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借宿
◎枕着他的腿睡覺◎
林間雲霧飄渺, 馬車內光線昏暗,處處透着一股壓抑的潮濕感。
聶晚昭睡得迷迷糊糊的, 眼皮重得根本睜不開眼, 只能低聲呢喃:“到哪兒了?”
沈黎安伸手将她垂下來的額發別在耳後,幾乎是立刻回答了她的話,言行溫柔:“前面封了路, 暫時留守在原地等候。”
“哦, 那我再睡會兒。”她摸了摸因為他的動作而發癢的面頰,蜷縮着身子下意識朝他挪得更近。
他彎了彎眉, 似是被她的小動作給取悅到,動作更輕,嗓音更柔:“睡了那麽久, 餓不餓?”
“還好,不是很餓。”
聶晚昭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小手随意搭在臉龐, 臉頰上傳來難耐的熱度, 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枕在沈黎安的大腿上。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 明明她是靠着他的肩膀睡着的, 什麽時候挪了位置?
意識到自己的姿勢着實不雅,情急之下, 動作間無意碰到,此情此景着實……
兩人皆是一僵。
密閉的車廂內,安靜到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察覺到,牽動起暧昧旖旎的氛圍, 被她碰到的地方瞬間燃起了燎原的焰火。
沈黎安指尖輕顫, 深邃的眼眸不自在地挪開半寸。
闖了禍端, 聶晚昭睡意消散去一大半,手腳并用,慌不擇路地爬了起來,身子不穩險些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才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與她作對,因為馬車內空間狹小,起身時手臂不慎擦着他的脖頸往上,緊随而來的便是一聲骨頭相撞的輕響,看起來就像是她存心打的他。
“嘶……”她的脖頸和手臂因為長時間維持一個動作,尚且酥麻着,牽動到酸痛之處忍不住呻/吟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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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沈黎安的下巴撞到她擡起的手肘,小腹被她的膝蓋撞擊,喉嚨間溢出一聲不大清晰的低哼。
聶晚昭吓得花容失色,顧不得腰酸脖子痛,趕忙先去察看他的下巴。
原本光滑無暇的肌膚上肉眼可見得紅了一大片,她不自覺伸手去碰了碰,好看的眸子裏盡是懊惱和自責:“你還好吧?”
沈黎安浸了水霧的眸子盈盈盯着她,主動将臉朝她貼近,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不知道是第幾次在她面前示弱撒嬌:“疼。”
兩廂對視下,聶晚昭當即心軟,暖呼呼的手心貼上他削瘦的下巴,哄小孩似的替他吹拂傷口,像是團團棉花撲來,嗓音輕柔:“我幫你揉揉。”
沈黎安暗暗勾唇,果然,這招百試百靈。
兩人身軀貼合,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起伏,腰間一雙滾燙的手,似有若無地撫摸着她。
這令她不由得憶起方才,面頰染上紅暈,耳根發燙,目光微斂下垂掃過那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穿了深色衣物的原因,平靜得不像話,看不出她剛剛的無心之舉有沒有掀起波瀾。
“你在想什麽?”沈黎安突然問。
聶晚昭猝然從思緒中回神,被自己這天雷滾滾的想法給驚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目露惶惶地與之對視一眼,木讷地心虛解釋:“沒,沒,沒什麽。”
“是嗎?”
他的語氣很顯然是不信她的話。
她雙頰徐徐漾起緋紅,欲轉移話題,卻耐不住手臂酸麻,只好将一只手借力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另一只手則輕輕托着他的下巴,緩聲問:“我方才可有碰到你的腰傷?”
沈黎安仰着頭,配合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掌心,眸色逐漸幽深,溫熱的呼吸彼此交纏,将問題重新抛給她:“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聶晚昭聽他這麽說,以為是真的碰到了,若是把傷口撞出血了,可就麻煩大了。
思及此,她抛開那些時不時漂浮在腦子裏的雜念,蹲下去在他的腿間跪下,幾乎不給人反應的時間,迅速解開他的雲紋腰帶,旋即就要去掀他的衣擺。
沈黎安喉結微滾,眯起狹長的鳳眸,将她亂摸的那雙手攔住,唇微微張合,氣息稍顯不穩:“外頭有很多人。”
所以呢?
聶晚昭疑惑歪頭,似有些不解。
動用腦筋思索一會兒,聶晚昭狐疑地瞄他一眼,随即恍然大悟,難不成他是怕被人撞見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從而誤會什麽,損害他的形象?
