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七回頭看向容沖,“她說的話,你相信嗎?” (2)

的注意力。

但終于熬到頭了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不認識那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如今這守備雖不敢把她如何,但很快就會知道她其實毫無用處,那時,就是自己的死期。

所以那守備問她什麽她都懶得回答,一心等死。

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其實一點也不害怕!

便是不能再去尋找生父拜祭生母,十七也覺得沒有什麽好遺憾,既是此生無緣,那就來生再見罷!

劉大龍沒等來上頭的吩咐,卻在第二天夜裏等來一場大火。

而在這場大火之前的,是他最心愛的小妾陳嬌兒和府中的馬夫光溜溜的被發現在養馬的西偏院中。劉大龍大怒,他清楚的記得在自己沉如夢鄉前,陳嬌兒是如何似條蛇般在他身/下婉轉嬌啼,沒想到他才睡着,她就偷偷去西偏院給他戴那頂世上男人都恨的綠色的帽子。

來救 一

來救 一

二人被發現時,正全身赤裸昏睡不醒,劉大龍命人将陳嬌兒和馬夫用涼水潑醒,陳嬌兒一個激靈醒來,茫然睜眼,頓時大吃一驚,脫口驚呼,“老爺,我怎麽在這裏?”

“呸,”劉大龍指着陳嬌兒怒喝,“賤人,你居然還敢問我?說,你和這個畜生到底私通多久了?”

“私……私通?”陳嬌兒正驚慌的只顧上下捂自己的身子,聽了這話才發現身邊還有一光溜溜的男子,她頓時驚得又一聲尖叫,“啊,這……這是怎麽回事?他,他是誰?”

劉大龍見陳嬌兒裝得蠻像那麽回事,直氣得血往上湧,他從邊上下人手裏搶過鞭子,“啪”的一鞭子抽在了陳嬌兒細皮嫩肉的身上,罵道,“賤人,你還給我裝,我叫你裝。”

“啊,”陳嬌兒疼得滿地打滾,直喊冤枉,她越喊冤,劉大龍打得越狠,正鬧着,突然就聽不遠處有人驚叫,“走水了,走水了……”

劉大龍一驚擡頭,就見前面書房方向火光沖天,他手一顫鞭子落地,顧不得赤/裸的陳嬌兒,急得直跺腳,“快,快去救火,快……”

書房裏有太多的公文迷信,一旦燒毀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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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備府中又是敲鑼又是呼喊,腳步聲撲通撲通的鬧個沒完,十七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抱定了等死的心後,十七倒平靜了,該吃便吃,該睡便睡,靜等魂赴黃泉的那一日!她不是認命的人,卻聰明,她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索性不想。

但十七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是不甘心的,她從小到大連只螞蟻都未踩死過,她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麽會對她這麽殘忍,當真善有善報只是一句笑話嗎?

外面亂糟糟的哭喊呼喝,十七只稍楞了一愣,便騰的坐起,借着窗紙上透進來的光亮摸索着下床,赤腳奔到門前,将門輕輕推開一條縫,小心的朝門外看去。

但她失望了,門外的那幾個五大三粗的持刀男子任由外面鬧亂成一鍋粥,尤自昂首挺胸巍然堅守,毫無要離開的跡象,十七有些頹然,她想了想,就轉身來到床邊的屏風後,去推後窗……

然而她的手才搭上後窗棂,後窗就開了,這後窗是臨近偏園後院牆的,廊高檐重背陰遮光,是以外面那麽的鬧那麽的亮,這裏也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絲光,她的手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勢,傻愣愣的看着自動打開的後窗,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後窗怎麽會自動打開?難道,有鬼?”

随着“有鬼”這個概念入腦,十七突然發現黑漆漆的後窗口有什麽東西閃了一閃,她的頭一蒙,忍不住眨了眨眼,仔細看時,那裏的東西又閃了一閃,卻俨然就是一雙——眼睛!

