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太陽照常升起, 掃過山谷,最後墜入山峰後面。
周而複始, 日複一日。
這樣的日子過去幾天, 贏川基本上沒出屋,就算出去了也只是拿着相機在附近拍兩張花花草草,并沒有走很遠。
這期間沒人見過邵煜銘,真如那個男人所說, 不想見就不會出現。
贏川感覺心情很舒暢, 慢慢又恢複了剛來時的輕松感, 他不再胡思亂想, 開始靜下心來享受難得的寧靜。
這天午後, 贏川靠坐在窗前讀書。
兩扇窗戶完全敞開, 外面碧空如洗, 不遠處的林子裏傳來忽遠忽近的鳥鳴聲, 聽着像知更鳥在唱歌。
他把一只胳膊搭在窗沿上, 看書的時候偶爾也看看窗外的動态。
林正義總是在院子裏來回的小跑,一會兒跟幾個孩子玩鬧, 一會兒又蹲在農夫身邊學習木匠的活, 還總是來窗戶前對着贏川傻笑。
後來院子裏清靜了,農夫帶四哥去後院做工, 神娜來屋子裏關心贏川的傷勢。
“恢複的很好。”神娜指點着贏川愈合的皮膚, 露出一抹淡笑。
贏川也笑了,跟着點頭。
神娜表示她要出去洗衣、摘菜, 做一些瑣碎的家務活。
贏川好奇地打聽:“老伯做什麽?”
神娜笑道:“他留在家裏做活, 他要給孩子們做秋千。”
“我可以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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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适合你。”
贏川從神娜的眼神中讀到抱歉的意思, 便沒再說什麽。
神娜前腳剛走, 林正義就興沖沖的跑進來。
他自豪的宣布:“小川, 爺爺要教我做秋千。”
“好好學,四哥。”贏川不禁笑了,微垂下眼睑,自言自語道:“這麽快就換徒弟了。”
林正義笑嘻嘻:“爺爺說我有天分,幹活麻利。”
“你能聽懂?”
“不用聽懂,他一直在豎拇指。”
“.....”贏川別開臉,偷偷撇嘴,“好吧,是我笨了。”
“小川,別灰心,”林正義用手按住贏川的肩膀,學着大哥的模樣安慰人,“我知道你手疼,我沒辦法替你分擔痛苦,可我能幹活,我可以幫你幹活。”
贏川微微搖頭:“不是這樣的四哥,我不疼,已經好了。”說着,他撩開袖子,将受傷的位置露出來。
林正義伸手摸了摸,眉頭一皺:“咋這麽多小疤痕嘞?”
贏川無所謂道:“以前玩車留下的,根本不算什麽。”
“我得跟邵哥說一聲,”林正義翻找屁股兜,很快把手機摸出來,一邊嘀咕一邊發短信,“邵哥特別擔心你,害怕你不打針感染,每天問我好多次你的情況,你既然沒事了,我就跟他說一聲。”
贏川略感意外,眼底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他把頭壓低,盯住林正義的手機屏幕,輕聲問:“四哥,你們始終有聯系?”
“有啊,”林正義頭也不擡地說,“在鄉下能碰上邵哥,我真是太驚喜了。”
“哦,”贏川不感興趣似的,轉過臉嘀咕一聲,“他竟然沒有離開。”
“當然沒有!”林正義忽然提高聲調。
贏川被他吓一跳,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睨着他。
“小川,邵哥說了,你不走,他就不會走。”
“他這樣跟你說?”贏川的語氣意味深長。
林正義發完信息就把手機收起來,扭過臉鄭重點頭:“可不,他會保護你。”
“用不着,”贏川不是很愉快,“他把我當什麽了,真是莫名其妙。”
說罷,贏川将手裏的書籍‘啪’的一聲合上,随手扔在旁邊,兩條腿伸縮着,利落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林正義見他套上防曬服,問他要去哪裏。
他說:“出去拍照,我最近愛上了攝影,搞不好以後改行做攝影師。”
“不騎摩托了?”林正義瞪大眼珠子。
贏川笑起來,戴上比頭大兩圈的草帽,背上沉重的相機,說:“暫時不了。”
“啊?!”林正義驚叫,“從來沒有想過,以後都不比賽了嗎?”
