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佳人怨:美男是個掃把星》

作者:水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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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簡介:他是燕國國主最弱的兒子,卻是最精明最冷血的少年天子,殺仇破國,天下在握!她是秦國一奶娘的拖油瓶女兒,一個平庸的鄉野村姑!第一次相遇,她救了他,他卻恩将仇報将她出賣……第二次相遇,他救了她,卻冷酷無情的掰斷她的手指……她為他遭遇妹妹算計,未婚夫背叛,養母驚亡……,他是她的孽!他為她闖秦宮,殺趙帝,破三國……,她是他的命!他要報國仇家恨,天下和她都要。而她,卻只願在乎的人都平靜安好。她是秦國太子一生唯一承認的妻!她是趙國皇子一輩子心口上難愈的痛!于是,秦國和趙國,就都是他的敵!三國男人為她不顧禮法朝綱,百官反對,執意只要她一人。于是,天下所指,妖女降世,萬把鋼刀齊懸于她的頭上。...

迷離身世

迷離身世

秦國,大秦建元九年,晚秋。

瓊州柳家村,夜。

村口,一戶人家青磚烏瓦,雖不是錦繡大戶,卻也是殷實豐足的樣子。

東廂屋內卻還亮着燈,一豆蔻少女含悲忍痛,笑着安慰床上的病婦,“娘,張大夫說了,您的病不嚴重,好好兒的養過這個冬天,您就能起身了的。”

病婦看着懂事的女兒,臉上苦笑,心裏卻欣慰,她握着女兒的手,“傻孩子,我的身子我知道,但人總有一死,我其實是……不怕的,咳,咳咳……”說完,她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一張飽經滄桑的臉漲得通紅。

“娘,”少女忙抱住病婦,不停的為她拍撫胸口,小心的給病婦喂水,“娘您別說話了,快歇着吧,郎中說了,要您少憂思……”

“十七,我沒事,”病婦喘籲籲的靠在少女的懷裏,眼裏卻閃着灼熱的火花,死死的盯着少女的臉,“十七啊,娘有件事要告訴你。”

“娘,”十七卻努力的想阻止病婦,“不急,有什麽事等您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您還是先好好的養身子。”

“不,”病婦卻搖頭,“今天不說,我怕就來不及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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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你将這個包袱打開,”病婦指着枕下。

十七依言從床裏包過一個包袱,打開一看,包裹裏是一個極精致的黃花梨木的小箱子。十七頓時一愣,黃花梨木很貴,根本不是她們這樣的家庭能買得起的,十七還是給城裏陳員外家的大小姐送繡品時見過。

“娘?”十七狐疑的看着母親,病婦顫顫的從枕下摸出把鑰匙,“打開。”

看着母親鄭重的表情,十七的心也有了點奇異的緊張感,她不敢怠慢,忙利索的開鎖打開箱蓋,箱子裏靜靜的躺着一副畫,和一塊紅色绫子包裹着的玉佩。

病婦的臉上早已是滿臉的淚,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畫卷,“小姐,青兒幸不辱命,将小小姐安好的撫養到了十七歲,青兒有臉去見您了。”

“娘,”十七驚呼。

……

十七趕到醫館時,太陽才升到樹梢上。

她哭了一夜,眼睛早已經酸澀腫脹得睜不開,可雖然疲累,她卻不敢有絲毫懈怠,一大早就趕到鎮上來給母親抓藥。即便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可在她的心裏,依舊認定她就是自己的母親,是養她,呵護她,疼愛她的親生母親!

從小到大,她都只知道自己是母親嫁進柳家時帶來的拖油瓶,可在母親的護持下,繼父柳大成雖不待見她,卻也沒怎麽打罵虐待過她,不過當她是可有可無的一個影子罷了。

用他背後對鄰居說的話,就是權當多養了頭牲口,待大了找個人家收點彩禮錢嫁了,也算不虧本。

這樣的話傳進母親的耳裏時,母親卻沒有找繼父理論,只背地裏抱着十七邊流淚邊道,“我的金貴的寶貝兒,跟着我受苦了,可憐的寶貝兒啊……”

直到今天,十七才明白母親話裏的意思。

跟地痞拼命

跟地痞拼命

直到今天,十七才明白母親話裏的意思。

在母親的心裏,自己本該是金尊玉貴的小小姐,卻被一個庸俗的市井之人當牲口養。

生恩不如養恩大,十七無論如何都想要她好起來。

抱着藥才出醫館的門,十七劈頭就遇上了當地的兩個地痞,她頭一低,轉身想從小巷子裏繞過去。

那兩個地痞卻已經看見了她,地痞趙大幾步追過來攔住,嬉皮笑臉,“唉喲,這不是十七姑娘嘛?來給你娘抓藥啊,怎麽你娘的病還沒好啊?唉喲喲,瞧這小臉兒瘦的,叫趙爺好生心疼哦,”說着話手就朝十七的臉上摸了來。

十七猛一甩頭避開,拉下臉喝道,“你要幹什麽?”

