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局勢

桔梗、遠志、杏仁、甘草、角刺、荊芥、地龍、鹿角霜...跟小時候吃過的一個味道。一十九味藥材,不多不少,沒有加料。

窦子魚口含太醫院送來的剛制出來的饞香丹,細細品味分辨其中的藥材成分。

惠妃沒有騙人。

梁王室窦家确實有遺傳病,不過不是什麽大病,就是情緒緊張的時候容易咳嗽。窦家祖傳秘藥饞香丹,專門克制這個病。

窦子魚的母親欣怡翁主是正兒八經的窦家人,同樣遺傳了這個毛病,窦子魚亦然。

饞香丹的方子是欣怡翁主出嫁的時候帶着的,窦子魚小時候吃過饞香丹。

其實窦子魚很少發作咳疾,那日在慈寧宮正殿咳起來可能真是太過緊張了。

饞香丹藥性不大,主治潤肺化痰,常食可調理身體陰陽平衡。

那日正殿之後,福海把饞香丹的方子交給了太醫院,太醫院當天便配置出了藥丸給窦子魚送過來。

自那日在慈寧宮見過惠妃等人已是過去了兩天,明日晉王太後将在慈寧宮召見重臣親眷。明天來的人更多,車渠子之前提點窦子魚要注意的便是明日的會面。

窦子魚嘴裏含着饞香丹,手裏拿着書冊,目光落在窗外,心裏卻在琢磨着明日該怎麽應付。

慈寧宮偏殿位置不算偏僻,但奈何人少,只有窦子魚主仆五人住在這裏。因要避嫌,正殿那邊鮮少有人過來,有什麽事情也是若芳過去正殿那邊。

今天一大早若芳就去了正殿。

晉王太後畢竟是外來者,從晉國帶過來的可靠之人有限,明天在慈寧宮的觐見需要準備不少東西,若芳前一天就被通知要過去幫忙。

快到中午了,若芳帶着四個宮女回到偏殿。宮女手捧衣飾,是晉王太後賞賜下來的。

又是兩身玄色衣袍,專為窦子魚量身定制,明日慈寧宮會面要穿的。還有兩盤飾物,玉墜扇子等等,也是明天會客要佩戴的。

若芳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對窦子魚道:“小公子,明日慈寧宮觐見改到了禦花園。”

“禦花園修整好了?”窦子魚不能随意出入偏殿,偏殿之外的情況難以了解。

若芳道:“昨日剛修整好,太後娘娘便把明日的觐見改到了禦花園。”

窦子魚:“那是觐見改成了賞花?”

若芳:“是賞花宴。前日李将軍上進了幾框晉地産的瓜果,太後娘娘吃不完本打算給各家賞賜下去,後又覺得太麻煩,索性就把明天的觐見改成了賜宴,請各位夫人小姐到禦花園一邊賞花一邊品嘗瓜果。”

窦子魚望了一眼那兩盤飾品道:“既然改成了賜宴,那明日來的人說不定會比之前的更多?”

若芳道:“小公子料中了,太後娘娘已教人外出傳旨,點了幾位與小公子年齡相仿世家小姐的名字,請她們明日一并進宮賞花。小公子明日有人陪伴,不會無聊了。”

窦子魚身體一抖...豈止不會無聊啊,那才真是如履薄冰。

在入梁宮之前,孔先生曾跟窦子魚略微講過後面的幾次安排,其中惠妃認窦子魚為子為之一,還有一件事就是給窦子魚說一門親事。

窦子魚明面上已一十二歲,已到了可以定親的年紀。晉人可以通過這件事拉攏梁國的重要家族,也可以借機會培養和扶持自己人。

雖然窦子魚是女子假扮男子,但也不怕被拆穿。現在定親,等到二十歲及冠或将來親政之前完婚都是符合禮制的。

當時孔先生說的話,此刻仔細想來,似乎有不止選定一家的意思。

想到這裏,窦子魚感覺自己有些臉熱。她畢竟是女子,卻又要跟其他女子定親,這種違背禮制的事情想起來頗覺得難堪。

窦子魚甩甩頭,把話題轉到了另一面:“若芳姐姐,你剛提到李将軍,可是那位‘鬼見愁,平四野’的李闊将軍?”

“自然是李闊李将軍。”若芳頗為自豪地答道。

李闊便是如今晉國鎮守梁都的大将,也正是他領軍攻入梁都斬殺僞帝寧沖。

窦子魚對這位李闊将軍聞名已久,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得見。

窦子魚目光一閃對若芳道:“以前聽說大将軍打了勝仗都會班師回朝受賞,李闊将軍在梁都已有一年多,怎麽他不用回晉都受賞嗎?”

如史書上記載,歷來立下極大戰功的将軍都會遭到王者的猜忌。

一般來說,為了保持君臣和睦,國君會在戰後将大将召回都城受賞,給個榮耀的稱號或官職,變相收回兵權。

李闊攻下梁都已近兩年,一直鎮守在梁都,一次都沒回過晉國。他的八十萬大軍也跟着他,就駐紮距離梁都不遠的沛城。

說實話,對梁國的影響力,李闊猶在晉王之上。

晉王難道就不怕李闊擁兵自重在梁都自立為王?

沒想到若芳回答了窦子魚的疑惑:“聽說九殿下不日便到梁都,他帶來了我王給李将軍的賞賜。”

九殿下...晉國九王子...窦子魚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孔先生等人沒有對她提起過。

窦子魚看了一眼還在收拾東西的若芳。

若芳大大方方對窦子魚說起晉國九王子,看來九王子來梁都的事情不是秘密,而且确實很快就要到了。

那另一邊呢...那位元天子禦弟蘭陵君,孔先生倒是特意對窦子魚提起過幾次。

蘭陵君能救窦子魚于水火嗎?

窦子魚在心裏苦笑。

蘭陵君為元天子利益而來,又不是真來拯救梁國的。

再說元天子勢弱,本就是因為控制不住各國諸侯才派他到各地周旋,說不得蘭陵君會把窦子魚當成必須滅掉的棋子呢。

窦子魚郁悶地吐了口氣,忽然摸着肚子說:“若芳姐姐,咱們幾時用膳?”

“哎呀,”若芳一拍自己腦門,“奴婢忘了去取午膳了,這就去了,勞小公子在等一會。”

窦子魚借機說道:“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你盡可交給薛嬷嬷和春喜她們,總是你一個人忙裏忙外,稍有點事情哪還顧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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