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利用

◎赤果果的撒嬌和勾引◎

添香樓不同于普通的妓館, 一貫接待的都是朝廷裏有頭有臉的官員或是富商,供養的姑娘自然也是接受過特殊的教導, 嘴巴一個比一個嚴實, 反倒是宋承志漏洞百出。

芍兒神情淡定自若地低垂着腦袋,還沒開口,宋承志就已搶先替她答了話:“什麽搞鬼不搞鬼的, 沈大人今日怎得如此疑心?你為難她一個弱女子做什麽……”

接二連三的插話, 已讓人耐心盡失。

沈黎安不勝其煩,揉了揉太陽穴, 待他停下辯解的話語,方才将指尖偏向門口。

“殿下,請移步。”慕言會意, 擡步站到宋承志面前,姿态恭敬地請他出去, 冷硬的表情大有一股他不走便能一直杵在這兒的架勢。

宋承志冷笑, 擡手推了推慕言的胸脯, 可惜不知是不是他所用力道太小,對方竟紋絲未動。

他死死咬了下後槽牙, 臉面有一瞬間挂不住。

“全都出去等。”沈黎安斜過來一眼, 收斂了笑意的聲線裏,倏然多了幾分低沉清冷。

聽到這話宋承志的表情已然十分不爽, 正欲說些什麽,餘光卻收到了添香樓媽媽的眼神暗示,當即讪讪住了嘴,氣憤地一甩袖子, 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大人問什麽你就答什麽, 萬萬不可有所隐瞞。”添香樓的媽媽臨走前擡腳輕輕踢了踢腳邊的芍兒, 尖着嗓子說道,話中之意不知是提醒還是警告。

沈黎安靜靜聽着,面色絲毫不變。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樓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冷冷清清,落針可聞,徒留一股子萦繞在鼻尖的胭脂味兒。

沈黎安重新将目光落在地上跪得筆直的女人,打量良久,才道:“說說吧。”

芍兒的雙手不自覺抱緊了懷中的琵琶,聞言微微擡起頭,視線只敢停留在他的膝蓋處。

“妾不知大人何意。”

Advertisement

看着面前的女人眼波流轉,小心翼翼的模樣無辜又勾人,半阖的眼底卻彌漫着藏不去的城府和算計,沈黎安唇邊的笑意更濃了。

“你倒是有本事,能夠讓兩位貴人為你大打出手。”

“大人說笑了,芍兒可沒什麽本事,若是有,也不必拘泥于此地。”她唇角帶笑,似是譏諷又似是自嘲。

“芍兒?”沈黎安開口喊出這兩個字,嗓音低沉動聽,極具蠱惑性。

芍兒輕聲應了。

他起身走至她的跟前,蹲下來與之平視,“本官若沒記錯,添香樓近年來鬧出的幾樁髒事,都有你在場?”

“巧合罷了。”芍兒音色淡淡,毫不慌亂。

“巧合?”沈黎安笑了笑,拉長尾音忽而話鋒一轉,“蕭敬是你的恩客?”

芍兒跪在他面前,挨着琴弦的手指緊了緊,望向他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探究,他是如何知曉的添香樓內部消息?

指尖無意識彈出的一個音調喚回她的神智,在他的注視之下,勉力扯了扯嘴角:“芍兒的恩客沒有上千,也有百十,實在是想不起來大人口中的蕭敬是哪位。”

“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就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即可。”

“……”

芍兒咬牙,點了點頭。

“啪,啪,啪。”

宋承志手中拿着裝吃食的盤子,輪流扇在面前一排排小厮的腦袋上。

“一個個都是廢物!廢物!廢物!本皇子叫他來是撐腰的,誰讓你們多嘴的?”