這時地痞王四也到了跟前,笑嘻嘻道,“唉喲,十七小美人生氣了,趙大,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哈,美人兒是要憐愛的,你可不能吓着她。”

“哪兒能啊,我這不正在疼她呢麽?”說話間趙大一步一步的逼到十七的面前,伸手又來摸十七的臉。

十七心急回去給母親煎藥,面對糾纏只覺胸中一股氣只沖腦門,她反而站住了腳,眯起眼冷冷看向趙大王四,從齒縫裏擠出,“你們讓開!”

她這樣凜然的臉色,卻讓二人哈哈大笑,王四邊笑邊指着她手裏的藥包,“美人兒,我倒是有個法子治你娘的病,沖喜,你在我哥倆中間挑一個嫁了就成,哈哈哈……”

“對啊,你說那江越有什麽好?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你還是嫁給哥哥我得了,”哄笑中,趙大的手已經到了十七的臉邊。

就見銀光一閃,十七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鋒利的剪刀,趙大躲閃不及,被她一剪子狠狠的戳在手上,趙大“嗷”一聲嚎叫,捧着手跳腳,“賤人,你竟然敢拿剪刀戳老子,”說着對王四揮手,“給我上,給我打死這小賤蹄子。”

王四向來是趙大說什麽他做什麽的,當即對着十七撲了過去,十七不避不讓,咬着牙挺着剪刀對王四迎了過來,剪刀閃着寒光,卻是直奔王四的眼睛而來,王四瞧着十七竟是不要命的架勢,狠的怕不要命的,他便是再橫也不免腳軟,倒自己慌了起來,着急躲閃不及,被十七狠狠撞倒在地。

趙大怒極,他抄起邊上一個瓦盆兜頭對十七就砸了過來,十七只來得及讓過頭,被瓦盆生生砸在肩膀上,十七身子晃了一晃差點摔倒,她站穩身子,徹底怒了,一轉頭看見旁邊一賣肉的攤子,老板正遠遠的躲在屋檐下,那把賣肉的剔骨刀卻明晃晃的在案板上放着,她撲過去一把抓起刀子,轉身就對着趙大沖了過去。

她恨被人欺負,可是她也不願給這樣的人償命,所以雖是揮着刀子撲向趙大,目标卻是定位在趙大的肩膀、胳膊等不會危及性命的地方,然而不等她撲到,趙大也被她的拼命吓住,他一邊罵着,“瘋子,這是個瘋子,”一邊和王四屁滾尿流的瞬間逃了個沒影。

河邊驚救 一

河邊驚救 一

十七氣喘籲籲的看着趙大王四的背影,臉上恨恨難平,心裏卻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她向來不敢惹事,遇上這些人從來都是繞着走,可是娘的病和昨兒夜裏那個身世秘密,仿佛石頭般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突然就爆炸了,是殺是剮若終究躲不過,那就索性不躲,先拼了罷。

為怕母親擔心,十七找了個小河清洗身上的血跡,趙大那瓦盆砸得極狠,十七的肩膀疼得擡不起來,若不是還能動,她都要懷疑是不是砸斷了肩胛骨。

看看周圍沒人,十七解開衣服查看傷口,這一看頓時讓她倒吸口涼氣,白皙的肩膀上被砸得紫紅淤腫,觸目驚心,十七用手絹沾了涼水清洗,直疼得她眼淚汪汪不停的吸氣,心裏直恨自己那一剪子沒戳得更狠些,紮通那地痞的手掌才好。

才想到這,十七卻又有些擔心,那趙大王四向來不是好人,今天被自己紮了一剪子,哪裏會饒了自己,日後不定怎麽報複呢?

一事未完,一波又起,十七心煩意亂,直皺眉。

正頭疼着,十七突然飛快将衣服一攏,轉身喝道,“誰?”