贏川湊上來,忍不住親了親林正義的額頭,哄小孩似的揉了揉林正義的頭發,“我開玩笑的,乖乖的跟在老伯身邊,等我回來。”
他剛要轉身離開,林正義又扯住他的衣角。
“小川,”林正義有點腼腆,“我想去游泳。”
贏川蹙了一下眉頭,往外頭看一眼。
林正義拽住他的衣擺晃兩下:“可以嗎?”
贏川眼含擔憂:“自己肯定不行。”
“他們會帶我玩,”林正義提起自己的小夥伴,眼睛出奇的亮,“爺爺說了,他的孫子知道哪裏水深,哪裏水淺。”
“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林正義指了指後院,“神娜會陪着我們一起玩。”
“....四哥,神娜是女的。”
“那又怎麽了?”
“沒什麽,你注意點,別忘了穿泳褲。”
“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好了!”
林正義變戲法似的忽然抽出一條泳褲,當做勝利品拿在手裏晃了晃。
這時候,窗外傳來神娜和孩子們的聲音。
贏川探頭看,不由一怔。
神娜和孩子們穿的非常少,可以說什麽都沒穿,手裏拿着沐浴用的東西,正在催促林正義快一點。
贏川差點忘了,這裏離幾內亞很近,當地習俗不一樣,他們洗澡很多時候都是男女混洗,根本不存在誰占誰便宜。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邵煜銘,老流氓這次爽歪歪了,在這種地方不用顧忌太多,想必玩的很開心。
下午日頭沒那麽烈,一行人走出院子。
贏川和神娜幾人在岔路口分開,玩水的往山上走,而贏川決定下山看看。
他背着行李包,手拿相機,順着土路前行,一路走下來拍了不少照片。
自然景色真的太美,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粗壯的針樹葉緩緩搖擺,他恨不得能成為它們中的一員,永遠留在這片純潔的樹林裏。
眨眼間,紅日西沉,暮色蒼茫。
贏川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山腳下,看見一個告示牌。
于是他止住步,坐在一平坦的紅石頭上,喝兩口水,吃一張餅。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車輪壓在土路上的“沙沙”聲音。
贏川循聲望去,不遠處迎面駛來一輛山地自行車,那自行車是紫色配黑色,酷酷的造型一下子就吸引了贏川的注意力,他禁不住多看幾眼。
那種亮紫色是贏川非常喜愛的顏色,讓他想起自己的小紫,不免有些手癢癢。
山地自行車在這種地方很少見,騎着它的人的裝扮更少見,那人騎的很慢,不住地觀看周圍的風景,嘴裏吹着口哨,看上去很悠閑。
剎那間,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贏川收回目光,壓了壓草帽,繼續啃餅。
根據車輪發重的聲音,贏川可以判斷出那人加快了騎行的速度。
很快,那輛山地自行車停在了紅石頭的旁邊。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一身輕薄的沖鋒衣,同樣帶着帽子,背着一個旅行包。
他走到贏川跟前,低頭瞧兩眼,眼睛裏突然放出了光彩,開口道:“見到我一點也不驚訝?”
贏川慢悠悠地掀起眼皮,語氣漫不經心:“你哪位。”
“哈哈...真能裝蒜。”
一陣爽朗的笑聲過後,邵煜銘坐在了贏川旁邊的草地上,兩條長腿順勢屈起。
贏川轉頭瞥一眼,說:“你住在山下?”
“嗯,”邵煜銘擰開水瓶,咕咚喝兩口,“海景房,要不要去看看?”
