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掉馬
◎心動預警,預警,預警◎
動亂發生的太快, 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頃刻間亂成了一鍋粥,路上行人紛紛逃竄, 有些尚弄不清楚狀況的被撞倒在地, 尖叫聲混雜着兵刃相接的金戈聲此起彼伏。
慕言先他們一步跳下了馬車,利劍出鞘,警惕着随時可能跳出來的敵人, 掩護二人安全下了馬車。
“夫人!”
聽到綠舒擔憂的聲音, 聶晚昭扭頭朝其看去,綠舒和容媽媽相互擁護着躲在馬車後面, 看神情顯然也是被吓壞了。
她們到底都是些活在深宅大院的女子,突然遭遇這一番變故,像是沒了主意的無頭蒼蠅一般不知所措。
慕言護送二人朝後靠, 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提醒道:“對方不是沖着我們來的。”
沈黎安面色帶着幾分陰鸷, 眼神淩厲掃向不遠處交戰的兩波人, 動手的那波人目标明确, 劍鋒直指被皇家侍衛倉皇護在中央的紫衣男子。
從翻倒的馬車上的标志來看,不難猜出此番遇刺的應當是五皇子。
五皇子為皇後嫡次子, 天生身嬌病弱, 沒有争奪儲君的資格,卻因禍得福深得陛下寵愛, 常常伴君身側。
當街行刺,膽大至極。
可奇怪的是,那波人雖下手狠厲,仔細看去卻又處處給對方留了一線生機, 似乎根本就沒想下死手。
刺殺卻不殺死, 其中定有貓膩。
也不知是誰的手筆。
不過, 不管對方意圖何為,這顯然是立功的好機會。
“走。”沈黎安眼神一暗,将聶晚昭護在懷中,毫不猶豫地往反方向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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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都知道的道理,主子卻輕言放棄了,不由有些詫異,但觸及到他身側女子害怕的神色,随即回味過來,依言照做。
立功是小,夫人為大。
聶晚昭看不出來裏頭的彎彎繞繞,只知道刀劍無眼,輕則受傷,重則喪命,餘光裏一個人被抹了脖子,頓時鮮血四濺,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第一次親眼看到殺人場面,她此刻怕得手都在輕微顫抖,哪怕不想拖後腿,也禁不住腿腳無力發軟,幾乎是被沈黎安拖着往前面走。
沒走多久,沈黎安帶着他們來到了一處關店的胭脂鋪前,稍微扯開聶晚昭後,單腳暴力地踹開了緊閉的店門。
“我操你大爺的,哪個殺千刀的敢踹老子的門?”
門倒是被打開了,可下一秒,從拐角的樓梯傳來一陣充滿怒意的罵罵咧咧,很快就見一個牛高馬大的男人一邊撸袖子一邊沖了出來。
他雙手叉腰,看到剛進門的幾個人正準備破口大罵,不知為何,又突然換了一副嘴臉:“喲,原來是沈大人啊,那沒事了,您老最近身體可好啊?”
來人長得着實妖孽,五官削瘦立體,膚色淨透如玉,眼梢一抹淺淺的紅,天生挑起,妖冶的笑容美的不似凡中人。
只是此刻過于狗腿的語氣,讓他的形象大打折扣,減去了不少的驚豔感。
沈黎安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情沒什麽起伏,只對身側的聶晚昭留下了句“待在這裏等我回來”,便轉身重新踏入紛亂的街道。
他動作太快,不給人反應的時間,聶晚昭還沒來得及叮囑一句,他就沒了影。
“夫人,這裏很安全。”慕言見她欲言又止,替自己主子補充道。
說完,便帶上門緊随其後,将刺耳的厮殺聲隔絕在外。
聶晚昭死死抓着袖口,眉宇間的褶皺堆積,眼底漫出來的憂慮之色惹人心生憐惜。
“小姐,姑爺的身手很好,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太過擔心。”容媽媽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替她順着背緩解不安的情緒。
聞言,聶晚昭點點頭,自言自語般喃喃:“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們正彼此安撫着,身後的男子突然越過她們,跑上前把門徹底鎖死,确認萬無一失後,才長籲了口氣,拍着胸口靠着門滑落在地,“吓死我了。”
在他感嘆完後,店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他兀自撫摸着胸口,像是才想起她們三個似的,從地上跳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得飛快,笑嘻嘻地朝她們抛了個媚眼,“兩位美人你們好啊,我是這間胭脂鋪的店家,叫我裴浔哥哥就可以。”
美貌的殺傷力還是挺大的,一向內斂的綠舒都被他逗得紅了臉,只是他的話太過無禮荒唐,言辭間的調戲與市井小混混一般無二,讓人心生不适。
更遑論北朝階級分明,貴族與平民之間天差地別,他既然知曉沈黎安的身份,定然也能猜到她們的身份,卻依舊我行我素口出妄言,要麽是腦子缺根筋,要麽就是風流成性不把那些規矩放在眼裏。
莫名的,聶晚昭覺得二者都不是,他更像是小孩子脾性故意使壞。
她嘴角抽了抽,沒想到好好一個美男子,居然是這樣的性子。
哥哥是不可能叫的,她朝他福了一禮:“見過裴公子。”
綠舒和容媽媽雖然看不慣他粗俗的言行,卻也知道接下來一段時間還要受他庇佑,便也跟着聶晚昭向其一同行禮。
聽完她的話,他突然笑得意味深長起來,卻只有一瞬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神色:“看來你就是嫂子吧?突然發生這樣的事肯定被吓壞了吧?先随我上來喝杯茶壓壓驚。”
嫂子。
聶晚昭一愣,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叫。
既然他叫她嫂子,那他和沈黎安的關系是到了以兄弟相稱的地步?