身後是一叢蘆葦,卻無聲無息并無動靜。十七又皺一皺眉,她确定自己剛才清楚的聽到了蘆葦叢裏有動靜。

難道是偷/窺的登徒子?

十七心裏再次升起怒意,這登徒子去了一撥又來一撥,竟沒個完了不成?

可這樣無人煙的地方,她倒不敢在這裏跟人拼命,匆匆收拾好,就抱着藥包要走,才擡腳,她就一頓,只見蘆葦邊濕軟的地上,竟隐隐浸有一片暗紅的顏色。

她眯了眯眼,疑惑的看着那片暗紅,仔細分辨後,她确定那是血跡。母親自去年冬天以來就經常咯血,那血吐在地上的顏色,就是這個樣子。

這裏怎麽會有血跡?而且這血跡已凝固,顯然不可能是自己無意中滴下去的。

十七正疑慮,突然身邊的蘆葦嘩的一晃,下一刻,她的腳踝就被什麽冰涼的東西一把攥住。

“啊,”十七吓得一個激靈蹿起,然而那攥住她腳踝的東西卻像是有根的,她那一蹿未被帶起不說,還被那東西絆得摔了下去,藥包滾了一地,她“啊”的再次尖叫,可尖叫聲響了一半就硬生生的被咽了回去。

就見蘆葦叢中,一對冰涼狠虐的眸子正冷冷的看着她,伴随着那冰涼如刀子的目光的,是真正的刀子,抓在那眸子主人的手裏,冰涼的架在她的脖子上。

十七張着嘴和那眸子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就再次驚了起來,“你,你是誰?”

說話間她就下意識的往後縮,那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子緊跟着就按了過去,十七察覺到他手上力道加重,頓時心裏一涼,想着自己的人生到此為止了。

青姨才囑咐的自己要去拜祭母親要去找那負心人幫母親讨公道,統統水中花鏡中月,再不用惦記。

十七心裏悲涼,那刀子卻并沒有按下來,她疑惑的睜眼一看,就見那人臉色蒼白滿臉血污兩眼緊閉,那手裏的刀子也滑落在了一邊,已是昏迷不醒。

十七顧不得多看,掙紮着爬起來飛跑,連藥包都顧不上撿。

河邊驚救 二

河邊驚救 二

河邊,草屋。

容沖睜開眼,只覺滿身疼痛,他第一反應是茫然,不知身在何處,目光在四周一掃,他頓時驚起,伸手就去抓刀。

自然是抓了個空的。

“喂,你醒了?”十七将一碗粥放在他剛剛夠得着的地方,立刻遠遠跳開。

“你是誰?”粥的香氣直沖鼻翼,容沖其實極餓,可是他卻并不看那粥,冰涼的目光仿佛釘子,狠狠的釘在十七身上,冷冷的逼問,他眼角的餘光中,那把刀被遠遠的扔在了牆角。

十七忍不住嘆氣,“我是誰很重要嗎?”

容沖粥一皺眉,他此時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堆幹淨的稻草上,身上蓋着一床雖舊卻還算厚實的小被子,傷處也已經被清理過并包紮好,不用說,必是眼前這個少女的功勞。

“王大人居然這樣看得起我,硬的不行,就來美人計?”這一發現卻讓他臉色更冷,他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機,語氣卻譏諷輕佻起來,上下打量着她道,“可既然是美人計,也該來個能看的才是,怎麽倒派了個xiong無四兩肉的來?當本王沒見過女人?”

十七被他兜頭兜臉的一頓羞辱,當即也冷了臉,“好一個混賬東西,早知道你這樣不識好歹,我就該一腳将你踹進那河裏淹死,”說着她一腳踢翻那粥碗,又将那幾個饅頭踢了一地,“既然你認定我是居心叵測,我倒也不用再負疚自己的見死不救了。”

說完,十七拎起藥包,轉身就走,日頭已近正午,沒道理為個不相幹的人耽誤了給娘煎藥。

十七緊趕慢趕的到家,才進院門,就見一男子溫和如三月春風的迎了出來,叫她,“十七,你回來了?”

