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七回頭看向容沖,“她說的話,你相信嗎?” (7)
着打哈欠。
“啊,“十七有點恍惚,她下意識想坐起,動作牽動身上的傷口,疼得她一聲痛叫,人撲的跌躺了下去。
這一聲驚得了中年婦人,婦人面無表情的朝十七看了一眼,“你醒了?”
十七疼得直抽氣,卻也因這份疼痛慢慢的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兒,她第一反應就是找容沖,四下裏看了一眼不見他,忙問,“這裏是……哪裏?風……風四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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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 一
被抓 一
“什麽風四中?”中年胖婦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便起身開門,向外說道,“她醒了。”
“好,你盯緊點兒,我這就通報李大人去,”外面一個男子的聲音道。
胖婦點點頭,就又回來坐着,兩眼如鈎子般緊盯着十七,眼裏盡是兇狠,絲毫無半點對十七蘇醒的歡喜關心。
十七的心就一點一點的涼,如果是容沖脫險帶了她來這裏,這胖婦無論如何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待她,這裏也更不可能有什麽李大人。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風四中未能帶她脫險,他們全部被抓,落入了王猛的人的手中。
十七心裏就一緊,眼前這個胖婦和外面的人應該都是在看守她的了,她被關在這裏,那風四中被關在哪裏?
“風四中呢?”十七這一急非同小可,雙手用力一撐竟将整個身子撲到了胖婦的跟前,她盯着胖婦目龇欲裂,“你們把風四中怎麽樣了?”
胖婦一臉莫名其妙,她一伸手将十七狠狠推倒在床上,“什麽風四中風五中的,你發的什麽瘋?給我老老實實呆着,敢打什麽主意老娘弄死你。”
這一推正壓在十七的傷口上,十七疼得啊一聲慘叫,跌躺在床沿上,她渾身虛冷的汗直冒,卻猶自氣喘籲籲的去揪胖婦的袖子,“你們……你們把風四中……把風四中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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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胖婦狠狠扯回袖子,揚手就給了十七一個耳光,“李大人就要到了,你給老娘老老實實呆着。”
她這一掌極重,十七被打得兩耳嗡嗡做響,臉頰上火辣辣的疼,臉上疼加上傷口疼,直讓十七喘不過氣來,胖婦正揚手要再打,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人在外面叫,“大人來了。”
胖婦忙殷勤的去開門,谄媚的笑道,“大人,這個賤人醒了。”
門開處,一個瘦高條的男子大步進來,因背着光,直到他慢慢走到床前低頭看時,十七才看清楚他的樣貌,就見他面白無須,顴骨高聳,一雙眼雖細小卻眼光凜冽陰霾,這樣的長相再加上這樣的眼神,讓十七無端想起傳說中陰間那勾魂的白無常,只覺其陰沉狠虐得讓人心悸。
但此時此地,十七也顧不得胖,她哆嗦着問,“風四中呢?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她知道這幫人是沖着風四中身上的藏寶圖而來,沒拿到圖自然不可能殺他,但她亦了解風四中的脾性,要他乖乖的交出藏寶圖是絕不可能的,所以,這幫人為達目的,必定是酷刑加身,手段用盡,此時的風四中不定在經歷着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呢?
想到容沖的病和傷,十七心中揪緊,便是明知問了也是白問,她知不知道都幫不了風四中什麽?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李泰并未回答十七的話,他眯眼看了看十七的臉色,就慢慢的退到椅子上坐下,這才冷聲問,“你是那風王的姬妾?”
十七臉一紅,搖頭道,“不是。”
被抓 二
被抓 二
她一說“不是,”李泰就笑了,“不管你是不是,但看他肯那般舍命救你,自然是極緊張你的,既那般緊張你,就說明你對他足夠重要,所以,他的事你肯定知道不少。”
十七皺一皺眉,只覺眼前這個男人的這一番推論十分好笑,因為什麽什麽所以就什麽什麽,世事若能都按這個因為所以發展,豈不是少許多事?
“我不知道他那藏寶圖的事,”十七一雙眸子平靜如水,淡然的看着李泰。
十七直奔主題,李泰倒怔了一下,“你既不知道那藏寶圖,又如何知道我要問什麽?”
