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這裏,真是暴殄天物。”

譚宗明只好道:“你……随意。”

趙醫生開始換家具。難得管家先生似乎有些高興,跟趙啓平一起折騰。他明顯很欣賞趙啓平對于藝術的理解:“譚先生不喜歡談論這些。他腦袋裏只有數據。”

換完客廳走廊裏一些小型的立櫃花瓶架,趙醫生開始規劃油畫的位置。譚宗明聽着二樓走廊忙碌的聲音,又啜口茶。

小狐貍趴在二樓欄杆往下看,仿佛是一部舊電影裏突然出現的人。陽光照到他身後,一片暖暖的白。他大笑:“老譚,你要不要上來看看?”

譚宗明很鎮定:“你的品位值得信賴。”

……所以趙啓平把客廳的水晶大吊燈也換掉了。譚宗明認命,端着茶杯拿着雜志讓位置,工人把沙發往後拖,架起扶梯把水晶大吊燈卸掉,裝上庫房裏拿出來的黑鐵枝形燈。

管家先生感慨:“這個燈是以前老先生在西班牙定做的。只是一直沒有裝上去。”

水晶大吊燈非常奢華,可惜零碎太多太長。枝形燈幹練簡約,換上去整個大廳突然被拔高了似的。

不久之後安迪來做客,進門冒了一句:“原來你家大廳不扁麽。”

繪畫總是讓趙啓平愉悅。譚宗明看着他拿着一幅油畫走過來笑道:“這一幅送給我吧。行嗎?”

譚宗明伸着脖子:“這是什麽畫?”

趙啓平亮給他看:“我在庫房的角落裏發現的。它包着布,沒有挂上牆。我找了找,沒落款,管家先生都不知道這畫的來歷。但是我覺得特喜歡,送我吧?”

譚宗明心想庫房裏的東西你要什麽不行,非要這個。他揚起眉毛打量着這幅畫。技法之類的他看不出來,畫面內容他很喜歡。湖畔樹林,小木屋。時光悠然,恬靜自得。

“你喜歡?為什麽?”

趙啓平自己看着不大的油畫,表情很欣喜:“多美好,像個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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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宗明點點頭:“是呀。”

吃了上次的虧,他們中午在佘山吃完飯就往回走。譚宗明奮鬥到現在不是為了六點起床的,他堅決不幹。趙啓平坐在他旁邊:“下午做什麽?你回休息室就想睡覺,中午睡了晚上睡不着。”

譚宗明開着奔馳商務:“那就逛逛吧。我想去趟愚園路,行嗎。”

趙啓平一愣:“去那裏幹嘛?”

譚宗明把手機遞給趙啓平:“開着地圖呢,幫我指個路。我想去愚園路的……青少年活動中心看看。”

趙啓平想樂,你去青少年活動中心幹嘛。後來覺得這樣人身打擊有點不厚道,只好道:“……我以前去上過課,不用地圖。”

“你以前去學什麽?”

“學油畫啊。”

“哪天你畫一幅送給我吧。其他人的我看不出好來,我就想要你畫的。”

趙啓平抿着嘴忍着笑,沒搭理他。

到了青少年活動中心,趙啓平終于想起來:“好眼熟!這個不就是明公館?”

“你不是來這裏上過課,都不知道?”

趙啓平撓撓頭:“記不大清了。我對建築不是很敏感。”

譚宗明停了車,倆人往裏走。正趕上幾個培訓班下課,一群小孩子跟炒豆子似的滿地歡蹦亂跳。譚宗明一向認為小孩子都是神經病,忙不疊地躲。趙啓平忽然看見淩院長和小李警官兩人一起牽着一個小孩子往外走——小哦呦!小李警官手上提着小書包,淩院長低頭跟小哦呦說話,似乎在問他學到什麽了。趙啓平很久沒見到小哦呦,甚是想念,迎着走上去。

亮亮一轉臉看見趙醫生,四只眼睛一對視,倆人同時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

“哦呦!”

除了亮亮和趙醫生,其他人都給吓一跳。趙醫生半蹲下摟着亮亮一邊親一下:“很久不見啊。怎麽不去醫院吃食堂了?”

小李警官看淩院長一眼,淩院長清清嗓子看別處。

趙啓平站起來,和小李警官打招呼,笑眯眯道:“你也在這裏呀。”

小李警官笑着回:“是呀。”

二重賦格 25

25 小趙醫生曰:日子終将歸于平淡。死亡也是平淡。

小李警官晚上接了個電話,小趙醫生打來的:“李警官,麻煩你來接一下院座。”

李熏然一看表,晚上九點多。淩遠早跟他講臨時搶救晚上不能回家,趙啓平讓他去接是什麽意思?