十七擡眸一眼,臉上就飛起一片紅霞,她有些不自然的低頭,低低叫了一聲,“江誠哥。”

江誠眉眼裏盡是歡喜,過來就接十七手裏的藥包,十七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低聲道,“于禮不合。”

“我們都快成親了,還怕什麽?”江城的眼裏閃着灼熱的光,定定的落在十七低垂的白淨的脖頸上,“你娘托了黃婆婆去找我爹娘,商議讓我們成親的日子呢。”

“什麽?”十七一驚擡頭,脫口問,“怎麽會?”

娘昨夜的話還在耳邊,她咬牙切齒,“十七,去找那個男人,去幫你母親問一問他,問他當初為什麽要背棄諾言棄你母親于不顧,為什麽?”

既是要讓她去找父親,怎麽卻又主動的讓媒婆找婆家來商議迎娶?這不但矛盾,也于當地的風俗規矩不合。

哪一家的女兒不是等男方求了又求才依依不舍的答應對方來迎親,這樣上趕着要對方來娶,倒像是自家女兒做了什麽虧德的事,着急要塞給別人似的。

江誠的父親是縣裏的富戶,在當地算得上有頭有臉,而十七的養父柳大成先時落魄,後用十七的娘帶過來做嫁妝的些許銀錢做起小生意,少不得就跟江父有所接觸,二人就有了些私交,柳大成本是要将自己的親生女兒柳葉許給江家,不想那江母帶着兒子來相瞧時,江誠卻一眼瞧中了十七,江氏夫婦寵溺兒子,自然是無所不依,于是定下了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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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 一

婚期 一

十七心裏疑惑,便繞過江誠急步進屋欲向娘親問個清楚,就見黃婆婆和江母俱分坐在病榻兩邊,見十七進來,江母拉着十七的手忍不住的唏噓,“好孩子,憑他以後怎麽樣?我都會拿你當我自己的女兒疼的,你不要怕。”

怕?

十七來不及去想江母語氣裏那個“怕”字是什麽意思,看着病榻上的母親叫道,“娘。”

青姨正依着被褥坐着,見十七進來,輕輕點頭,“十七,我已經和你婆母商量好了,下個月初八他家就來迎親。”

十七的臉一紅,當着江母的面,她雖不好意思卻還是不自然的問,“為……為什麽這麽快?”

其實她想問的是,不是讓她去找生父的嗎?

青姨的眼裏浮起一層水汽,“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有生之年……看着你有個好着落,我也就放心了。”

“娘,女兒不要嫁,女兒要留下來伺候娘,”十七眼淚嘩的流下,撲通跪倒。

江母和黃婆婆對視一眼,都唏噓不已,“好孩子,真孝順。”

青姨欣慰的摸着十七的頭發,話裏有話,“孩子,你的日子長着呢,有些事,你以後也可以做,可是我的時候不多了,我必須要安頓好你,否則,我怎麽能安心的去見你的……”

礙着江母和黃婆婆在場,她後面的話沒說完,但十七卻已經明白了。

繼父柳大成的眼裏從來就只有妹妹柳葉,而柳葉在繼父的寵慣下,眼裏也從來都只有自己。母親是擔心她一旦閉眼,留下自己在這個家裏受欺負被算計呵。

所以她才不顧女方該有的尊重,主動求男方早日将她迎娶,避免以後為人欺負。而尋父,只能待以後慢慢進行。

母親為她操心一輩子,到此時還不能安心,十七只覺無限悲傷歉疚,“娘。”

擦擦眼淚,十七準備去給母親煎藥,才出房門,就見院內桂花樹下,柳葉正邊笑邊跟江誠叽叽咕咕說着什麽,她今天打扮得特別漂亮,一件粉色上襦配的白底小紅花的裙子,肩上搭着嫩黃色的披帛,長發松松挽起,簪着一朵粉色絹牡丹,眼眸盈亮笑吟吟的配着身後綠茵茵的栀子樹,着實楚楚可人招人愛憐。

美貌的少女,英俊的少年,鮮花,綠樹……

如果,屋內不是躺着個病危将去的至親的話,這一幕看着實在賞心悅目的很。

十七低頭不看,進了廚房将門一關,便去拿藥罐,一看藥罐和着藥渣滿是污漬的歪倒在竈邊的角落裏,那藥渣居然還是昨天晚上的,柳葉根本沒收拾。

十七卻已是習慣了,她搖搖頭,拎起藥罐清洗。門外,就聽柳葉銀鈴般笑着對江誠道,“我去給你們瞧蒸籠上的糕好了沒?那可是我親手做的呢。”