她目不轉睛盯了他一陣,一本正經:“怕什麽,他們又不進來,我們做什麽他們都不會知道。”
“夫人。”沈黎安濃長睫毛垂下,望着她的烏黑發頂,驀然從胸腔裏發出一陣低笑,“你說這話容易讓為夫誤會。”
“誤會?”不是他說的檢查傷口嗎?有何可誤會的。
他在她懵懂的眼神中,将她的碎發挽在耳後,拉着她的手,按到左側的腰際,嗓音低磁:“我與你玩笑呢,你踢到的是這裏。”
腰傷在右側,相隔甚遠。
她的手背被他滾燙的掌心握着,掌心猝不及防貼在他的腹肌上,手感硬邦邦的,緩緩向左移動到腰側,略緊的服飾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細窄蜂腰,身材結實,俯下身來占據她的周遭,仿佛要将她徹底融入到他的骨血裏。
他的眼睛裏依舊填着笑意,高挺的鼻梁差點蹭到她的鼻尖,單薄的唇瓣停留在離她咫尺的距離,微微勾起,眼裏滿是挑逗的戲谑。
論蠱惑人心,還是他道高一尺。
聶晚昭吞了吞口水,指尖微動,先是摸了摸自己軟軟的肚子,又轉過頭去戳戳他的腹肌,笑着調侃道:“為什麽你的這麽硬?”
她每動作一下,沈黎安的呼吸聲微不可察地加重幾分。
“還有更硬的。”他的聲音很淡,很沉,透着懶懶的漫不經心,盯着使壞的她,眯起眼有意打趣道:“往下摸摸?”
指尖停住。
聶晚昭微微張大嘴巴,哪裏還不懂他方才的話都是些什麽意思,臉色頓時爆紅,厲聲控訴:“你,你,你……”
控訴半天,也說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不想?”他凝神問。
聶晚昭瘋狂搖頭,不想,她自然不想。
那地方有什麽可摸的……
沉默半響,她小心翼翼地拿餘光觑他,聲若蚊蠅:“咳咳,要不……等你傷好了再摸。”
光亮自車簾的縫隙處照進來,映着男人眼裏的情緒虛虛實實。
沈黎安卻猛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明明是她魔高一丈。
秦旭終于去而複返,順道帶來了好消息:“大人,道路已經清理幹淨,前面找到一戶農家可以借宿。”
提出可以借宿的那戶人家的兒子剛好從此路過,熱心地幫忙清理好倒塌的大樹和雜石後,了解到他們的情況,和同行的村民商量過後,便提出可以帶着他們一起去村莊借宿。
住一晚沒什麽大不了的,更何況還是商隊,讓之借宿興許還能從中得些賞錢,做了好事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為。
聶晚昭下車後,這才發現天氣似乎又陰晦了幾分,夜色悄悄降臨。
淅淅瀝瀝的雨水斜斜吹進眼眶,打在面頰,聶晚昭下意識眯了眯眼,捂緊了透風的領口,空出只手來去夠身前之人的手臂。
沈黎安舉着雨傘,不動聲色回握住她的手,将傘面朝她那邊傾斜幾分,把所有的雨絲隔絕在外。
下過雨的地面盡是泥濘,跟着秦旭沿小道往村莊的方向走去,沒一會兒衣擺和鞋履上就沾滿了髒泥和污水。
沈黎安突然停下腳步,擰眉偏頭朝她看去:“我背着你走。”
聶晚昭不由嘆了口氣,忍不住撅起嘴,嘟囔道:“啧啧,才不要你背呢,我哪裏就這般嬌貴了?”
說罷,她扯了扯裙子抖落掉水珠,小聲補充道:“我和四哥之前,可比這狼狽得多。”
“之前?”沈黎安目光幽幽地望過來。
對上他如寒潭般的犀利眼神,聶晚昭心裏一咯噔,一下子忘記了自己在他面前隐瞞了弄丢錢包流浪街頭的事,竟說漏了嘴。
她眨眨眼睛,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視線,語氣佯裝輕快和無辜:“沒什麽啊,我的意思是我小時候和我四哥在泥坑裏都玩過水,就濺了這麽點泥巴,根本就不算事,哎呀我們快走吧。”
他被她拉着往前面走去,将她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底的疑惑卻越來越重,眼神愈發複雜起來。
說是村子,其實也不過十幾戶人家。
人間炊煙混着林間霧氣缭繞上空,田間地頭,莊稼茅屋,頗有一幅山間水墨畫的味道。
這一個多月以來,出了臨瞿一路遮遮掩掩往北方走,住過驿站也住過鄉間民居,端看當日運氣好不好。
若抓緊趕路及時進了城鎮,那自然能住上舒舒服服的驿站,就算條件再差,那也是不至于漏風漏雨,有個能安穩下榻的地方。
可若是遇上像今日這般糟糕的天氣被迫停下趕路,就只能找些附近的村子付銀兩住在他人家中了。這荒山野嶺的地方,再加上還是借住的,那房間條件可想而知,自是不會好的。
不過這戶人家淳樸和善,很是熱心,也算是講究的,盡管條件簡陋,物件看上去都很舊,卻也将屋子盡量收拾得幹淨整潔。
沈黎安作為商隊的“頭頭”,與之交涉幾句後,便示意秦旭給之适量的住宿費,然後讓手下的人找地方生火做飯。
進門之前,聶晚昭若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就見離茅草屋不遠處的小巷的拐角處,裏面似乎有雙眼睛在盯着她,令人渾身都不舒坦。
聶晚昭皺了皺眉,心裏暗道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了,許是最近沒有休息好,精神有些緊繃了吧,便提裙進了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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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inka、我是人間小美味、蓁的是小豬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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