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Again
39.
又過了半個月,殷荀宇以為他會漸漸從名為薛亦軒的陷阱裏爬出來,卻是睜眼閉眼都是薛亦軒的樣子,他笑得粲然,他故意發嗲時甜膩的嗓音,他說就此別過時的淡然。
無法入睡的殷影帝來到客廳:“你怎麽還沒走?”
Alice飛過一記眼刀:“我之前說了,我要整理資料。你最近狀态不對就先把戲放放,拍點廣告,參加點什麽活動之類的。”
殷荀宇坐到Alice身邊,随手拿起幾張紙,一瞥,眼裏突然有了神采:“Alice,我要參加這個手表新款發布會。”
Alice說:“這牌子太low,你不适合去。”
殷荀宇說:“沒關系,多參加一個活動嘛。”
Alice冷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想法,這牌子是薛亦軒代言的,他肯定會去。”
殷荀宇臉色僵了僵。
Alice說:“當初你接近他,我就覺得不太好,但我能做的只是輔導你,給你提點建議罷了。你要對付他,我不管,可你對付了他後還要對付你自己,有什麽意思?你繼續下去,對你們倆都不好。”
殷荀宇嘴唇顫了顫,他低下頭,又擡起頭,看着Alice:“我想和他重新開始。”
Alice無語:“你說得簡單,你在背後捅別人一刀,人家還願意和你重新開始嗎?”
殷荀宇說:“他要愛,我愛他,他要安定的生活,我也會努力給他,他要陪伴,我一定不會再離開。”
“他會願意的。”
文辭夕說,薛亦軒其實是一個特別簡單的人,誰對他好,他就跟誰走。他不是沒有愛,他是很容易産生愛的幻覺,會為了一丁點安全感去營造愛。當初,秦朝呈突發奇想要和薛亦軒在一起,薛亦軒明知道無論是他對秦朝呈還是秦朝呈對他,都沒有愛情的存在,卻還是在秦朝呈說要結婚後答應,就是因為他過度信仰那種踏實的感情。
在殷荀宇的死纏爛打下,文辭夕還說:“你是影帝,圍繞着你的話題那麽多,你和某天後談過戀愛的消息現在都時不時被群衆逮出來溜溜,你和多少女明星鬧過緋聞,真真假假,薛亦軒會一點都不知道嗎?你從來都不是一個讓人感到踏實的人,他為什麽接受你虛假的溫柔?我不信你會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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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荀宇想明白了,不光是薛亦軒對他,還有他對薛亦軒。不能稱之為至死不渝的感情,但至少是,活着時唯一想要讓自己走出循規蹈矩的世界去觸碰的暖陽。
40.
殷荀宇去了薛亦軒代言的那個牌子的手表新款發布會,薛亦軒作為代言人上去講了話。大概是錯覺吧,他覺得他瘦了,也憔悴了一些,盡管他臉上也許塗着一層厚厚的粉,盡管他的嘴角還是一直含笑。薛亦軒看見了他,眯了一下眼,又扭過頭,別無後續。殷荀宇想要找他說句話,可那麽多媒體盯着,他走到薛亦軒身邊,也只能握握手道聲好。
殷荀宇開始進行電話轟炸,發現他的號碼被薛亦軒拉進了黑名單,又吩咐助理去買了一大堆新卡,很有自知之明地估計打一個電話就要費一個號碼。
“亦軒,我……”
“殷荀宇,你是不是有病啊!”
挂了,進了黑名單,殷大影帝開始換卡,再打。
“我知道我……”
“你最近是沒戲接嗎這麽閑!”
換卡,再打。
“我放不下你……”
“滾!”
換卡,再打。
“給我個贖罪的機會,我……”
“好。”
淩晨一點,薛亦軒說好。
薛亦軒說中午會去殷荀宇家找他,他們好好聊聊。
文辭夕給殷荀宇打電話想要一起吃個飯的時候,正是中午。殷荀宇拿着電話笑得特別不好意思:“知道你想慰問開解我,我告訴你……薛亦軒答應了要和我談談。”
文辭夕心裏一緊,急忙問道:“什麽時候?”
“唔。”殷荀宇看了一眼客廳的鐘,“應該快到了吧。”
文辭夕拿起桌上的鑰匙:“你家?”
