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報考醫科大學。因為這行體面啊。”趙啓平笑。
“那你覺得這行真的體面嗎?你有孩子讓他當醫生嗎?”
趙啓平噎了一下。他……不可能有孩子呀。想到小哦呦,這算院座的兒子吧。估計小哦呦想當醫生,院座也不同意。
不為什麽。
“反正……給我機會重來,我還要當醫生。骨科醫生。”趙啓平抿着嘴和藹地笑:“能解答你的疑惑嗎?”
晚上回到晟煊,晟煊整個樓燈火并不多。黑沉沉的野獸,趴在路邊,看着行人。譚宗明的辦公室沒開燈,休息室也沒開燈。
趙啓平發現譚宗明盤腿坐在老板臺後面的落地窗前,往外看。以前他喜歡這麽幹,譚宗明還笑過他。
于是他在他身邊坐下,一同往外看。
晟煊太高了,他們簡直坐在夜空。
晟煊腳下川流的富貴洶湧澎湃。
“這麽看……确實挺過瘾。”譚宗明微笑:“你是對的,晟煊的眼睛。”
趙啓平輕聲道:“晟煊就是你。”
譚宗明靜靜地看着夜景出神。趙啓平撐着下颚欣賞他雕塑一樣的側面。
“如果沒有晟煊,可怎麽辦。”譚宗明神情溫和平靜,似乎只是做了一個假設:“是不是也沒我了?”
趙啓平站起,走到他身後,彎腰摟住他:“有你就會有晟煊。你是晟煊的靈魂,心髒,你是譚宗明呀。”他親吻他的額角:“再說……沒有就沒有呗。”
“沒錢了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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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養你呀。”
譚宗明拿起趙啓平的手親吻:“趙副主任真闊氣。”
“房子……其實已經有眉目了。地段不錯,我計算了一下,首付加上月供,剛開始會有點吃力,但問題不大。我們搬過去,即便坐公交都很方便。附近有菜場,比超市又便宜些。”趙啓平細細地跟他規劃以後的日子:“我們住在一起,不是挺好?”
譚宗明笑:“你也不問怎麽回事。”
“你總是雲山霧罩的,也不差這一件了。”
小狐貍在用他柔軟的皮毛盡力安慰他。真是挺可愛的,雖然有點愛炸毛。
“晟煊是我賭來的。”譚宗明醇厚的聲音微醺地笑:“每次都是賭一把,跟天賭,跟我自己賭。雖然不是每次都贏,但好在總是有驚無險。以往都是我自己一個人,這次終于有個人陪着……”譚宗明向後仰,靠在趙啓平懷裏:“帶給我幸運吧,親愛的。”
往下幾天趙啓平過得很坦然。房子要盡快落實,還有一堆病患手術以及應付院座。本來覺得不着急,現在看來還是要有個後備基地更放心。有什麽呀。
不過這幅油畫他得帶走。譚宗明出差,趙啓平坐在極盡奢豪的休息室裏,環顧四周。佘山帶出來的,沒有落款不知道名字的油畫,美得像個夢的油畫,是屬于他的。譚宗明送給他的。
再帶上譚宗明。這樣,就沒什麽遺憾了。
又過了幾天,電視報道地區性什麽什麽金融峰會。譚宗明低調地站在人群後面。前面誰誰誰趙啓平不關心,他一眼就看到譚宗明,沒辦法,老譚太高,臉太耀眼。神情自若,甚至……略帶昂然的意思。
趙啓平笑出聲。
這次風浪,他終于是闖過了。
二重賦格 38
38 小趙醫生曰:雞湯除了容易導致肥胖,沒有其他更大功效。一碗幾乎沒有重要維生素只有飽和脂肪酸和蛋白質的溶劑,什麽都補不了。
譚宗明老老實實站着,趙啓平在他身前身後搗鼓。
譚陛下穿着昂貴的西裝,仿佛一身披挂。趙啓平在他左胸別了個蛇形的寶石胸針,譚宗明第一次戴這玩意兒:“胸針?幹什麽?”
“護身符。”
譚宗明看了一眼鏡子裏。經過趙啓平一番打理,确實很有賣相。趙啓平把他所有的美式西裝全扔了。
最近晟煊譚總在形象上非常奪目,感謝背後功臣。
“你們父子見面,我跟着摻和什麽?為什麽我非得去?”