“啊,”十七再膽大也只是個女孩子,這一驚非同小可,但說時遲那時快,只覺陣風撲面,她的尖叫聲尚未出口,就被人緊緊的捂住嘴裹進了懷中……

?坑爹啊,卡文一直卡到現在才出小黑屋,會加更補償。】

來救 二

來救 二

“閉嘴,”頭頂上有低冷的呵斥聲,十七的腦子轟的一響,猛然擡頭,就見一個黑衣黑帽黑布蒙臉的全身上下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眨啊眨的人正滿眼戾氣的瞪着她。

“是……是你?”十七拼死命的掙脫出他的懷抱,滿眼驚訝的指着他結結巴巴的低叫,此時此地見到他,十七覺得還不如見到鬼。

容沖不耐煩的瞪她一眼,就到門前透過門縫朝外察看,邊察看邊得意,“姓劉的那只蠢豬以為把你藏在這裏我就找不到?哼哼,我把他那嬌滴滴的小妾拎去跟馬夫丢在一起,又在書房燒了那麽大一把火,整個府裏都亂哄哄的東奔西竄哭爹喊娘,就這裏的人一動不動頭都不冒,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這裏了。”

他轉回身,見十七還在瞪着他,他眉頭微皺正要說話,突然發現她衣衫單薄還光着腳,心裏忽然就湧上股火氣,他一伸手将十七拎起朝床上一甩,冷喝,”快把衣服穿好。“

他這一摔并不重,但十七堪堪碰到了斷指,頓時疼得倒吸口冷氣,她不滿的怒視容沖,容沖卻已經轉了臉。十七氣得捶床,然而她也知道此時不同其他,只得吞一吞口水,麻利的将自己收拾好,這才低聲咬牙切齒,“你來幹什麽?”

容沖回頭,一副懶得跟你多說的樣子,将穿戴整齊的十七朝腋下一夾,便推窗欲出,十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窗棂,低聲怒喝,“你要幹什麽?”

容沖挑眉譏諷,“怎麽,不舍得走?”

十七的眉眼間軟了一軟,卻還是不肯松手,“疑我的是你,逼我的是你,棄我的是你,現在來救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容沖的手蓋在她緊抓窗棂的手上,眸間盡是森寒冷意,“你是想把這幾根手指也折斷嗎?”

“你若要折,我攔得住?”十七冷笑,“對我來說,留在這裏和跟你走有什麽兩樣,還不都是一個死!”

容沖這覺得這女人啰嗦得煩人,他抓着她的手腕,大拇指在虎口上一按,十七頓覺胳膊一陣酸麻,緊抓着窗棂的手頓時就松了,容沖踹開窗子騰身一躍,跳上牆頭,回頭看一眼亂糟糟的劉府,他深覺鄙棄,王猛讓這樣的蠢貨來對付自己,真是對他的恥辱。

然而就是這回頭一望壞了事,他雖一身黑,但十七身上的卻是府中安排的淺白色素裳,借着不遠處的火光,無比顯眼。院內看守一眼看見,立刻大叫,“什麽人?”

容沖抱着十七越上屋頂,直向府外奔去。身後尖銳的哨聲凄厲的劃破夜空,噠噠噠,一陣尖銳密集的嗖嗖聲挾帶着寒冷的夜風直撲容沖後心,容沖身形急轉避開飛箭,一腳踹飛一個撲過來的護衛,甩手扯過身後的披風反手裹住十七,他抓住披風的兩個角使勁一系,身形嬌小的十七頓時如被嬰兒般被他縛在胸前,他騰出手抽出長劍,哈哈大笑,随着笑聲,他手起劍落,撥,挑,刺,削……,劍光所指之處,血流成河……

來救 三

來救 三

“風王殿下尊駕既已光臨寒舍,怎不下來喝杯熱茶,倒去那屋頂的寒風中站着,傳出去,叫人笑話下官失禮,”下面突然傳來劉大龍的聲音。

容沖揚聲而笑,“姓劉的,你小妾的腰柔若細柳,本王已經消受過了,他日若有人指責你待客不周,本王自會出面替你說道,放心吧。”

劉大龍頓時明白那陳嬌兒的事原是容沖搞的鬼,直氣得胡子直翻,但他涵養極好,邊朝手下使眼色邊笑,“不過是殘花敗柳,能得風王垂青,是她祖上積下的福氣。只是,雖是風王不棄,這事兒還是別說出去的好,知道的是下官怠慢,不知道的,還當風王殿下換了脾性又饑不擇食,說出去難免壞了殿下的名聲。”

“住口,”容沖突然像是被蠍子蟄了一口,頓時大怒,他一劍刺死左手邊的守衛,轉頭從齒縫裏擠出一句,“姓劉的,你放肆!”此時周圍滿庭火把,十七只覺容沖的臉色蒼白,他的身子有着微不可覺的顫抖,他緩緩以劍指向劉大龍,“第二十一個。”

第二十一個?