趙啓平解釋:“院座開不了車了。他膀子不能動了。”

李熏然火急火燎開着車到附院,淩遠趴在骨科診療床上,非常郁悶。趙啓平值班,這一層就他辦公室亮着,所以挺好找。李熏然找來,趙啓平一攤手:“院座做完一臺手術突然動不了了。被人架來的。”

李熏然看淩遠的後腦勺焦急:“他怎麽了?”

趙啓平嘆氣:“倒也沒什麽,勞累過度。回去按摩一下活動活動,別真搞成肩周炎了。”

淩院長臉朝下趴着,沉默。

李熏然把淩遠接回家,淩遠都快苦悶了。所幸亮亮在奶奶家,他不用徹底丢人。膀子不能動平衡掌握不了,李熏然小心攙着他。淩遠突然笑了:“唉,我看到我老了咱倆的樣子了。”

李熏然把他扶到床上:“來來來趴着,我給你捶一捶。”

淩遠脫了外衣趴床上,李熏然雙手十指相扣敲他的肩膀。淩遠聲音發悶:“嗯……真舒服。”

李熏然輕聲道:“我早就想說,你實在太累了。把亮亮送去他奶奶那裏行不行?”

淩遠趴着靜默半天。

“我得帶着他。我知道他想什麽。”

李熏然想起淩遠的事兒來,心裏難過。淩遠摸索着捏捏李熏然的大腿:“再說爸媽年紀大了,爸身體還不好。亮亮偶爾去住住行,長久弄個小孩子多鬧心。”

李熏然敲了半天,淩遠打了個哈欠:“嗯謝謝,好多了。”

李熏然伏在淩遠耳邊,撇着聲音:“先森,要不要特殊服務?”

淩遠翻過身,攬着他的腰,微笑:“什麽特殊服務?”

李熏然眨眨眼睛:“特殊服務是特別禮物哦~”

淩遠捏捏他的臉頰:“當然要,小李警官的特殊服務,怎麽能錯過。”

小李警官把院座架走,小趙醫生松了口氣,下樓去值班室躺着。最近譚宗明欲言又止,搞得趙啓平有點煩躁。有什麽話不能直說?然而等譚宗明真的直說了,他又無可奈何。

譚宗明很鄭重:“姆媽生日快到了。我想帶你看看她。”

譚家宅都沒讓趙啓平有什麽大感覺,譚宗明提起姆媽令他恐慌一下。譚宗明這是真的認真了,雖然他早就知道。去世母親的生日,趙啓平像是迎接一場大考,心裏虛。因為那天他真沒空,有手術安排。

譚宗明于是沒再提。

趙啓平躺着,心裏難受。他摸出手機想給譚宗明發個短信。發什麽?抱歉阿姨生日去不了?譚宗明第一次跟他提起自己的母親,他什麽都做不了。

想起無窮無盡的手術安排,趙啓平第一次有一種焦躁煩悶的感覺。他休息不規律,甚至下班都不規律。院裏很多醫生離婚,不是誰都能受得了明明結婚成家卻沒有另一半的日子。

他和譚宗明還結不了婚呢。

趙啓平枕着自己的胳膊,在心裏罵了句粗口。

譚宗明一直沒什麽異樣。一切照舊。他把趙啓平從佘山拿回來的畫挂在休息室裏,沒事兒就盯着看。趙啓平想跟他談談,不知道說什麽。譚宗明根本不像生氣的樣子:“愣什麽?快吃,吃完還要上班。”

趙啓平默默嚼早飯。

不鹹不淡過了兩天,世界就像呆在巨大的肥皂泡裏,看着很安靜,随時都炸裂。一天半夜趙啓平又被電話叫起來,譚宗明躺着沒動,長長地,從肺裏吐了一口氣。

唉。

趙啓平很歉意:“對不起,你接着睡,我去一趟院裏。”

譚宗明翻個身。這一晚,他又沒法睡覺了。明天白天他還不能補覺,白天睡了明天晚上睡不着,後天白天困。他覺得日子像是多米諾骨牌,一張倒掉,後面稀裏嘩啦全亂套。

今天陛下心情是紅色預警。今天不是禮拜一。

秘書小姐心裏波濤洶湧地抓狂:不是抓到那個冤大頭了嗎?不是找到馴獸師了嗎?不是談戀愛了嗎?談戀愛的人都是神經病嗎?

表面上一臉平靜:“譚總,下午三點有個會。”

譚宗明今天沒穿西裝,POLO衫打發了。最近習慣直挺挺坐着,所以現在還是直挺挺,魂不知道飛去哪裏。秘書小姐有種不好的預感,譚總似乎真的在展望未來。

“譚總……”

“知道了。”

趙醫生兢兢業業,盡職盡責。他依舊是個好醫生,院座今天還表揚他了:小趙醫生業務越來越好。

個屁。趙啓平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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