十七別過頭,“這一路你們的人一直追着他不放,張口閉口的都是叫他交出藏寶圖,我又不聾。”
“你……,”李泰竟被她的話噎住,他想了一想,就笑了,語氣也變得柔和,“他沒有跟你說過藏寶圖?”
十七就也笑,慢慢道,“他身上……應該沒有什麽藏寶圖。”
“什麽?”李泰愣了,随即黑下臉冷笑,“哼哼,你以為你随便一句話,我就信了!”
十七朝天翻了個白眼,怎麽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話,劉大龍是,眼前這個人也是。
她咳嗽一聲,“你不是說我對他重要嗎?對,我對他确實重要,因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的話題或東或西,實在跳躍。李泰不知是不是沒見過似她這般身陷囹圄還如此淡定的女子,居然有點跟不上她的話,見她突然又跳到了這個話題上,不覺頓了一下,“救命恩人?”
“對,救命恩人,”十七點頭,“前段時間瓊州的府門衙役抓了我,就是因為我在河邊救了他,嗯,你可以派人去問的。”
“那個女子是你?”李泰卻知道這個事兒,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十七,眉頭一皺,“不是說經不住刑,死了嗎?”
十七便知道這是那些官差在将自己私賣給那白衣男子後的搪塞上面的話,想到那位錦衣玉帶的白衣男子,十七心內一暖,然感慨更多,救命大恩難以為報不說,居然兜兜轉轉後,又回到了這些人的手裏,重又做回了階下之囚。
果然是人的命,天注定,任是你怎麽掙紮不甘,到最後依舊又回到了這個原點。
這樣想着,十七心裏無限悲涼。
她看着李泰的眼睛,“那些官差們怎麽舍得讓我受刑而死呢,我值好幾百兩的銀子呢。”
其實她也不知道那白衣男子為贖她花了多少,但她直覺就是不能牽累恩人,所以她故意說個大數字,而那些官差銀子錢一到手,夜裏的事天亮就忘了,而這樣的事又必定是常幹的,哪裏還記得誰對誰?她把數字說的離譜點兒,便是眼前這個人回頭去找他們查,這一打岔也未必記得那白衣男子是誰吧?
只是這樣的想法十七自己也覺得牽強,李泰都能記得她,那些人對那白衣男子又是極恭敬的,哪裏就能忘的了?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你是說……,”李泰果然眯起了眼睛,“他們被風王拿錢贖了你?”
被抓 三
被抓 三
十七一愣,沒想到李泰居然想到了風四中身上,風四中反正是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便讓他背了這個事也沒啥了不得,只別牽連了恩人就好。
于是她就笑得意味深長,“我又哪裏知道是誰贖的我呢?我只驚訝我竟然值好幾百兩!”
李泰的神情就覺得這是篤定了的,他點頭,“除了風王,誰也不會花幾百兩銀子在你個……,”說到這兒,他朝十七看了看,“你雖是有幾分姿色,卻也算不得傾國傾城,風王肯在你身上花這樣的心,倒是難得了。”
他言下之意,就是以十七的容貌,根本不值幾百兩銀子。
十七也不氣,她雖然不知道那白衣男子到底花了多少錢贖的她,但想來也是絕不會有幾百兩之巨的,李泰不算說錯。
但她更知道李泰話裏的意思不在這上面。她忍着身上的傷痛,将身子坐得正了一些,再對李泰搖頭,“就算是他肯為我花幾百兩銀子,但那什麽藏寶圖若是真有,也必定是個極重要的東西,他是不會告訴我的,并且,那次我在河邊救他時,為弄清他的身份,他渾身上下裏裏外外我全都瞧了,沒什麽東西看着像是個藏寶圖的。”
李泰聞聽不言,卻去懷裏掏出來一塊玉佩,放到十七的面前道,“你口口聲聲說只是他的救命恩人,那麽這塊玉牌是怎麽回事?”