十七一怔,下面劉大龍也愣了一愣,但随即他一擺手,喝道,“上。”

火把閃開,護衛們幾個人一組,每一組都合力張着一張網,分從三面圍了過來,火光下,那網上滿滿的系着極尖利的彎鈎,鈎子上泛着藍光,很明顯,是淬了毒的。

容沖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眸子縮了一縮,忽然就笑了起來,“劉大龍,你對本王,可真是客氣呢!”

客氣二字才出口,他的身子已經飛起,手中長劍撩向身子右側的漁網,想将那漁網絞碎,但漁網絲質卻輕柔,卻堅韌無比,容沖非但沒攪碎漁網,更連劍都被纏了進去,說時遲那時快,另兩面的漁網也包圍了過來,容沖眼見就要被困進漁網陣,他索性撒手棄劍,身子一扭只撲那沒有漁網的一邊。

十七頓覺不好,才要出聲提醒,容沖已經沖到了漁網的缺口,對下面的劉大龍笑道,“劉老賊,本王倒想看看你在這邊設了什麽圈套等着我?”

漁網陣避無可避厲害無比,卻偏要留個空缺出來供人脫逃,不是有陷進是什麽?

十七這才松了口氣,原來容沖也看出來了。

她輕輕扯了扯容沖的衣領,低聲道,“你放我下來。”

容沖目光一閃,“什麽?”

“你快放我下來,”十七語氣急促,“你帶着我走不掉的。”

對于自己的心思,十七其實也覺得奇怪,她分明是恨容沖的,若不是眼前這個男人,自己怎麽會被官差抓走,娘怎麽會驚死,柳葉也抓不到空隙害她,而江誠,此時已經是自己的夫婿了……

他待自己明明那麽的狠,第一次,他将她推向官差的刀口;第二次,他無情的掰斷她的手指;第三次,他将她抛丢在了圍殺他的殺戮中,棄之而去。便是他現在來救她出去,想來也不過是覺得她身上還有利用價值罷!

來救 四

來救 四

他和那什麽王猛又或者是眼前的劉大龍之間,不過是彼此的權謀之争。而她卻是那無辜路過卻被卷入欲離不能的路人,按理,她不該在意他能不能走得掉,會不會被抓才是。

可眼見形勢愈來愈危急,十七竟然有些不願他被人抓走,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在樹上的悲切嗎?

前兩天晚上樹林她一句罪該萬死,引得他激動暴怒,他差點掐死了她,他咬牙切齒的說那個殺人子侄霸占人妻女的才是罪大惡極罪該萬死,而他的手在殺人之前只會寫字只會畫畫只會跟着哥哥姐姐去放風筝……,在說這些話時,他的唇齒間盡是森冷的恨意,可眼內卻隐隐泛有淚光,他掐在十七脖子上的手激烈的顫抖着……

最終,他甩開十七,一躍上樹,那一夜,睡在樹下的十七幾次驚醒,摸着面頰上的水滴驚詫,她十分願意想将它當成是初冬的寒霜冷露,可,那水滴落在她面頰上時,分明灼熱……

十七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卻再也睡不着,青姨,柳葉,江誠,再加上這些天內發生的一切,如走馬燈般在腦子裏來回,青姨的親,柳葉的狠,江誠的情,到此時統統變成了刀,一刀一刀的刺在十七的心上,鮮血淋漓……

果然是每個人有着每個人的痛罷,她是這樣,樹上的人是這樣,那麽,此時的江誠和柳葉呢?

十七的唇深深的咬出了血來……

那一夜後,十七縱然還恨容沖,心裏卻也多少柔軟了些,都是天涯傷心人罷!

她不想去問他到底遭遇了什麽?他的表情他的反應他的恨他的怒,其實都已經無一不表明那必定是一場極其慘烈的往事。滿心鮮血淋漓的她,不願去揭別人的傷疤。

但就在剛剛,在她看着容沖修長的本是用來寫字畫畫的手握着長劍幹脆利落的砍殺時,她的心突然就一痛,沒有人生下來就惡,他該是經歷了怎樣的傷痛才會由一個讀書寫字的書生蛻變成眼前這個狠虐的殺人魔王?

她其實知道這一刻的心疼其實并不是為了容沖,她其實——是為的自己吧!