贏川的聲音低沉而單調:“沒興趣。”
“我一猜你就這麽說,”邵煜銘放下水瓶,伸手去拽贏川的胳膊,“讓我看看,你好了沒。”
“你幹嘛!”贏川讨厭他冒失的舉動,使勁甩了一下胳膊。
可惜沒甩開,邵煜銘強硬性地撩開他的衣袖,像醫生那樣低頭觀察一番。
“嗯,真別說,這裏的草藥對這種刮傷還蠻有效果的。”邵煜銘邊說邊點頭,手指順着那條疤痕往上移,落在了另一條并不顯眼的疤痕上,出神地看很久。
這些細小的疤痕,讓邵煜銘想起贏川化身為小七時的樣子。
”看夠了沒有。“贏川冷冷地問。
邵煜銘一本正經地說:“沒有。”
“神經病,”贏川把胳膊收回來,一點點放下袖子,不滿地咕哝,“真不知道你腦子裏在想什麽。”
“當然是在想你,”邵煜銘笑了笑,臺詞有點肉麻,但語氣很自然真誠,“不然我來這裏幹什麽,真的旅游嗎?”
贏川微怔,随即別開臉,悠悠地問:“你覺得這裏不好,對嗎?”
“沒有不好,”邵煜銘實話實說,“只是對于我來說,除了你以外,其他的一切還不值得我留戀。”
沒錯,大老板見過更美的風景。
贏川低眸,狠狠地咬了一口餅,心裏頭泛起失落的情緒,邵煜銘始終無法了解他內心尋求的真理,這與景色有多美并無多大關系。
“怎麽了?”邵煜銘歪頭看他,“我這樣說你不開心?”
“我喜歡這裏,”贏川瞭望着山谷,一抹安然浮現在眼底,“安靜,空氣好,人少,在廣闊的空間裏,可以一個人暢行無阻,漂浮在松林和岩石的海洋。”
“你不用管我喜不喜歡,你喜歡就好。”邵煜銘把自己的水瓶遞給他,“喝一口,有驚喜。”
贏川往後躲,一副困惑奇怪的樣子。
邵煜銘哈哈笑:“放心,沒毒。”然後示範地喝了一口。
贏川猶豫了一下,禁不住好奇心,接過來嘗一口。
一股涼爽的液體從喉嚨流過,贏川抿了下唇,瞪着邵煜銘說:“威士忌蘇打水?”
“對啊,”邵煜銘爽快點頭,“多好,這種天氣喝冰酒。”
贏川确實覺得不錯,但嘴上不承認:“你酒駕。”
邵煜銘故意挑眉:“你報警吧。”
“你真成酒鬼了。”
“沒喝醉就算不上酒鬼,微醺而已,這種感覺你也了解。”
贏川冷哼,踢開腳邊的石子,猶豫片刻,一只手按在背包的側面,想了想說:“喂,你要不要吃餅。”
“拿來吧。”邵煜銘伸出手。
贏川把最後一張餅放在他手中。
可能是真的餓了,或許是大餅真的好吃,邵煜銘兩手抓着大口吃。
吃東西就堵住了他的嘴,趁這工夫,贏川暗暗地打量他。
來到這座島嶼有十幾天,邵煜銘曬黑了點,日光映照出他的輪毂,側顏更顯瘦削,頭發略長,帽子都遮不住,看上去比贏川更像旅行家。
山谷寧靜,不受幹擾,他們也一樣。
贏川就這樣有意無意地靜靜看着邵煜銘半晌,随後移開了視線。
“其實,你真的不用跟來。”贏川打破沉寂,兩只眼睛盯住自己的手,閑來無事地掰着手指頭,使骨節發出響聲。
邵煜銘把嘴裏的東西咽進去,喝一口酒,說:“不用擔心公司的事,黃不了。”
“你真不怕邵栗晖惹麻煩?”