“玉佩?”十七一愣,這塊玉牌正是青州城中風四中死乞白賴撒潑打滾強拴在她脖子上的那塊。她回手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果然空空如也。
“我救了他,他無以為報,送塊玉牌當酬勞,有什麽奇怪的,”說到這兒,十七瞅了瞅李泰,“你既然喜歡,拿去便是。”
“到了這時候,你還不肯說真話嗎?”李泰拎起那塊玉牌,笑得猙獰,“這塊玉牌上刻的是六爪龍,皇室中唯有皇子才能配有,而每一位皇子一生也只能有一塊,這樣的玉牌如果是在一個女子身上,那只能說明一件事,這位女子是那位皇子的王妃。”
“啥?”十七真的驚住了,她大瞪着眼睛看向李泰,“王妃?”
不可能吧,這塊玉牌這麽重要?
可這麽重要的玉牌,風四中居然送了她?
她細想風四中将這玉牌送她時,明明說的是她以後有難處時,可以拿這玉牌去找他而已。
她看看李泰,就鄙視起來,年紀不大,眼神兒不好,又或者是腦子不好,一個破玉牌子而已,居然就認定她是什麽風王妃了。
“哈哈哈,風王妃,”李泰笑得得意,“我知道你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身份,這才試探試探你。若你一口承認了,我倒要疑惑一下真假,可你越是巧言詭辯,我便越是明白你的身份。”
十七懶得再多跟他扯,而且她坐了這麽一會兒,傷口已疼得她渾身冷汗,她将身子慢慢下滑躺下,道,“他這些年來都在長安,有沒有娶妃你們不知道嗎?”
李泰的笑聲戛然而止。
被抓 四
被抓 四
那一日十七做好了要被嚴刑拷問的準備,但李泰走後卻再沒出現,那胖婦雖還是整天冷冰冰的擺個臭臉,但飲食湯藥上卻并不含糊,還每日帶了大夫來細心把脈診治。
十七心中暗暗納罕,這李泰肚子裏打的什麽主意?
若說要拿自己去威脅風四中,不論死活還是半死不活,都能威脅的吧?難道是風四中逼着李泰還他個活蹦亂跳的自己?
十七搖頭,這個猜測很幼稚。
那是為什麽?
但除了疑惑,十七更擔心風四中,她十分揪心風四中到底如何了?但幾番套問那胖婦的話,但那胖婦的臉上仿佛墜着萬年寒冰,除了必要的對話外,根本不理她。
經過半個月的診治,十七的傷漸漸的恢複,雖還精神氣不濟,但多少也能下地扶着牆行走,就見那胖婦便在收拾東西。
十七扶着牆看了她半天,到底忍不住問,“你……你在幹什麽?”
胖婦頭也不擡,“你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李大人吩咐,要把你帶去長安。”
“啥?長安?”十七傻了,“幹嘛帶我去長安?”
胖婦翻一翻白眼,不理。
十七扶着牆慢慢挪到床邊坐下,“難道是要帶我去見王猛?”
“你好大的膽子,敢直呼宰相大人的名諱,”胖婦怒,揚了揚巴掌,卻沒落下來。
十七不看她,只想着那位李泰怕還是認定她就是風王妃了。
胖婦看看她,又看看門外,突然壓低了聲音,“李大人說了,有你在手上,那位風王肯定會去救你的。”
“啥?”十七猛的擡頭,激動得語無倫次,“你……你是說,他……他他沒有被你們抓住?”
胖婦卻已經抱了堆髒衣服開門出去,冷硬的背影仿佛剛剛的那番話只是十七的錯覺。
門外寒風凜冽,屋內,十七卻慢慢的一臉眼淚,風四中沒有被抓,真是太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這一刻,她忘記了他的嗜殺狠虐,也忘記了他的無賴善變,只記得他那麽的凄涼不幸,只記得,風雪之夜生死關頭,他死死的将她擋在自己身後……
風四中,他們以我為餌,想誘你來長安,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來?但,你那樣千辛萬苦的才逃離長安,你是燕國的希望,你走了,就不該再回來。
你別再回來!
青州城外的官道上,風急雪大,泥濘不堪。
李泰想是認定了她是風王妃,并不為難她,安排的馬車卻簡單,卻嚴實,裏面鋪了厚厚的幾床被子,還攏了一個小炭盆,派了那個胖婦既是看守她,也是照顧她。
十七已知道這個胖婦面冷心熱,那天是故意告訴她風四中未被抓的消息,心裏便對這胖婦有些感激,再跟她說話時語氣裏也多了幾分尊重,“春姐姐,長安離青州有多遠?”