他被變故逼得嗜血無情,而她,被變故逼得心死如灰!

但容沖并未接受十七的建議,他的眼裏甚至有不屑,低聲喝道,“閉嘴。”

十七就閉嘴了,氣的。

那就一起死吧,不識好歹的家夥。

容沖的身形極快,三兩下就沖出了漁網陣,又或者說,是漁網陣有意的放他過去,地面上的弓箭手一刷齊的對準他們,而容沖毫不畏怯,順着劉大龍想要的方向奔去。十七閉上眼,不敢去想接下來等着她的會是什麽?

但,容沖突然就停下了。

十七睜眼透過披風看出去,就見他高高站在一處屋脊上,身後是緊追不舍的漁網陣,地面上是齊刷刷的弓箭手,而容沖卻——空着手!

劉大龍顯然很得意,“風王殿下怎麽不走了?”

容沖突然就坐了下來,神情安閑,擡頭看月,呃,其實沒有月亮,他笑道,“劉将軍,你想不想立個大功?”

忽悠 一

忽悠 一

劉大龍一愣,“你說什麽?”

“你抓了本王呢,王猛确實會賞你,但是,只怕你卻得罪了另一個人啊,”容沖卻賣起了關子。

劉大龍的語氣就有些遲疑,“另一個人?誰?”

“劉将軍明知故問,秦國當下看似是那王猛一手通天,但其實大家都知道那是昨天的事了,如今嘛就……,”說到這兒,容沖頓住了。

“如今就什麽?”劉大龍果然追問。

“如今皇上最寵愛的皇子是哪個?”容沖笑眯眯的将十七朝懷裏抱了一抱,将披風角又緊了一緊。

十七這才發現自己這個樣子其實算是被眼前這個男人完完整整的抱在了懷裏,頓時又羞又急,掙紮起來,“你,你快放我下來。”

容沖卻不理,反落手溫柔的将她散亂的發絲抿了一抿,微笑看她。

這裏十七羞急,下面劉大龍卻驚了,他有些結巴的急道,“你是說,二皇子寧王殿下?”

“哈哈哈,劉将軍也不笨嘛,”容沖點頭,神色間頗為贊賞。

“可你是燕國逃質,在下奉宰相之命緝拿,乃是公務,何來得罪寧王殿下之說?”劉大龍朝着京都方向一拱手,顯然并不買容沖的帳。

“哈哈哈,你個蠢貨,難怪這麽多年,就只做了個小小的守備,”容沖嗤之以鼻,“你口口聲聲本王是逃質,卻不想秦國皇宮固若金湯,若不是秦王有旨,本王怎能離得了長安?而本王離宮前,你們的皇帝正卧病在床,将朝政盡數交予了二皇子寧王,所以,你現在明白本王到底是不是逃質?又是誰放的寧王回國了麽?”

劉大龍身形微微一晃,“你的意思是,你是寧王殿下放你回去的?”

“哼哼,”容沖冷哼。

“既然是寧王放你回國,你就該持通關路引文牒堂堂正正回國才是,怎麽宰相大人會頒令通緝,命一路設卡捉拿?”劉大龍問,但語氣上卻軟了許多,分明,已是半信半疑了的。

“哼哼,”容沖又冷哼了一聲,卻道,“劉将軍其實心知肚明,又何苦再問?”

劉大龍便沉默了。

十七看看容沖,又看看下面的劉大龍,不明白這二人說來說去到底說的什麽?難道說,那手眼通天的宰相王猛,居然怕二皇子?

而威猛幹練骁勇善戰的皇帝居然病了?

十七身為一個小商賈人家的養女,從小到大只知小心翼翼的看着柳大成和柳葉的眼色過活,于國家的這些事向來不留心,但不留心不代表沒聽說,田頭梗下桑榆井邊,總有做活計累了休憩的人們聚在一起侃大山說趣野,如此,于那英勇狠虐的皇帝權傾天下的宰相也多少聽得幾分!

但內情顯然比傳聞冷寒,如天神般的皇帝居然病了,而那王宰相,也不是如老百姓豔慕的那般無所不能!

