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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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芥川，随緣更新，喪系，謹慎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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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比死快樂，至少無疑是容易的。
被冰冷的黑暗環抱着，他躺在一望無際的黑暗的原野上。似有似無的從遙遠的看不見的海邊傳來一聲聲輕盈的呼喚，像是掠過波浪的飛鳥。
芥川……
芥川……
誰在喊他的名字……
他有些不确定，四肢像是被灌滿了鉛塊似的重得擡不起來。胸口像是被沉甸甸的黑暗壓着，為何在一片黑暗中，他依舊能睜眼視物，他不去思考這個問題，只是覺得大腦暈乎乎的，像是陀螺般不停地旋轉着的意識彼此撞擊。
他拼盡全力擡起手，試圖撕開那無邊無際的黑暗。終于，第一縷光從那縫隙中射入，而後他在一片炫目的白光中失去了自己的蹤影。
青年睜開了眼，入目便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他微微動了動陷在枕頭裏的頭顱，散亂在耳側的發絲弄的他臉上一陣輕微的癢意。他的目光從散漫到凝聚在趴在床邊的金發女子身上。
“芥川前輩！您終于醒來了！”樋口一葉猛地擡起頭，熱淚盈眶地喊道。
她是誰……芥川龍之介微微張了張口，發覺自己口前戴着一個淡綠色的罩子一樣的東西。
“你……”
“太好了芥川前輩嗚嗚嗚……”女子只顧着埋頭痛哭，完全沒有發現此刻躺在床上的青年臉上的異樣神色。她站起身大喊着醫生跑了出去，青年望着她的背影，像是注視着海市蜃樓。
頭部像是被撞擊一般傳來的猛烈的刺痛，他忍不住皺起眉再度閉上眼，眼前像是一幅支離破碎的畫面，出現在畫面中互相交錯的情景令他大腦一片混亂，像是鏡中旋轉的萬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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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碎片中呈現的畫面，有些令他非常陌生，像是從未到達過的城市中一系列不可思議的影片，交火的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們，如同惡獸般撕開敵人胸膛的奇異生物，綁着繃帶的男人冰冷的眼神，渾身閃爍着紅光的橘發男人……另一些畫面讓他感到十分的親近，穿着和服的人們和穿着西洋式禮服的女子在街上穿行，電車慢悠悠地在軌道上行駛，青年們騎着自行車歡聲笑語，鋼筆在紙上寫下一行行文字，煮着熱水的茶壺咕嚕嚕地發出響聲，散發着草紙味道的榻榻米，還有風中飄來的雨後草木的清新……
兩部分畫面違和得宛若海水與火焰般，卻在他的眼前慢慢地融合在一起，最後炸開絢爛的花火。芥川龍之介想要伸出手去，卻怎麽也碰不到一絲一點星火，冰冷的空氣從指尖一直傳遞到心口，像是潛在北冰洋下的冰山。
他重新睜開眼，試圖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發現整個身體裏的骨頭像是被打散似的，咯吱咯吱的骨頭摩擦聲在不大的病房裏回蕩，伴随着他終于無法忍耐的從口中擠出的一聲低咛。
好痛……像是整個身體都不屬于自己似的……芥川龍之介撐着床沿的手一松，整個人再度摔入柔軟的白色床鋪中。鼻尖萦繞着他最為讨厭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最為厭棄的一種味道，四周空蕩蕩的，完全叫不出名字的機器擺在頭邊。
肺部如驟然被火點燃似的，在他的胸膛中簌簌燃燒着的以血液為燃料的火張開大口吞噬着他的血肉，他伸手壓住胸口劇烈地咳嗽着。
頭愈發眩暈了，他的意識纏繞成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球，忽然一陣悲傷降臨在他的身上，突如其來的，毫無征兆的如冰一般透徹的悲傷，令他差點忍不住滾下淚來。
為什麽要悲傷？他有些愣怔。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回答他：為芥川龍之介而悲傷。
芥川……龍之介……舌尖抵着下颚一點點念出這個名字，像是在嚼一塊點心。他猛地睜大眼，手指蜷起又松開。
他是……芥川龍之介……
他不是……
安靜得令人有些心裏發憷的房間內，只有輕輕的呼吸聲和心髒一下又一下的跳動聲。他動了一下右手，放在心口，感受着那透過皮膚與血液傳遞而來的震動。
而後，他聽見自己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在金發女子大喊着“芥川前輩”從門口向他跑來時，在随着那股悲傷而來的又一重黑暗降臨前，他慢慢合上眼，腦中忽然記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芥川龍之介，是自殺而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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