胖婦雖五大三粗滿臉橫肉,卻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春草。
春草翻了個白眼,卻也回答了,“不知道。”
“哦,”十七早習慣了她的冷言冷語,也不在意,她掀起車窗上的簾子朝外看了看,“這兒的雪下的真大。”
挾入長安 一
挾入長安 一
簾子一掀開,凜冽的寒風立刻挾着雪團子撲了進來,馬車內的暖氣瞬間被沖掃得精光,春草一把扯下簾子,喝道,“你幹什麽?”
十七不說話,慢慢靠進一床棉被內,心內在想着這樣冷的天,風四中去了哪裏,到底如何了?
但人海茫茫,風四中一旦離開長安,便是打破金籠飛彩鳳,扭斷玉鎖走蛟龍,他不會再去長安,她也不希望他為了她去長安,而她去了長安後,那王猛自然明白她不是什麽風王妃,對于沒有價值的人,王猛自然是一刀了斷的,她和他,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一念及此,十七的心裏突然一痛,竟然覺得無比難受。
青州在北,長安稍南,青州的大風大雪在出了青州向南的三個州後,便漸漸減少停息,官道上的泥濘也慢慢好轉,過了乾州後,雖依舊寒冷,天氣卻風和日麗起來,前行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一路緊趕,待到長安時,正趕上臘月底。
馬車外有人歡呼,“正好趕上回來過年,真不錯,哈哈哈。”
“是啊是啊,”有人接話,“正趕上大小姐的喜酒,你們說,咱們會有紅賞不?”
卻有一人語氣冷冷的潑涼水,“你就做夢吧,還紅賞呢,宰相大人交代的差事沒辦好,不被責罰就很不錯了。”
“咱這趟差事幹得雖不盡如人意,但孬好沒空手而回,這又是年下又是喜事兒的,宰相大人不會責罰我們的,”前面那人自信滿滿。
到長安了!
十七輕輕挑起窗簾朝外看去,就見長安街上繁華似錦,熱鬧非凡,家家門上都挂着紅符和新糊的燈籠,歡歡喜喜等着過年。
十七從小在瓊州鄉下長大,哪裏見過這京城的繁華富貴,她到底是女孩兒的性子,忍不住挑起簾子朝外張望,被春草一巴掌打落,“你不要命了?”
十七悻悻的縮回手,卻還是問,“不是說皇上病了嗎?怎麽這外面老百姓都喜氣洋洋的。”
皇帝病乃是大事,除非是為了某種目的刻意隐瞞,否則老百姓都是要沐浴齋戒禁婚嫁為皇帝禱告祈福的,便是內心不以為然,臉上也絕不敢流露出半點喜氣洋洋的神色來。
春草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卻到底還是說了,“皇上的身子吉祥了。”
“呃,”十七倒怔了一怔,據前面她聽到的那些話裏看,皇帝分明是即将大行的人,這才引得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争鬥達到白熱化,也是風四中可以趁虛而走的原因,怎麽居然就又好了?
但這事說到底和十七無幹,她将身子朝後靠了一靠,閉上眼不說話。
這一路行來,一個多月,十七不希望風四中來救她,卻又盼着他能來救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矛盾的心思,她也不知道。
其實,她只是想見見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安然無恙吧?她這樣告訴自己。
但無論她怎麽想,這一路過來,都順順利利,別說風四中,就連個劫道的都沒遇見過。
挾入長安 二
挾入長安 二
十七一邊安慰,一邊在心底深處卻又隐隐的有點點失望,她在想,她落在青州劉大龍手中時,他都會去救她,那時她和他還是水火不容針鋒相對,可現在他和她終于相處得融洽了,這麽一路走來,多少算是有了點情感的吧,可是他卻……卻再不出現了。
是因為人太多,他勢單力孤所以不敢前來?
還是,他其實是不願為她再來了?
他,放棄她了?
又或者,其實他從來就沒有當她是他的……朋友!
十七在心裏斟酌了半天,用了一個朋友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
事實上,她自己也很糊塗和他之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關系?她本是他的救命恩人,卻又是他的禁俘,他是她的仇人,卻又是她的……牽挂!
