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投奔廬江

“無銘天下有名聲,輕夢佳人落君魂,前仇舊恨忘憂酒,黃泉路上無故人。”

無銘山莊釀制的鸩虹酒為天下第一毒酒,無色無味,入口封喉,不需半刻,中毒者已無生息,任神農再世,也無藥可救。但這還不足以支撐鸩虹酒“天下第一”的稱號,最可怕之處是銀針無法檢測毒性,教人防不勝防。

鸩虹酒對無酒不歡的江湖人就是一場噩夢,江湖險惡,稍不設防,便死于非命,而鸩虹酒,更是讓你無法設防。不動刀劍,不費言辭,江湖恩怨,深仇大恨,一酒泯消。

無銘山莊憑此毒名揚江湖,金銀鬥進,讓江湖人又恨又怕,又愛又悲。可突然,無銘山莊收手了,鸩虹酒千金難得,一杯難求,至此江湖也太平許多。

有人傳無銘山莊被朝廷收買,成了官方勢力。現在是丞相曹操下令抓人,為朝廷辦事,“出師有名”,誰敢去管?得罪無銘山莊,就是與曹操為敵。

老将軍思忖片刻,別無他法,也只能聽繞道而行,這群殘兵敗将已無鬥志,一片散沙,不能再戰,“多謝少俠指點,不知少俠貴姓。”

“言泊玉。”

“言中有玉,好名字。看少俠是習武之人,不知現在哪位門下高就?”

言泊玉略羞愧道“在下是個游野四方的江湖人,孑然一身,沒有羁絆。”

老将軍半信半疑點頭“那不打擾少俠,多謝指路,”說完告辭去了,中年将軍憂心忡忡跟上。

言泊玉望着在江邊休憩的軍士,大都疲憊不堪,默然無語,把夕陽的光輝也壓抑暗淡了,這個争奪功名利祿的戰場,無數熱血男兒壯志躊躇,最終卻白骨填坑,不落草名,他們的歸宿就如火光投入江河,瞬滅無影。好像活着,只是為了死去。

言泊玉是個感性之人,自悲嘆一番,又見從那輛華蓋馬車上下來幾名女子,一位穿着紅蓮紫邊襦裙的夫人抱着幼小孺子,旁伴着一個水綠流仙裙的纖細姑娘,再後是一個年級大點穿着粗布衣裳的奶媽提着一個籃筐,幾人遠離士卒,到上游洗漱。

言泊玉眯眼細看,夕陽投下夫人婀娜身姿,小姑娘青春背影,終讓他找到一絲和諧的美感。美人,應是天地對男兒最好的恩賜。

言泊玉想近前看二人樣貌,但怕失禮冒犯。言泊玉也是憧憬愛情的青年,在上山孤苦的歲月中,曾無數次幻想将來伴自己一生的女子是何模樣。她是個嬌俏小姐,還是位刁蠻美人,是足不出戶的小家碧玉,還是浪跡天涯的江湖女兒。

言泊玉的目标很模糊,純情的他對女子還沒有形成個人喜惡和偏見。現在有機會下山,期盼認識一位紅顏知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袁染沬自從父親袁術去世,她那眼眶就一直紅着,也不知哭了多少回,腫着的雙眼皮像薄皮核桃,淚痕把本光滑嬌嫩的雙頰淌出了幹皮。

現在叔叔袁胤帶着他父親的棺木投奔曾在父親手下為将,受袁家恩德的廬江太守劉勳。這是袁家最後的出路,而她的終身也不能選擇的賠了進去。

入了廬江城,她就要嫁給劉勳長子,一個叫劉泮的陌生公子。不知脾性,不知樣貌,不知喜好的一個男人。

想到此,袁染沬就莫名壓抑,她看淩蕊用江水洗幹淨臉,水珠在她白皙無暇的肌膚上滾下,在夕陽的紅光中,折射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雖長自己十歲,但淩蕊的姿色依然勝她一籌。父親不顧身份,在母親病危之時,還費盡心思從蘇家将她強搶進府,納為次妻,可見她對男人的誘惑,強大到可怕。

淩蕊懷中抱着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吉兒,二三歲的小孩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過去袁家是何等尊貴繁榮,稱霸一方,不知現在是如何窮困潦倒,四面楚歌,更不知将來如何水深火熱,萬劫難複。

袁染沬看着不經世事的弟弟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一對比星星還要閃亮的雙瞳,吹彈欲破的柔軟臉蛋,讓人好不心疼。

袁染沬心中酸楚,眼淚決堤,勢必要與這奔騰不休的廬江水一決高下。

淩蕊看袁染沬又要哭了的模樣,也知她這軟弱無能的大小姐性子,柔聲勸道“染沬,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袁染沬已開始哽塞了,淩蕊故意道“我聽說,劉泮公子不僅一表人才,且飽讀詩書,又為劉家長子,劉勳十分器重,日後前途無量,這是你的福分。現在袁家凋敝,你可要好好珍惜,日後重振袁氏,你弟弟的前程,都系在你身上了。”

袁染沬霎時羞紅了臉,與後方夕陽相襯,紅撲撲十分可人,袁染沬本還一個哥哥,可惜戰死沙場,自己又是弱質女流,能做什麽了,只能嫁一夫君依附,那劉泮好歹也是名門之後,算是門當戶對,如今,自己也不敢再有其他癡心妄想。

袁染沬低聲問“二娘認識他?”

淩蕊抿嘴一笑,漂亮的臉蛋像朵盛開了的芙蓉,對比哭滴滴的袁染沬,淩蕊要成熟沉穩許多,“我是偷聽來的,”

“二娘又哄我,”袁染沬不高興的嘟上紅唇,但哽塞之音已不知不覺消了。

淩蕊是個極會讨人喜歡的女子,一張足以迷倒男人的傾城之貌,一張會說話的巧嘴,一雙能洞悉人心的眼睛,滿腹審時度勢的心機。上至家主,下至奴婢,都對她贊不絕口。在她身上,似乎找不到缺點。當然除了現在背負着逆賊家眷的名聲。

淩蕊似乎并不因此困擾,未曾抱怨過一句。

吉兒吵着尿尿,奶娘帶他避開人群,随便去找個土堆解決。

“二娘,”袁染沬見無人,才支支吾吾問道,“你不害怕嗎?”

曹操現在許昌以帝名發诏,诰示天下取袁術首級者賞金萬兩,無論是江湖刺客還是山賊草寇都想拿到這筆賞金,更不用提那些想升官發財,附庸勢力的官兵。

這一路風聲鶴唳,血雨腥風,袁染沬終于體會到什麽是朝不保夕,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機感。經歷幾次追殺,死裏逃生,她并沒有慶幸自己還活着,反而覺得死了更好,這樣一顆心再也不用承受無盡的恐懼和動蕩,安安穩穩沉入這片肮髒的黃土地中,早早歸宿安寧。

“染沬,你還年輕,別亂想,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淩蕊看穿袁染沬的心思,言語不改的勸道。

這些無意義的安慰袁染沬是一路聽下來,但淩蕊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再普通的言辭從她花瓣紅唇中吐出來,就如珠玉落在銀盤中,順耳得打動人心。

袁染沬的心在珠玉聲中安定了下來,她歪身坐在草地上,望着遠方斜陽下青山綠水,一帆孤舟順風而下,抛卻兵戈戰亂,這如畫風景還是值得留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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