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重

今日事忙。

慈寧宮偏殿只有主仆五人。

窦子魚中午要去禦花園參加宴會,這種場合身邊至少得有兩個伺候的人跟着。而從昨夜起童玺就發起了高熱,薛嬷嬷和春喜輪流照顧了一夜了。

自從那天春喜和童玺弄了一場後,童玺就一直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神志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太醫院過來人看過,也開了方子送了藥,薛嬷嬷每天熬了照顧他喝下,可就是一直沒見好。

若芳忙着伺候完窦子魚,然後去隔壁與春喜交換。

天亮之前薛嬷嬷才歇下,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時辰。春喜替下薛嬷嬷後一直照顧童玺到現在,若芳替她一會好讓春喜去洗漱吃早飯。

窦子魚看一眼天色還早,便也來到隔壁。

童玺躺在床上,神志完全昏迷,看他兩頰火燒般通紅,顯然是病地不清。

窦子魚在心裏嘆了口氣,對若芳道:“得讓太醫院的人再過來看一下,勞煩姐姐去正殿傳個話。”

若芳皺眉:“奴婢剛叫春喜去洗漱用膳,薛嬷嬷才歇下沒一會兒,奴婢走開就沒人照顧他了。”

原定春喜和若芳陪同窦子魚參加今天的宴會,所以若芳特意給春喜調了休息的時間出來。

窦子魚道:“我在這裏便是。”

“這...”若芳頗為猶豫。雖然自己幾個人曉得窦子魚不是正經主子,可這面子上的禮數總要維持,把窦子魚一個人留在這裏似乎不太好,“要不奴婢去把薛嬷嬷叫起來?”

窦子魚擺手:“不用了。薛嬷嬷年紀了,若是休息不好說不定也要病倒,那時候我們才是真沒了人手。姐姐只是去傳個話,能用多久功夫,我在這裏看着就是了。童玺現在昏迷着,也用不着我做什麽。”

偏殿要找太醫院的人,若芳只能到正殿找人傳話,再有正殿派人去太醫院,她本人也是不被允許離開慈寧宮的。就像平日裏取膳食,也是正殿的人去禦膳房取了,再交給若芳。

似是被窦子魚說服了,又似想到了什麽,若芳同意了窦子魚的建議,留下窦子魚一個人匆匆去了正殿。

房間裏只剩了窦子魚和床上昏迷的童玺。

窦子魚好奇地打量着童玺。

童玺臉嫩,看上去年紀不過十六七的樣子。

以前跟着孔先生的時候,童玺為人有些傲氣有點不是那麽好相處,窦子魚對他向來敬而遠之。

當時窦子魚可真沒想到孔先生會把童玺派到她身邊,還是以太監的身份,而且還是真的太監。

由此可見,孔先生對童玺也就那麽樣了。

那麽童玺呢?

瞧童玺這般生生死死來來回回的折騰,想來他是十分不甘心。

窦子魚忽然皺眉。

連她都能看出童玺的不甘心,孔先生就沒看出來嗎?

他又怎麽保證童玺能對他一直忠心耿耿?莫非也像控制窦子魚一樣,逼童玺服食了離塵?

窦子魚陷入沉思。

昏迷中的童玺神情不見輕松,時不時會呓語幾句,只是他狀态不正常,禿子模糊聽不清楚。

剛開始發現童玺會不自覺呓語的時候,窦子魚還以為說不定能聽到他吐露什麽秘密,結果發現根本聽不懂,心裏略微覺得失望。

若芳果然離開沒多久就回來了,只是沒有帶回好消息。

見若芳神情不好看,窦子魚疑惑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若芳看了一眼昏迷的童玺,嘆了口氣說:“正殿那邊忙着禦花園宴會的事情,暫時抽不出人手去太醫院,英嬷嬷叫我回來耐心等着,說是一有空就派人去太醫院找人。”

窦子魚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若芳的意思,又問道:“你沒找下璃清?她也沒空嗎?”璃清對童玺的特殊,窦子魚早就看出來了。

若芳無奈道:“璃清一早就出宮辦事去了,說是太後娘娘有東西賞給孔先生,派了她去,晌午之前多半回不來。”

這可真是巧了。

窦子魚無奈嘆了口氣:“既然是這樣,那就只能暫時等着了。童玺之前一直喝的藥還有嗎?再熬一些給他灌下去。”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還有一些,”若芳答道,“奴婢這就去熬上。”

“只能這樣了,”窦子魚看着昏昏沉沉的童玺,“希望他能挺過去這一關...”

太醫院的藥石怕是沒多大用處,要不然也不會喝了幾日也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說起來童玺能不能度過眼下這一生死關,關鍵在于他的求生欲夠不夠強。

若芳把湯藥熬上,過了一會把薛嬷嬷叫了起來。改由薛嬷嬷照顧童玺,若芳和春喜都去休息。

一個時辰後。

若芳來找窦子魚道:“差不多該是去正殿的時候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這次禦花園宴會不同與惠妃壽宴。

惠妃壽宴,窦子魚只是中途去亮個相。而這次禦花園的宴會,她得陪同晉王太後一同出席。

窦子魚換上新衣,帶着若芳和春喜去了正殿。

少了三個人,慈寧宮的偏殿愈發安靜了。

薛嬷嬷坐在童玺床畔,手邊放着盛着清水的銅盆,擡手拿過童玺額頭上的濕帕,重新沾了冰冷的清水放回他的額頭。

薛嬷嬷是孔家家仆,祖祖輩輩侍奉孔家為主。

童玺跟薛嬷嬷不一樣,他本出身書香門第,幼年時家門遭變後被人販子拐走,機緣巧合被孔先生救下。當時的童玺已經十一歲。

童玺被救後不願回家,自願為奴跟着孔先生,言明為的是報恩。

孔先生待童玺猶如對待自己的弟子,只是略有些不同,這使得童玺在孔家的身份頗有些微妙。身為仆不是仆,似為主不是主。

童玺剛到孔家的時候很是安分,規規矩矩做着童子,可是後來随着年紀長大就有點變了。

尤其是近兩年,可能是少年叛逆期到了,童玺性子多了幾分高傲。

想到這裏,薛嬷嬷不由嘆了口氣。

剛知道孔先生要童玺入宮的時候,她還以為只要掩飾一下就可并不需要童玺挨那一刀,沒想到入了梁宮後跟之前想的完全不同。

童玺大概也是這樣想的,以為只要假扮成太監就夠了,才會同意入宮。入宮後的反抗,大概是因為自己覺得被孔先生騙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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