“對啊。”然後似乎是門鈴響了,殷荀宇的聲音越來越遠,“他好像來了,挂了啊。”
文辭夕幾乎是吼叫道:“別開門……”,然後就聽到嘟嘟聲。
文辭夕一邊按了電梯下鍵,一邊給秦朝呈打電話,秦朝呈給他挂了,他又打,對方又挂。
“媽的。”文辭夕罵道,又播了陸未眠的電話,陸未眠幾乎是馬上就接了。
“老陸,去半城那邊,緊急,薛亦軒可能拿鞭子去撒野了。”
陸未眠停了手上的工作,行動了起來:“好。”
薛亦軒有點輕微的暴躁症,輕微二字不是體現在暴躁的程度,而是體現在暴躁的頻率。他給人的感覺,一般都是用溫柔訴說魅惑,哪怕在心底吐槽,也不會輕易生起氣來,但他積累的火苗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爆發,爆發的體現形式就是——用鞭子打人。
去殷荀宇家的路上,文辭夕幾乎是在用生命飙車:這簡直是人命關天的事啊!幾乎已經能想到明天的新聞頭條——影帝殷荀宇為情遭鞭打、薛亦軒持鞭打人,論當今藝人的道德底線……
和陸未眠一起趕到了殷荀宇家,殷荀宇的家門果然是敞開的——薛亦軒怒火沖沖地拿着鞭子,殷荀宇拿着抱枕擋着臉,躲着薛亦軒,殷荀宇的保姆和助理在一旁欲拉住薛亦軒,又怕被打到。
兩人趕忙跑了進去。文辭夕和陸未眠一人扭住薛亦軒的一只胳膊,把他往後拖。
“喲。”薛亦軒聲音尖尖的,“還叫救兵來了呢。”
陸未眠去搶薛亦軒手中的鞭子:“阿軒,拿給我。”
文辭夕制住薛亦軒想要亂揮的手:“薛亦軒,冷靜一點!”
薛亦軒突然手一松,讓陸未眠拿走了鞭子,他停止了掙脫,站在原地,看着一臉驚恐的殷荀宇。
殷荀宇上身有好幾道鞭傷,打破了衣服,露出血淋淋得模糊的肉。他高興地開門,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薛亦軒的臉,一鞭子就打到了他的背上,幸而察覺到了不對後,保姆張姨和生活助理跑到了客廳,有了另外兩個無辜的人在,薛亦軒收斂了很多,沒敢再拿着那根長鞭随意地甩,不然,自己身上的皮膚恐怕無一完好之處了。
文辭夕示意殷荀宇的助理:“送私人醫院,別讓媒體發現。”
助理扶着殷荀宇,給Alice打電話,眼裏還掉着淚,既是因為受了驚吓,也是想着殷影帝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待遇,還他媽的不準報警。
41.
文辭夕看着一臉呆滞的薛亦軒,嘆了口氣:“談個戀愛談到這種地步……你到底怎麽想的?”
薛亦軒眼珠轉了轉:“他說他想重新開始。”
文辭夕說:“恩,我知道。他給我說過,我勸了他,我知道你的原則就是不吃回頭草。但我也沒完全說不可能,因為我覺得你比以前還要用心……不,以前是用心,這次是動情。”
薛亦軒聽到“動情”兩字,笑了:“你怎麽知道我拿鞭子來他家了?”
“你能輕而易舉原諒他才奇怪。即使要原諒……也要先出一把氣吧。”
薛亦軒拍拍文辭夕的肩,看到在收拾殘局的殷荀宇家的保姆,眼神卻是飄忽:“你可真了解我。”
“你知道嗎?這一個月,我幾乎每天只能睡三個小時,醒來時胸口絞痛。我知道他陰郁,沒想到他用他的陰郁來對付我。我想要暖化他,是因為我愛他,哪怕他抱着不純的目的。我很難受,可我在一個發布會上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他和我一樣難受。他後悔了,我們得允許一個人犯錯,可我也要讓他記住犯錯的後果。”薛亦軒說,“我們兩在一起,的确有很多不坦誠,這一次,我希望彼此能夠坦誠些。當然,如果他剛才報警了,這些也都不說了。”
“我為愛最後一搏,帶着恨意,也帶着對未來的憧憬。”
42.
醫院裏,助理看到薛亦軒進來時眼睛一瞪,似是不明白為什麽肇事兇手能夠這麽灑脫地走到病房裏來慰問。
薛亦軒看着上身纏滿白布的殷荀宇,将花放到一邊:“這次真的誰也不欠誰了。”
殷荀宇苦笑:“那我寧願你再打我,打我到我不能獨立生活,再照顧我。”
薛亦軒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他說:“誰也不欠誰了,所以,重新開始吧。”
殷荀宇瞳孔逐漸放大,有些不敢置信,他原本做好了長期“潤物細無聲”的準備:“真的?”
“真的。”薛亦軒眨眨眼,“我是薛亦軒,男,二十四歲,有輕微暴躁症。如果你可以忍受,我們重新開始吧。”
殷荀宇抿嘴,眼神诠釋着真誠:“我是殷荀宇,男,二十八歲,內心陰暗,正在改正。想要,重新和薛亦軒在一起,再也不放手。”
一旁的助理嘴巴張成了“O”型,不懂這起事故神奇的進展。
病床裏,兩個人的手,時隔一月,又重新交疊在了一起。
43.
每個人和每個人的愛情都不一樣,我們無法斷定怎樣的愛情才是好的愛情,怎樣的愛情才能夠長久。
當我看到你的那刻,我從你眼神裏,讀出來的,是愛,就夠了。
哭過,厮殺過,最後,還是擁抱這雙重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我果然......寫不長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