一進門,柳葉臉上的笑刷的收起,壓着聲音對十七罵,“一早就去買藥,卻玩到現在才回來,娘病着,你居然還有心思在外面瘋。”

十七低頭不理,麻利的将藥罐放在火上。柳葉小心翼翼的拎着裙子唯恐弄髒,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抓出一把瓜子邊磕邊朝竈上一指,“快瞧瞧那銀絲糕好了沒?火候不夠就去添把柴,快點。”

婚期 二

婚期 二

十七低頭不理,麻利的将藥罐放在火上。柳葉小心翼翼的拎着裙子唯恐弄髒,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抓出一把瓜子邊磕邊朝竈上一指,“快瞧瞧那銀絲糕好了沒?火候不夠就去添把柴,快點。”

十七懶得跟她争辯,依言照做。門一推,江誠看着她們笑,“好香啊,做的什麽糕?好了嗎?”

柳葉騰的站起,沖去竈前将十七推開,邊提鍋蓋邊笑,“是銀絲糕呢,看你饞的,這就好了呢。”

她這一推,十七避之不及,身子踉跄後退,被趙大用瓦盆砸過的地方正撞在牆角的碗櫃上,她當即咧嘴絲絲吸氣,江誠忙伸手扶住,緊張道,“十七,你怎麽樣?”

十七對上他滿是心疼的眼,心裏一暖,臉上就漲紅起來,低頭道,“沒事。”

柳葉轉頭看見,眼裏一冷,臉上笑容卻更甚,她放下鍋蓋,拉着十七推坐在椅子上,語氣裏滿是關切,“姐姐,你撞到了嗎?對不起啊,都是我不好,只顧着要瞧那糕了。”

十七的目光繞過柳葉,落在她身後的江誠身上,江誠亦正瞧着她溫和微笑,那眼裏星星點點,盡是對她的愛戀,陽光透過窗紙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眉目間滿是三月春風般的溫暖。

十七突然覺得,自己其實還是很幸福的。

便是生父不詳,生母已故,可養母慈愛,未婚夫體貼情深,作為一個女子,已經很幸運了。

草屋內。

容沖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說話,卻滿臉都是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麽今天又來了的意思?

十七自然不理他,只将一罐子豬骨湯和一個裝了饅頭糕點的小提籃放到他夠得着的地方,便轉頭就走。

“等等,”容沖叫道。

十七腳步一頓,回頭,“你還要什麽?告訴我下次帶來。”

容沖皺眉,“你到底是誰?”

十七也皺眉,不語,臉上的表情是你很煩。

容沖握着不知何時撿回來的刀,對着那些東西一點,“我不吃來路不明之人的東西,拿走,”這話說完,他的臉卻微微一紅。

果然,十七的目光對着上次那幾個饅頭的地方掃了一掃,露出了鄙視的表情。

容沖就怒了,“欲擒故縱這把戲本王十歲就不玩了,你告訴那姓王的,想要利用本王是不可能的,想要本王的命現在倒是機會,過了今時今日他再想殺本王,可就不能夠了。”

他的話句句驚心,眼裏盡是戾氣。十七心知此人身份不低,背景也必定很複雜,她是不願多惹事端的。奈何她的本性又無論如何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更加上娘不止一次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或許,她此時救他一命能為娘帶來點福報也說不定。

正是本着這樣的心,她才再次來給他送飯食湯藥。

十七輕輕搖頭,“我不認識你說的那什麽姓王的,也随便你信不信我,吃的和藥都在籃子裏,你能走了就趕緊離開這裏,柳家村的水土是幹淨的,沾不得血腥殺氣,”說完,轉頭離去。

身後,容沖看着她的身影沉思,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了她?

婚期 三

婚期 三

不,姐姐忍羞含恥多年,費盡心機才終于讓自己離了秦都,一路上追殺的人多如過江之鲫。而在他和姐姐作為人質進入秦都的這些年,滿含殺氣的威逼,藏着刀子的利誘,帶着笑臉的算計,他和姐姐每日裏都在經歷和面對,他們看到的都是血腥,他們遇到的都是死亡,他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他不可能錯怪人,他的世界裏也不可能有被錯怪的人!

但是,既然王蒙還不想殺他,那麽那籃子裏的東西自然是沒問題的,一如,上次散落一地的那些饅頭。

王蒙,既然你要玩,本王不介意陪你!