“誰讓你多管閑事來着。”
譚宗明嘆氣。
趙啓平給他打領帶,忽然樂不可支:“你見過平常人垂直跳能跳多高。”
譚宗明有不祥預感:“就一般高度。”
趙教授約趙醫生喝茶。趙醫生攜家眷赴約。
譚宗明坐在一邊尴尬,趙教授看看他的胸針,笑了一下。趙啓平說“沒話跟他講”還真就是字面意思,父子倆對着坐,什麽話都沒有。
譚宗明咳嗽一聲,喝茶。
“你……的論文我看了。總體不錯。”趙教授終于找到一個話題,“個別部分改進一下更好。”
……爸啊。譚宗明覺得終于找到一個比自己還會惹趙小狐貍的人了。把人叫來就是為了教訓論文沒寫好麽。
趙啓平垂着眼睛不吭聲。
“這位……譚先生。”趙教授看譚宗明:“很久不見。”
譚宗明幹笑:“趙教授。”
三人繼續沉默。譚宗明眼睛看天花板,趙教授我是真不想呆在這裏,不好意思了你兒子我不敢得罪。
趙啓平還是看茶杯。
這時候譚宗明手機響,他千恩萬謝站起來,做個抱歉的表情,快步走出去接電話,春風般和藹道:“喂,你好。”
秘書小姐一愣:“啊……老板,我不得不打擾你,這件事……”
“不不不,不打擾,正是時候。非常好。”
秘書小姐莫名其妙。
譚宗明回頭看了一眼,父子倆對桌坐着,視覺上,略刺激。
等譚宗明回來,不見趙啓平。走了?不會吧。譚宗明站在桌邊上發呆,趙教授看着他笑:“啓平去洗手間了。請坐。”
譚宗明強笑:“抱歉,我不是故意賴着不走。”
趙教授略帶着笑意,嗅了嗅手裏的茶:“帶你來壯膽。”
原來我是這個作用?
“想必他告訴你,我不怎麽喜歡蛇。”
“……嗯。”
“他上小學的時候,送我一條菜花蛇。”
譚宗明恍然大悟,你看見過平常人垂直跳能跳多高?譚宗明一聲笑沒忍住從鼻腔裏漏出來,他機智地轉化為一聲清嗓子。
平啊,你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趙啓平一直不過來,譚宗明心想他不是跑了吧。隔壁桌有個小男孩似乎剛會走路,溜溜走到趙教授身邊,攥着趙教授的褲子笑。小男孩的媽媽一時沒看住,擡頭就找不到兒子了。她急得剛想喊,一時又看見自己兒子拽着別人的衣服一直樂。她上前抱着孩子道歉:“對不起我沒看住。”
趙教授臉上泛起笑意,似乎是冷峻的冰川迎來春和景明的溫暖洋流:“要看好他。這麽大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過去……就過去,再不來。”
譚宗明默默喝茶。
趙教授目送母子返回自己的座位,低嘆:“啓平這麽大的時光,我就錯過了。”
譚宗明擡頭看他。
“那時候附院在西藏搞醫療援助,我去了好幾年。”趙教授有些悵然:“本來不是我,原本的那位醫生高原反應差點死在西藏。”
譚宗明不知道如何接話。
“啓平确實是要和他媽媽更親近。他出生,牙牙學語,走路,我全錯過了。年輕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居然有些後悔。”
我要聊什麽呢?總不能聊啓平說過他要當爹肯定比你強吧。
“啓平應該不記得了。我在西藏呆了好幾年返回,啓平第一次看見我,死也不讓我進門。小小一個人,非要把我的行李箱拖出大門扔掉。我在他心裏,就是個陌生人,我令他害怕。”那對幾乎和趙醫生一樣的眼睛眼神更為練達。遺憾也許可以令人進步,因為遺憾帶來悔悟。
“這個……啓平沒提過。”
“母性行為有激素機制,有虛無缥缈的‘天性’,有十個月的朝夕相處。父性,其實沒有這個詞。父親們的行為是需要學習的。很遺憾,我想通得太晚,也沒有機會補救。年輕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是學習方面的天才,現在看來,最重要的課程我的成績慘不忍睹。”
“啓平跟我說……”譚宗明終于想明白了,這對父子是拿自己當聲音的傳播媒介呢:“啓平跟我說,他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失敗作品。”
趙教授陷入沉默。
譚宗明幾乎有點可憐他。再怎麽人中龍鳳畢竟快六十的人了,譚宗明第一次迎着光仔細觀察他,覺得他也許沒自己想得那麽瘆人。
“失敗的不是他,是我。”
趙啓平在洗手間對着鏡子看。
其實他真的計劃過以後當了父親的計劃,一切跟自己的爹反着來就行了。然而弗洛伊德天天說弑父情結,自己有一天會不會也被兒子“殺掉”?
譚宗明和趙教授聊天。譚宗明沒去過西藏,正合計着啥時候去淨化淨化心靈。趙教授很平靜:“自然條件很惡劣。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