最近本來就局勢緊張,若是因為他們多嘴而引來沈黎安對添香樓的懷疑,亦或是裏頭的小美人說了些什麽……真的就應該現在就送這幾個蠢貨去見閻王。

他越想越氣,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他派去報信的小厮臉上。

小厮黝黑的臉看不出來紅沒紅腫,反倒是打人的宋承志發白的手心紅了一大片,細看之下,還有幾分輕微的顫抖。

慕言冷眼看着,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宋承志掩飾性地收回手,飛速地胡亂抹了把臉,一腳踹倒小厮:“真他媽廢物。”

就在這時,門猛地被人從內打開,宋承志扭頭便撞進對方淡漠的眼神,陰沉沉的眼珠子駭人得很。

宋承志抿上嘴,側首看向他身後抱着琵琶,神情怯懦的美人。

沈黎安稍微側了身,擋住宋承志探究的眼神,漫不經心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沈大人慢走。”宋承志現在的心思都放在同沈黎安有過私下接觸的芍兒身上,聽他要走也沒有要挽留的意思。

“沈大人。”

突然,芍兒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沈黎安停步,卻并未回頭。

“下回若是有空,記得來添香樓聽妾彈琵琶。”

芍兒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清透,直叫旁人的心看得都要化了。

軟糯糯的嗓音綿軟誘人,帶着點赤果果的撒嬌和勾引,讓人忍不住猜測這短短的時間內二人都發生了什麽。

可惜,沈黎安就像是看不見,也聽不見。

只見他頭也不回,只是淡淡地應了聲“好”,然後目不斜視地繼續邁步朝前走去。

待走出幾人的視線範圍,他扭頭同慕言小聲交待:“私下找人看好她。”

“是。”慕言鄭重點頭。

芍兒的那句話是在自保,也是在尋求他的庇佑。

畢竟同自己這短暫的私下相處,就已經足夠要她的命了。

天色泛青,盈盈晨風微涼,一陣冷風吹過,宋承志縮了縮脖子,忙不停歇的沿着小路朝着院內走去,直奔府西。

到了內院,門邊候着的黃衣小丫鬟見了他,遠遠颔首行禮後,就撩開厚重的門簾,進去禀報了。

宋承志沒有絲毫停頓,徑直進了內室。

一進去,一股暖氣就撲面而來,讓人渾身舒坦。

越過一架黑漆繡四季花卉屏風,就到了廳室,挨着窗邊擺着一張如意雲紋的羅漢床和黃花梨的八仙桌,桌面上放着一盤六邊格的果盤,裏面裝着的全是市面上難得的新鮮水果,個個飽滿水潤。

靜純身為九皇子妃,又貴為郡主,她的院子當然布置的分外精致奢華,府裏一旦有了什麽好東西都是先緊着這邊。

宋承志大咧咧在羅漢床上坐下,阖眼養神休憩,少頃就傳來一道歡笑聲:“表哥,你回來了啊。”

“愣着做什麽,還不快伺候殿下更衣。”

靜純郡主身上随意披了件外袍,素白的小臉上洋溢着一絲讨好,撩開珠簾朝着宋承志快步走來,眼神示意另一個小丫鬟給他沏茶。

宋承志睜開眼皮瞥她,對她說話的語氣很是受用,在添香樓被擾亂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沐浴更衣後,靜純郡主親自拿着絹帕給他擦着長發,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靜純郡主直勾勾望着他脖頸上紅腫帶紫的暧昧痕跡,臉上的表情猙獰了幾瞬,手中力道不由得加深,拉扯間痛疼了他。

“你輕點兒。”宋承志吃痛,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她依言卸了幾分力,試探性地開了口:“殿下幾日未歸府,都在哪兒歇的啊?”

“本皇子不是都跟你提前說了嗎,我和元真去郊外練了幾天馬術。”宋承志受不了她這副質問的語氣,一把拂開她的手,奪了她手中的絹帕扔給一旁的丫鬟:“你來擦。”

狗屁練騎術,她昨日才與李元真的夫人聶雲蓉見面,李元真這幾日明明就在家,撒謊都不打草稿!什麽郊外,怕是又去哪個銷魂窟尋歡去了。

黃衣丫鬟觀察着靜純郡主隐隐發怒的表情,顫抖着手不敢輕易上前,直到她眼神示意說“可以”後,才上前替宋承志擦起頭發。

他有脾氣,她還不樂意伺候他呢。

靜純郡主沒有絲毫留戀,轉身便在椅子上坐下,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故意放下姿态道:“妾身這幾日忙着幫貴妃娘娘準備賞菊宴,竟忘了這茬,還望殿下莫計較。”

果然,聽她提到淑貴妃,宋承志立馬就放軟了語氣:“你也是替母妃分憂,我怎會怪罪?”