劉大龍并未沉默多久便有了計較,他對容沖道,“風王殿下到底是逃還是得了王令回國,在下也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若果然如風王所言,你是得了王令回國,那麽想來也該坦坦蕩蕩無愧無懼,是以,在下想請風王權且在舍下小住,帶在下急函二皇子殿下,那時水落石出,在下當親自送風王殿下至鋆城。”

忽悠 二

忽悠 二

鋆城乃是秦國和燕國交界之處,劉大龍言下之意便是只要證明容沖确實是二皇子所放,他當親自護送容沖回燕國。

“也好,”容沖拍一拍手,站起身來,向劉大龍笑,“既如此,本王回國後當修書二皇子,着意提及劉将軍今日之情,”說着,他來到屋脊邊作勢下躍,火把映照下,劉大龍面露微笑,擺出誠摯迎客的樣子。

不想容沖一腳踏到屋檐邊,身子前傾欲跳之時,突然刷的将身子活生生扭轉,劈手奪下離他最近的一個護衛手中的兵刃,同時腳一蹬一踹,喝了聲,“去吧,”就見那護衛啊呀一聲撲通墜地,咚的砸在了劉大龍的跟前。而容沖卻已借那一踹之力彈飛出去,地面上的弓箭手沒有劉大龍的命令來不及放箭,而屋頂上的漁網陣也同樣沒有反應過來,等齊齊醒過神來,容沖抱着十七已去得遠了。

“放箭,追,”劉大龍恨聲怒罵,一幫人呼啦啦緊追過來,容沖抱着十七以輕功在屋頂上騰挪閃躲,堪堪就要出了府,十七見後面追兵緊迫,正要再讓容沖放下自己,突然容沖正奔跑的身子猛的一晃,随即整個人直朝前重重撲跌了下去,十七下意識抱住容沖啊的尖叫,就聽“噗通”的一聲,二人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在跌的那一電光火石之間,十七分明覺得自己的方位被猛的一翻轉,本該是在容沖身下的她,居然瞬間被轉到了上面,這一來,容沖就成了那墊底的肉墊,而十七雖被摔得頭眼轟鳴腦子裏嗡嗡作響,身子卻無礙。

頭頂上,劉大龍哈哈大笑,“風王殿下,在下本想高床暖枕待客,不想風王意趣非同常人,更願意與心上人在這隐私的地方你侬我侬單獨相處,如此,在下也只好主随客便不好勉強,就請風王殿下安心住着吧。”

十七努力的昂頭看着,就見頭頂上很遠的地方,火把通明,劉大龍那張黝黑的臉正笑的得意。而借着頭頂的火把,十七終于看清自己和容沖所帶的地方,居然是一口井。

所幸這是口旱井,井中無水,但空間狹小,又極深,別說十七,便是無人在井口攔着,但容沖自己只怕都出不去。

劉大龍說完那番話後,大約顧忌着容沖之前的話,他命人丢下兩床被子,調侃道,“風王殿下,你盡管放心的和你的心上人纏/綿吧哈哈哈,在下不會讓人來打攪你們的,”話音未落,頭頂一黑,像是被什麽蓋住了那井口。

十七昂着脖子正看得脖頸發酸,待頭頂着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她終于有些沉不住氣,回頭對容沖道,“他把井口封住了。”

黑暗中,容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看見了。”

“那……怎麽辦?”

“放心,他不會殺我們的,”不知道是不是十七的錯覺,她居然從容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溫柔。

溫柔?

十七甩一甩頭,立刻否定,怎麽可能?他這樣殺人不眨眼的人,怎麽可能溫柔?

井底 一

井底 一

“你怎麽知道?”十七問,但下一刻她就想到了什麽,“你當真是那二皇子放的?”

“哧……,”黑暗中,容沖低低一笑。

十七便明白了,低呼,“你真的是逃質?”

其實她并不明白什麽是逃質,但聽劉大龍的語氣,逃質像是件很嚴重的事。

“噓,”容沖低低制止,“不要擔心。”

黑暗中,十七皺一皺眉,他怎麽就知道她擔心?其實,她也沒怎麽擔心的好嗎?

早在被抓進劉府的那一刻,十七就做好了死的準備,此時和彼時,有什麽區別?

說起來,上次是自己孤零零一人等死,而這次,還有容沖相陪,十七其實覺得現在還強些。

但井底狹小,十七和容沖面對面的擠着,想轉身都難,容沖突然抓着她的手握了一握,然後勾過劉大龍丟下的被子仔細的拍了一遍,一反手,裹在了十七身上,邊怒道,“你沒腦子嗎?居然穿這麽顯眼的白衣,是怕別人發現不了你?”