思索間,裴浔自顧自越過她們,先行帶路,“嫂子繞着點兒地走,上午有人鬧過事,還沒來得及打掃呢。”
如他所說,店內确實有被人砸過的痕跡,脂粉和包裝盒七零八落地灑了一地,置物架也倒在地上還沒扶起來,整個店面看上去分外狼藉。
聶晚昭心中惦念着沈黎安的安危,聞言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有人鬧事,裴公子可報官了?”
“你怎麽知道我包攬了整個京都城的胭脂生意?”
“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的胭脂銷量全城第一?”
“?”
“你怎麽知道方圓十裏的小姑娘都喜歡來我這兒買胭脂?”
“……”
正當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時,一個冰涼輕靈的女聲解救了她,“裴浔,你又在發什麽瘋?”
這個聲音着實有些熟悉,聶晚昭剛好走完臺階,擡眸便看見了環胸站在窗邊的青衣女子。
她姿容絕美,長發用玉簪挽了髻,衣衫飄飄,出塵的氣質驚鴻一瞥便足以令人傾心。
“阮鈴醫。”
“聶姑娘。”
兩人均有些吃驚,幾個月前一別,沒想到會在這兒再次遇見。
當初聶晚昭受夢境所困大病一場,正是阮鈴醫出手才将她救了回來。
“你們兩個認識啊?”裴浔眼睛一亮。
阮襄睨他一眼,涼薄又無情:“關你什麽事。”
後者一噎,眼裏的光亮瞬間暗淡下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般扁起嘴,獨自找了個角落坐下,嘴裏還悶聲悶氣念叨着:“哼,這次可別想那麽容易哄好我。”
聶晚昭:這撒潑打诨的樣子,莫名有些熟悉是怎麽回事?
還未深究,阮襄就自然牽起她的手在長塌上并排坐下,寒暄幾句,聊到病情,阮襄主動替她把了脈。
半響後,她收回搭在纖細手腕上的指尖,莞爾淺笑:“恢複得很不錯,已經無礙。”
“多虧了阮鈴醫。”聶晚昭再次道謝。
她的道謝真心實意,阮襄卻是搖了搖頭,道:“聶姑娘言重,我也沒做什麽,說起來你最該感謝的人并不是我。”
聶晚昭挑眉,不解:“阮鈴醫此話何意?”
綠舒和容媽媽對視一眼,對阮襄的話也心生好奇,難不成這裏頭還有隐情不成?
見她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阮襄稍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
她不由嗤笑,真是個傻子,這都把人娶進家門了,還藏着掖着做什麽呢?
阮襄指尖輕點桌面,并沒有解答她的疑惑,反而是另起話頭:“聽說你成婚了?真是可惜,沒能喝上你的喜酒。”
“是我的疏忽,若是知曉阮鈴醫還在京都,我定當親自上門送上請柬。”
“我沒怪你,怪的是沈黎安那厮,小裏小氣,我去找他讨要都不給。”
“你們怎麽……”聶晚昭詫異,方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在她的提點下好像要破土而出。
阮襄聽出她話裏的未盡之意,眼眸彎彎,徐徐解釋:“因為一些破事,我與沈黎安相識于忻州。我不洗北方,便常年在南方游醫,當初之所以北上京都,也是因為他寫信求我來的。”
說是求,不如說是誘。
思及此,阮襄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生悶氣的某個人。
嗯,這誘餌确實很大,她自願上了鈎。
罷了,沈黎安幫了她這麽大個忙,她也就好心幫他一回。
緘默一會兒,阮襄觀察着聶晚昭的神情,見差不多了,又繼續補充道:“我入了京都,落腳之處是他尋的,後頭能和侯府聯系上,也是他搭的線,不然我根本就不知道京都城內,還有你這麽個奄奄一息的大美人。”
阮襄的語氣輕飄飄的,還帶着幾分揶揄,卻在聶晚昭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消息太震驚,聶晚昭如鲠在喉說不出話來,她從來都沒想過,阮鈴醫居然能和沈黎安扯上關系。
所以,她的病之所以能好,全靠他在其中牽線搭橋。
可是那個時候他們根本就談不上有什麽交集,兩家也根本沒有利益往來,他為什麽要費那麽多心思幫她呢?
他幫了她,怎麽不說呢?
他說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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