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撞破奸情
◎單手摟住她的細腰◎
沈黎安面完聖,臨走時遇到淑貴妃娘娘前來送湯,本欲回避,陛下卻起了興致:“沈卿無事,何不去梅宴放松放松?你年紀也不小了,園中姑娘多,看上哪家的,朕替你做主賜婚。”
說着說着,硬是拉着淑貴妃要挑個好姑娘給他做媒。
眼瞧着陛下指名道姓到哪家适齡的姑娘,沈黎安當即插嘴:“微臣還是去梅宴瞧瞧吧。”
與其留在這兒被亂點鴛鴦譜,還不如去那個什麽宴席逛一圈。
來了才知道,這宴席竟是二皇子妃主辦的,難怪他答應後,淑貴妃會是那樣一副難看的表情。
也是,誰會喜歡兒媳婦和前未婚夫搭上關系?
耳邊的嘤嘤哭聲在他開口後停了一瞬,轉而哭聲更響,仿佛夾雜着說不盡的委屈:“你總是這樣,從來不顧及我的感受,當初伯父出事,我生怕你也受牽連,擔心的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覺,好多回,我都想放下一切不管不顧地跑去找你,可是……”
江月卿咬了下唇,望着他冷峻的背影,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接着道:“可是你是知道的,江家數百年的榮譽,絕不能因為你我的婚事而斷送,母親又以死相逼,你總不能讓我……”
“做那不孝不忠之人?所以我只能聽從父親的安排另尋親事,四年過去,你明明說過不怪我,如今卻反過頭來對付我舅舅、對付江家是何意?”
哭了一陣子,江月卿的眼周都紅腫了,緋色爬滿潔白的面頰,楚楚可憐之姿再配上聲淚俱下的說辭,無一不令人動容。
亭中突然安靜,寒風吹得她指尖都快凍僵,她在賭,賭他會松口。
原因無他,只因他愛她愛得無法自拔。
四年前宣陽侯府一朝敗落,她以為他的心裏無她,為求自保果斷抛棄了心上人,嫁給了對她情有獨鐘的二皇子,可四年過去,沈黎安卻醉心于前途,一直未娶,甚至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旁人都道他是個癡情種,還放不下青梅竹馬的舊情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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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不知,他清冷淡漠的背後,竟是隐藏了那麽深的愛意。
得知他的情愫,她的心中有自責也有後悔,但更多的是虛榮心得到滿足的富足感,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自己被男人捧着愛着,尤其是沈黎安這樣的高嶺之花,居然也為她折腰。
空氣中彌漫着微涼的寒意,墨青色的長衫在風中冷冽作響,身形颀長,面部輪廓比少年時更加清晰,也更有男子氣概。
一陣風吹來,他的發絲微微翻動,氣質獨絕。
半天不見他有所回應,她決定下劑猛藥:“我們雖然做不成夫妻,但是還能做朋友,不是嗎?”
“不必。”
“我不缺朋友。”
江月卿臉色一變,哭聲打了結巴:“什……什麽?”
沈黎安微微側頭,那張臉冷峻料峭,餘光淡漠如冰:“沈某依法辦案,從未以權謀私。”
死鴨子嘴硬。
江月卿腹诽,正欲再說兩句讓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了自己舅舅,卻聽他又補充了一句。
“令舅一把年紀,煙花柳巷還是少去為好。”
江月卿愣住,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只覺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在嗡嗡作響。
她想起舅母來找她訴苦求情時,那躲閃回避的眼神,舅舅居然是在那種地方被抓的,難怪她不去找父親,而是來找自己……
江月卿的嘴唇微微顫了一下,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她竟是被舅母擺了一道,讓她丢人丢到沈黎安面前來了。
她看着他,微抿的弧度透出幾分羞憤:“是我誤解沈大人了。”
沈黎安不答,淩厲的目光越過她掃向不遠處的假山石堆。
“怎麽了?”江月卿被他的眼神吓住,心中一凜,順着看過去卻什麽也沒瞧見。
“沒什麽,你走吧。”沈黎安懶得同她周旋,睨向她身後疾步而來的婢女,示意她該走了。
江月卿抿了抿唇,自然知道自己身為東道主不宜消失太久,擡步正準備離開,遂又想到了什麽,腳步一轉朝他靠近了兩步,溫聲勸道:“沈郎,切莫在我身上耗費太久時光,還是早早找個知心人吧。”
沈黎安眉心微蹙,錯愕地看着她。
後者只當他是聽進去了,嘆了口氣,搖着頭跟着婢女離開了。
聶晚昭捂住唇,懊惱自己一時沒忍住咳了兩聲。
她踮起腳尖扒着石縫偷摸摸看過去,亭中空蕩無人,顯然已經走了。
“咳咳。”
耳後傳來近在咫尺的輕咳聲,心中一慌,她猛然轉頭,卻猝不及防撞進個硬邦邦的胸膛。
她胳膊被人扶住,擡眼一看,不禁恍了神。
那人俊美無俦,清風舒朗,狹長的眼眸含着淺淺笑意。
“牆角,好聽嗎?”
聶晚昭恍神片刻,随即感到鼻尖湧上一股酸意,眼眶也熱起來,她疼得揉了揉鼻尖,也不知這人的胸膛是什麽做的,竟這般硬。
眼前的情形也讓她顧不得疼不疼了,她掙脫他的手,趕緊往後退了兩步,眸子淚汪汪地替自己辯解:“我沒聽牆角,就是恰巧聽到了……不對,我什麽都沒聽到。”
沈黎安一眼瞧出她的不對勁,忽視她話裏的心虛,擰着眉問:“你的腳怎麽回事?”