“這是個鍛煉的機會,看他怎麽把握,”邵煜銘邊吃邊說,神色頗為正經,“如果他犯錯了,我不會管他,後果由他自己承擔。”
“若是真出了事,”贏川停頓一下,嘴角撇向一邊,“可別賴在我頭上。”
“哈哈哈..”邵煜銘被他逗笑,“我可舍不得。”
“你能不能別說這種欠揍的話。”贏川做出想吐的表情。
邵煜銘有所收斂,輕咳兩聲道:“我一直很擔心你,害怕打擾你這幾天就沒露面,想不到今天在山腳下能遇見你,老天真是眷顧我。”
“竟說些沒用的...”
“那說點有用的,”邵煜銘又去拉贏川的手,“來到這裏是不是心情很好,最近有沒有失眠,或者做夢?”
“沒有。”贏川發自內心的舒一口長氣。
“太好了,”邵煜銘開心的張開雙臂仰望天空,“我也開始喜歡這裏了。”
贏川微微扯唇,臉上的神情緩和了。
這時,邵煜銘從地上站起來,兩步走向自行車,拿起自己的背部,很快又折回來。
他從包裏翻出一些東西,用手輕輕碰贏川的胳膊。
贏川懶洋洋地看過來,看見了一些照片和昆蟲标本,有些不解地挑了下眉。
“我這幾天的成果,送給你留作紀念。”說完,邵煜銘把東西塞到贏川懷裏。
贏川拿起一個标本,放在眼前細細觀察,露出詫異的神情。
邵煜銘解釋道:“這是甲殼蟲武士,起源日本,在這裏很難找到的。”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愛好。”贏川放下武士,又拿起另外一種昆蟲觀察。
邵煜銘隐晦地笑了一下,用那百科全書無所不知的聲音說:“除了賽摩,我還有很多愛好,喜歡飛禽和昆蟲,我對植物倒是不了解,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科學家,專門研究昆蟲行為,這世界上最神奇的就是昆蟲,全世界目前已知種類有100多萬種,占已知動物的種類百分之七十五左右,你說神不神奇。”
贏川禮貌地聽着,沒有多餘的表情,看完标本開始看照片。
邵煜銘的激情被點燃,一口氣說了好長時間:“這裏的風景雖然不是最好的,不過我來這麽多天還是有收獲,發現不少罕見的昆蟲和鳥類,這在咱們國家可能已經絕種了,哦對了!加拿大的一家動物行為研究所是我投資的,其中有好幾位科學家都是華裔,你應該明白,有些科學家在國內很難有機會發展,我也算是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好的工作環境。”
贏川将手裏的标本和照片放進背包的夾層裏。
邵煜銘見狀十分開心,嘴邊的笑容不自覺的加深。
“邵煜銘,你确實厲害,”贏川擡起眼眸說,“你有能力去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謝謝你的紀念品,我收下了。”
他說話的樣子很平淡,情緒毫無起伏,讓人看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邵煜銘反而變得忐忑起來,有些不安地看着他:“贏川,我曾經對你有誤解,你是不是也要承認,你對我也沒那麽了解。”
贏川思忖一瞬,不否認:“是,我對你不了解。”
“給我一次機會,”邵煜銘伸出手來,臉上的神情專注而堅定,“讓你慢慢認識我,真正的我。”
贏川掃一眼那只手,蹙眉道:“不懂你的意思,你大老遠跑來這裏,就是讓我認識你?”