容沖冷笑着伸手提過籃子,拈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錯。

十七透過窗上的破孔看着草屋內的一切,不屑的撇一撇嘴,卻也放了心。

十七轉身離去,卻未發現草屋後枯黃的蘆葦叢中,有白底紅花的裙角一閃……

江家迎親的日子一日日将近,江誠朝柳家跑的也一日比一日的勤。

每次,他都帶着郎中來為青姨診脈,并安慰十七,“放心,娘一定會好起來的。”

每每此時,青姨都欣慰的看着并肩而站的一對佳人,她對江誠道,“阿誠,十七的性子看似溫軟,其實是極倔強的,以後如果有什麽,你還得多擔待她。”

江誠忙不疊點頭,“娘,您就放心吧,我待十七必定如珠如寶,此生永不相負。”

青姨便安慰的點頭,十七卻無心思,追着郎中出來問,“劉大夫,我娘的病到底怎麽樣了?”

劉郎中卻嘆氣搖頭,可看着十七殷殷期盼的眼神,卻也不忍把話說絕,“盡人事,看天命吧,若病人能熬過冬天,倒還有點希望。”

十七卻長出了一口氣,會的,無論如何,她也要幫娘熬到明年。

“十七,”江誠已從房內出來,站在檐下看着她笑。

十七過去,低聲謝他,“多謝你每天都帶劉郎中來,謝謝你。”

江誠微笑搖頭,“傻丫頭,盡跟我客氣什麽,”說着他掏出幾張畫樣遞到十七面前,“你瞧着喜歡哪一款,我好讓作坊的人去做?”

看着江誠熱烈期待的目光,十七有些無奈,“我并不在意這些,你做主就好,那個,你總朝我家跑,鄰居們瞧着難免有些不像樣,你……你這些天就別來了。”

江誠一臉莫名其妙,“咱們就要成親了,我為了成親事宜和為岳母治病而來,這不是應該的麽?”

十七看着江誠理直氣壯的樣子,心裏湧起一絲溫暖,江家知道柳大成舍不得給她添置嫁妝,便自己家出資為十七置辦,說到底其實也為的自己家的臉面,但十七還是很感激。

雖是秋末,但正午的天還是有些熱,江誠想是穿得有點多,額上細細的沁着一層汗珠,十七心中一暖,便抽出手絹替他擦拭。江誠眼內火花一閃,一把握住十七的手,低低的叫,“十七。”

江誠的眼裏灼熱如火,十七的臉慢慢如血般紅,看着江誠越靠越近的臉,她身子僵硬繃直微微顫抖,竟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躲……

婚期 四

婚期 四

“砰,嘩啦……,唉喲,”伴随着一陣瓷器打翻的聲音,是柳葉的驚呼,二人一驚回神,轉頭看時,就見滿地碎片,銀耳羹潑了一地,柳葉蹲在地上握着手指,白着臉蹙着眉,一臉要哭不哭的楚楚可憐。

“怎麽了?”江誠忙問。

柳葉仰臉看向江誠,兩泡眼淚汪在眼裏要落不落,苦兮兮的喊,“江誠哥……”

江誠看着她的手指,“你手劃破了嗎?”

他看看地上的狼籍,滿是歉意,“我坐一坐就要走了的,你不必為我去弄這些,害你割傷了手。”

柳葉羞怯怯的低了頭,“也沒什麽,本是做給娘喝的,正好你來了。”

“走,我帶你去上藥。”

“好,麻煩江誠哥了,”柳葉點頭,轉身離去前,卻朝十七一瞟,那眼裏盡是冷笑。

十七從頭到尾的沒出聲,更懶得揭穿那銀耳湯是她為娘炖的,只是柳葉最後那一眼,卻讓她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江誠走後,十七照顧母親睡下後,就拿了些吃的出門。草屋中那男子傷勢已好了很多,見到她時雖還是冷冰冰沖滿敵意,卻也不再跟她廢話了。

她其實無所謂他對自己是什麽态度,她救他,不過是本着自己的心,以及想為母親積福,待他傷好離去,自己也便功德圓滿,那時她嫁去江家做江家之婦,他回他的世界繼續争權奪利,她和他是擦肩而過的兩個世界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見面的時候。

草屋中,容沖正擦拭着那把刀,他其實慣用的是劍,只是在一波又一波的被追殺中,他的劍早卷了刃,這把刀是他從那幫殺手中奪來的,雖不趁手,卻也聊勝于無。

掐指一算,他耽擱在這裏已經六天了,他六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的人只怕早已急瘋了吧?

