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千金難纏

陳蕊兒,陳閣老最小的嫡親孫女,芳齡十四,家中姊妹排行第四。

陳閣老是梁國手握實權的重臣之一,出身書香門第,并非陳姓世家。

謝昕,謝姓世家嫡出長房孫女,芳齡十六歲,家中同輩姐妹排行第九。她是參與本次賞花宴的小姐們中年齡最大的,也是身份最高的。

陳蕊兒是陳李氏的女兒,謝昕是謝大夫人岑氏的侄女,兩人從小便相識,算是一起長大的手帕交。

因着年齡和門第的差異,在座的十二位千金小姐們隐隐以謝昕為首。

謝昕和陳蕊兒分座在窦子魚兩側,其他幾位小姐們自覺按身份門第依次排開。

窦子魚坐在那裏,感覺自己就像被加在面餅中間的一塊肉,渾身不自在。

“蕊兒,你先下場給姐妹們打個樣兒,”坐在陳蕊兒旁邊的女孩說道,她挽着陳蕊兒的胳膊,半個腦袋藏在陳蕊兒身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偷偷打量着窦子魚。

聽這女孩的口音似乎不是梁都本地人,而是北方人。

窦子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開宴之前太監唱過來客的名單,不過當時窦子魚一直低着頭,沒有将名單與來人對號入座。

剛加入這些小姐們中時,福海也只介紹了領頭的謝昕和陳蕊兒,似乎是示意窦子魚重點關注她們兩個。

謝昕一直看着窦子魚,此時便為她介紹道:“這位是兵部侍郎王莽家的千金王瑞兒,她與蕊兒妹妹同年,因名字相仿而結為好友。”

另一邊的陳蕊兒補充道:“瑞兒幼年體弱,寄養在北方老家的祖母膝下,去年平亂後才被接回都城,所以說話還帶着一點北方口音。”

窦子魚點了點頭,示意感謝謝昕和陳蕊兒的解說。

謝昕一直看着窦子魚,此時見窦子魚畏畏縮縮一點沒有大家公子的氣勢,不由微微挑了下眉,暗自在心裏把對窦子魚的評價又往下降了一級。

衆人剛才已經讨論過要比琴棋書畫,太監宮女們也把工具都擺上了,可是卻不見有人下場。

可能因為在北地長大又是在長輩跟前被寵愛着長大,王瑞兒比起其他幾位小姐多了幾分靈動和活潑,是以剛才才會當衆提出讓陳蕊兒先下場。

這會兒又沒人說話了,氣氛有些凝固,王瑞兒又沒心沒肺地推了幾下陳蕊兒。

“你去吧,畫幅畫給她們看看,我娘說了你的書畫冠絕都城,名門世家的娘子中當屬第一。你送給我那副母雞帶小雞的圖,我讓我娘裱起來挂在我卧房了。”

王瑞兒話音剛落下,不少小姐拿着帕子捂着臉,擋住忍不住偷笑的表情免得因此失禮。

窦子魚也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覺得這位王瑞兒小姐實在天真可愛。

不過,窦子魚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梁都近年來連番戰火,更是連續兩次更換了主人。都城之外,民不聊生,先是皇帝昏庸後來又是戰亂。

而都城裏的名門們似乎并未受到這些影響,仍然時常舉辦宴飲之類的聚會。若不是如此,王瑞兒的娘親又如何知曉陳蕊兒畫技了得呢?

在座的這十二位千金小姐,雖然都還未婚配,但也都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齡。家族将她們教養長大,她們的婚配不僅是她們個人的事情,也事關家族聯姻。

想來陳蕊兒和謝昕這樣的沒少參加變相的相親宴會。在宴會上展示才藝,有個好名聲,才能博個好夫婿。

可惜了今天在場的人是窦子魚,幾位小姐怕是不想跟“他”扯上關系。

窦子魚出身不正,就算真是前梁王遺骨血,那也是私生子,名門世家自然不屑他的出身。

就算将來他登基為梁王,也只是晉人手裏的棋子,沒有自由,死生也由晉人操縱。

這樣的人可不是好夫婿。

就算有梁王後的承諾,那也不過還是一枚棋子,沒有真正的實權,空有名分也沒用,同樣死生操縱在別人手裏。

這樣的榮華富貴權勢地位要來也沒有意義。

所以,沒有人願意在窦子魚面前展現才藝。

不過,既然不願意展現自己的才藝,為什麽又提議要比試才藝呢?這些名門千金的心思真是複雜難猜。

難猜嗎?其實不難猜。

沒有人希望自己被選中,但又希望別人被選中。晉人現在勢力強大,必然有人被選中。那這個人最好是別人,而不是自己。

除了王瑞兒,在場的千金們都是這般心思。或者王瑞兒也是這般想的,只是以天真單純來隐藏真正的目的。

窦子魚在心裏無奈嘆了口氣。

她管這些幹什麽呢,反正她又不會真的娶這些名門千金。

窦子魚雖然是女孩子,卻暗自感覺自己跟這些名門千金完全不是一類人。

窦子魚出身栾國。栾國尚武,女子從小習武都是常事。窦子魚便是如此。

她會拳腳功夫,卻不會女紅針線。她讀過書,但沒有精修過琴棋書畫。

後來跟着母親一起生活,多少學了些針線等活計,也不過是為了日常生活便利。

窦子魚在這裏走神,王瑞兒又催促了陳蕊兒幾次,陳蕊兒臉色明顯挂不住了。

好在顧忌場合,陳蕊兒不好當場翻臉,只是不動聲色推開了王瑞兒的雙手,身體稍稍側傾跟她拉開了一點距離。

不過,這個姿勢使得陳蕊兒靠得窦子魚更近了。

王瑞兒似乎沒察覺陳蕊兒默默流露出來的冷漠态度,其他幾位小姐卻是感覺到了,大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望着她們。

這時,謝昕終于出來為陳蕊兒解圍了。

“窦公子,我等今日赴宴都是客人,你現在住在梁宮裏勉強算是主人,不如你來給我們打個樣兒?”

謝昕這話對窦子魚不太尊敬,還故意學了王瑞兒的“打樣”來說,隐隐含着一絲諷刺。

窦子魚愣了一下,随即內心苦笑。

也是了,“他”不過是不知真假的傀儡,謝昕卻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嫡女,在對方眼裏兩人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對方自然要早早表明态度。

謝昕的話說得不客氣,其他幾位小姐沒有一個覺得意外的,而且還是全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只是現在戲谑的對象變成了窦子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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