量,根本移不開眼,小心撫了撫挺實直立的筆毛,抿了抿唇問道,“多少錢?”

老板微微一笑,比出三根手指頭。

“啊?”阮軒高興的臉垮下來了,“我今天帶的錢不夠,明天再給行不行?”

老板為難,“近日賒賬的人太多,我……實在周轉不來了。”

阮軒垂頭,可憐巴巴地收回了手。

“老板,都這麽熟了,賒個賬不行嗎?”徐耘寧上前問。

“算了算了。”阮軒很心軟,也很實誠,“我帶的錢夠的,只是……”

徐耘寧的心思也随着那拖長的軟軟尾音去了,“只是?”

“買了我們就不能去酒樓吃東西了。”阮軒嘀咕。

就這點事情嘛!

對吃住不怎麽講究,徐耘寧笑了,說,“沒關系,你想買就買。”

“真的?”阮軒眼睛一亮。

徐耘寧豪爽答,“真的!”

“太好了!”阮軒高興得踮了踮腳,要蹦起來似的,眼睛裏盛滿了星碎的光彩很是漂亮,直勾勾瞧着她,“耘寧最好了!”

心都要化了,徐耘寧嘿嘿低笑,想開口謙虛,“哪有……”

“老板!上次的田黃石印章還有嗎?我一起買!”阮軒已經轉開了頭。

“……”

徐耘寧拍了拍胸口,把郁氣順下去,默念:沒事沒事,阮軒是太高興了。

抱了兩盒喜歡的東西,阮軒一路上都在笑,走路的步子一蹦一跳的,趁着沒人還會把軟嫩的臉蛋貼在錦盒上頭,嘟囔“真好”,看到這小孩子的動作,徐耘寧無奈,“有這麽高興嗎?”

“有啊!”阮軒拼命點頭,“我想買很久,很久,很久了呢~”

附近只有她們兩個人,阮軒一時忘了形,聲音軟軟甜甜要把人膩死。

徐耘寧喜歡阮軒這樣可愛的模樣,心想:還是值得的,什麽酒樓,不吃也沒什麽大不了!

過了一會兒,阮軒累了,呼呼低喘着氣,徐耘寧無語,擡手把阮軒額前的薄汗擦去,體貼道,“你還要回衙門做事呢,咱們吃點什麽?”

“嗯?”阮軒止步,眨巴眼不說話。

徐耘寧隐隐覺得不安,再次問,“阮軒,我們吃點什麽?”

“我……”阮軒嘀咕了一句話。

那句話的聲音太小,徐耘寧沒聽清楚,湊過去再問,“你說什麽。”

阮軒瞧了她一眼,才結結巴巴把話說清楚,“我,把……把錢花光了,不吃了,回去吧。”

“……”

徐耘寧恨不得回去甩自己一耳刮子。

見她咬牙切齒,阮軒挺忐忑,擡起盒子把臉遮了半邊,小聲說,“耘寧,你說想買什麽買什麽的……”

徐耘寧又餓又困,盯着這漂亮的臉蛋終于沒了感覺,徹底爆發了,默然轉身自己回衙門,把不斷喚着“耘寧”的小夫君抛在身後。

狂奔一陣,她有些累,停下腳步環顧四周,呆住:

這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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