十七正為他突然的體貼意外,一聽這話頓時氣了,她一扭頭冷冷道,“這不是我的衣服。”

“那你還穿?”

“是那人強命人給我換下的,”十七氣哼哼,“你們這些人就喜歡自作主張不顧他人意願,你知道你們這樣多讨人厭嗎?”

容沖頓了一下,卻又笑了,“好吧,不怪你。”

“怪我?你有什麽資格怪我?”他這樣喜怒無常,令十七無比反感,“說吧,你來做什麽了?”她冷笑,“可別說你來是為了救我。”

“那你覺得,我來是為了什麽?”容沖的語氣很淡,聽不出喜怒。

十七冷冷哼了一聲,轉過頭不說話。

突然,一只溫熱的手托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撥過來對着容沖,黑暗中,容沖的語氣十分認真,“你……你是在怪我丢下了你?”

十七不語。

“你可知道,當時的情況下我若不這樣做,我們兩個都跑不掉。”

十七怒瞪着黑暗中容沖的方向,“我們現在也一樣跑不掉。”

她言下之意,你既然已經成功逃脫,為什麽又來?

容沖沉默,許久,他才低低道,“我身上有重要的東西,不能被他們得了去,所以,我一定要先離開。”

“你是說,你是為了要把那……重要的東西藏好,才丢下我先走?”十七根本不信,她憤怒道,“什麽東西能重要過人命?你那樣丢出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很可能會被當場剁成肉泥?我可救過你。”

但随即十七就又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好笑,救過他又如何?他本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不會的,”容沖居然有一絲歉意,但又很自信,“你忘了我将你抛出去前,說了什麽話?”

“你說了什麽……”十七這才想起,容沖在将她抛出去的同時,高聲讓她帶話給王猛。

“你故意說的?”十七像是明白了。

容沖點頭,“他們聽了我這番話,雖不肯全信,卻也不敢就不信,或送你去長安交給王猛,或向上面詢問證實,不管是哪一種,有一點是肯定的,一時之間,他們不會殺你。”

井底 二

井底 二

十七看着容沖,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怕,他那麽的無情更那麽的理智,就連那血雨紛飛的殺戮中,他都能如此精确的分析出別人的心理,并且運轉自如!

初冬的夜很涼,十七将被子朝身上裹了一裹,疲累的靠在井壁上,這一夜的刀劍血腥令她有點心力交瘁的感覺,她不打算再說話。

容沖卻不放過她,叫道,“十七?”

十七朝邊上靠了靠,不語。

“你為什麽叫十七?難道,是你生父家那邊的排行?”

十七不妨容沖突然問起這個,心下仿佛被什麽沉沉一撞,想到生父不詳,生母凄苦,她頓覺心痛如絞,但還是啞聲回答,“娘說,我之所以叫十七,是因為母親和父親初識的那天是三月十七,而我是臘月十七出生。”

“呵,原來如此,”黑暗中,容沖的聲音有些飄忽,“那麽,你生父應該是姓雲啰。”

“是,娘親說,我是随的父姓,”十七的語氣淡而哀傷。

青姨告訴了她母親的姓名家族,而關于父親,青姨說就連母親,也知道他姓雲,那塊玉佩是父親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說到這裏時,青姨不無氣憤,直埋怨母親,“小姐糊塗,那個男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肯告訴她,便是這個‘雲’姓,也還是他送的這塊玉佩上刻了這個字才知道。”

“居然是姓雲?”容沖低低自語。

十七下意識覺得他這話有問題,“你說什麽?”

“呃,沒什麽?”容沖拉起另外一床被子蓋在身上,對十七道,“睡會兒吧,後面還有硬仗要打。”

“你……,”十七總覺得容沖剛剛的話哪裏不對,但卻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她想了想現下的處境,又看看黑漆漆無人聲的頭頂,心下換了個疑惑,“硬仗?”