牽挂?
這個詞讓十七震驚,她瞪大了眼看着馬車頂棚,自己居然是在牽挂他?這怎麽可能?
她為什麽要牽挂他?為什麽?為什麽?
十七并沒有如她以為的那般被帶去牢房,馬車進了長安後,又走了半晌,就經由一個幽僻的小巷進了一個富麗恢宏的府邸的後門,馬車停下,春草拿出一個白色絹帶對十七道,“閉上眼睛。”
“啥?”十七一愣,春草由不容分說的将白絹裹住了她的眼睛,麻利紮好後,才跳下馬車掀開車簾,冷冷道,“下來。”
語氣雖冷,卻肯伸手去握了十七的手,邊扶邊托的将十七攙下,又一路牽着,兜兜轉轉的走了半盞茶時分,才一抽十七眼上的絹布道,“到了。”
十七在黑乎乎的馬車裏據了這些天,又被蒙了眼睛帶進來,咋一解開蒙眼布,對周圍的光線頓覺不習慣,她以手掩目眯了半天的眼睛,方才慢慢看清周圍環境,原來,竟是被帶到了一個小院裏。
院子雖小,但卻極精致,牆角有竹,竹旁是兩株紅梅,梅下是一個石桌兩個石凳,石凳邊站着兩個孔武有力的女子,也不知是看守的侍衛還是服侍的丫鬟,想來,兩者都有吧。
兩個女子上來一左一右的架起十七,不由分說的帶進了屋裏,院子小,屋子自然也不大,不過是一排三間而已,左邊是卧室,中間為廳,右邊是書房,那兩個女子将十七架進廳內坐下,語氣客氣而又冷硬,“風王妃就在這裏住着罷,老老實實的呆着便不會吃苦遭罪,若違了這裏的規矩,便別怪我們姐妹對王妃不客氣。”
十七見她們已認定她是風王妃,只覺以無力辯解,不過是聽天由命順其自然了。擡頭就見春草來到跟前道,“這兒不比外頭,你輕狂點我也沒把你怎麽樣,到了這裏可就要守這裏的規矩,少擺你那風王妃的威風。”
十七正想說我何時擺過威風,卻見春草避過那兩個女子對她使眼色,眼內慢慢都是告誡。
十七一愣,不知春草是什麽意思。邊上那兩個女人卻開了口,卻是呵斥春草,“你怎麽進來了?這是你能進的地方兒嗎?你的差事已經完了,還不快退了。”
未來燕國皇後 一
未來燕國皇後 一
春草讪讪的笑,連連點頭,“是,是,我也是糊塗了,只想着把她的東西送進來,竟忘了規矩。”
說着,她将一個小包裹朝小幾上一放,那兩個女子便奔那包袱去了,邊打開邊疑,“是什麽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趁着那兩個女人都去查看包袱,春草将一個東西飛快的塞到十七的袖子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熬不住就自盡。”
嘎?十七差點叫出來,啥,自盡?
但春草已經退到了門邊,對那兩位女子道,“這裏就交給兩位姐姐,小的告退去交差了。”
那兩個女子抖開包袱,見就只幾件換洗衣服,将包袱一丢,擺一擺手,“去吧。”
春草再次深深看了十七一眼,轉頭而去。
夜很快來臨,屋子裏掌起了燈。
這兩個女人的态度雖然比春草更冷硬,卻也和春草一樣,沒有難為她。
春草走後,她們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擡來熱水,也不問十七願意不願意,直接将十七剝光了扔進浴桶刷了一遍,再将十七之前的穿戴全丢了,換上了幹淨簇新的衣服。好在十七眼見擡進熱水,再看看自己風塵仆仆一身狼籍,猜到八成是讓她洗澡,趁早将春草塞給她的東西藏到了被褥裏,這才避免被她們搜到。、
十七并不知道春草到底塞了什麽給她,直到晚上睡覺時,她才能背着那兩個女人在被褥裏察看,居然,是一把極鋒利的匕首!
她想到春草當時說的,若熬不住,就自盡!
這竟是春草留來給她用于結束性命的!
十七倒吸一口涼氣,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看着高床暖枕幹淨舒适,卻恐怖兇險到她要随時準備好自盡的地步嗎?