邵煜銘道:“我是來向你坦白一些事情,我曾經小看過你,把你當作花瓶欣賞,我知道是我太自以為是,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你在跟我解釋?”贏川把臉轉向西邊,面對着山峰。
“不是解釋,”邵煜銘的眼裏充滿難以言喻的愛意,“是來向你承認錯誤,錯了就是錯了,解釋最多餘。”
贏川沒反應,低頭盯着腕上的手表,傾聽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
邵煜銘接着說:“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向你隐瞞任何事。”
贏川依舊無動于衷,用一種平和的目光看着手表,仿佛在看一出舞臺劇。
“不管怎麽樣..”邵煜銘一陣凝重的停頓,接着,靈魂化為下面這句話:“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這話讓贏川回了神,眼神稍微晃了一下。
曾經的一些過往畫面像跑馬燈一樣在腦海裏循環放映,沒有父母,沒有外公,沒有兄弟,只有他和邵煜銘。
他第一次見到邵煜銘時的場景,以及他們最後一次分離時争吵的樣子。
好半晌,贏川才開口:“我現在想要的不是這些。”
“那你想要什麽?”邵煜銘貼近他的耳畔。
他再次沉默下來,直勾勾盯着草叢裏的花朵,心裏有點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邵煜銘站起身,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低聲說:“想讓我離你遠一點?”
贏川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否認。
于是邵煜銘真的走了,走時将那瓶冰酒留了下來,然後騎着自行車消失在土路盡頭。
等人走沒了影,贏川才起身,他瞅一眼邵煜銘留下的水瓶,疑惑地蹙眉,心裏納悶,這附近有海景房嗎?
可能是好奇心驅使,他拎着水瓶和相機,順着土路往下走,朝山坡下的房子望去。
這時黃昏已過,夜幕馬上來臨,景色逐漸暗淡下來。
贏川猶豫要不要往回走,很快就在心裏做決定,再看看,再看兩眼滿足好奇心就回。
然而他只看一眼便僵在原地,他看見了讓他頭皮發麻、心髒驟縮的一幕。
剛才還十分炫酷的紫色的山地自行車,此時狼狽的倒在路邊,而它的主人呈大字型倒在一旁的雜草叢裏,閉着眼睛,似乎沒了生息。
“邵煜銘!”
贏川幾乎是飛過來,像一只大雁般落在邵煜銘身邊。
“醒醒!”贏川沒想太多,使勁地拍打邵煜銘的臉頰,“你怎麽回事!到底怎麽了!”
“誰?”邵煜銘毫無預兆地睜開雙眼,睜得大大的,充滿警覺,而後認清眼前的人是誰,眼裏的銳利慢慢消失。
下一刻,邵煜銘覺得臉頰火燎燎的疼,再看看贏川微紅的掌心,霎時間有些懵,“你怎麽跟來了,跟來也就算了,還打人?”
贏川急得臉通紅:“你可真行啊!騎自行車也能出車禍,說你酒駕你還不服氣,以後不準騎自行車了!”
邵煜銘張着嘴愣幾秒鐘,左右看兩眼,随後發出一陣爆笑,笑得捂住肚子顫抖。
“摔傻了?”贏川上下瞟他。
“我在睡覺,”邵煜銘大笑着說,聲調很高,很放松,“我像野人一樣在山上游蕩一天,喝了兩瓶酒,跟你分開後覺得有點困,看見這片草地很幹淨,而且沒有太陽曬,就躺下來休息,我感覺剛睡着就被你打醒了。”
“......”
贏川感覺耳朵都在往外噴火,一腳踢在邵煜銘的小腿肚上。
邵煜銘疼得‘斯哈’一聲:“你剛才打我臉,現在又踢我,有你這麽擔心人的嗎?”
贏川一言不發,不知道是跟邵煜銘生氣,還是跟自己賭氣,轉身就往山上走。
邵煜銘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跟在贏川的身後,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喜悅:“川,再過兩天是當地的劃水節,我正在手工造船,你要不要一起?”
贏川只顧往前走,一句話不說。
邵煜銘跟着他走兩步,随後停在原地,沖他的背影揮揮手,興奮地加大音調:“就在山頂的木屋,沒有別人,只有我,明天早上七點,我等你。”
這裏沒有第三個人,所以邵煜銘的聲音格外清晰響亮,甚至有回聲。
贏川加快步伐,很快就把邵煜銘甩沒影,他不肯回頭,心裏琢磨着邵煜銘剛才的話,腦海裏瞬間拼湊出打造木船的場景。
他對自己說:“誰去誰小狗。”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