劉大龍将他們困在井中卻不抓不殺,不用問自然是被容沖剛剛那番話給唬住了,他顯然是個謹慎的人,所以不管是前面十七的身份,還是此時的容沖,他都不敢自己下判斷,而容沖明顯是早就知道了他的這一弱點,将其利用得淋漓盡致。

但容沖剛剛也承認了他只是在唬弄劉大龍,自己根本就不是被那二皇子寧王所釋,如此,謊言就如紙中火,很快就會保露真相,那時劉大龍勢必不再客氣,他們深困井底上不去,彼時,就只能坐以待斃。

但根據前面的情形,容沖身上應該會份王猛十分想要的圖,如此,在沒有找到那圖之前,劉大龍殺是不會殺他們的,但皮肉之苦卻是難免,想來他的手段定是要比瓊州縣衙大牢裏的厲害多了。

想到那瓊州的縣衙大牢,十七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冷?”容沖顯然感覺到了她的戰栗,他将被子一半蓋在自己腿上,一半,蓋在了十七的身上,然後一伸手,毫不客氣的将十七裹入了自己的懷中。十七一激靈,才要掙紮,容沖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喝道,“別動。”

井底 三

井底 三

十七身子一僵,低低咬牙,“你幹什麽?放開我。”

容沖的語氣突然有了絲疲憊,他毫不掩飾,“我累了。”

十七正推拒着的手就一僵,半晌,她才結結巴巴,“那,那你也別靠在我身上呀,男女授受不親……”

“我沒當你是女人。”

“你……,”十七才有些軟的心頓時又怒了,她使勁一推容沖,“你滾開。”

然而這一推不但沒将他推開,只見容沖搭在她肩膀上的頭軟綿綿的滑了下來,整個人倒進了她的懷裏,十七急了,“喂,你……,”聲音戛然而止,十七訝然的抽回手,手上的溫熱粘膩讓她心驚,她努力的睜大眼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麽,但井中黑暗,無論她怎麽用力,眼前還是黑糊糊一片,但,血腥味兒更濃。

十七突然就明白了,原來他身上那麽多的血,并不全都是別人的,更多的,是出自于他自己。

他受傷了。

十七趕緊去拍他的臉,“喂,你……你說話,你怎麽了?你說話啊。”

容沖無聲無息不言不語,嬰兒似的伏在十七的懷裏。十七慌了,抱着他晃了晃,“你受傷了嗎?你沒事吧?”她邊叫邊手忙腳亂的在容沖身上上下摸索,想知道他到底傷在了哪裏?可是摸到哪兒哪兒都是濕膩膩的一片,摸到哪兒哪兒都是血腥氣沖天,十七越來越怕,帶了哭腔叫,“風四中,風四中你說話啊,風四中你別死啊,風四中……”

“好吵,”懷中突然傳來容沖極不耐煩的聲音,十七大喜,“你沒死啊,你還活着?”

容沖怒,“誰告訴你我死了?”

“可是,可是你身上好多血?”十七此時才覺得自己剛剛那話很是不妥,頓覺抱歉,“對,對不起啊,我看你身上那麽多血,人又不動了,所以我就以為……就以為……”

“所以你就以為我死了?”容沖沒好氣,深覺這個女人太蠢,若不是此時身子實在疲軟無力,他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十七的頭垂的更低,“我,我不知道死了的人該是什麽樣子?”

“你……,”容沖被她這句話氣得要吐血,她低垂的發絲拂在他的臉上,癢癢的難受,然而發絲間卻有一股夏日栀子的清香,若有似無淡而幽長,他正擡起手想要拂開,不知怎麽的繞到手指上就不願丢開了,甚至,他居然鬼使神差的偷偷的将指尖觸到鼻子前深深一嗅,待香氣入腦他才猛然清醒,自己這是怎麽了?

他慌忙丢開十七的發絲,心虛的将頭轉向一邊。十七卻絲毫未覺,她不放心的摸一摸容沖,小心翼翼的問,“那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你受傷了對吧?”

她明顯緊張的語氣,讓容沖心內一動,他不答反問,“你……真怕我死了?”

“對啊,你若死了……,”十七想說你要是死了我怎麽辦?但話到嘴邊還是改成,“你若死了,你家裏人該多傷心。”

井底 四

井底 四

“對啊,你若死了……,”十七想說你要是死了我怎麽辦?但話到嘴邊還是改成,“你若死了,你家裏人該多傷心。”

然而這話一出口,十七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容沖哪還有家人?

這句話,還不如之前自己想說的那一句呢。

“家人,”容沖低低的喃出這一句,卻沒有激動。

十七暗暗松了口氣,不敢接話。

許久,容

佳人怨:美男是個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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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十七回頭看向容沖,“她說的話,你相信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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