他不問還好,一問聶晚昭委屈的勁兒上來了,蓄在眼眶的淚珠決堤似的往下掉。
“問你話……”沈黎安一頓,不可思議道:“怎麽又哭?”
偷聽別人的隐晦被抓個正着,聶晚昭自知理虧,幹脆破罐子破摔,撒潑耍賴把鍋往他身上推:“你撞疼了我,還不準我哭?”
“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你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吓我,這明明就是你的過錯……再說了,這兒連牆都沒有,我聽的哪門子牆角?”
聶晚昭的小腦袋瓜轉得飛快,一通說辭下來不知道沈黎安有沒有被說服,她自己反倒是信了七八分,越說越委屈,越說越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
不,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當初還拿刀子威脅她來着。
她小嘴抿着,眼淚落得如雨一般,肆無忌憚地順着臉頰滴落在頸邊的毛領裏。
見她眼淚止不住,他擡手,冰涼的指尖掃過她的臉,指腹瞬間染上一片溫熱的濕潤。
聶晚昭被突如其來的觸碰激地心髒猛跳一下,看着他忍不住本能地往後一縮,後者頓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沈黎安無奈,知道跟她講不通道理,總歸是他欠了她一份人情,他服軟就是了。
他嘆了口氣,稍彎腰,臉上挂着松散笑意逗人:“好,就當是我的錯,是我撞疼了你,我給你賠罪好不好?”
聶晚昭沒想到他那麽好忽悠,雖然語氣是哄小孩慣用的,但是他不追責就不錯了,她哪裏還考慮得了那麽多。
她小心觑他,試圖得寸進尺:“唔,那個,我迷路了。”
言下之意是,你既要賠罪,就帶我走回去吧。
沈黎安輕笑了下,将她整個人望入眼底,伸出手放在她面前,語氣帶着漫不經心的慵懶,說:“能走嗎?不能就扶着我。”
他的手清瘦修長,青筋密布突出,泛着一絲失去血色的慘白,好看的不像話。
就這麽一瞬間的蠱惑,鬼迷心竅般,她将手搭了上去。
他的掌心剎那間收緊,不同于想象中的冰冷,他的手很暖和,把她的小手包裹的嚴嚴實實,暖意席卷她的裏裏外外,将一切寒冷隔絕在外,好似要燙進她的心裏。
她詫異,擡眸朝他看去,卻見他薄唇微微勾起,幾分放蕩幾分肆意,她甚至不得不轉開視線,以防掉進他醉人的溫柔陷阱。
“走吧。”他邁動長腿,帶着她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原是走錯了路。
聶晚昭糊裏糊塗地想着。
冷風徐徐刮着,盡管她腳傷走的慢,他也沒露出半分不耐,手牽着她,配合着她的速度引導她往前走,神情冷隽猶如閑庭漫步。
“你也沒那麽壞嘛。”她小聲嘀咕。
他頓步,從胸腔裏漫出幾聲笑:“在你心中,我很壞嗎?”
聶晚昭亦停步,耐人尋味地盯着他。
對視片刻,他像是想起了自己在荊州時的罪行,恍然大悟地“哦”了聲:“對我印象這麽差?”
聶晚昭挑眉:“不該對你印象差嗎?”
“嗯……”他微微俯身,冷冽的氣息撲鼻而來。
彼此呼吸可聞,近到她能清晰地看見他凸起的喉結處有一顆淺淡的紅痣。
她深吸了口氣,梗着脖子擡頭,倏然撞進了對方玩味的黑眸:“怎樣才能博得聶小姐的好感呢?”
他的話沒道理的很,博得她的好感要如何?想到了這裏,她的臉頰燙得像火燒,一路燙到耳朵以後去,“胡……胡說什麽呢?還,還有你別靠那麽近。”
半響他眉峰一挑,懶散地眯着眼,嘴角顯出了那标志性的,略帶戲谑、挑逗和惡意的弧度。
“近?近嗎?”他意有所指地捏了捏她柔軟的小手。
聶晚昭頓覺兩只手相握的地方都變得粘膩起來,睫毛輕顫了下,惱羞成怒地用力掙了掙,可他就是紋絲不動,還使壞地摳了摳她的掌心。
癢癢的,挑釁意味十足。
“你……”她氣極,脾氣上來了,擡腳就揣了過去。
可她忘了,有只腳受了傷,動作幅度太大容易站不住。
光天化日,冰天雪地裏,她就這麽投懷送抱地摔進了他的懷裏。
他身上的冷香更甚,萦繞鼻尖,細細密密地熏得她意亂神迷,竟從中品出了一絲熟悉感,這味道……她好像在哪兒聞過。
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她掙紮着要從他懷裏出來,卻被他反手捂住了唇,将她即将脫口而出的謾罵堵了回去。
他垂下的發絲耷拉下來掃着她的額頭,在冷風中撩撥她,耳邊傳來他的低語:“噓,有人來。”
她被他的話唬住,乖乖停下了掙紮,若是以這副模樣被旁人撞見,她的清白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看破她的小心思,沈黎安低嗤一聲,單手攬過她的細腰,推開旁邊廂房的門,悄無聲息地躲了進去。
只是那路過的兩人好像跟他們想到一塊去了,慢他們一步,重新打開了那扇門。
聶晚昭呼吸頓住,震驚地看着走進來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