視線一轉,他注意到不遠處跪着伺候的女人有幾分眼熟,單純白皙的瓜子臉,配上微微凸起的肚子格外惹眼,只是垂下來的額發擋住了她的五官,讓人瞧不清她的面貌。

他多看了好幾眼,才想起來是誰。

陳知韻。

他尋找新樂子時,主動湊上來的女人。

當時他想着以前都是和勾欄女子取樂,官宦正經人家的姑娘還沒玩過,于是他欣然接受了她暗戳戳的勾引,更是因為偷歡時那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和新鮮感,促使着他和其糾纏了大半年。

明明每次他都特意弄到了外面,誰曾想這女人還會懷上他的孩子,本想着裝傻不認,就這樣暗自把事情給辦了,誰曾想竟被靜純給撞破了,事情一鬧大他不得不認,不得不把人接進府就算了,還把他的名聲毀了。

靜純人蠢,對他倒是一片真心,甜言蜜語哄一哄,再加上兩家的利益糾葛,也沒再鬧事,頂多就是欺負一下陳知韻來洩憤,兩個女人争風吃醋,他裝作看不見便罷了。

只是,她肚子裏畢竟還懷着自己的孩子,天氣轉涼她還跪在地上做事,難免對孩子不好,若是流了産更是個大麻煩。

可是靜純鬧起來更為煩心,兩廂斟酌之下,他選擇對陳知韻眼裏的求助視而不見。

跪在靜純郡主腳邊的陳知韻面上溫順乖巧,像是什麽也沒看到,可內心卻翻騰蹈海,眼眸半垂,斂去了其中蘊含的複雜情緒。

一雙盈盈水眸盡是失望,卻也沒膽子敢對宋承志表示不滿,也沒膽子敢在靜純郡主面前做出更大膽的小動作,一次未成只能作罷。

宋承志抹了把擦幹了的頭發,擡步在靜純郡主旁邊落座,喝了口醒神的茶,暈乎乎的腦子才緩過神來,也想起了正事。

他放下茶杯,擡眸看向靜純,“你和沈黎安的夫人熟不熟?”

“沈黎安?”靜純郡主皺了下眉頭,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沈黎安的夫人是哪位,也記起了上次被聶晚昭撞破自己欺辱陳知韻的事。

她下意識看了眼腳邊跪着的女人,而她低垂着頭,老老實實地連頭都沒擡一下。

弄不清楚宋承志的意圖,靜純郡主只好直白打探道:“你是說聶晚昭?我們的關系算是一般吧……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麽?”

聽她說“一般”時,宋承志略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大掌覆上靜純放在桌面上的手,囑咐道:“你與她盡可能搞好關系,我對沈黎安有事相求。”

“她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與,而且她的病還沒好,連面都見不着,我如何與她搞好關系?”她直截了當的婉拒,真是笑話,要她與聶晚昭搞好關系,怕不是在做夢。

“什麽病不病的,見不着面……這次宮裏的賞菊宴你親自登門去請不就行了?”宋承志不以為意。

靜純郡主抽回他握着的手,接着拒絕:“你對沈黎安有事相求,你去求他啊,”

“婦人之見!迂回戰術你懂不懂?叫你去做就去做,廢話怎麽這麽多呢?”

“行行行,我想辦法就是了,只是你可別抱希望。”靜純郡主被他煩得實在是受不了,只能硬着頭皮将此事應了下來。

等宋承志回床補覺,她坐在原位犯起了愁,和聶晚昭搞好關系,還不如讓她去摘天上的星星來的實在。

一想到屆時會遭受到的冷嘲熱諷,她就氣得忍不住想打人。

耳邊卻突然響起一道輕柔的嗓音:“郡主,妾身可為您分憂。”

靜純郡主視線下移,瞥到陳知韻臉上那近乎谄媚的笑容,想起她之前和聶晚昭的關系,玩味地勾起了唇。

“哦?”

同類推薦