想到這裏他就有些急躁,不能再在這裏耽誤下去了,再遲,他的人情急之下不定會做出什麽來?

那個東西,是無論如何不能出纰漏的。

只是這次王蒙派的人顯然比前幾次的都厲害,更加上他和已所剩不多的護衛本就疲累不堪,居然就中了他們的算計,他舊傷加上新創,若不是那姑娘及時用藥給他止了血,只怕他此時已經……

想到那少女,容沖擦拭的手一頓,嘴角就溢起一絲冷笑,王蒙設下這等美人相救,是想要自己感激情軟之下,說出那東西的下落嗎?

做夢!

他将才擦拭的雪亮的刀狠狠朝地上一插。

十七推門進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嗯,看樣子,他的力氣倒是恢複了不少。

将竹籃放到他的跟前,她道,“這裏的饅頭和藥應該夠你吃三天,我最近事兒多,不能天天來了。”

婚期将至,柳大成并不上心,母親又病着,柳葉成日只知道塗脂抹粉發脾氣,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她去做,十七忙得兩腳打跌。

事兒多?

容沖擡眼看一看她,她是見天天過來他卻不動容,想晾一晾他嗎?

入獄 一

入獄 一

他心內冷笑,嘴裏卻道,“好啊。”

十七倒一愣,他從來都是不譏諷不開口,今天居然這樣好說話。

但她也懶得去管他在想什麽,點點頭,“嗯,那就這樣了,”說完,提着另一個空籃子轉身就走。

才邁步,容沖忽然動了,他一伸手撥出地上的刀,向十七喝道,“站住。”

十七一愣回頭,看着指到面前的刀子,她驚得身子一顫,脫口問,“你幹什麽?”

容沖的嘴角有笑,眼底卻滿滿都是帶着殺氣的譏諷,“就連緩兵之計都不會找一個好的借口,王大人怎麽會想到派你這麽蠢的女人來?”

十七莫名其妙,“什麽緩兵之計?”

話音未落,她忽然聽到草屋外一陣紛雜的腳步聲,有人高喊,“快,圍上,不要讓他們跑了。”

十七一驚,“怎麽回事?”

說着她就想沖去開門察看,身子才動,容沖被她更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朝懷裏一帶,刀光一寒,刀刃已經架在了十七的脖子上,“怎麽回事?得問你呀。”

門“砰”的被踢開,一堆官差舞着鐵鏈刀劍沖了進來,大喊,“賊人,快快束手就擒……,”話喊了一半,衆人便被眼前的這幕看得一愣。

一身血污滿臉胡茬面容兇狠的男子正将一柄雪亮的鋼刀架在一個長相清麗衣着簡素的女子的脖子上,滿臉冷笑的等着他們……

容沖看清來人後,心裏也是一陣錯愕,怎麽來的居然只是身手普通的官差?不該是王蒙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的嗎?

然而他很快就想到,這些普通的官差必定是王蒙的障眼把戲,不知道他這次又要玩什麽鬼?

因看不透,他倒覺得那大秦國的王相還真有點手段,只是,他不打算陪他再玩下去了。

那官差領頭的人已經反應過來,他舞着手裏的刀對着容沖喝道,“看你這滿身的血跡,是江洋大盜必定沒錯的了,來人,給我拿下他。”

容沖就笑,“你們居然不怕我殺了她嗎?”

說着,将十七朝前推了一推,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又壓了壓,刀口鋒利,十七雪白的肌膚上已見殷殷血絲……

被這場變故驚得傻住的十七終于因脖子上的疼痛回神,她使勁一掙,“你……你個忘恩負義的……”

話未說完,容沖已撤了刀,将她使勁朝官差前一推,“你們的人還給你們,告訴王蒙,本王不會忘了他送給本王的這些大禮,”話音未落他人已沖到窗前,騰身一躍踹窗出屋,只聽屋外一陣呼喝刀劍之聲,随即,一陣哈哈大笑就去得遠了。

屋內,十七被容沖大力一扔,整個身子收斂不住直往官差手中的刀尖撲去,眼見明晃晃的刀刃就在眼前,十七眼一閉,完了。

好心并未有好報,老人的話都是騙人的。

這一剎,十七無比的後悔。

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那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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