十七忍不住苦笑,春草面冷心熱,一路上對她其實頗有照顧,到得最後還想着給她留把能自盡的利刃,也算她這一路的“春姐姐”沒有白叫。
只是這一路的情分竟是體現在這裏,十七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是不是因為年下,大家都在忙着過年的緣故,十七被關進這小院後,連着三天都無人來過問。
那兩個女子一個叫紅桃,一個叫綠棗,極俗的名字。臉色比春草更冷更硬,但心性卻不是春草的外冷內熱,甚至更冷更狠。她們每日都嚴密的緊盯着十七,便是晚上睡覺,二人也是分別輪流去睡,總有一個人坐在十七的床前目不轉睛。
十七自然想過進了這個地方,必定不會是讓她來享受的,但每天晚上床跟前坐個人盯着她睡覺卻也是受不了,十七抗議,那綠棗卻将她拎起朝床上一扔,冷冷道,“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睡不睡都給我去那床上躺着。”
她這一扔用力很大,十七的頭“砰”的撞在了床欄上,直疼得十七龇牙咧嘴眼淚直掉,那綠棗卻瞧也不瞧面如寒霜。紅桃倒笑了,“妹妹,你下手輕點兒,別回頭破了她的相那風王不稀罕了,可就不來了,那時相爺怪罪下來,咱倆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未來燕國皇後 二
未來燕國皇後 二
“得了,”綠棗極不屑的,“她是不是風王妃還兩說呢?再說了,即便她真是那風王妃,破了相外人也不知道啊,那風王要來還是來。”
十七邊揉着額頭,邊叫苦,原來王猛打的果然是這個主意,留着她果然就是為了做誘餌引風四中來自投羅網。
這樣說來,這小小的院子周圍,早藏了千刀萬弩無數殺機的了!
見十七看着她們,紅桃正笑的臉突然一拉,喝道,“看什麽看?待過了這陣子,瞧我不扒了你的皮。”
這回是綠棗在笑,“瞧她那身皮肉,粗的刮手,哪裏像是個王妃的樣子?不過倒是筋實,是做燈籠的好皮子,嗯,趙姑姑說了,上次那倆燈籠極好,風再大也歇不了火,要再做一對送王司門呢。”
“那你後面下手可輕點兒,碰壞了皮子就不好了,而且,這得活剝下來的才更清透,盯緊了別讓她尋了死。”
二人說着話,便都在十七身上來回打量,那眼神分明只當瞧着塊只待裁剪的皮料了。
活剝!
十七吓得一縮脖子,任是她已幾番經歷過血腥和殺戮,也到底熬不過紅桃綠棗眼裏滲人的陰毒,她轉了頭,心裏開始感激春草,被活剝皮該是怎樣的生不如死,果然不如一刀子捅進喉嚨來得痛快。
她那一路的春姐姐果然沒有白叫。
見十七驚悸,紅桃沖綠棗撇不撇嘴,二人對着十七的後背不屑的冷笑。
就在十七忐忑驚恐時,這天晚上,院內來了一個老者。
老者雖老,卻白面長須錦袍玉帶極有威儀,他是一個人進院子的,見到紅桃綠棗不等她二人開口,他便擡手向後揮了一揮,紅桃綠棗垂眉斂目,一聲不哼,躬身急急退出。
十七正坐在廊下看着頭上巴掌大的天空發呆,想着風四中到底如何又去了哪裏?更在想着時間是找機會自盡呢,還是,找機會逃?
但看紅桃綠棗盯她盯的這樣緊,院外又暗藏着不知道多少的人手,十七便知道逃是不可能的。
不能逃,便只有死,十七就在想,她要什麽時候死?
是趁春草留下的那把匕首未被發現前,趕緊的找機會一了百了。還是再等等,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想到這裏,十七又搖了搖頭,她笑自己居然到這時候,還在奢望風四中會突然的從天而降救她離開,即便,她也是真的擔心他的安危,不希望他來。
老者走到她跟前的時候,十七的眼裏正慢慢沁出淚來,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己若就這麽死了,青姨必定會死不瞑目罷?而自己的親生爹娘到底是誰都還不知道?
青姨只告訴她外祖家在哪兒姓什麽?其他一概未說,生父的情形則是想說也說不了,因為,就連娘親都不知道。
她這一死,辜負了青姨,也辜負了那個豁出命來生了她的娘親。
可是她居然就要死了,她自己把自己陷在這囹圄裏,無能為力!
她明明可以擺脫這個局面的,她明明可以早早的離開風四中,離開風四中,她就安全了,可是她沒有。
未來燕國皇後 三
未來燕國皇後 三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
那日青州城裏,他昏迷,她離去,為什麽要回頭呢?
她一而再的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風雪之夜,血光亂飛,利刃飛來,千鈞一發的那一刻,她為什麽要挺身撲擋上去?
她依舊沒有找到答案。
她使勁閉一閉眼,擡手拭去眼角的濕意,再睜開眼時,她看到了面前站着的老者。
老者雙目炯炯,正如刀刻般将她上下打量。
十七一愣,這才發現紅桃和綠棗都不在,她眯一眯眼,“你是誰?”
她甚至都未起身,就那麽坐着,面容平淡,不肯讓人看到她內心的忐忑和惶恐。
老者點點頭,徑自去她對面的廊椅上坐下,這才開口,“你和那燕國的風王是什麽關系?”
十七就笑了,“你們的人都說我是他的王妃。”
“哈哈哈,”老者也笑,“那你是不是呢?”
“我說我不是,你們也不信啊,”十七一想就來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哈哈哈,”老者依舊在笑,他在袖子裏掏了掏,将一塊玉牌放到十七面前,問,“這個是他給你的?”
十七拿起一看,正是風四中送她的那塊,她握着玉牌上下打量老者,突然問,“你是王猛?”
老者眯起眼,“何以見得?”
十七揚一揚玉牌,哧笑,“那幫人将我帶來長安,自然是為了向他們的主子交差,讓他們的主子來發落我的,你若不是他們的主子,這東西到不了你的手裏。”
“哈哈哈,”老者就笑,“你很聰明,對,我是王猛。”
十七就傻了。
她明明是不怕的,可是當老者真的開口承認他是王猛的時候,她突然的就怕了。
她只是個鄉野村姑,而王猛則是叱咤風雲權傾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除了皇帝外一等一的人,他們之間本是雲泥之別今生來世都不可能有面對面站着的時候的。
可是,他現在就站在她的面前,笑眯眯的。
他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視,但笑眯眯的樣子卻又分明如同柳家村口那賣棉花糖老爺爺般的和藹,但這份和藹卻帶着令人不敢親近的詭異
“宰……宰相大人,”十七終于哆哆嗦嗦的站起了身。
其實在她的心裏,一直都覺得王猛是個極可怕的人,即便他笑起來和棉花糖老爺爺一樣。
“別緊張,坐坐,”王猛靠在柱子上,擺一擺手。
十七就坐下去了,不是聽話,是腿軟。
不在乎生死不代表不害怕,十七有勇氣去擋那刺向容沖的劍,卻做不到淡然面對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對,王猛在她的心裏,就是魔頭。
從小到大,村頭田尾,鄉鄰們提起這位宰相大人,說到的無不是他的殺伐決斷和心黑手辣!
“你現在肯告訴我,你到底是他的什麽人了嗎?”
“我只是無意中救了他的命,”十七老老實實的回答,并将他們從相識到後來被容沖挾持詳細的說了一遍,她想着反正已經這樣了,說不定這老頭聽了真相後,會是非分明的放她走也不一定。
未來燕國皇後 四
未來燕國皇後 四
她雖是不怕死,但試都不試就放棄争取,這不是她雲十七的性格。
雖然,她并未抱多大希望。
她說得詳細,王猛聽得也極認真,半晌後方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十七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你……信了?”
“呵呵,”王猛笑,“我信啊,我為什麽不信?”
“那……?”十七一陣驚喜,她想不到這個傳說中殺人如麻的人居然這麽好說話,“那你是願意放我走了?”
“放你走?”王猛卻搖頭,他看看十七手裏的玉牌,再看看十七,笑着感嘆,“不想那風王倒是個知恩圖報的多情種,哈哈哈。”
“什……什麽意思?”十七料不到王猛居然冒出這麽一句。
“你救了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